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羨慕,他們也想衣食無憂,誠心的請求我主,我主便大方的應允了。”
“男人,老人,小孩,隻要願意,就能積累善果,光耀門楣。”
“善果?”
廟祝笑了笑,指了指上麵:“這可是能得長生的好東西,生多了……”他忽然壓低聲音:“成仙也不是不可能啊。”
“成仙?”薛錯眉毛跳起來,差幾分要氣笑,小金龍感受到大師兄要發火,連忙在他懷裡用尾巴給他順氣。
這裡神多勢眾。
大師兄三思而後行!
死了事小,失節事大!
萬一被抓起來,他頂天立地的小公龍下了龍蛋,以後大蛇怎麼看他,大魚怎麼看他,他在水裡還怎麼混?
薛錯壓下火氣,抬了抬眉毛,靦腆的一笑:“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哥哥如今告訴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願意跟著恩人,侍奉我主,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廟祝就是冥冥中覺得這小子有緣,他拉著薛錯道:“你方才救了許多胎身,有功德在身。”
“如今先生三胎,再來我這裡,我定然會給你派個好差事!”
薛錯連忙推拒,麵露苦色:“我也想,隻是我家中還有一位妻,那是個出了名的潑辣善妒的悍婦,我要是不告而孕,讓她知道了,恐怕家宅難安。”
廟祝瞪眼道:“你就給她個驚喜嘛!”
薛錯連連擺手,說起胡話臉不紅氣不喘:“我對她死心塌地,情真意切,所以恕難從命……”
廟祝見他實在為難,便不再苦口相勸,隻當他豬油蒙了心,不認識這裡許多的好處。
他意興闌珊,又舍不得他這一身的皮肉,又見薛錯能識文斷字,更加心喜,將他留下來在廟中做了個灑掃。
薛錯自然沒有什麼不高興的,隻是後來他發現,這城裡凡是外來的青壯,都被廟祝招安規勸。
其他人意誌不堅定,來見[石翏]神本就有所求,除了薛錯,都興高采烈的答應了,一個個排隊進了[石翏]廟,滿麵紅光的出來。
薛錯做了廟裡的灑掃,但如今大家都靠懷胎積累善業,一屋子灑掃,竟然沒有一個不孕的,個個身懷六甲,能正常灑掃庭院,除塵撣灰的就隻有他一個。
上任第一天,薛錯敷衍的掃了掃廟前的葉子。
小金龍十分心疼,想要鑽出來:“大師兄清風霽月,怎能乾這種除塵掃地的活兒!”
薛錯把他摁回去,平淡道:“彆鬨。”
“嗚嗚,大師兄。”
薛錯道:“這千雲城的氣息太多,太雜,你若是出來,恐怕會給我惹大麻煩。”
小金龍晴天霹靂,仿佛一條石龍了:“我不能給師兄倒茶捶腿了嗎?”
薛錯:“……”
他有時候也會好奇重修一世的金龍到底修了什麼東西。
掃地掃累了,薛錯便坐在廟門口的石磨旁,看過往的行人。
他這兩天打聽到,千雲城被分成四個部分,各有一尊香火神靈。
他目前隻見到了一個[石翏],其他三座神靈的道號並不清楚,哪一個是娘娘的老熟人,也不知曉,他還得抽空去轉轉。
正想著,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撞他的人速度很快,已經鑽入了人群。
是那天的那個乞丐。
薛錯拄著掃把,不動聲色,掌心有一個小小的[走]字,他下意識想到那間破敗的廟宇。
誰在提醒他?
難道是……任殊哥哥?
可是任廟已經塌了,聽說裡麵的神像無一例外,全部被砸碎,任殊和普通的香火神道不同,他是修肉身的,肉身成像。
若是神像毀了,他也凶多吉少。
若不是任殊哥哥,那什麼人想讓他走?
薛錯將那張符籙捏成碎屑,隨手一揚,仿佛撣去灰塵一般。
[石翏]神地處西,共有大小廟宇七十七座,薛錯所在的是祂的主廟。
祂的廟宇並不華麗,周圍都是人居,香火很旺。
一陣馬蹄聲踢踢踏踏。
不知何時,街上駛來一輛風塵仆仆的華貴馬車,裡麵坐著一男一女,聽稱呼是一家人。
女子血氣不足,剛剛小產,便被丈夫一路千裡迢迢的帶到神廟,要求子延續香火。
她惡心至極,又擺脫不了,已經心存死意,不願意進廟,便被丈夫揪著頭發一頓毒打。
罷了。
女子麵色恍惚。
“借過除塵……哎呀……”
大掃帚揚起一道影,將人掃進廟裡,還不小心落了鎖,女子捂著嘴巴,驚疑不定。
薛錯將掃把一扔,掛上鎖,頭也不回:“哥哥,我闖禍了!”
廟祝清查胎身回來,聽聞薛錯口呼救命,大手一揮,將廟門打開,隻見那趾高氣昂的老爺跪在蒲團上,肚皮微隆,顯然受了什麼驚嚇。
薛錯從廟祝身後伸出半個腦袋,廟祝道:“好了,你已經得償所願,出去吧。”
老爺捂著肚子,指著薛錯,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廟祝眉毛一瞪,臉色陰沉道:“滾出去。”
老爺被那一聲嚇得魂不附體,再看四周陰森森,連滾帶爬的滾出去,等候在外的女子意欲伸出手扶他,又悄悄收了回去。
廟祝抬頭看了看乾乾淨淨的神廟,伸出手指頭一抹,誇道:“做的很不錯,你很誠心。”
薛錯趕緊給他倒茶,好話連篇,最後道:“是哥哥提攜我,我自然要給臉麵。”
廟祝許久沒見到這樣乖巧伶俐的人,稍微有些機靈的,都跑去信其他神,留下的不是笨就是呆,要麼忙著積累善業善果。
他跑了一天,也有些疲累,不過還是不忘記給忠心的手下獎勵:“好好做,我保你一胎三個的話,仍然作數。”
薛錯手一抖,差點把茶壺摔了,他臉上掛著一點笑容,連連點頭。
如此過去了大約半月左右,薛錯得以在廟裡守香。
那天晚上,無星無月,薛錯一直等到後半夜,若有守夜弟子都睡了,他給小金龍貼了化身符,變成他的模樣,才悄悄的翻到神像後。
這神像有些古怪,後麵有一道符籙,似乎是一座陣法的陣眼。
薛錯一開始匆匆一瞥,沒有來得及仔細看,如今有了時間,便細細的琢磨起來。
“嘶,這符頭符尾不簡單啊,難道是這[石翏]神自己畫的?”
“不過也不是全無破解之道。”
旁人看來,符籙帶著道韻和道象,自成一體,一氣嗬成,但在薛錯眼中,這些符籙如同一個裝著寶藏的箱子,他隻需要根據本能,去抽絲剝繭。
薛錯越解越來趣,他寫寫停停,筆走龍蛇,在完滿的符籙上,開出了一道細微的,難以察覺的細微破綻。
點開破綻的那一瞬間,他忽然神府一鬆,整個人在無儘的黑暗中跌落,不知過了多久,薛錯聽到一聲哼。
他猛然清醒,抬起頭時,又仿佛被鋼釘釘在原地。
他倒在一把椅子前,那把椅子極其高大,鏤刻著古怪的花紋。
他順著椅子抬起頭,一隻巨大的腳,上麵坐著一尊巨人似的神靈。
總共四把椅子,四個人,
他們正在交談,忽然有一把椅子上的神靈道:“怎麼有一股人味兒?”
另一尊神靈嗤了聲:“都叫你少吃幾個人。[羅刹鬼]就是你的前車之鑒。”□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神靈原本打算低頭看看,聞言怒道:“那是他自己蠢,如今是什麼時候,想殺身成神?上麵那些偽君子恐怕第一個不答應。”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他距離複活隻有一步之遙,你呢,到現在為止還龜縮在千雲城,連門都不敢出,算什麼真神?”
那神勃然大怒:“放你的狗屁!”
“好了!”
一道冷漠的聲音打斷了爭執。
“我要說的是,殺死[羅刹鬼]的那個魔頭,已經到了千雲城。”
“什麼?”
薛錯正想仔細聽聽,忽然感覺有道目光看了出來,他立刻切段了聯係,做鬼似的回到蒲團上,把小金龍賽回%e8%83%b8口。
一夜平安無事。
第二天,薛錯正在廟門口灑掃,忽然聽到一聲笑,廟祝道:“薛小弟,你看看誰來了?”
薛錯心裡一突,抬起頭。
廟祝:“是你那日思夜想的妻啊。”
83 83
◎往生橋⑤◎
“薛君。”
女子挽著竹筐,一身樸素黃衫,腳底有泥沙。她眉如彎月,雙眸似星,眼波流轉間蘊藏著一絲智慧與溫柔。
薛錯噫了聲,似乎看到了什麼,身軀逐漸僵硬,他側身避開女子福身行禮,客氣到有些許惶恐。
“不必,不必。”
廟祝十分仗義:“小娘子,你這個相公死心塌地,為了你推了好大的機緣,怎麼,你還不……”
薛錯連忙截住話頭,額頭冒出虛汗,忙道:“哥哥,讓我和她單獨說會話行嗎?”
說完塞了些好處,廟祝掂了掂,默不作聲掖入懷中,大手一揮:“行,去吧去吧,隻一個時辰啊。”
薛錯連忙抬手一邀,請她僻靜處敘話。
“與你娘子好好說說。”
青年腳底打滑,扶住旁邊的石磨才站穩,他深呼吸一口氣,露出半個哭似的笑容:“您……這邊請。”
女子與薛錯走到海邊,海風輕輕吹拂,安靜又隱蔽,薛錯先躬身:“是我冒犯。”
女子不語,她望著薛錯的眼睛,慢慢變得像泥塑一般,線條眼眨了眨,聲音含笑:“你是如何看出來的?你知道我是誰?”
薛錯擦擦額頭的汗水,把好熱鬨的小金龍塞回%e8%83%b8口,小心翼翼道:“我……並不認得尊駕,但可能幼時請過。”
女子輕輕笑了聲,身上環珮叮當,她的腳底泛起水波,夾雜著淡淡的泥沙,她的聲音悠遠,有些淡淡的悵惘:“我醒來的太晚,如若不然,你便是我的法脈弟子,[大澤]也不會同我搶。”
“不過現在也不晚,你願意嗎?”
薛錯一句話不敢說,他後退幾步,神府震動,這時候,他腦後忽然冒出來一朵蓮花道韻,繞著薛錯飛了一圈,飛了一圈還不夠,它變大變粗,展開層層花瓣。
女子輕輕一揮:“不過頑笑,一萬年過去,怎麼愈發小氣起來。”
蓮花道韻縮回薛錯眉心,薛錯捂著腦袋,晃了晃,隨後恭敬的行禮:“尊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