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頁(1 / 1)

四神本體坐鎮陣眼,真身不能移動,分身卻抓不住那騎著符龍的修士,一旦逼近了,那小子邊去摧毀神廟結界,迫使祂們不得不轉移目標。

薛錯仗著符籙,在水中四處打砸救人,他猜到為了做祭場,四神肯定不會顯出真身,他相對來說還是很安全,便一不做二不休,開始破壞祭場。

[舂姳]怒火大盛,忽然發現了什麼,祂道:“那些凡人,他在救那些凡人人。”

四神聽了麵露凶光,知道了薛錯的弱點,轉頭朝那些被救上岸的凡人衝去,霎時血光漫天,不論男女老幼,一概碎成肉沫,漫天都是血霧。

“他回來了!”

[舂姳]見那小子果然中計回頭,飛出輪回胎火,將四周水域瞬間蒸發。

薛錯的符龍燃儘,受到胎火灼燒,他悶哼一聲,掉進水裡,其餘幾條符龍想要回援,卻被三神攔截,徒勞無功的掙紮。

[舂姳]大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薛錯渾身濕透,正欲拚一次,忽然腳底一沉,被人拽入水中,他唔了一聲,被塞進結實的龜殼。

玄肇麵目猙獰,帶著龜殼飛快衝向城牆:“薛錯,我真是欠你的!”

[舂姳]到嘴的鴨子哪裡能放走,氣急敗壞的開始用神力搜索。

玄肇雖然不善武鬥,確是開溜的一把好手。

他還有些隱藏的逃命手段,哪怕是心裡肉痛些,如今也必須要用了。

薛錯在殼中跌跌撞撞,不知過去幾時,他才得以從殼中爬出來。

“玄爺。”

此地不知是在何處,能看到千雲城,但環境陌生。

玄肇沒有回答,那變大的龜殼光芒黯淡,似乎遭遇了什麼重創。

薛錯噗地吐出一口血,他隨手擦去,忽然動作一頓,手背上不知何時沾上了一塊碎肉,連著細白的骨頭。

他愣了下,緩緩擦去。

隻是動作有些緩慢,似乎心事重重。

半晌,他呼出一口氣,咬牙開始琢磨主意。

玄肇估計為了救他,受傷沉睡了。

那些香火邪神,鐵了心要做祭場,用一城百姓的陰靈,來構建一個地上的神國。

一旦有了神國,這些神就會變得很難殺,即使殺死了,也能在神國裡,緩慢的複生。

這些邪神所圖甚大,令人瞠目。

薛錯捂著%e8%83%b8口,縱觀他的形容,一身黃泥,實在是狼狽無比,哪裡有半分飄逸灑脫,他摸摸被胎火燒到的手臂,嘶了聲,痛徹心扉,恐怕夜難成眠。

他捂著手臂,看著千雲城。

四神化作法天象地,在城裡四處搜尋,而那些生靈,根本無神問津。

薛錯臉色冷然,忽然,他心有所感,回過頭。

幾片白色的花瓣飄落。

薛錯先看到一根花枝,然後是那潔淨霜白的衣袍。

記憶裡,隻有一個人會這麼穿。

薛錯後背僵硬,心裡湧起極大的震驚和荒謬,他緩緩抬起頭,在離他不遠的半空中,站著一個人,他手裡有一根花枝,在空中如履平地,平淡地垂下目光。

劍仙,君無畏。

104 104

◎往生橋(25)◎

君無畏看起來沒有一絲變化。

衣袍雪淨,眉眼如畫。

那雙冷靜寂寥的眼睛仿佛秋日落葉的湖泊。

薛錯一眼便認出了他,他全身發麻,霎那間說不出一句話,也做不出一個動作。

小時候他隻有君無畏的腰,現在卻幾乎和他的父親差不多高了。

隻是一個肩膀寬厚些,一個單薄些。

兩個人的眼睛倒是生的很像,也都很美,唇角天然帶著些笑波,看上去平易近人。

隻有接觸過,才知道那男人如同巍巍雪山。

君無畏站在半空。

他同樣注意到了,從河流中破水而出的青年修士,他看了一眼,移開目光,又噫了一聲,慢慢的低頭,再度看向那個修士。

那是一個俊俏的青年。

身量修長,眉目秀麗如丹青墨畫。

一身藍衫染了黃泥,形容狼狽,受了一些傷,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值得他注意的地方。

但那雙眼睛。

那有些熟悉卻又極度陌生的輪廓,相似的眉眼,讓他想起了什麼。

他思考了片刻,心中了然,並無驚訝地說:“薛錯。”

藍衫青年身子一震,目光沉沉地抬頭看向他。

君無畏沒有疑惑,也並無愧疚或者避諱。他十分坦然,好像不是闊彆十二年,見到了自己的兒子,而是在山野間望到了路邊的閒花草。

他不驚訝孩子長大,不好奇他的過往。

他的一切並沒有什麼所謂。

如果非要說,當初那孩子跌落凡間,和他的緣分就本該儘了才是。

已然斷了的緣分,又怎麼會再度相逢?

君無畏平淡地說:“你娘打遍問道宮,找你快把天翻了,也沒見到你。”

“我無意見你,隻是隨處走走,便能碰到。”

果然是孽子孽緣,天生為了磋磨他人而來。

他掃過薛錯,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終於流露出一絲厭倦:“香火神道?”

“你娘教你這麼多年,你修了香火神道?”

君無畏想讓薛真真看看,朽木終究是朽木。

即便入了凡間,即使將顧如誨的經曆複刻一遍,薛錯也學不會劍道。

他替薛真真不值。

這樣一塊頑石,怎麼值得她耗費心血。

薛錯抹去臉上黃泥,燃起符籙[我自如新],將一身恢複整潔乾淨。

想了想,又燃起兩張[大吉大利][除祟驅邪]

符籙殘餘的灰燼散入濕泥。

他轉身便走。

“你對你娘倒也不聞不問。”

得知了他娘正在四處找他,竟也無動於衷,問上一句也欠奉。

君無畏越發覺得他不配。

不配龍威劍主的一腔真心。

薛錯停下腳步,眉毛揚起,片刻後他回過頭。君無畏一步步走下來,如同群山傾倒,山雨欲來:“為什麼修了香火神道?”

“你靈台有損,道基已傷,常理而言,你已經是個凡人,為何要逆天改命,重走仙路?”

“我記得你幼時,不願意成仙。”

薛錯萬分詫異:“那時候,你居然沒聾。”

君無畏蹙眉:“聾?”

二人目光相對,雖是父子,卻如敵人。

時光鬥轉,滄海滄田。

薛錯同君無畏再無話好說,他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傷我害我者仙人,養我棄我者親人。”

“今日,我修仙,修魔,或是修神道,不為長生,也和親人沒有乾係,隻是我不服氣。”

薛錯說完:“不過你不會明白。”

“我娘那邊,你說與不說,都和我沒有乾係。”

“緣分已儘,我無需膝前侍奉二老,又怎麼能說,這不是我的福氣。”

君無畏聽完,輕輕歎息一聲:“你果然是她命中的一道劫。”

薛錯心中一刺,君無畏說:“你走吧,你娘的劫難,還是她自己勘破最好。”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他說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薛錯駐足良久,冷雨打濕臉頰,自下顎滴落。

不知過去多時,雨住了,陽光破開雲層,霞光萬裡。

天地為之一輕。

……

顧如誨飛回分彆之地,卻沒有看到薛錯,四周的參天大樹摧枯拉朽一般倒塌。

思無邪聽從主人召喚,從樹林裡飛出來,嗡嗡嗡地大聲告狀,仔細看,他的劍身都黯淡幾分。

獸首人身的白毛老虎飛出來,提著黑刀,凶橫至極:“薛錯那混蛋!”

這下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兩人對視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殷飛雪捋捋耳朵,胡亂的抖落毛發上的雨水,可氣道:“我去城裡尋他。”

顧如誨嗯了一聲,二人正欲出發,忽然見到天上遁來一縷流光,落在樹上,不是薛錯是誰。

顧如誨見他完好,不讚同道:“小師兄,城中危機重重,你怎可隻身赴險?”

薛錯訕訕:“這不是來不及。”

殷飛雪不依不饒,一把將薛錯箍住:“來來來,與本大王細說,有什麼來不及,要把我留下來當替身?”

薛錯滑不溜手,呲溜從殷飛雪懷裡跳出去。兩人拳腳相向,對打了幾招,殷飛雪顯出半身原型,張開大口,把人撲倒,嗷嗚一聲。

薛錯咕嚕嚕滾地,掙脫不得,氣的拍地認輸,被殷飛雪嘲笑一番,薛錯怒抓虎須。

殷飛雪怒道:“撒手!你是個母老虎嗎,揪虎須,丟不丟人族的臉。”

薛錯反唇相譏:“你動不動就撲我,我忍你很久了!”

薛錯隨口一說,沒注意殷飛雪刹那心虛,竟然閉口不言,任由薛錯揪著他左右兩根虎須。

兩人互不相讓,直到僵持不住,兩人這才作罷。

顧如誨坐在一邊,沉默地等他們打完。

三人坐到一處。

顧如誨將雲端的事簡略地說了說:“東陸各仙門的長老已經插手。”

薛錯思索片刻,便明白:“他們要等城中生靈死光,再出手誅滅邪祟?”

顧如誨:“很有可能。”

殷飛雪摸摸下巴:“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一個月前,我抓了……咳,是請回城中幾個修士……從他們口中得知,功德點數和生靈息息相關,劫難越大,降妖除魔得到的功德便越多。”

換言之,死的生靈越多,功德便越多。

顧如誨點頭,這倒很有可能是真的,天地大劫開始,仙路將開,修士成仙在即,有了功德,才能長生不老。

他說:“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長老和四邪神,都極難對付。”

薛錯歎息一聲:“對。”

事情發展實在是出乎意料,也隻能說,四神太能招惹仇人,簡直像有了內鬼一樣。

三人閉目打坐。

薛錯蹲在溪水邊,嘴裡叼著草%e8%8c%8e,想著或有什麼辦法。

忽然,他鼻尖微動,嗅到了一股芬芳濃烈的香味。

“酒?”

殷飛雪不知何時坐到他旁邊,拍開了泥封,揶揄道:“怎麼出去一趟,丟了半魂?難道是遇到意中人了?思了春?”

薛錯接過酒壇:“說真的,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