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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實施,你可真行。我是無法使用魔法,但我從前可是和阿列克謝大法師一起共事過。一個法術的使用,必須精確無誤,否則就會發生連施法者自己也無法預料的情況!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你再這樣,我就要告訴赫卡特姑姑了。”

“嗬,她不會聽你的。”埃斯特斯徹底打碎了他粉飾太平的幻想,“她現在最想達成的願望,就是讓我登上王位,讓她成為整個北境的無冕之王。”

阿爾弗雷德突然大笑起來,毫無預兆且歇斯底裡。

“當然,她的眼神,她的話語,無一不表示她對當上國王很有興趣。”

花貓貝蒂陡然沒了聲音,仿佛是被他癲狂的大笑所震驚。過了半晌,埃斯特斯才鄭重其事地重複了一遍:

“王兄……你真的……想要當上國王嗎?”

阿爾弗雷德止住笑聲,抹了抹臉上並不存在的眼淚。

“國王,哈。當一個農夫和當一個國王對我來說並沒什麼區彆,或許扛著鋤頭到地裡種土豆,我心裡還覺得踏實些,我真是受夠了這些肮臟的勾當!”

“從我爬出母親的肚皮開始,你們就從沒給過我選擇。父親是國王,父親的兒子當然也隻能是國王,你們從小就如此教育我,國王是我最熟悉的東西,除此之外我一無是處。如果可以,我寧願和你身份對調,讓你來當這個麻煩得要死的國王,讓我來當你的逍遙王子。”

“雖然對你很殘忍,但是我現在放不下……”

是的,他放不下。

從一個社畜變成王子的時候,他是震驚的,是抗拒的。但埃斯特斯、阿加莎夫人、盧克蕾西婭……還有許許多多人溫暖了他,讓他不再厭棄這個黑暗又落後的時代。

迥異於此世的善良催生了責任感,於是種種先進技術應運而生。岡瑟王國一天比一天更繁榮,一天比一天強大,他同這片土地的牽掛也越來越深。直到領軍出征的那一天,他已經無法問心無愧地說出“這不是我家,我家在藍星”這一類的話了。

哪怕是在如此虛假的幻境,他也依舊不希望那些年辛苦的成果毀於一旦。

“沒關係。”

埃斯特斯輕輕答道,仿佛深夜低語的幽靈。

“我會儘力‘說服’母親的,鐵王冠是屬於你的,也隻屬於你……”

那話語裡充滿了不祥的意味,阿爾弗雷德連忙追問。

“你究竟要乾什麼?!”

“不乾什麼。”埃斯特斯無謂地答道,“隻是讓她的籌碼消失而已。反正我沒用苦、短、甜、長的時候,就是她從前犯下過錯的明證,每時每刻都在刺痛她的眼睛;當我現在又有了價值的時候,我就是她的寶貝,而她則是守衛寶藏的惡龍。”

埃斯特斯在遙遠的另一端咳嗽起來,花貓貝蒂忠實地反映出了他的身體狀況。

“幸好,她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我,否則我還不一定能瞞過她。既然她以罪孽誕生了我,那麼罪孽也終歸將回歸她自己身上。王兄想當國王,那就一定能夠當上國王,不會有任何人能阻攔你。也許,等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

埃斯特斯細如蚊呐地喃喃了幾句,聲音消散在風中。

“彆做傻事,我隻有你了!”

阿爾弗雷德緊張地大吼了一句,懷裡的花貓掙開雙手,咚地一聲跳到地上,眼中的靈動神采已然消失不見。

他緩緩鬆開手,看著手中血紅一片,忽然低聲笑道。

“果然,夢魘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殿下,殿下。”

紅衣%e4%b9%b3母焦急地走了進來,掀開帷幕,看見埃斯特斯跪在床上祈禱的模樣,原本的告誡之語竟怎麼也說不出口,隻是輕輕抽出他手裡握住的小玩具。

“公主就要回來了,殿下不要再拿著它了。赫卡特殿下要是發現破綻,您的秘密就瞞不住了。”

埃斯特斯順從地依照%e4%b9%b3母吩咐躺下,並拉好被子,遮住瘦骨嶙峋的身體。

“麻煩您替我守門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e4%b9%b3母愛憐地看著那個瘦小的孩子,心中充滿了同情。這樣一個無辜的,孱弱的孩子,竟然被生母如此對待,甚至連兄弟間的正常通話也玩偷偷摸摸的進行,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你累了嗎?我給你倒杯熱牛奶過來,晚上喝牛奶有利於睡眠。”

紅衣%e4%b9%b3母嘟囔著,一麵走向門口。在剛接觸到門框的那一刹,有形的身軀突然崩潰成一團彌散的黑霧。黑色霧氣每時每刻都在不斷削弱,最後最中心的物質飄飄蕩蕩地飛到了一隻無血色的手上。

“謝謝你,不過我暫時不需要。”

瘦弱的小王子破開黑霧,拈出了一張裁剪成人形的紅紙,在指掌間眷戀地摩挲著,然後珍而重之地貼身藏好。

“在這裡,除了王兄以外,就隻有你對我最好了。”

低啞的聲音隻在帷幕之間回蕩著,很快就消弭於無形。

“吉爾伯特,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吉爾伯特看著眼前局促不安的法師,歐文這樣子可是頭一遭。法師被他看得有些惱意,輕咳一聲,又恢複了平時的冰塊臉。

“你可以選擇拒絕,也可以選擇合作,這件事危險程度很高,我並不強求。”

“像我們這種人,為了生活,什麼任務不能接呢?反正我出又出不去,在這裡待著也隨時會死,不如在這之前為你多做些事。”

吉爾伯特下意識摸了摸口袋,發覺裝藥的口袋是空的之後,向著法師伸出了手。

不知為何,看著牧師因嘴角因劇烈咳嗽而湧出的血跡,法師忽然心中一動。

“不要輕易說出‘死’字,你不會死的,我保證。”

吉爾伯特灑脫一笑,半是輕鬆半是調侃道。

“就讓我看看神奇法師的袋子,裡麵到底裝了什麼寶貝?”

歐文將整個袋子翻轉過來,銀藍相間的小巧裝置立刻鋪滿了整張木桌。它們大約有蟬一樣大小,做成各種小裝飾物的模樣,放在裝潢精致的王宮裡,也不顯得突兀。藍色魔晶儲存的以太能量沿著秘銀凹槽流淌,點亮了整個裝置。

“拜托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把這些東西放在王宮裡。特彆要圍繞黑天鵝塔放置,不要太遠,也不要太近。”

“看來你在你們法師議會的‘千法之塔’裡收獲頗豐,你說的那頭夢魘難道就在那裡?”

“如果他沒說謊的話,應該就在那。注意安全,如果不行的話,就放棄吧。”

“我很珍惜生命的,無論是彆人的,還是自己的。”

吉爾伯特提起口袋,從門外走了出去。

☆、故國之夢(九)

細小而精致的魔力裝置在指尖流轉著,表麵泛起銀色的金屬光芒,吉爾伯特心懷讚歎地把玩。

法師的審美就是不一樣,連小小的探測裝置都做得像個藝術品,就連從前見過的貴族老爺,家裡也從沒有過這種東西。⊙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雖然他所見過最大的貴族老爺,也隻是村鎮裡收租的所謂“男爵”和“子爵”。他們居住的地方就比平民的草棚木屋好上一些,住在用牡蠣殼和石頭搭起房子裡。每當收租時,也不過是穿上體麵衣裳,從第一家領民開始,一直吃到最後一家,祖上還曾發生過收租把自己撐死的笑料。

這樣一個小玩意兒,拿出去賣,肯定能賣不少錢吧。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吉爾伯特隨即搖了搖頭,跟泰萊莎混久了,也沾上了她的窮鬼習氣。

由於頭上有著“王子密友”的金字招牌,吉爾伯特得以在新天鵝宮中暢通無阻地四處漫遊。哪怕在這個敏[gǎn]時期,王後又身背謀殺國王的惡名,連帶著冒險小隊也飽受懷疑,守衛們向他投去惡意的目光,卻始終沒一個人敢對他動手。

幾乎所有的王宮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務求繁複華麗,金碧輝煌,讓每一個參觀者都打心底對王室升起崇敬之情,阿爾弗雷德所營建的王宮也未曾逃出這個窠臼。儘管王太子已經一再簡化宮廷裝潢,吉爾伯特還是輕鬆地找到好幾處十分隱秘的角落。

法師的小東西製造得異常方便,吉爾伯特剛把手上的探測器放到預定位置,這個散發著瑩藍光芒的裝置就輕鬆吸在了牆上,表麵上也蒙上了一層暗淡的灰色,和角落陰影融為一體。

“真巧妙啊。”

一個聲音冷不丁從身後響起。

冷汗瞬間就布滿脊背,吉爾伯特強作鎮定地轉過身。

一個陌生的英俊男人站在背後,穿著形製典雅的古式長袍,鑲嵌寶石的布道書放在結實的皮革套裡,隻要一伸手就能拿到。和銀狼王子溫柔而隱忍相比,這個男人彆有一種光芒四射的俊美。

“主教大人。”

吉爾伯特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一麵偷偷打量著麵前之人。

托平時愛看書的福,他認出了麵前男人身上穿的古式衣著。以白色為主,金色與銀色作為點綴,視階級增加飾物的衣物,正是遠古時代光明牧師的典型穿著,而麵前有些過分華麗的衣裳,是大主教無疑了。

“起來吧,自然教會的小家夥,雖然你的禮節有點奇怪,不過可能是地區差異。另外,我並不喜歡用地位壓迫彆人,你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卡爾。”

光明主教卡爾和顏悅色地說道,自然而然地將吉爾伯特引到露台邊,遠離了剛才的陰暗角落。

吉爾伯特心中一凜,他當然不屬於自然教會,他真正崇信的,是時下廣泛傳播的生命信仰。而生命教會,恰恰正是自然教會解體後,從一片殘骸中開出的花朵。

“卡爾……閣下是王室供奉的主教嗎?”

吉爾伯特遲疑著吐出這個名字,他實在不明白這個光明主教的來意。

“不,加洛林王室尊奉的神靈是北風、極光與幻夢之主,不是光明神。”提到這點,卡爾主教如古典雕塑般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憂悒,“我來自伊頓公國,是光明聖堂的主教,也是……克萊芒陛下派遣的副使。”

“您似乎並不高興,是為什麼呢?”

牧師察言觀色的技能在此刻達到最高,竭儘全力地拉開話題,讓卡爾不要提起剛才看見的畫麵。

“因為,在那場……之後,我們的力量就衰竭了。原本神的歸神,王的歸王,但是現在,一切都改變了。比起被現在這位陛下使用,我更懷念在聖堂照顧病人的日子……”

卡爾主教的神色明顯黯淡下來。這牽涉到諸多教會的一宗隱秘,在法師開啟神戰後,無論是出於狂信也好,還是出於轉生天界生物的渴求,諸多教會高層投身戰鬥。這一次,他們站在了神的那一邊。

站在人類的角度,這些教會高層無疑是天神的走狗,變成了不折不扣的“人奸”。

法師與神靈的戰鬥綿長而殘酷,在付出無數大法師隕落的代價之後,神靈終於隕落了。而那些背叛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