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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

“沈青桑!”

霎時之間,風雲大變。

沈青桑的眼睛隻剩眼白,仿佛線雕泥塑一般冷漠,她的頭發化作紅布,雙腿變成透明白皙的蟲肢,隻不過一瞬間,便變成了一座泥塑的,神祇造像。

那神祇忽然伸出手,仿佛絲線一般,想要纏繞住薄金玲,薄金玲猛然後退,身後的血霧中忽然浮現出了青銅神殿,隱約有一具高大的屍骸。

嗡——

兩個神靈初次交手。

薛錯被殃及無辜,震飛出去。

紅布蠶神被青銅神殿吸食了許久,本就奄奄一息,但他瀕臨破碎消散,求生之下,爆發出的恐怕力量將青銅神殿都撼動。

雙方在瞬間交手。

薄金玲白紗破碎,睚眥欲裂,他騎在黑龍身上,猛然搖起鈴鐺,那黑龍痛苦至極,朝著紅布蠶神衝了過去。

那龍爪帶著香火之力,霎時便將那神靈帶偏。

青銅神殿抓住機會,一舉鎮壓住紅布蠶神,正要將祂徹底吃掉,卻忽然猛烈震顫起來。

薄金玲低下頭,看見在原本化成一地碎沙的神龕,重新被塑成青銅神殿的模樣,那神殿邊,插著一柱香,藍衫青年麵色蒼白的望來,揚唇一笑。

薄金玲眼前一花,似乎與不知多少歲月的古老存在建立了聯係,被看到了,他瞬間冷汗濕透後背。

青銅神殿更加果決,祂立刻放棄了吞噬紅布蠶神,舍棄青銅神殿,神骸飛出,將恐怖的因果之力和神殿一同嫁接給了紅布蠶神。

那蠶神瞬間無法動彈,紅布呼啦啦飛起,露出駭人的陣容,但祂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軀,化作無數細小的金點,一點點消散。

“山水有相逢,姓薛的,你給我等著!”

薄金玲吐出一大口血,眼睛通紅,咬牙切齒,但知道事態艱難,不能逗留。

恐怖的罡風將薛錯掀飛,沈青桑身上的異變消失,咚的砸在地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一朵金色蓮花綻開,護住了她的元神,保住了她的魂魄。

殷飛雪接到紙人傳音,飛速趕來,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漫天血雨,龍%e5%90%9f如嗥,遁入雲中遠去。

刺目的猩紅中,薛錯的脊背如同利劍筆直,卻忽然脫力,倒了下來。

殷飛雪虎目一瞪,一把接住薛錯:“薛飲冰!”

他查探他並無大礙,殷飛雪便將他放在樹下,抽刀化作白色老虎,衝入雲霄。

天上頓時響起了龍%e5%90%9f虎嘯,一截白紗帶著些許血跡,從空中徐徐飄落。

薄金玲勃然大怒,跳入鬼門:“我與你無冤無仇!”

殷飛雪虎目如電,一爪拍上鬼門,似乎想把他從門裡掏出來,此舉駭得薄金玲臉色微變,這不過是尋常虎妖,怎麼如此厲害!

他連忙掐訣,霎時消失。

殷飛雪追殺不成,晃晃大腦袋,變成人身,從雲頭落下。

薛錯正在腦內撒潑打滾,咕嚕嚕滾來滾去:娘娘,娘娘在嗎?娘娘聽得到嗎?娘娘~

忽然被人輕柔扶起,他不明所以的睜開眼,對上一雙燦金色的睿智雙眸,那虎頭湊的很近。一雙毛絨絨的虎爪捏住他的下巴,左右端詳,那話語低沉,%e8%83%b8腔震顫,震得薛錯頭皮發麻。

“飲冰兄,你受傷了。”

薛錯不動聲色後退,又被牽著下巴拉回來。

薛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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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墮無間⑥◎

薄金玲跌跌撞撞的逃出鬼門,身上的薄紗儘碎,血跡斑斑。

他無暇自顧,立刻奔向神龕,青銅神殿破碎,隻餘下一座看不清麵容的泥塑。

薄金玲失聲道:“尊神!”

神龕一動不動,薄金玲連忙用紅布蓋住神像,恭敬地上了一柱香。

那香火嫋嫋上升,被神像吸收,神像的%e8%83%b8口上下起伏。

薄金玲鬆了口氣,他輕輕擦去額頭的汗水,疑惑不解:“尊神,那小子到底是什麼來曆?好恐怖的因果之力,若非尊神出手果斷,恐怕……”

神像遭到重創,沉默許久,才啞聲道:[有可能,是那一位]

薄金玲乃是神像法脈傳人,二者一損俱損,因此他拚命保下薄金玲。

而薄金玲跟隨神像修習神道七載,也聽聞了不少神靈秘聞,了解到不少萬年前的往事,卻從未見過神像用這般語氣說話。

薄金玲麵露疑惑:“難道是四上神?”

神像黑了臉:[若是祂們,我等還能跑出來?]

薄金玲訕訕,三山大帝,十神真君,五方神女,這些古老的神祇,他都聽說過。

但在這幾位神祇之上,有四位更加古老的神靈,時光磨損了祂們的道號,已經不在現世流傳,被徹底遺忘。

薄金玲也隻是聽尊神提過一次。

神像似乎在思考什麼,隨後陰沉沉地歎息一聲:[等那些存在複活,你早晚也要了解到,也罷,我如今告訴你,你多一份警惕!]

薄金玲忙道:“尊神賜教。”

神像道:[四位上神,湮滅於大道,是當年最先隕落的四位神祇,絕無複生之望]

薄金玲道:“那,他們死了?”

神像卻不答,而是說:[一萬多年前的大劫,掀起了一場傾覆世間的動亂,香火神靈在大戰中氣數斷絕,儘皆隕落,還儘眾生因果]

[但是在這些神靈中,有幾位神祇,非但不欠眾生因果,反而留下了微弱的香火之力,得以保留神國,苟延殘喘]

薄金玲升起了一絲好奇:“尊神,您說的是誰?”

神像哼了聲,似乎有不忿,有悵然,有些微妙的不甘心與畏懼,他不敢提他們的道號,而是說:[太一金烏上神,月神太陰真君,還有一位化身九曲黃河的神祇……]

他說著說著,便幸災樂禍起來:[不過僥幸活下來,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如今恐怕在天道修士的重重監視之下,莫說複生,有一絲神念,也恐怕被徹底絞殺]

[上神有上神的苦楚,嗬嗬]

薄金玲修神道以來,最明白出口成禍,連那些代指都不敢多念,他麵露思索,難掩憂慮道:“尊神,難道那位公子是這幾位存在的弟子?”

神像道:[不像]

[金蓮道象……我倒是想起一位,那位大澤[神女]娘娘,當年修真界十萬修士,七位仙君,一位大帝,在那位的道場掀起了腥風血雨,殺死從神無數,卻始終無法徹底抹殺祂]

[本尊當年逃……趕路路過姑射山,也曾見過那位神祇一次]

祂的語氣有些懷念,有些冰冷:[當時,我不覺得祂會隕落,一直到,祂自己放棄抵抗,才被打得神形俱滅,一念不存]

薄金玲充滿了疑慮:“自己放棄?”

神像含混道:[對,她放棄抵抗,但這些伴隨天地而生的神祇大都古老循舊,大道與眾不同,說不定,這也是祂們修煉的一環,至少祂留下了自己的神國,而隻要神國還在,祂便存在]

薄金玲小心翼翼:“那尊神,您也有自己的神國嗎?”

神像這一次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冷聲道:[如今天地大劫,仙路大開,有萬神複蘇之象!人族有一句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小神窮!]

[如今的世間,早已不是萬年前的世間了,當年那些古神,又比新神強多少?]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金玲,如今你才是能撥動世間風雲的人]

薄金玲心中升起萬丈豪情,他對神像道:“尊神,如今我們走的太慢,太謹慎了,既然世間又有動亂,那麼為了奪取那一線機緣,您也必須要儘快蘇醒,金玲願為尊神納牲獻祭,萬死不辭!”

神像嗬嗬一笑,聲音沙啞:[你我的因果係於一身,榮辱與共]

[你放手去做,避開那人就是了]

薄金玲點頭稱是,神像十分疲乏,享受了一頓新鮮血食,便沉睡修煉。

薄金玲走到洞窟深處,那裡黝黑無光,但是他的視力並不受黑暗影響。

一片寬廣無垠的低下湖泊中,傳來低低的龍%e5%90%9f,一條黑色的身影,在湖水中緩慢的遊曳。

薄金玲身上的鈴鐺叮叮當當響,他喊了幾聲,洞窟裡隻有他的回音,無人應答。

他麵露失落,晃了晃手中的鈴鐺,一條巨大的黑影便緩慢的遊了過來。

薄金玲趟進水中:“阿沐,你有沒有受傷?讓我看看你的爪子。”

金龍睜開鎏金雙瞳,眸光淡漠無比。

他血紅的雙眼褪去了顏色,隻有濃厚的厭倦和冷漠,清冷到了極致:“滾。”

薄金玲麵露喜色,幾乎難以控製的捂住嘴巴。

他擦了擦眼淚,不知所措的貼著龍首,反複去蹭他:“阿沐,阿沐,這四年多,你還是第一次和我說話。”

龍首呼出的煞氣把水染成了黑色,金龍厭煩的閉上眼睛,沉重的呼吸打在薄金玲冰涼的小腿,讓他感受到了金龍壓抑的怒火。

薄金玲貼著金龍的鱗片,親昵的貼著,手指輕輕畫著圈,腳掌撩起水花:“那些凡人算什麼?彆想他們了,我帶你做快樂的事,我讓你開心好不好?”

金龍呼出的煞氣更重了。

他緩緩睜開眼睛,眼中隻餘下一點冷冷的嘲諷和冷淡。

薄金玲臉色微變,似笑非笑,抱著龍首:“你……難道不喜歡?”

金龍一言不發的退回水中,閃了薄金玲一下,薄金玲躲避不及,跌倒在水中,他搖起鈴鐺,控製遠去的巨龍重新回到他身邊。

薄金玲說:“你不乖。”

他麵無表情的拔出三十二枚骨釘,又重新一顆一顆在原來的位置打進去。

金龍痛苦至極,金色的雙瞳又變成了一片血紅,原本還算清澈的湖水被攪起一片泥沙。

薄金玲跪在水中,抱著金龍的龍首,呢喃:“那些凡人沒有我重要,阿沐,我才是最重要的,你要為了我,殺了他們,舍棄他們。”

“我會帶你成仙,乘著你一直飛到最高的天上。”

“雲霞出海曙,乘龍渡春江。”

“好不好?”

金龍一言不發,似乎沒有聽到。

薄金玲輕輕歎了一口氣,他又想起第一次來到這裡,在山腳下坐著吃一碗湯圓,聽那些凡人和過路的外地人,吹噓他們的山神有多靈驗。

薄金玲聽得吃吃發笑,那些凡人誰也看不到,就在茶攤邊的百年杏花樹上,躺著一個俊美無儔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