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圖讓人族群星閃爍。
那道音傳到流雲峰。
坐在花樹下的女子也聽到了,她抬手斟茶,輕輕推出,坐在她麵前的黑衣劍修坐立不安,猶豫著接過,木然的飲了一杯。
顧如誨至今不曾告訴師母,他知道薛錯的下落,這一杯茶,他實在是難以下咽。
劍修木著臉:“師母,今日叫我來,可是……”
薛真真不答,隻是說:“你看天上。”
顧如誨抬眸,天上明月高懸,群星閃爍,薛真真指了指問道宮:“他們在點亮修士之大道。”
顧如誨看不出什麼,可是也是第一次見到天上的星星,未免怔住。
薛真真淡淡地說:“可惜他們點不亮。”
顧如誨握著茶杯,微有好奇:“師母,為什麼?”
薛真真說:“天上月亮獨明,已經長盛萬年,那便是聚合的修士之道。”
顧如誨麵露驚愕:“聚合的修士之道?”
薛真真垂眸,麵色淡漠:“可惜花無百日紅,天地萬物盛極必衰,這是自然至理。”
顧如誨長歎,心中一時間難以消化,又聽薛真真說:“如誨,你說,若是薛錯還活著,是否活著的每一天,都在恨我?”
顧如誨一頓,手中的茶杯灑出去半杯,他微有慌亂,不期抬眸,和一雙鏡子似的淡漠雙眸對上了視線。
他啞然失聲,沉默許久,低頭:“師母,我……”
花枝簌簌,風聲蓋住了青年的話語。
無人聽到那高處的聲音。
清風吹拂大地,吹散籠罩了萬年已久的大霧。
群星再次閃爍在東南兩陸神州的夜空,恍惚間,光芒似乎快要蓋過月亮。
人間靈氣蘇醒,出現了許多埋沒萬年的上古戰場,湧出了許多神奇的秘境。
而孔雲在和殷飛雪,在妖庭一彆後,第一次見麵,便是在這樣的一處秘境裡。
華裳翠羽的孔雀王冷冷地注視著殷飛雪,殺機畢現,那白衣黑胄的天都城主言笑晏晏,不落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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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殘月缺(18)◎
羽扇先動。
掀起一陣嘔吼的狂風,風中冰河鐵甲,戰意凜然。
殷飛雪孑然不動,直到冷風吹起銀發,才伸手拔刀,他的動作從容不迫,卻沒有人看清楚那一刀是如何揮出。
“孔雲,你要殺本王。”
“廢話少說。”
毫光刀影,絕不留情,
大約過了三刻鐘,刀鋒爭鳴的聲音才消散。
殷飛雪握著刀,血液滴滴答答,他站在陡峭斜坡,坡底卻是一塊平地,不生毛竹,隻有一個樸拙的石潭。
周圍的落葉浮土被卷的乾乾淨淨,留下一片黑沉沉的泥地,像似被勁風刷過。
孔雀落在石潭,微微喘熄,他華裳破碎,半截衣擺落入潭水,飄散如花。
那頭烏泱泱的墨發披散著,眉目冷得像冰:“你的道,讓妖族之道無法徹底彌合,你該死。”
殷飛雪提著刀,笑聲清朗不羈,黑刀的刀鋒直直地指著孔雲:“所以,你要殺我?可是如此行徑,與那些人族盜匪何異?”
孔雲冷冷一笑:“你從沒有站到我的位置,不曾見過妖族,為大道所苦之眾生,你又明白什麼呢?不過自說自話罷了。”
殷飛雪抬頭發笑,他說服不了孔雲,孔雲亦無法說服他:“那就,道法上見高低吧。”
話音落。
兩道身影再次戰至一處,孔雲眉眼冷冽,一旦出手處處都是殺招。
但殷飛雪的刀太快了,很難想象他是一隻血統駁雜的凡妖,沒有傳承到任何上古血脈,他打孔雲平分秋色,不落下風。
兩人在空中鬥法。
終於,孔雲露出了一個破綻,殷飛雪手疾眼快,黑刀疾射而出,眼看要重創孔雲,卻不知為何,生生錯開半寸。
孔雲瞳孔緊縮,這是個絕佳的機會,他霎時揮手,要斬滅殷飛雪。
但一道清光閃過,擋去一擊,沒有能徹底殺了他。
空中溫熱的血花飛濺,殷飛雪狼狽的單膝跪地,%e8%83%b8口滲出汩汩鮮血,他抬起頭,金眸豎成一線,明明受了重傷,卻還在兀自大笑。
“咳咳……哈哈……咳……”
孔雲負手,冷冷道:“你笑什麼?”
殷飛雪昂起下巴,笑得快要喘不上氣,當真是開心極了:“你沒發現嗎?”
孔雲麵色霜寒,一步步走近,俯身掐住殷飛雪的脖子:“不知所謂,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何話說?”
殷飛雪輕笑,忽然握著刀蠻橫揮出,孔雲皺眉後退,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冰涼的雨絲如線飄揚。
孔雲見到雨絲有些恍惚,卻見殷飛雪盤腿坐在峭壁上,對他說:“孔雲,薛錯有沒有讓你答應他一件事?”
孔雲麵色微沉,似乎也在刹那之間想到了。
殷飛雪抬手接住綿綿細雨,點點冰涼,絲絲蓮香,他毫不避諱的低頭埋入掌心,深吸一口,笑容明亮:“他讓我……不要傷他的摯友,我答應了他,我也做到了。”
“方才的毫光。”
“是他留下的一道平安符,我的符破了,但你的符籙還沒有。”
孔雲一愣,下意識去看落在殷飛雪身上的綿綿細雨。
那雨絲如線,纏纏綿綿,洗去他一身的疲憊,治愈雀翎留下的傷口。
[小雲,你莫殺他。]
[哼,你既然說了,我答應便是。]
青年的聲音恍惚還在耳側,孔雲不由得握緊了手掌,眼眸中溢出森森寒意:“你是故意的。”
殷飛雪哼笑:“孔小聖,你覺得我會拿命賭嗎?”
孔雲氣得合目握拳,他知道自己今天不會再動手,最好的時機已經逝去,殷飛雪受到那雨絲庇佑,他再難殺他。
孔雲冷冷:“今日分了輸贏,卻未定生死,來日若有機會,我一定會親手結果了你。”
殷飛雪唇角帶血,他隨手拭去,笑盈盈道:“可惜我與你相反,來日若你有難,我一定會救你,我不會……讓薛錯再為你搏命一次。”
這話說的冰冷無比,如刀森寒。
孔雲再度氣結:“你!”
殷飛雪與他對視,明明笑著,一雙金眸眸色卻漸漸深,他握著黑刀,輕輕彈了彈刀鞘,雪白的稻穗配著黑刀,分外相諧:“君需我行,我行君意,君需我援,我援在側,你用什麼和我比?”
孔雲聽懂了,正是因為聽明白了,他才覺得心中有一腔怒火,他譏嘲道:“憑你,也配嗎?”
殷飛雪大笑著起身:“天地莫不許我,大道莫不應我,天地大道都不曾阻攔我,我就在他的身側,自然要與他白首相攜。”
孔雲氣笑了:“癡人說夢,妄愚至極!”
殷飛雪抱著胳膊,覺得甚是有道理:“世間情之一字,無非癡妄。”
孔雲眼眸淩冽,眼看再再次殺來,卻聽聞秘境打開的聲音,他深呼吸一口氣,壓下盛怒,化作一道青色流光遠去,留下殷飛雪一隻妖留在原地:“我會殺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等到流光消逝,殷飛雪才嘶的一聲跪倒,捶地冷哼,他倒在地上,摸著雪白的稻穗,金眸柔和萬分。
“薛飲冰。”
“你在做什麼?。”
他克製不住自己去想他。
……
薛錯處理了大瘟星君,將星君打落凡塵,一開始那星君還趾高氣昂,罵罵咧咧。
但天長日久,缺衣少食,又飽受饑寒交迫之苦,千年不曾嘗過的凡人八苦,短短幾月吃了個夠透。星君被磋磨得靈氣散儘,可悲的湊到乞丐中取暖。
那些乞丐不知道他的身份,見他年紀頗大,又弱不禁風,平日裡也會送點吃的給他。
星君縱然心中嗤之以鼻,可是饑腸轆轆,手不聽使喚的狼吞虎咽,骨頭都嚼碎了咽下去。
他心中恨意綿綿,不如一死了之,可是若是死了,就徹底沒了,他沒有孝敬賄賂輪回司的那幫狗雜種,隻有魂飛魄散的下場。
大瘟星君渾渾噩噩,日日同乞丐兄弟一起出門討飯,忽然有天,來了一幫子大夫,自稱大澤山民,奉娘娘神諭,前來治病救人。
那些乞丐最初戰戰兢兢,好說歹說,才肯隨著一路前往漁村。
沿路良田,美池,桑竹,阡陌交通,大澤上漁舟唱晚,遊船如織。
有村人給他們送上衣物,又送來熱茶熱湯,給他們洗塵解乏。
星君直溜溜的瞅著婦人送上來的燒雞,那村長開口說開動之後,立刻撲了上去,涕泗橫流,大吃特吃。
忽然,他眼尖的瞅見一朵雲飄過,連忙扯住村長:“那雲上人是誰!”
村長抬頭,拱手道:“那是神女峰的仙人,如今正何處招攬名師。”
他捋捋胡須,不無得意:“我的小孫子就要進山修行,聽他說,那是神女廟的大師兄。”
星君雞腿都掉了,他哦了一聲,想起了那是誰。
他吃飽喝足,思前想後,最後一咬牙,不如主動去投那天煞的邪孽。
薛錯正和任殊商議大事,忽然聽到有弟子來報:“大師兄,門外來了個怪人,自稱是什麼星君。”
神女廟如今多了許多修行的弟子,薛錯正在為門中長老教習發愁,有了學生沒有老師。
此時忽聽星君二字,眸綻神光,任殊和他對視一眼,了然道:“我先去看看。”
他隨小弟子出到廟外,見到裝模作樣,挺%e8%83%b8抬頭的老人,上下打量一眼,確確看出這是那個被娘娘打落凡塵的星君。
他眼睛一眯,便提拳而上,不顧那老頭連聲慘叫,左一句我降了,右一句讓我見你們大師兄,便將他一頓好打,直揍得他哭爹喊娘。
正在此時,忽然大門打開,一聲嗬斥:“哥哥不得無理。”
任殊還要動手,星君連滾帶爬,藏到出聲人的身後:“彆打了,彆打了,我是來降的!”
任殊偏不饒他,惡狠狠道:“彆攔著我,讓我殺他祭天。”
星君嚇得半死,六神無主時被一雙有力的雙手護住,心中感動萬分。他本是天上仙人,一朝龍遊淺灘,活得不如狗,如此悲喜交加,自然對那護著他的藍衫青年分外有好感,幾乎是問什麼答什麼。
甚至莫名其妙的就改換門庭,信仰大澤神女,教授神女廟的弟子仙人本領,兢兢業業地為自己的罪孽贖罪。
旁人說:“你是不是被那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