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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女人跑來跑去。”

伊麗莎白大惑不解地看著伊頓國王,原來他可是個風流成性的浪蕩子,現在竟然變成了不近女色的聖人麼?時間,真是過去太久太久了,久到不諳世事的少女變為愚蠢的王後,無女不歡的浪子成了道貌岸然的國王。

“就這樣吧,貝塔你先回去,等我叫你再出來。”

……

阿爾弗雷德收回敲響門板的手,默默後退。

數十年來形成的觀念在那一刻全然炸裂,無數想法,甚至不成念頭的情緒在腦海裡四處亂撞。他感到自己分成了兩半,一半震驚到無法思考,一半竟然還能操縱著他,冷靜地對走過的仆從露出笑容,直到撲倒在房間的地板。

靈魂在升騰的怒火裡燃燒,仿佛再次置身惡魔設下的硫磺火獄。

原來,美好的過去,真的隻是我一廂情願的想象麼?

深吸一口氣,阿爾弗雷德倒轉劍刃,把聖劍插進了%e8%83%b8口。

冷靜。

熾紅如岩漿的鮮血順著劍刃滴下,點燃了柔軟的地毯。唯有如此,才能讓瀕臨失控的情緒稍加發泄。

我不能……失去理智……落入……陷阱……

☆、故國之夢(六)

歐文·羅曼諾夫現在正站在千法之塔對麵,經典的法師裝扮讓手執武器的士兵紛紛讓開,生怕得罪了他,招致酷烈的懲罰。

千法之塔時時刻刻籠罩在一片變幻的光影中,看起來與水晶要塞的哨塔有幾分相似,卻比那更瑰麗,也更瑰麗。甫一踏入千法之塔周圍,歐文就失去了方向感,不透光的濃霧鋪天蓋地籠罩過來,讓人無端升起不見前路的恐懼感。清澈空靈的聲線在彌天濃霧中若隱若現,歌聲深處傳來海潮的韻律。

法師並不慌亂,因為那隻是設在外麵的障眼法,通常用來阻止不通魔法的凡人闖進法師塔,從而造成不必要的破壞,對於法師,外麵的迷霧和歌聲就沒那麼難了。歐文在原地站立了片刻,身體中的魔力透體而出,和空氣中彌漫著的以太接觸著,共鳴著。

從法師塔到法師議會,以太和法術的使用方式早已經曆過無數次更新迭代,與那個古老年代有了巨大差異。不過,其發展的脈絡依舊有跡可循。與之共鳴的以太很快就將千法之塔周遭的情形顯示了出來,在羅盤上呈現出迷宮的模樣。

歐文抽出紙筆,以一種超凡的耐心計算了起來。

作為深處王宮的湖之塔,與加洛林王室共生的岡瑟王國法師總部,周遭的防護必須是儘量溫和的,八歸就算是有人誤闖,也要將之完好無損的送出去,不能像某些法師那樣使用殘酷手段,讓闖入者體會到什麼叫生不如死。

因為闖進來的不知會是竊賊,也可能是某個王子。

霧中海妖的歌聲仍在繼續,仿佛伸出雙手,將迷途的船員拖下深海。歐文筆下一頓,原本寫下的數字就立刻被粗暴地劃去,但到最後,他還是計算出了這座活迷宮的所有變化和唯一正確的走法。

歐文沿著那條彎彎曲曲的紅線左走右拐,無視海妖近在耳邊的誘惑呢喃,撥開重重迷霧,站到了那座沒有大門的法師塔前。

千法之塔沒有門,打開門的鑰匙就是回答法師們的問題。法師是個極度受天賦影響的職業,而智慧在其中占的比重遠遠超越了其他因素。愚蠢的家夥永遠無法攀登魔法高峰,所以法師們一向討厭蠢貨。

新天鵝宮的法師塔沒有門,隻有一張閃爍的半透明圖畫浮在半空。

歐文觀察了一陣,發現它是張星圖,那上麵許多星辰放到後世已然熄滅或改變軌跡,顯然對應著五百年前的星空。他立刻就想到了彆館天台上那架格外清晰的觀星儀。

星圖上有許多地方空著,隱藏在閃爍的無數星子中。普通人根本意識不到圖上少了什麼,因為那些密密麻麻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而一個人隻要看上一眼,就會頭昏眼花,根本無法升起記憶它的欲望。

歐文同樣對著星圖頭疼。理解並活用魔法法則才是他的長項,這種毫不講道理的死記硬背完全就是他的軟肋,同時也是限製他往更高領域攀登的攔路虎。

不過事到如今,為了自己能夠脫困而出,也隻能拚了。

歐文在身上布下了法師甲保護自己,硬著頭皮點亮了幾個主要星辰,法師塔主人顯然也沒有刁難來客的意思,星圖驟然消失,露出其後典麗優雅的貴族長廊。

似乎受到居於此地的王室影響,法師塔內並沒有一般法師故弄玄虛的毛病,牆上的掛畫和怪獸頭顱看起來十分“平易近人”,唯有牆角的武士雕像身上泛起靈光,表明這裡的主人是強力的法師。

歐文忐忑不安地沿著樓梯向上行走,在一片寂靜裡終於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

塔裡的場景讓歐文感到十分眼熟。各種材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說不出的特殊香氣,身著古典長袍的法師在明亮的殿堂中來來往往,或是低聲爭辯,又或是對著大部頭奮筆疾書。

“那邊那位先生,我好像沒見過你。”

一個身穿絲綢鬥篷的法師注意到了他,%e8%83%b8`前的徽章映著燭火微光。

“哦,你當然沒見過我,我是從南邊來的,之前從沒到過北方。我遊曆途中碰見了王子殿下,他向我推薦了這裡。你看,這就是殿下交給我的信物。”

儘管被阿爾弗雷德評價為政治敏[gǎn]度不高,歐文也並非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枚黑曜石印章,放到了鬥篷法師手中。

對方把它翻來覆去地端詳,再把印章放到一個微型法陣中檢查,最終確定無誤。

“歡迎,千法之塔是北地最大的法師聚會場所,你可以在裡麵學到你想學習的任何東西,前提是你不會用法術把自己炸飛。”

鬥篷法師對他微笑著說。

歐文沒有忘記他來到千法之塔的目的,和鬥篷法師閒聊了幾句,狀似不經意地流露出對此地主人的好奇。

“哦,你是說這個啊,阿列克謝大法師是個挺和藹的人,如果我們在實驗上有什麼爭議,他一般就會出來主持實驗,最後得出一個精準的結論。平時有疑問的話,也能直接向他請教。”

提到法師塔之主,鬥篷法師情不自禁地露出溫暖神色。

“真的?我其實……出來遊曆,就是因為積累了很多問題,一直得不到解答。如果阿列克謝大法師真的能解決我的疑問,我回來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如果我要向大師請教,該怎麼才能找到他?”

要取得法師們的支持,最快的方法無疑是爭取塔主的支持。法師塔之主往往是最強,也是最有威望的人選,足以代表大部分法師的一件。

歐文不動聲色地套著話,而鬥篷法師完全沒有看出他的意圖,熱情地替他指出了道路。

“沿著螺旋樓梯往上走,等走到一個中央修建了水池和噴泉的大廳,對著獅鷲鞠躬三下,給出謎語正確答案之後,通向大師的道路就會打開。”

歐文並沒有欺騙同行的半點愧疚,辭彆鬥篷法師之後,就立刻依言照做。獅鷲雕塑麵前的空地勾勒出精細的法陣,一陣輕微地眩暈後,他就已經穩穩站在了阿列克謝大法師麵前。

阿列克謝大法師正伏在鬆木桌上寫寫畫畫,灰白的長頭發長胡子打著卷,散亂的稿紙堆得到處都是。歐文取過一張來看,發現他們似乎是後來一種魔法的雛形。

“你好呀,年輕人。”

老法師從故紙堆裡抬起頭來,鼻梁上的半月眼鏡似乎泛起一道藍光。

“我已經很久沒見過陌生人了,你是第一個闖進來的,這真讓人高興。”

“您說得沒錯,我的確是來自北境以外的地方,我出身……”

歐文將早已準備好的托辭說出,阿列克謝卻打斷了他。

“我對你來自哪裡並不感興趣,我隻要知道你是陌生人,那就足夠了。我想你大概也不是實驗有問題,跑上來向我請教的吧。”

歐文咬緊嘴唇,寬大的袖口隨之垂下,預裝了幾發強力法術的寶石滑到手裡。阿列克謝感應到他陡然變化的氣勢,隻是慈愛地看著緊張的中級法師。

一股強大的壓力陡然擊碎法師護甲,精準無誤地擊打在歐文手上。紅寶石頓時落到地麵,魔力光華劇烈閃動了幾下,隨即歸於平靜。

“彆那麼緊張,年輕人。我隻是……看見有新麵孔,就忍不住有點激動。”

歐文有些喪氣地把紅寶石從地攤上撿起來。

“我就知道,一個中級法師是永遠無法擊敗一個傳奇的。”

正麵對抗中,什麼越級挑戰都是不存在的,法師的力量源於智慧,而不是某件了不起的神器。二十多歲的中級法師聰明,那些步入傳奇的老家夥隻會比人更狡詐,更富有戰鬥經驗。^思^兔^網^

“天知道我多久沒有和外麵的小家夥們有過交流了,看到你真高興。”

大法師似乎過於激動了,眼鏡後的藍色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

“說說你來的目的吧,無論是我積攢下的財富還是這裡的知識,隻要在我能力範圍內,我都會滿足你。”

歐文感到一絲蹊蹺,再是樂意提攜後輩的人,遇見身份不明的家夥,也不會是這樣熱情的態度。

這個幻境可真詭異。

他按照之前的劇本,警惕地道出了跑到千法之塔的來意。

“阿爾弗雷德?他回來了?!”

阿列克謝並沒有把他尋求支持的話放在心上,反倒對銀狼王子的回歸表現出極大興趣。

“有趣,有趣……看來‘祂’的願望就要達成了。”

灰發的大法師不住重複著阿爾弗雷德的名字,臉上笑容越來越大,看向歐文的雙目閃著感激的光芒。

“這樣,隻要‘祂’能心滿意足,那我也就自由了……”

歐文不由對大法師瘋瘋癲癲的模樣感到毛骨悚然。

過了一陣,阿列克謝猛然清醒過來,恢複了充滿智慧的常態。歐文握了握拳,竭力不使自己的聲線顫唞。

“阿列克謝大法師,你說的‘祂’是什麼?‘自由’又是怎麼一回事?”

灰發法師奇異地望著他,神遊般回答道:

“千法之塔是個囚籠,岡瑟王國也是個囚籠,我們所有人都是囚徒,過去多少年了呢……三百年?還是四百年?‘祂’曾為神聖,現今也已墮入地獄,成為自己的囚徒……”

☆、故國之夢(七)

等……等等,信息量有點大,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歐文當機了一陣,才好不容易厘清了大法師所透露出的信息:

第一,大法師是清醒的,或者他至少是存在理智的,並能感受到時間流逝。

第二,和法師議會提供的信息一樣,這裡是個詛咒之地,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那頭需要看守的夢魘。不過,“囚籠”一詞用得倒是分外引人深思。

第三,關於那頭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