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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

從一開始,岡瑟二世就對她不冷不熱,恐懼多過親近。她知道那是因為母親的緣故,預言的陰影深深籠罩在岡瑟二世頭上,讓他日夜不安。甚至禁止所有相關書籍儀式出現在她麵前,徒勞地把她遠遠打發到伊頓公國,企圖讓她遠離這片國家。

她是個善妒又具有強大野心的女人。在發現克萊芒五世有起碼一打情人之後,她的憤怒就像團燃燒的烈焰,讓她不顧一切地出手咒殺了所有爭寵的女人,赤·%e8%a3%b8的屍體光天化日之下飄蕩在河中,暴露在其他男人猥褻的目光裡。

克萊芒五世為此大為憤怒,淺金宮殿裡數度爆發出歇斯底裡的爭吵聲,在那之後,她就再也不相信婚姻了。唯有掌握在手中的權力和金錢,才是真正值得追求的。

借著岡瑟與伊頓世代交好的遺澤,她很快拉攏了一批親岡瑟的貴族,掌握了整個王宮,並在克萊芒五世拉著新鮮的情人準備翻雲覆雨的時候,給了他一份大禮。

這場夫妻戰爭中,沒有贏家。克萊芒五世付出了永世難忘的代價,而她則失去了伊頓公國王後的名位,兩國世代交好的情誼付之一炬。

但赫卡特並不後悔。在回到舊王都時,所有人都在譴責她,就連好心收留她的兄長眼中也全是不讚同的神色,她也隻是緩緩勾出一個冰冷的笑容。

被千夫所指,被當成金絲雀的感覺並不好受,她無法自製地渴望著權力,渴望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於是埃斯特斯降生了。

半掩的門開了一條小縫,從裡麵鑽出一隻臟兮兮的老貓。赫卡特翹著腿望了一眼,慘綠的火焰在黑白皮毛上無聲燎過,貝蒂又變成了那隻乾乾淨淨的貝蒂。

她又向放置在階梯之上的四柱床看了一眼,她的兒子,被汙蔑為私生子的埃斯特斯依舊靜靜躺著,柔軟的銀發失去光澤,乾枯地鋪在枕頭上。

“嘿,埃斯特斯,你的寵物貓回來了。”

“哦,我聽見了,母親。”

仿佛是瀕死之人最後一聲長歎,那道躺著的身影爬了起來,枯瘦的手指撫摸著老貓的柔軟毛皮。

“阿爾弗雷德回來了,你知道嗎?”

赫卡特公主冷笑著問。

埃斯特斯垂著頭,久病而留長的銀發遮住了他的表情。

“那很好,我盼著他回來已經很久了。兄長回來的話,我想惡魔已經被消滅了吧,我們也能在一起敘敘舊了。”

“我不是讓你對我說這個。”赫卡特公主緊盯著埃斯特斯,捏著扇柄的指節微微發白,“告訴我,你真的對那個位置沒有渴望?”

“如果母親渴望權力的話,為什麼不自己去爭呢?畢竟您也是祖父的血脈之一。”

埃斯特斯冷淡地回應道,微微偏過頭,將那張帶著非人妖冶之美的臉暴露在微弱光線下。

“你的小花招對我沒用,埃斯特斯。這不是建議,也不是渴望,這是我對你的命令,你必須做到,我親愛的兒子。”

宛如一條毒蛇從夜色中劃過,赫卡特走到床邊,用扇柄托住他消瘦的下巴,強迫他和自己對視。

“有時候,我真好奇,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是王室最高貴的存在,你本應比他更大幾年,你的身體裡流淌著你父親和我的血脈,那頂鐵王冠該死的適合你!混入伊頓之血的雜種稀釋了加洛林高貴的血統,又不知道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神魂顛倒。是他每隔幾天就來陪你,還是送了你一隻貓?”

赫卡特惡意地揣測著,毫不意外地看見埃斯特斯把花貓攏在了懷裡,做出保護的姿態。

“就算阿爾弗雷德看似寬宏慷慨,假如他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他也一定不會介意重啟咱們的老傳統。兩個中間隻能活一個,我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麼,難道還想讓你純粹的鮮血盛滿他勝利的金杯?”

埃斯特斯眼光閃動了一下,麵龐重新藏匿入陰影中,比常人多了一個指節的手不疾不徐地撫摸著貓咪。

“……”

赫卡特不由氣急敗壞。

“你竟敢真的這麼想?!那麼當初我就不該祈求霜雪之冠的加冕者,暗夜之主,偉大的幻夢之神賜給我一個孩子!”

“反正我隻是一個連路都走不了的廢物,也隻有這身血脈值得稱道了。他在處理政務的時候,我在養病,他在升為傳奇的時候,我在養病,他在建造奧利安的時候,我在養病。他能辦到的事,我都不能。”

“正因為我一無是處,所以你協助我殺掉我的兄弟,讓我戴上王冠之後,我統治國家,和你統治它,有什麼區彆嗎?沒有,我隻是你的傀儡,充其量是件高貴又易碎的裝飾品。”

埃斯特斯的聲音喑啞又虛弱,帶著一股子有氣無力。

“你想要成為北地女王,卻又沒有膽量麵對可能到來的危險。”

“看來他給你的影響真是不小。”被說破心思的赫卡特怒火中燒,“整個加洛林就隻有他每天都念叨著那些,就連你的父親也被他影響,任由他胡作非為。貴族的傳統都要被他破壞殆儘了!”

埃斯特斯沒有心力再和盛怒的北地女巫爭辯,隻是倔強地沉默著,這反倒令她更加為兒子的叛逆而惱怒。赫卡特乾巴巴地笑了兩聲,語調更顯陰寒:

“你以為你能反抗我?彆忘記了,我是你血脈的賦予者,親自讓你降臨世間的人,你的反抗根本就是徒勞的。看來我我不加以懲戒,你是不會體會到我的苦心的。”

赫卡特公主運起魔力,飛快挪移了床邊幾件不起眼的金器,臉色才略微好了些,反身走進了帷幕重重的內室,壓抑又狂熱的祈禱聲由小及大:

“霜雪之冠的加冕者,暗夜之主,偉大的幻夢之神啊,您是冰雪與海洋的化身,夜幕的統治者,美夢與噩夢之父,你播撒死亡與荒蕪,又施以生命和豐收,予失敗以安慰,予絕望以美夢……您卑微的信徒在此向您祈禱,讓您所眷顧的孩子不再苦痛,不再羸弱,讓他看破陰謀,不受蒙蔽,得以靜享那天賜的寧靜與權力……”

幾道閃耀電弧從移動位置的金器上跳起,埃斯特斯悶哼一聲,脊背霎時彎了下去。

“殿下,您這又是何苦呢?”

紅衣婦人滿眼悲傷地看著打算硬扛到底的王子,她是埃斯特斯的%e4%b9%b3母,但同時也是赫卡特公主的侍女。公主的侍女根本沒辦法對抗她強有力的主人,就連在母子衝突之間略微緩和也做不到。

語言上的安慰何其無力,實力不濟的她根本沒辦法解除施加在養子身上的痛苦,隻能給他默默披上一條毯子。

低垂的絨麵床幃遮住了散發著微光的地板,埃斯特斯渾身戰栗,斷斷續續地低聲道:

“我……隻是……是在……阻止……她……殺掉我的……兄……長……”

“就算這樣,您也不該和赫卡特殿下正麵衝突啊。公主最近的脾氣,是越來越暴躁了,就算殿下您不想殺死阿爾弗雷德殿下,也應該保留足夠的力量,到時候攔下您母親的毒咒啊。畢竟……您的力量,並未被公主殿下所知。”

想起赫卡特公主最近的一言一行,紅衣%e4%b9%b3母就不禁歎息命運弄人。

作為王室的爭議人物,赫卡特公主從來都沒有表現出對岡瑟王國,乃至加洛林一族的眷戀之情,甚至乾出了毀滅兩國關係的嚴重事故,也導致自己被驅逐歸國。岡瑟三世出於好心接收了他這個落難妹妹,卻讓埃斯特斯王子這個禁忌的存在降臨人世。

而起因,是公主為了滿足她對權力永不饜足的貪婪。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開,就再也無法合上。

埃斯特斯王子真是可憐,生來就要麵對這樣一個見不得光的身份,和瘦弱殘疾的身體。哪怕是為了補償他受的苦,上天也該給他一頂王冠才是,要是後來沒有阿爾弗雷德殿下就好了,兄弟之間就不必再發生彼此廝殺的慘劇了。

紅衣%e4%b9%b3母想著,忽然驚覺自己竟然冒出這樣邪惡的念頭,狠狠打了自己一個耳光,慌張地躲了出去。偌大的黑塔之內,就隻剩下狂熱的呢喃聲,和幽暗密閉的四柱床中,埃斯特斯喉間嗬嗬作響的垂死悲鳴。

作者有話要說:

寫弟弟君的時候,我一直在嘿嘿嘿,我好興奮啊

用網上很火的測試CP一輩子的測了一下主角倆名字。

男主名字:是相視而笑、夏日烈陽、和不敢開口的感情。不過他們終究是沒有錯過對方。

受君名字:是相視而笑、畏懼、和巍峨山峰的陡峭山壁。不過他們終究是沒有錯過對方。

AI真實成精了,當場暴斃。

PS:感謝

↑思↑兔↑在↑線↑閱↑讀↑

☆、故國之夢(一)

新天鵝宮。

跟在盧克蕾西婭身後,泰萊莎不乏自卑地想著,自己和蕾拉吉爾伯特就像是誤入大人國的小矮子,在這個豪華的殿堂裡顯得格格不入。

這裡所有人都是古北境人的身材,不獨銀狼王子比他們高上小半個身子,就連身為女性的盧克蕾西婭也比最高的歐文更高,在打招呼時,更是傲慢的俯視模樣。

除他們以外,能站在王宮裡的家夥都是王國數一數二的權貴,沒有人會因為身高問題就特意蹲下來。

“晚宴的規矩並不繁多,你作為殿下請來的貴客,注意不要衝撞了幾位殿下和外國使節就好。如果有麻煩,可以找我。”

盧克蕾西婭側身小心吩咐道,午夜般的漆黑長裙襯得她的肌膚雪白。

泰萊莎拉著蕾拉,覺得盧卡斯說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這位盧克蕾西婭小姐還是比她母親要可敬得多,雖然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實待人非常細致周到。

“回神,王後要出來了!準備行禮!”

盧克蕾西婭放下酒杯,提起裙擺。

伊麗莎白王後是在一群女仆的簇擁下到來的。打造成花冠形狀的王冠被光澤的栗色長發輕托著,珍珠花蕊在風中輕顫。

她穿了一身方形坦領裙,%e8%83%b8口開得極大,璀璨的項鏈在肌膚上熠熠生輝。刻意做成玫瑰形狀的薄紗從寬大裙角一直延伸至腰背,更讓她顯得恍如春神降臨人間。

“今天,我要向你們宣布一個好消息。”

王後說,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意。

“我的兒子,你們慷慨的阿爾弗雷德王子從前線歸來了!我的丈夫,你們的國王也在最近康複!”

絕大多數人臉色一變,緊接著不約而同地掛起相似的假笑:

“國王萬歲!”

“阿爾弗雷德王子的勇武足以傳頌後世!”

“我要寫一首詩來紀念這件喜事!”

……

“這真是件重大的事情不是嗎?”

偽裝成隨行人員的克萊芒五世悄悄靠近鮑裡斯,看著“正使”,傳奇階的門德爾鬆舉著酒杯向伊麗莎白大肆獻上殷勤,源源不斷的讚美引得王後嬌笑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