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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一個瘟神,明日就有福神,喜神,嗬嗬,咱們這歪茄子破鍋的,趁早彆趟這個渾水,不如你回你的任廟,我和薛錯帶著娘娘去投奔小金龍,找個安生的地方,睡個千兒八百年的,就過去了。”

薛錯提著玄肇的耳朵:“玄爺,我看你是又想吃娘娘的板子了。”

玄肇霎時臉紅脖子粗:“你……你說什麼,好端端的,扯什麼板子不板子的。”

任殊瞳孔放大,顯然沒有從這龐大的信息中緩過神來,他扶著額頭:“這,這,這容我緩一緩,薛錯,這事你早就知道了嗎。”

薛錯攤手:“這倒不是,不過玄爺肯定是最早知道的,畢竟他老人家見多識廣,歲數悠長,見多了大風大浪了,一個成聖大劫,定然也不在話下。”

玄肇挺%e8%83%b8抬頭,雖然有些心虛,還是驕傲道:“那是,我玄肇好歹也死了八千多年,什麼不知道,就是那五方神女……咳咳。”

他意識到說了什麼,連忙捂住嘴巴,臉色刷地黑了,使勁瞪了一眼薛錯。

薛錯噗嗤一笑,攬住任殊肩膀:“哥哥莫慌,先和我一道去結界處看看,這天道正部的大瘟星君,是個什麼角色。”

任殊還在消化那龐大的信息,三人一同離開神女廟,飛往結界邊緣處。

乾坤碗籠罩了整座千雲大澤,牢不可破,在東南方向結界外,天空千裡赤紅,籠罩著一朵火紅色的雲彩。

薛錯眯起眼睛,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各種各樣的生靈之氣被吸入雲彩,凝聚成紅雲。氣運流失的凡人,則加速衰老,病死,在結界處一片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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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殘月缺(17)◎

活人朝著千雲大澤湧來,絕望如山,沉沉地壓在每一個人身上。

薛錯站在雲頭,片刻後抬手揮出一道符,玄肇驟然色變,跳起來掛在薛錯手上,高聲道:“薛錯!那是天瘟,天瘟不可以救,那是和大道為敵!”

薛錯麵色不變,繼續揮符:“玄爺,這天下的道,已經亂了。”

他抬手揮出一道金色符籙,符籙飛入乾坤碗,霎時之間,結界消散,玄肇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任殊歎了口氣,回頭拍拍薛錯的肩膀:“我陪你。”

感染天瘟的生靈仰頭,隻看到那蒼綠的大澤驟然出現在眼前,浩渺水波接天連地,水波儘頭,奇秀的山峰如同蜃樓一般,時隱時現。

明淨天空,燦爛雲霞。

一個充滿生機的世界,如同沙漠綠洲一般,吸引著這些死亡纏身的生靈。

飛鳥最先探尋到靈氣,爭先恐後的從巢裡飛出,踉蹌著飛向大澤。

“走啊,快走。”

“可是阿翁,那是什麼地方?”

“是活命的地方,快走,不要停下來。”

在他們的頭頂,一朵紅雲緩慢凝聚,化作一個赤袍道人,他手托金缽,朗聲笑道:“你終於出現了,邪道孽子,老朽等候多時。”

薛錯麵帶微笑,一揮袍袖,毫不畏懼的踏步向前:“你是什麼人?”

赤袍道人捋捋胡須,麵色不快,打出一道道金色敕令,容色如雷,聲音如火:“什麼人?嗬嗬,無知小兒,竟然妄圖阻擋天瘟,簡直是不知天高幾何!吾乃大瘟星君,奉天討民,跪下!”

薛錯祭起蓮花道韻,銀毫霎時書空數道符籙,將那些天道敕令一道道打回去。

大瘟星君被震得後退半步,麵露驚愕:“你!”

薛錯笑眯眯地說:“星君既然來了人間,就要守人間的規矩。”

赤袍道人抬起金缽:“豈有此理!受我天罰!”

那金缽忽然變得極大,恐怖的天威凝聚成赤紅大煞,那是仙人亦為之頭疼的天瘟。

天瘟,凡人絕不可解!

但那金缽碰上了一張金色的符籙,發出鐺地一聲巨響,法術碰撞的氣浪吹散了天上的流雲。

赤袍道人不依不饒,高舉刻著天道敕令的金缽:“凡人,若你跪降,我饒你不死!”

“但你阻撓我一刻,我便殺三千人,阻撓我兩刻,我便屠儘大澤生靈,夷平神山!此一世人生死都在你身,勸你不要意氣用事,為眾生計!”

“為眾生計?”

薛錯發絲飛舞,筆隨心動,他笑聲低沉:“你和我提眾生。”

他緩緩地移動手臂,銀毫在手中挽了個花,落下請神符的最後一筆:“那我便讓你見見,此地眾生之神。”

金沙符籙流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閫”字,封鎖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

薛錯嘴角微微上翹,抬手收了銀毫,那雙沉靜如水的眸子靜靜地地凝視著大瘟星君,說不儘風流。

符成那一霎那。

水聲驟起。

天空忽然暗了下來,飄落一片又一片的紙錢,那紙錢淒淒哀哀,似祭奠,也如大雪。

大瘟星君手托金缽的手微微顫唞,他胡須抖動,看到了薛錯身後浮現的一個貫徹天地的虛影,蓮花鋪天蓋地,金池波光瀲灩。

一位縹緲清靈的身影款而來,祂身披彩霞,頭後有一輪船舵法相。

山巒為衣,湖泊作裳。

三千水路,四方大澤,凝聚在她的金色神眸,無窮無儘的道韻仿佛一座望不到頭的高山。

呼吸間。

那山海停在他身前。

大瘟星君瞪大眼睛,如同一隻僵死的雞崽,青年的聲音如同魔音貫耳:“星君,你見到了嗎?”

大瘟星君金缽掉落,顫顫巍巍:“見……見……見……”

神女抬眸,金缽炸裂成齏粉,大瘟星君痛呼一聲,從雲端直直地栽倒,身上的天道敕令應聲破碎,跌落凡塵泥土,落到那些麵黃肌瘦的災民中。

“薛錯。”

神女道音響起,薛錯連忙收了囂張的笑容,一臉嚴肅地上香:“煩請娘娘,娘娘仁慈。”

神女不語,化作清風消散,卻是留下了一句話:“妖聖助我,我已醒來,不必顧慮。”

薛錯倏然垂眸,那大澤水深至極,此時卻一點點泛起藍色,在深處,一重重地道鏈應聲破碎,神女像上沉重的泥殼一點點裂開,露出神靈本來的麵目。

天地大道感應到一位古神的複蘇,原本破碎的香火神道重新凝聚,點亮了天空繁星。

原本隻有一輪月亮的夜空,浮現出了千萬個小小的光點,那是神州大陸適才蘇醒的香火神。

祂們或是山中之靈,或是河中之靈,在天地大道凝聚之際,得到機緣,懵懂醒來,腦中便有了一道模糊的概念,收集香火願力,以願力修行。

“我是誰?”

新生的小山神蹦蹦跳跳,從林間走過,看到天災連連,忍不住流下眼淚,這眼中流出的又是什麼?

祂不知道,卻也遵循本能,去救護生靈。

“千雲大澤。”

那河靈從祭祀的神像裡跳出來,擺著細長的蛇尾,豔麗無邊,卻又純淨無比,祂想到河流發源的地方,朝見自己的母親:“大澤,大澤裡的神女。”

“還有大師兄。”

祂背著禮物,長途跋涉,路遇同道,便在樹皮上畫下一個手托蓮花的青年,分給其他新生的河靈,祂搖晃著雙腿說:“吾與母親同源,這便是吾看到的,你們也要去找他嗎?”

“去啊去啊,那邊與吾一起走吧。”

妖族王庭。

六聖廟中,妖族所有長老盤腿坐在廟中,眼睜睜地看著那人族鑄造的泥塑一點點裂開。

高高在上的孔雀王手持淨世輪,明淨的光華如同一輪熾熱的太陽,天地萬物都能在那光中尋到歸宿。‖思‖兔‖網‖

淨世輪的光芒越來越盛,被那光芒照耀的妖族忍不住痛哭流涕。

“不如歸去。”

“不如歸去……”

“天地一合,混沌歸元,神州本為一體。”

這想法突如其來,卻又無法遏製,道心不足夠堅定的妖族,在淨世輪的影響下,自戕而死,但更多的長老目光堅定,抵禦著淨世輪的誘惑。

在這些人中,孔雀王本該受影響最大,但他卻沒有絲毫變化,那曳地的華裳被清風吹起,三千青絲輕拂,露出青年雌雄莫辨,清秀至極的臉孔。

他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堅冷得如同一塊寒冰。

孔雲托起淨世輪,法術源源不斷,光華越來越強,終於,泥塑轟然破碎,妖族王庭劇烈震動,仿佛有什麼恐怖的存在破空而出。

六聖廟的禁製壓製不住這恐怖的罡風,無數石像破碎,被一陣風卷起,化作粉末。

孔雲被震得步步後退,臉色更冷,他唇角溢出血線,卻步步向前,不肯後退。

“大聖!”

“是南孔雀大聖啊!”

淨世輪明明滅滅,忽然亮起一輪溫暖的光,化作一個小小的光點,落入一雙美到不可方物的手中。

孔雲眯起眼睛,掀起袍擺,躬身下拜:“大聖。”

祂輕輕一笑,伸手拂過孔雲頭頂:“吾已歸來,妖族群星,當如旭日東升。”

天上的星位再度發生變化,原本黯淡的星星忽然亮起了一片,大道歡欣,已經破碎到快要湮滅的妖族大道,忽然重新聚攏,分出了兩條大道,兩條大道一新一舊,一弱一強,彼此之間又衍生出無數的妖族之道。

“哦?”

南大君興味一笑:“這倒是一條自古未有,天地初生的道。”

與此同時。

人間天都城,殷飛雪也感受到了眸中玄妙的變化,似乎有萬般感悟湧上心頭,最直觀的感受便是,便是從前一隻阻礙他突破的東西,那封死的道忽然打開了,他能感覺到體內境界水漲船高,到了一個讓人恐懼的地步。

天上大道震動,群星閃爍,有一處的星星彼此相連,構成一座城池的模樣。

人間,青州。

九曲黃河神女抬眸遠眺,放聲大笑:“大澤,你終於出手了,這熱鬨又怎麼少得了我?”

祂神力振奮,原本寂滅的群星再次亮起一陣光芒,掛在夜空中熠熠生輝。

香火神道再添一筆!

忽然,又有星星亮了起來,那是屬於西方靈山的星宿,也在今日亮起了星光,連成跌伽而坐的佛陀。

問道宮中。

劍仙握著一枝花,神情淡漠萬分。

他要等的東西,快要到了。

問道鐘鐺鐺作響,人族修士大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天象打得發懵,他們亦不甘示弱,紛紛請神祭天,溝通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