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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祂彎著腰,尋找那些煙雲最盛的人家,手指頂開門扉,從牛棚馬圈裡掏出來兩三個小娃娃,丟進嘴裡,嚼的嘎巴嘎巴響,好像在吃什麼零嘴。

祂臉上露出笑容,自得其樂,在每家每戶的牛棚裡翻找,時不時吸一兩口香火。

周圍殘留著的香雲,猶如祭奠眾生的紙屑殘骸。

這血腥的場景,讓小金龍眼中浮起一抹暗色,他眼前浮現出一張張哭泣的人麵,那些血淋淋的人肝,他……

[小沐]

師兄。

大師兄。

小金龍眼中不知何時蓄滿了眼淚,龍爪死死扒著他大師兄的衣服。

咄——

竹梆子的聲音輕飄飄。

大地微微震顫,又一尊香火神醒來了,祂撐著懶腰,叼著煙鬥,一塊巨大的紅布蓋住了麵容,隱約露出鋒利的牙齒和黑洞洞的嘴巴,祂背後長著無數雙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紅線交纏,密不可分。

紅布神吐出一口煙氣,城中的香火煙雲變成了靡麗刺眼的紅色。

人們雙目緊閉,赤身%e8%a3%b8體的打開房門從屋子裡跑出來,不分彼此,隨便拉著一具身體,在各處%e6%b7%ab亂交歡。

粉紅色的煙雲愈發濃厚,紅布神懶洋洋的叼著煙鬥,滿足的吸入一口煙氣,嘴角裂開,垂眸看著隻披一條紅紗,為祂輕歌歌舞的年輕人。

片刻之後,祂變化作各種野獸,將那些年輕人撲倒在地,瘋狂聳動。

[嘎]

一聲烏鴉叫。

城中忽然飛出來無數黑色的鳥兒,它們在千雲城上空呼嘯聚集,遮天蔽日,飛入千家萬戶,叼著什麼東西返回天空。

一尊與夜色融為一體,身披黑色鬥篷的巨大神祇,通天貫地,肅穆如同山嶽。

祂袍袖一吸,群鴉反哺,吐出無數金色的小球,化成一條金光點點的美麗河流,飛向祂。

那些小點人聲喧鬨,有老有幼,無知無覺的彙聚在一起,那是生靈的壽數。

祂吸食過的金點,灰如餘燼,在夜空中洋洋灑灑,像似一場黑色的細雪。

細雪中。

走來一道曼妙的身影,祂撐著一把白傘,嫋嫋婷婷,行走在黑色的細雪中。

祂烏發如瀑,白衣勝雪,提著一盞明黃的紙燈籠,慈愛如同一位聖母,凡祂走過,門戶自開,祂走進大街小巷,在窗邊望著熟睡的嬰孩,露出微笑。

隻是裙擺下偶爾露出細長的鼇足,輕輕吞咽垂涎的笑容,那笑容像吞噬了無數生命的噬魂洞窟。

四位香火神,在夜幕中大快朵頤,饗宴萬戶千家。

漆黑中陰影盤旋,若有鬼魅哀嚎的聲音回蕩於空曠的街巷,人間至暗,神靈牧場,凡人不過是祂們放牧的羔羊。

薛錯的身影在其中很小很小。

人與神之間,隔著天塹,他身承法脈,可是在過大的實力差距麵前,又能做什麼?

[石翏]神掏出四五個小娃娃,一個一個的拋著玩,不甚掉在地上的,霎時腦漿四濺,紅白分明。

小金龍眼淚汪汪:[大師兄]

薛錯一言不發,樹影斑駁,月色下,那張臉孔仿佛丹青墨畫,華美攝人。

風揚起他的墨發,他沉默片刻,低聲說:[回去]

小金龍雙眸血紅,蠢蠢欲動:[可是大師兄]

薛錯冷聲:[回去!]

那抹衣袂消失在了樹影間,片刻後,大樹粗壯的樹乾嘎巴斷裂,殘留著一個明晃晃的指印。

[你不回去?那些東西,一個指頭就能摁死你]

薛錯大搖大擺走在街巷中,指尖符籙如遊龍:“降妖誅邪,是我份內之事。”

[哼]玄肇的聲音辨不清喜怒,他提醒薛錯:[有東西過來了]

薛錯閃進小巷,側耳傾聽,隻聽到更夫敲竹梆子的聲響,還有兵戈摩攃的聲音。

“這些草台班子,還弄了些鬼差?”

薛錯看的好笑,用留影符拓下來,準備之後燒給娘娘,好好告一狀。

煙雲中鬼氣森森,這些鬼差十人一縱,戴著藍色襆頭,拿著喪棒,皮膚青白,在大街小巷冷眼巡視。

忽然,走在最後的一隻鬼差被捂著嘴巴拖下去,不多時,便跟上來一隻麵色烏漆麻黑的鬼。

玄肇氣笑了:[你往臉上抹鍋灰?]

薛錯爭取黑過夜色,他一邊查漏消缺,一邊道:[玄爺德高望重,自然沒聽過這等凡人的法子]

玄肇道:[有損體麵]

薛錯不以為然:[符籙終有破綻,這等沒有法力的東西,再好不過]說著又掏出黑狗血,桃木釘等物,將一位移山填海的修仙大能看的直瞪眼睛。

這小子是學歪了吧!

是吧!

一行鬼嗚嗚嗯嗯,說著鬼話,他們兩人一組,分成一隊,去抓小娃娃。

捕頭分到最後,嘶了一聲,那小鬼差下意識回頭。

這些鬼差身高三米,如同巨人,巨人中突然多了個瘦不拉幾的小不點,黑得反光,仰著頭,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充滿“渴望”的看著捕頭。

“阿衣呼嚕七,玩走拔。”

薛錯往嘴巴裡塞了顆泥巴丸,在腿上比了比,伸出大拇指:[呼嚕衣,磕巴阿土屋]

眾鬼差吼吼大笑起來,最後薛錯跟在捕頭身後,眾鬼各往一家去。

捕頭探頭在牛圈中望了望,裡麵睡著四五個小娃娃,大的不過八歲,小的隻有一兩歲,瘦的像猴子,他朝薛錯指了指,丟給他一隻黑風口袋。

薛錯接到手中,一股子鬼氣,他數蘿卜一樣選來選去,被捕頭兜頭打了一下,挑出個年紀大的娃子,打暈了丟給他。

薛錯唯唯諾諾,扛著黑皮口袋跟在後麵。

小金龍在薛錯懷裡掉眼淚,忽然從上麵掉下來一個小娃,砸的他一頭霧水,不多時又掉下來一個。

一個兩個三四個。

掉下來的小娃娃嚇醒了,張嘴哇哇哭起來。

外麵,那隻黑臉鬼懂得孝敬眾鬼,將大家的黑風口袋一一接過來,主動抗在肩上,任勞任怨,一時之間獲得了交口稱讚。

鬼差們彙合之後,便要將收集的童男童女送給尊神。

隻是,嗯!怎麼這麼輕?

鬼捕頭勒令眾鬼將所有的黑風袋打開,頓時勃然大怒,他抓著一隻鬼差,破口大罵,問他那隻黑臉鬼呢?

鬼差瑟瑟發抖,被發怒的鬼捕頭一口咬掉腦袋,下一隻鬼差嚇掉了褲子,指著旁邊跳起來。

眾鬼齊刷刷地望過去,小巷中,一隻黑臉小鬼扛著黑風口袋,半隻腳搭在圍牆上。

“你們發現了?”

他露齒一笑,露出兩排小白牙。

“哈尕!”

黑臉鬼背著口袋跳下牆頭,捕頭吐出嘴裡的人頭,高聲大喊。

[他們來抓你了]

薛錯道:“玄爺,幫我看看哪裡沒有鬼。”

[到處都是,這些蠢貨,難道還想弄個陰地出來?]玄肇冷嘲熱諷,淡淡地提醒:[往東南,穿過那條窄巷]

薛錯道:“好。”

東南邊,彌漫著一股粉紅色的霧氣,有身影曼妙的男女,背著一隻大葫蘆,在吸取煙雲。

一隻粉色狐狸,抽完煙,回過頭,忽然發現樹底下站著一個身姿俊逸的男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身穿紫色衣衫,麵容俊美邪氣,額頭生著小小的角,他衝著狐狸微微一笑,狐狸為主人吸食人欲人精,情難自禁,迷迷糊糊的走過去。

“你抬頭。”

那男子的聲音也清朗好聽。

狐狸依言抬起頭,對上一張黑黢黢的死人臉,他嚇了一大跳,卻被迎麵而來的黑乎乎的袋,將他兜頭砸暈。

紫衣男化成小金龍,飛出波浪:“師兄我來幫你。”

薛錯麵無表情將小金龍塞回懷裡:“你一出來打草驚蛇,若不是染了一身黑,這事我自己就做了!”

小金龍:嗚

薛錯穿上狐狸的衣服,扛著大葫蘆,大搖大擺的走進粉色的煙雲。

霧中到處都是交合的人體,有凡人受不住這般瘋狂的榨取,在夢中氣血衰竭而死。

死掉的魂靈飛入夜空,被烏鴉叼住。

薛錯背著葫蘆,大步流星,沒走幾步就遇到了一群狐狸,他們背著大葫蘆,一身濃霧的血煞,想來也沒少食人精血。

領頭正在點數的狐狸看到他,嚇了一跳,鼻子動了動,皺眉道:“你怎麼這麼黑!”

那黑黢黢的人道:“我是黑狐狸。”

點數的狐狸長期吸食人欲,腦子不好,他想了想,沒想起來,罵道:“你一隻黑毛狐狸穿什麼粉色!”

薛錯黑下臉,硬著頭皮道:“粉色嬌嫩,我如今正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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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橋⑧◎

點數的狐狸一愣,呸道:“狐歲輕輕,哪裡學的這些狐%e5%aa%9a話語!”

“就是就是,你黑的跟煤炭一樣,穿甚麼粉色。”

眾狐狸都大笑起來,領頭的狐狸叼著煙槍,迷迷糊糊吸了一口煙氣,皮毛仿佛也會呼吸,愈發柔順光亮起來。

“快快動喚起來,惹急了[魘濟]大神,罰你們去做人樁。”

眾狐狸桀桀怪笑,仿佛狐狸拜月一般,紛紛叼著煙槍,吸的飄飄欲仙,嬉笑連連,那背上的大葫蘆也張開嘴巴,蠶食鯨吞的卷入粉色煙雲。

薛錯裝模作樣,看起來在叼煙鬥,實際上在偷瞄那些粉色的大葫蘆。

大葫蘆,好法寶。

葫蘆這東西生來就有存取之道,這用狐狸祭煉的葫蘆,更是非同小可,有了幾分靈氣,看它吸了不知凡幾,葫蘆卻一點沒變大。

薛錯身上有蓮花道韻護體,諸邪辟易。

但這裡如此濃重的人欲,那些狐狸妖怪拚了命的抽,卻並未獸性大發,難道他們個個得了道,隱藏了修為?

小金龍探頭探腦,見滿天粉紅色煙霞,不甚吸了口,霎時暈頭轉向,出現了許多彩色的,手舞足蹈的小人。

薛錯悄悄把小金龍塞回去,臭小子,可彆搗亂!

他心想試探狐狸,便湊到領頭的狐狸麵前,誇道:“大哥,咱們這葫蘆可真是好寶貝。”

領頭的狐狸吸的頭腦昏沉,他自得的吐出一口煙霧,是個女子哭泣哀嚎的模樣,漸淡在空中。

“咱們的葫蘆,得[魘濟]大神賜下,能存水存物,收取仙靈之氣,當然不是凡品。”

薛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