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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對,哪怕我是戰鬥法師,和一個戰士近身作戰也完全是不現實的。”歐文深深歎了口氣,領口的祖母綠寶石閃著微光,“我大概能猜到您的想法,但我不得不說,法師議會並不希望任何人再進入這裡。”

阿爾弗雷德回身望了一眼努力減少存在感的三人。

“閣下在這裡駐守了這麼久,想來比我知道得更多,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些家夥一進來就出不去了。”

法師歐文用憐憫而微嘲的眼神看了劍士、牧師和盜賊的組合一眼,拖長聲調:

“這件事成因非常複雜,可能要從白天講到晚上,王子殿下大概不會有事,但你們這些闖入者,就不會這麼幸運了。”

講到這裡,歐文故意停頓了半晌,希望欣賞到三人驚恐萬狀的表情。

然而擔驚受怕太多天,盜墓者小隊早就見怪不怪,留給他的隻有一個白眼。歐文一噎,下巴隨即抬得更高,失去了貴族般的傲慢語調:

“岡瑟皇室一向是法師議會的朋友,水晶要塞的法師塔永遠為他敞開。”

☆、王國陰雲(三)

阿爾弗雷德放下茶盞,溼潤的白霧從杯中升起。原本馨香濃鬱的紅茶滋潤著喉嚨,卻隻有清水流淌的感觸。

高塔內部深邃而朦朧,一片深黑裡偶有不知何處而來的微弱星光,給人一種置身浩瀚宇宙的錯覺,仿佛已然剝離塵世,處在另一個空間維度。

這確實不是什麼幻覺,以傳奇戰士對魔力模棱兩可的感知,在他們一行人進入時,就已經完全和外界隔離了開來。無數或明顯或隱藏的法術密布塔中,蓄勢待發。

“事情原委,大概就是這樣。”

歐文抿了一口清茶,潤了潤講得乾澀的嗓子。

“原來是這樣。”

在歐文結束解釋之後,阿爾弗雷德沉默良久,最終才從喉嚨裡似悲似喜地歎了一聲。

沒什麼比一夢醒來,發現故國成灰,家破人亡的感受更令人痛楚,更何況還有不知名的存在,將國土籠罩在詛咒當中。逝去的靈魂不得安寧,闖入的生靈無法掙脫,如同一個巨大的祭壇,貪婪地抽取著每一絲生命力。

阿爾弗雷德隨後想起了另一件事,對著歐文正色道:

“我記得我進棺材的時候,法師塔的實力還是很不錯的,難道這幾百年來,就沒人想過要解決這個問題麼?還是說,已經衰退到這個程度了?”

“是法師議會不是法師塔。”歐文皺著眉頭糾正了一句,才開始為阿爾弗雷德答疑解惑,“法師議會從沒有衰退過,起初也有幾個大師建議清除異常,後來派去探查的法師精神上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傷害,同時和惡魔對抗的前線越發吃緊,人手不足,隻能暫時放棄。”

“幸運的是,異常地區隻存在於岡瑟王國的國土範圍之內,既不擴張,周遭也沒有出現其他惡性事件,在測定範圍之後,就在最危險的區域邊沿設立哨塔,派遣守護者,防止有人闖入。外圍區域除開不能擅離外,並不危險,造成傷亡多半是自相殘殺。”

“所以你們就這麼放置了五百年?”

阿爾弗雷德不禁有些微詞,臉色變得不那麼好看。

歐文似乎有些心虛地盯著狼盔上垂下的黑紗,看不清背後主人的麵容,隻能從波動的音調上分辨其心情。

“是,最重要的一點,是議會中的某位認為,造成這一切的是隻罕見的夢魘……”

“所以珍惜野生品種就是比人命更貴?我的領地上,人民的靈魂還被那隻夢魘任意操縱,不得安息!”

這下就連歐文都能輕而易舉地聽出對方難以壓抑的光火。阿爾弗雷德磨著牙,幾乎從齒縫裡把話擠出來:

“既然法師議會隻是在這裡建立了哨塔,並沒有據為己有,而且也沒有彆人過來開拓荒地,那就是還默認岡瑟王國的統治依舊存續。我,阿爾弗雷德·加洛林,國王的獨生子,岡瑟王國的王太子,宣布對這片土地擁有繼承權及統治權!”

幾乎就等同於怨氣十足地說,既然你們不給我解決問題,那好,我自己動手就是了。

這番霸道的宣言,幾乎立刻就讓歐文感到反感,恨不得立刻閃身離開,然後發動法師塔把這幾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轟殺成渣。

來這個鬼地方守塔難道是他願意的?還不是那個該死的埃布爾,明明樣樣都不如他,還是個私生子,卻能倚靠他那個交際花的母親大吹枕頭風,反倒把他趕到了法師議會,美其名曰增強實力。

誰不知道法師從學徒到出師,時間長得出奇不說,一路上更是危險重重。等到邁出導師的法師塔,恐怕家族大權早就落到了該死的埃布爾手上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師,又被扔到了這裡,來進行什麼試煉,結果麻煩又陰魂不散地粘了上來。

腹誹歸腹誹,歐文自問是個標準的貴族,清秀的麵容露出一個僵硬但得體的微笑:

“有關這件事,我需要向我的導師和議會通報一下。”

“如果沒有問題,我還是希望能儘快出發。”

阿爾弗雷德心煩意亂地站起來,靠在那用作裝飾的窗口,極力向著王都的方向遠眺。

死亡並不能阻止他對岡瑟王國深深的感情。

哪怕時光過去如此之久,對國家,對人民的牽掛也不會分毫減弱。一想到父母和民眾的靈魂被人操控,他就感到有成千上百隻惡魔在啃食著他早就停止跳動的心臟。

他想要回到王都奧利安,想要回家,然後斬殺那隻作亂的夢魘。

一刻都不能耽擱。

隊伍中突兀地多了一個人,半吊子小隊多少有些不自在,邁出腳步也愈發謹慎,完全沒了之前看到村莊的興奮。

前麵就是危險區域,為什麼還要繼續往裡走,留在法師塔不更好嗎?

蕾拉偷偷用眼神發射自己的不滿,然後被法師捕捉到,抬高下巴反擊了回去。

法師就是法師,哪怕哨塔屬於議會共有財產,隻要一個念頭,塔靈就會立刻把那三個拖油瓶掃地出門。這幾個人一股子和上流人物不搭界的氣質,留在塔裡他還怕裡麵的手稿和實驗物品失竊呢。

蕾拉悻悻收回了眼神,沒辦法,形勢比人強,這件事她記住了。

法師塔外的時光仿佛凝固,天空中那片金紅的雲彩在他出門的那一刻停滯在原地,然後仿佛意識到了什麼,重新開始流動。

阿爾弗雷德抬起頭,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幾步之遙的村莊房頂上依舊冒著灰色的炊煙,牛馬的鳴叫聲隨風飄來。金黃的乾草堆成了三角形的草垛,幾個嘴邊叼著乾草,在草垛上無所事事的居民發現了他們。

“請問幾位騎士老爺法師老爺,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

衣飾有時就是身份的象征,閒漢們身上的亞麻衣服還打著補丁,抬起眼皮,用餘光瞥了一眼那鋥亮的鎧甲,卻又立刻被耀花了眼。

泰萊莎和蕾拉對視一眼,不等阿爾弗雷德發話,就立刻狗腿地站了出來。

“偉大的王子殿下剛從戰場凱旋,還不趕快叫你們這裡最尊貴的人過來迎接!怠慢王子殿下的後果,你們承受得起嗎?”

閒漢們將信將疑的臉色立刻變成了惶恐,牧師吉爾伯特掛著和煦的微笑,柔聲要求道:

“王子殿下遠道而來,還請立刻準備好晚餐和熱水,住的地方要是這裡最美麗的房間,最柔軟的床鋪,爐火要能燃燒整整一夜而不熄滅。”

閒漢們爭先恐後地湧向鎮子裡最高大的房間,想要通報給鎮長。法師歐文揣著手,看完了一整場鬨劇,唇邊始終掛著譏諷的冷笑。

“我始終不明白,王子殿下怎麼會讓你們這種人成為扈從,戰鬥力幾乎沒有,氣質全無,與其說是扈從,不如說是累贅。也就隻有和這些人打交道的時候,才有那麼一點點作用。”

“我知道,高貴的法師閣下一定看不起在肮臟下水道裡討生活的人,但很不幸,我無法決定自己的出身。”

歐文惱羞成怒地彆過了臉。

“高貴的阿爾法家族從來不和這些泥腿子打交道。”

“是,高潔的王子和貴族從不做低賤的事,但是總要有人來乾。與其臟汙了你們細膩的雙手,不如讓我們這些被唾棄的家夥來代勞。”:-)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吉爾伯特綿裡藏針地暗諷了一句,明亮的雙眼毫無畏懼地直視著歐文。歐文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搜羅著詞句就要反唇相譏。

“夠了,我不覺得農夫和王子究竟有什麼根本上的差彆,難道我就不是父母所生嗎?我希望這一路上不要再聽見和這件事有關的爭吵。我的目的是那頭怪獸,而不是在這裡進行毫無意義的爭吵!”

阿爾弗雷德斷喝一聲,氣勢隨之勃發,兩人隨即閉口不言。幾道目光投到他身上,回過頭去,正巧看見泰萊莎若無其事地目視前方,隻是眼圈微微有些發紅。

鎮長很快就迎了出來,誠惶誠恐地準備好了自認為最好的房間,最豐盛的晚餐,讓眾人入住。

一行人在這座不大的鎮子裡穿行,壓抑著的細小哭聲隨風傳來,阿爾弗雷德若有所感地轉頭望去,正巧從敞開的窗戶裡看見其中的景象。

一個逝者躺在床上,披著從未穿過的華美衣服,上麵甚至還有彩色的繡線。數不清的白色蠟燭環繞了整張床鋪,象征純潔的盾牌,用來守衛靈魂,防止惡魔的趁虛而入。

一張純黑的絲帕輕輕覆在麵容之上,阿爾弗雷德情不自禁地摸上了臉頰。

那裡也有一張黑紗。

而他沒有取下。

一個偏僻的小鎮裡能有什麼好東西?儘管如此,鎮長仍舊竭儘全力地張羅了一頓美食,送上了葡萄酒燴牛肉和鮮嫩的鵪鶉肉,還有蘆筍和蒔蘿,塗了蜂蜜的麵包片讓人食指大動。

做得似模似樣。

除開阿爾弗雷德,大部分人都沒怎麼動刀叉,不是誰在被告知一切都是幻覺之後,還有膽量去試試背後不知道是什麼原材料的“美食”。而法師歐文,純粹是在哨塔裡吃飽了,嬌貴的腸胃又根本看不上這種粗糙的飲食。

一場晚餐吃得食不知味,很快就撤了下去,冒險小隊各自休息。

阿爾弗雷德脫下頭盔,正準備保養,突然往陰影裡伸腳一踢。

“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過的小天使來個收藏評論作收三連唄~~~

☆、王國陰雲(四)

黑暗角落裡“咕咚”滾出來個花毛團子,蕾拉揉著屁·股,不情不願地從陰影裡現出身形。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許是法師歐文的加入,給了她一點信心,蕾拉看向他的眼神不再躲躲閃閃,一雙碧綠的眼珠讓她看起來更像一隻%e8%88%94著爪子的小貓。

“我從前藏進陰影裡,可從來沒被人發現過咪。”

阿爾弗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