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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久遠神靈是他們的母親,可是時間太久太久,一萬年了,除了這本一直代代相傳的巫書,沒有人再去翻閱曆史,這個稱呼也就沒有人再提起。

他左翻右翻,大地震動的越來越強烈,奔湧的水聲如同天上的雷鳴一般使人恐懼。

“巫師!看出來了嗎?”

饃族人的皇帝威嚴的注視著九座大墓,他手持黃金權杖,神披華服,高傲的眉宇間凝結著血腥和殺意。

“祂是誰!是什麼?我們怎麼殺死祂?”

巫師用灌滿酒精的大腦艱難的解讀那些古文字,他一行行地找,可是卻總也翻不到。

“大巫師?”

“巫師!”

“那是什麼,巫師!”

饃族人的皇帝快步走下王座,拽住巫師的衣襟,巫師滿頭大汗,忽然舉起書:“是母親,是母親!”

皇帝怒不可遏:“你每日吃酒吃糊塗了?我要知道,怎麼讓這種異象停止下來?”

巫師倒在地上,顫顫巍巍地指向高山:“古墓,點燃古墓,會有天神下凡誅邪。”

“原來如此。”

饃族人的皇帝淡淡一笑,注視著血紅大地,起身拿起營帳中的大弓,遠遠地射出一支火箭:“饃族的勇士門,點起火種,燒了那些古墓!”

“是,陛下!”

火把如同一條條長龍。

饃族人騎著駱駝,驅趕著奴隸,背著成堆的火油和木炭奔向古墓。

殷紅色的夕陽下,饃族勇士的眼睛幽深發亮,他麵無表情的注視著被火油包圍的奴隸。

火把從他手中落下。

在火舌即將%e8%88%94舐到地麵那一瞬間,山間忽然吹來一陣清風,奴隸的枷鎖如同樹葉一樣紛紛飄落。

饃族勇士瞬間拔出彎刀:“誰!”

奴隸們沒有了束縛,紛紛反應過來,背起家人和朋友,像風一樣奔逃。他們跑著跑著,也覺得自己腳下有風一樣,輕鬆的好像在樹林間散步。

有人壯著膽子回頭。

殷紅色的夕陽下,有個修長的藍色身影落在樹梢,他揚起衣袖,漂亮的小紙片圍繞著他飛舞。

饃族勇士張開弓箭,射出一陣陣的箭雨,但那個身影無動於衷,收了火油木柴便消失了。

他鬼魅似的穿行在九座大墓間,沒有讓一處的古墓被點燃,奴隸們湧向古墓山,冥冥中總覺得有什麼在保護著他們。

饃族人的皇帝在高台上走來走去,手指不停地摩挲著權杖:“為何還沒有點燃,再加派人手。”

“來人,來人……你,你是誰?”

皇帝嚇了一跳,夜色中,一個鬼魅般的藍色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護衛,侍女,大臣,還有那些保護皇室的高階修士,全部躺倒一片。

皇帝心中駭然。

那人坐在帳篷上,撐著下巴,手裡拎著幾壇火油,他隨手扔在地上,掃過人骨搭成的王座,目光中流露出幾乎凝成實質的厭惡。

“祂醒了。”

“饃族人欠祂的債,恐怕也該去還了”

薛錯微微一笑,身影一點點變作透明:“背刺母親的人,會被母親拋棄,弑母的孩子,永遠無法得到原諒。”

皇帝靜心準備的暗器射空,他暗道該死,卻忽然聽到了隆隆的水聲。

倒塌的胡楊木下,忽然湧出了甘甜的泉水。

那泉水越來越多,越來越大,顏色從清冷的藍色變成了血一樣的紅色,彙聚成一條浩浩蕩蕩奔湧的大河,它突然出現,鋪天蓋地而來,洶湧澎湃的河水瞬間吞沒了古河床,將大地蟬食殆儘。

饃族人無處可逃,那九座大墓仿佛有了結界一番,不讓他們攀爬,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洪水吞沒。

饃族皇帝騎著駱駝,卷著金銀財寶,發了瘋似的逃竄,他跑到最近的一座古墓,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爬不上去,明明就有奴隸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他凶狠地命令:“快拉我進去,該死!快拉我進去!”

奴隸拚命搖頭,跑進了樹林。

皇帝睚眥欲裂,忽然,他眼睛一花,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眸。

古墓周圍多了許多白色的影子。

一層一層,一圈一圈,覆蓋著整座人骨墓地,他們結成人塔,擋住洪水,保護墓中瑟瑟發抖的奴隸們。

“這怎麼可能?”

皇帝喃喃,忽然,臉頰一涼,他抬起頭,看到了漫天飛舞的金色蓮花。

不,不是飛舞。

金蓮跟著河水而來,它沒有在飛,而是河水在他的頭頂,皇帝沒有來得及感歎,便被洶湧的河水吞沒,什麼也沒有留下。

金蓮開遍大墓,陰靈們似乎受到了什麼指引,想要離開,又徘徊著,不肯離去。

薛錯抱著胳膊,落在風中,衣袂飛舞如雲:“師伯,此時不現身,更待何時?”

“哈哈,好小子,”隆隆的水聲震耳欲聾,恨不得昭告天下,帶濃烈的怒火和恨意。

祂吞沒了所有的饃族人,連靈魂都碾碎成齏粉,落入河床,永遠不得離開。

瑟瑟發抖的奴隸們忽然看到了一個縹緲的淡黃色身影,祂煌煌若燭,冷冷似玉,和藹似親人,又威嚴如神祇,祂播撒甘霖和露水,退去洪水和雷霆,靜靜地矗立在遠方,伸手庇佑他們。

有奴隸忽然想起來,是祂嗎?

總是在奴隸們疼痛難忍,堅持不下去,偷偷祈禱,就能獲得一瞬安寧的名字。

是沙漠裡的泉水,是樹林裡蜂蜜,是口口相傳的一個古老傳說。

“神啊。”

有人這樣說,他身上冉冉升起一個小小的光點,是純粹的願力,落入黃河神女的掌心。

祂目光複雜,充滿怒火和怨恨的麵容逐漸平歇,回望祂乾涸分裂的身軀,九座堆滿人骨的大墓,忍不住落下眼淚,一顆一顆。

河水流淌的聲音變得沉悶,哀婉,無數蒼白的靈魂也感受到了巨大的,無法承受的哀傷。

忽然有一朵金蓮落入水中,濺起一朵小水花。

神女回眸望去,萬裡長河間,立著一個渺小的影子,他並起食指,燃儘符籙,斬釘截鐵地落下一個字:“開!”

轟隆一聲。

一架古樸的石橋破水而出,無數哀哭的白色陰受到了強烈的吸引,想要踏上那一座石橋。

神女微微詫異:“你居然能在這裡打開它。”

薛錯拱了拱手,似乎不大好意思,黃河神女忽然道:“萬年難出一個寶貝疙瘩,大澤當真是下手快。”

這時,橋上忽然走來一隊陰兵,為首的陰兵身材高大,手持哭喪棒,挎著斬魂刀,威風凜凜,修為高深。他望著數不儘的白色陰靈,微微一愣,然後極其尊敬的對著薛錯道:“大師兄!審靈府一等鬼捕陳宗平,見過師兄。”

說完,他才誠惶誠恐地想起來,對著神靈行禮:“九曲黃河神女大神,弟子陳宗平,奉大澤娘娘之令,度化此地陰靈。”

九曲神女背著手,半晌,消失在了原地,祂的聲音通過回音傳到薛錯耳邊:“原本沒有想大澤真能找到在這裡開鬼門的人,才答應祂,不過既然允諾了祂,我自然無不許。”

薛錯對著陳宗平微微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開始引領陰魂,卻被陳宗平和眾鬼差發亮的眼睛盯得發毛。

“聞名不如見麵。”

“活的大師兄,好想和師兄近距離接觸一下。”

“不要把頭舉起來看,你擋到我了!”

“讓我看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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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宗平嚴厲皺眉,鬼差們紛紛低頭耷腦,不敢亂動。

“你頭裝反了!”

“哦哦。”

陳宗平望過一眼人間山河,緩步上前,身上的鐵甲鏗鏘,頗有軍威。

他對著薛錯鄭重抱拳:“多謝大師兄當年救命之恩。”

薛錯噗嗤一笑,抱著胳膊眨眨眼:“救你的不是我,是你師姐阿竹。”

“師姐,”八尺男兒猛然紅了眼眶:“我已經十多年沒有見過她了,師姐她……過得好嗎?”

薛錯微微一笑:“挺好的,她在芳洲十六城,為娘娘收集香火,等到千雲大澤落成,我會發紙鶴,召阿竹前來。”

陳宗平眼中滑過一絲黯然,他和師姐陰陽相隔,早已了斷塵緣,況且在師姐眼中,他一直是個毛頭小子。

“大師兄,等到了那一天,你能召我出來嗎,我想……親口對師姐說一聲謝謝。”

薛錯本不欲多言,可是想想阿竹這些年吃過的苦頭,便多問了一句:“你難道不喜歡阿竹?”

陳宗平清俊的臉霎時泛起淡淡的灰,用受傷的眼神看著薛錯:“大師兄,這怎麼可能,隻是我死去多年……”

薛錯奇怪道:“陰陽結緣雖違背天理,但鬼道修到境界,她縱然不能到陰地,你還不能到陽間去嗎?”

陳宗平眼睛一下子亮起來,猛然抱拳,鎧甲鏗鏘:“多謝大師兄!”

薛錯心想,阿竹就算是石頭心,也能給那個傻小子盤活了,何況本就兩情相悅,隻不過阿竹自覺無鹽貌醜,不敢親近。

他正待去九曲黃河神女廟前上香,卻見陳宗平欲言又止,遂問:“還有什麼事?”

陳宗平撓撓頭:“大師兄,他們……”

他往後退一步,露出身後一個個充滿渴望的腦袋,爭先恐後地在主人手臂上搖晃,生怕他看不見。

“大師兄大師兄,我叫陸葉生!”

“師兄,我叫裴元祈。”

“師兄,我……唉,師兄為何走了?”

“頭兒,這怎麼回事?”

陳宗平在陰地待久了,對陰魂隨時拋頭顱,撒熱血的事見怪不怪,那些羨田村的村民,還喜歡把頭留在家裡嘮嗑,讓身體在屋外勞作。

見多了,就麻木了。

城裡還有一群愛拋頭露麵,偷窺高猛鬼差們訓練的大姑娘小媳婦兒。

是以陳宗平也沒有反應過來,沉下臉,指揮下屬:“大師兄日理萬機,自有深意,快快抬起往生橋,引渡陰魂往生。”

鬼差們領了命令,紛紛飛往各處古墓,搖起招魂鈴,揮著哭喪棒,他們或唱或跳,嬉笑怒罵,百無禁忌。遇見惡魂,一刀滅之,遇見陰魂,喪歌引之。

“……

有魂有魂死大漠,忍埋玉骨神身側。

惜哉斯文天已喪,我作哀章淚悽愴。

嗚呼九歌兮歌始放,魂招不來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