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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

“都閉嘴,那是我門中大師兄,同輩裡的劍道武道第一人!”

“劍道第一,快彆吹了,天一門不過是劍道厲害罷了,但要說是同輩第一,嗬嗬。”

“你,若是不服,先來戰我!”

弟子之間本來就頗有齟齬,何況這些年天一門獨大,早就惹來許多不滿,大家仗著下了山,都在背後下黑手,偷偷打殺了也能賴給邪神,何樂而不為。

弟子們吵吵嚷嚷,惹來長老注意。

天一門的馬長老望見青年劍修,心中十分驚訝:嘶,劍仙弟子,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劍仙也在此處?

其他長老認識顧如誨的連忙環顧四周,不認識他的微有怒色,哪來的修士,竟然如此不知禮數!

馬長老連忙向其他長老表明身份,主動和顧如誨打招呼:“賢師侄,這是哪裡去?”

顧如誨先對各長老見禮,才問:“南海偏遠,馬師伯到這裡做什麼?”

馬長老心裡奇怪顧如誨這個劍癡,怎麼會對這事有興趣,嘴上回答:“這裡妖邪作祟,傷我仙門弟子,我等過來降妖除魔,匡扶天道。”

顧如誨看了眼雲下,麵色冷肅,問道:“各位師伯同廟神喚來大水,水淹千雲,致使城中洪澇遍處,淹死生靈千數,如何算得上是降妖除魔,匡扶天道。”

這……

這如何回答?何況他們久居高位,弟子多乖順卑微,何曾被如此詰問?

見馬師伯如同吃了茄子,顧如誨接著問:“師伯既然是降妖除魔,又為何隻在觀望?”

“呔!你是哪裡來的小子,敢對長老這麼說話,你學的哪裡的道學,師從何人,禮儀尊卑都被你吃了不成,小小年紀竟然如此不知禮數,你這輩子都難成仙!”

這話是一直在背後拍馬屁的小門派長老說的,他從未去過修真界,更沒見過大宗門的首席,不知道顧如誨是誰,隻一心討好上麵。

誰知道這話一說出口,便換回來一巴掌,他被打得口吐鮮血,從雲頭跌落,跟隨他的弟子也被一掌拍飛。

馬長老收回手,冷哼一聲:“你是何人,也敢在我師侄麵前狺狺狂吠。”

其他小門派長老臉色發綠,看顧如誨的眼神都變了。

馬長老慈愛道:“師侄,你這可就誤會師伯我了。”

他拉著顧如誨,撥開雲彩,指著千雲城說:“你看那邪神氣焰囂張,我等喚來大水,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是為了蒼生,舍小利逐大義。”

“一城之危難,可以比肩一洲之危難否?”

“一城之百姓,可以比肩天下之百姓否?”

“千雲城雖然被水淹了,可是天下蒼生卻太平了,死了些許凡人,換來邪門歪道聞風喪膽,從而保全更多蒼生,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明白?”

顧如誨眸光如劍,冷冷道:“空為蒼生,所為非人!”

馬師伯臉色不變,搭著顧如誨的肩膀,一副笑臉迎人的模樣:“賢師侄,你實在是著相了。”

“[劉郎奉丹]的故事,你可曾聽過?”

“哦,不曾?看來你的道學還是該精進些才好。劉郎放下妻子被食的血仇,終於成仙,換來了萬載太平。這樣以小博大,格局寬闊,你為何要拘泥眼前,被一葉障目呢?”

顧如誨皺眉:“被吃的是妻子,成仙的是劉郎,在我看來,不過是慷他人之慨……偽善至極。”

馬師伯一噎,收回手,皮笑肉不笑道:“賢師侄自有道理,不過這千雲城的事,乃是天意所在,賢師侄如此年輕,經不得風吹,還是莫管這事的好。”

在場的長老以馬長老馬首是瞻,連連稱是,顧如誨就算再天才,也不過是一個弟子,而他們久經風雨,乃是幾代長老,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一個年輕弟子而已,頂天了叫喚幾句,能翻起什麼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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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橋(24)◎

“師門的教養之恩,你不顧忌了麼?”

“你太年輕了,什麼也不懂,等你到了幻神境,真靈境,真正的遨遊天地之間,你就會發現,拘泥於一些小情小愛,都是虛的。”

“成仙才是硬道理。”

“我拿你當師侄看待,才和你說這些掏心窩的話。”

顧如誨望著雲端,仙門弟子個個翹首以盼,不知道他會回答什麼。

他是個合格的師兄。

劍術,道學,他都學而貫通。

這世間帶給他的困惑少有。

從前在泥濘中求生時

,不畏懼生死,後來登上仙路,也從來不曾迷惘。

師父說:“你要學會天劍十二式。”

他就學了,拿到了首席第一,他心裡並非沒有快慰,但是更多的就沒有了。

他一生隻為自己執劍,傷他的人,他便殺了,若是有一天死於冤親債主,那也沒有什麼所謂。

可是,石頭一樣的劍心,到底是血肉做的。

它原本沒有形狀,是師父師娘教會他,是人執劍,而非劍執人,小師兄則教會他,什麼是兄弟,牽掛。

若他此時點了點頭,那他以後再不能和小師兄他們一起喝酒。

若他點頭,便不配。

顧如誨抬頭,天上似乎有一條沉沉的大道,那大道不知為何,無形無質,卻覆蓋著每一個人。

看似大道三千,可是修來修去,卻隻有一條。

你不學它,它便殺你,害你。

蠅營狗苟,沆瀣一氣。

師父在天一門沒有朋友,也沒有兄弟,是不是因為師父也不在這條道中。

【今人不見我,今我不見月】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顧如誨忽然一笑,這一笑讓馬師伯心中鬆快,他戲謔道:“賢師侄可是想明白了。”

顧如誨說:“是,我明白了。”

馬師伯揣起手,笑眯眯道:“你啊,機靈,以後前途無量,即使出身民間,但飛升不是問題。”

顧如誨忽然拔出劍,劍鋒雪寒,如同一麵鏡子,照亮青年飛舞的青絲,寒涼的眼眸,他說:“師伯,你的道在哭,你修錯了。”

馬師伯笑容一僵,顧如誨目光掃過雲端上的仙門弟子:“你們,也修錯了,可惜你們聽不到。”

他說完,一劍破開雲氣。

那一劍很快,一往無前,無懼無畏。

如虹的劍氣斬斷瓢潑大雨,斬破了聚集的烏雲,

滂沱的大雨間,陽光忽然如同金綢,一路洋洋灑灑,照亮了陰冷的大地。

深陷洪水中的人紛紛抬頭,老嫗哭瞎雙眼,伸出手,詢問旁人道“雨是不是住了?”

薛錯那邊,他一路飛往千雲城。

城外洪水泛濫,城中的水淹沒了房屋,坊市,城門卻設了陣法,不許活人逃出。

溺斃的屍首隨著洪浪起伏,弱小的家畜和人一樣,無處安身,求救無門。

薛錯蹲在城樓,目之所及一片黃色汪洋。

“玄爺,這水太大了。”

玄肇頂著荷葉,罵罵咧咧:“這些該死的半吊子香火神,想當麵黃河神女主導水路時,哪裡有這種興風作浪的臟東西,我呸,該死,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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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罵了半天,發現薛錯沒回答他,便扭頭看去。

一貫活潑機靈,喜怒鮮形於色的青年,此時麵色冷得嚇人,藍色長衫在風雨中獵獵作響,他手持蓮花道韻,冷冽至極:“玄爺,祂們在做祭場。”

玄肇一頭霧水,隨後一拍腦袋,他不可思議,跳起來破口大罵:“這些臭魚爛蝦還想彙聚陰靈,建地上神國?神女怎麼不一雷劈死祂們!”

放眼看去,城中生靈死傷無數。

隻有神廟未被水淹,可是神廟有結界,凡人生靈根本進不去。

這些香火神撕開了偽善的麵孔,榨取信徒的價值,又來追魂索命,要他們永生永世,囚困神國。

玄肇嚴肅道:“薛錯,這些雜毛神如今修為大漲,你根本不是對手。”

說著說著,他忍不住罵起來:“王八蛋龜兒子的,真是殺人放火成金仙,修橋鋪路做亡魂,你們娘娘當初就是憐惜大澤子民,才……咳咳……”

玄肇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連忙合十手掌,抬頭看天念念有詞,岔開話題。

“薛錯,咱們回去請援兵!”

薛錯沉默一會,撓撓頭:“玄爺,我沒有師門前輩,也沒有同門道友,哪來的援兵?”

玄肇吹胡子瞪眼睛:“你認識的神女,上神呢,你師弟,還有大白虎呢?難道要一個人去,那可不行,那是送死!”

“神靈隕落,殘念大多自身難保,這點娘娘早就告訴過我了,祂們有心無力,至於我師弟和殷飛雪他們……”

薛錯墨發紛飛,灑然:“哪有帶著朋友找死的,我巴不得他們個個都平平安安。”

他指尖夾著符籙,嗡的一聲,衣袖鼓蕩,周身飛出數不清的青色符紙,組成水龍卷的形狀,繞著他盤旋。

“敕。”

符籙組成四五條青色的符龍,一頭紮入洪水,朝那些不幸落水的生靈飛去。

也有水龍光芒大盛,吞吃了噬人的大魚,在水中和湧入城裡的水妖打起來。

薛錯忽然看到一隻符龍受困,他不顧自身安危,從城頭跳了進去。

玄肇:“薛錯!”

他在原地跺了跺腳,罵了聲響亮的臟話,咬牙切齒,最後實在不放心,背著龜殼也偷摸下了水。

城中四神正在四處吸納陰靈,忽然眉頭一動:“有人闖進來了!”

“抓住他!”

“等等,他在乾什麼?”

“他在救人,嘶,這符籙……有趣,難道是哪位上神奪舍了凡人?”

“這小子身上的味道很香甜,十分圓滿,將他抓起來吃掉,神國便有望。”

四神紛紛化出分身,跳上房簷,直奔薛錯而去,薛錯也察覺到了:“來的真快。”

他操縱符龍,將活人卷上岸,便直奔神廟,飛出一張符籙:“烮!”

巨大的爆炸炸開了神廟的結界,洪水倒灌,瞬間衝塌了廟宇,熄滅了香燭。

[石翏]道:“該死,彆讓他動神廟,否則祭場難成!你們怎麼還不去抓他!”

[舂姳]怒道:“他太滑不溜手!這小子的符籙絕對有古怪,他難道真是上神轉世?”

“絕無可能,若是哪位上神,為何跑到咱們這來,三番五次的搗亂,一掌斃了我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