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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入蓮花之中。

天空不知何時響起了隆隆的水聲,薛錯再次點燃了香爐,手中的雀翎華彩萬分。

他麵前鋪著一張白紙,那紙是一張巨大的符籙,而薛錯剛剛完成符頭符尾。

他微笑著轉身,身後蹲著一隻小山一般威風凜凜,王者風範,但臉色奇差無比,咬牙切齒的白毛大老虎。

薛錯看起來淡定非常,道:“此畫名為【梅事符】,非大王不能畫。”

白老虎抽了抽嘴角,不耐煩的起身。

薛錯道:“真身太大,大王還是化小些。”

殷飛雪瞪大眼睛,呲牙咧嘴,薛錯伸伸手,微笑:“大王,請。”

堂堂天都城主,一代大王,豈可言而無信,惹人笑話?

殷飛雪晃晃腦袋將身形變小了一圈。

薛錯搖頭:“不夠。”

殷飛雪再變。

薛錯:“不夠。”

再變。

薛錯:“還是不夠。”

殷飛雪抬起爪子,嚎了一聲,便聽那青年笑了笑,聲音好聽的他的毛發從耳朵到尾巴都炸開。

這小子絕對隨了個不正經的神,是個音修!還好大王我本領高強,不然就著了道了!

忽然身體一空,被攬住軟綿綿的肚皮抱起來,薛錯心情很好,將貓兒大小的老虎,放到符紙上。

然後握住老虎的肉墊,哦,粉色的,沾沾金水。

殷飛雪嗷嗚一聲,猛虎搖頭,跳上符紙,金色雙瞳瞪了眼薛錯,眯了眯:“不就是畫畫,看本大王的!”

符紙迎風而長,化作一卷金色長畫,飛往半空。

白虎在符紙內狂奔,猜出無數足跡,仿佛一朵朵金色的梅花。

白虎的凶性正克製邪祟,薛錯又化用符籙,巧做改動,那【梅事符】左書[大吉大利]右寫[見者開懷],將引渡往生的香火之力,傳了出去。

看著那小老虎拚命踩梅花,跑來跑去畫畫的樣子,薛錯勾勾嘴角。

笑完,祭起請神符。

薛錯心中有三分忐忑。

這裡並非大澤神女的庇佑之地,與娘娘遠隔千山,此地慘死之人並非娘娘信徒,娘娘冒險救了,或許有一分好處,但若不救,不渡,於娘娘毫無損失。

青煙筆直上升。

薛錯並指微曲,祭出請神符,腰間的符銀腰帶微微閃動。

符紙不作回應。

再請。

再敗。

再請。

符紙呼啦一聲飛起,薛錯隱約見到一條寬廣無比的大澤,澤水那頭,金池連成一片,一個縹緲的身影摘下一朵蓮花,曲指微彈。

薛錯抬眸。

天空破開一絲縫隙,雲彩被染成金色。

原本痛苦掙紮的亡靈,終於得到了救贖,他們神色恍惚地變成了金色的輕盈光點,向著四方八方飛去。

黑色的陰煞仿佛見了天敵,不敢阻攔,隻能放任那些金點離去。

薛錯藍衫獵獵,墨發紛飛,真心實意的誇獎:“娘娘盛德慈愛。”

那聲音仿佛自九天垂下,無憂無慮,無恨無怨的聲音,今日卻帶有一絲薄怒:[往生天司,不當人子]

薛錯呆滯:娘娘剛才是罵人了嗎……

薛錯不敢說,不敢動,乖巧安靜。

[適才非我不許,神道隕落,難以回應]

薛錯道:“娘娘最是仁慈!”

頭頂似乎被拍了拍,無情無欲的香火神靈的身影淡去,薛錯抬頭,卻見萬屍坑中,屍體腐爛了大多半,但仍然有一半的屍體,死活不願被度化。

[不甘心,我要複仇!]

[我不走!不走!]

[他在哪兒,他在哪兒]

怨氣纏身,怒火滔天,這些屍身身前被活活虐殺,日後連往生都不願意,隻要手刃仇人。

娘娘應該是能度化他們,但為何沒有度化……薛錯臉色一冷,這份因果,當然是要他的香火同道來償!

殷飛雪踩到符紙燃儘,從天上飛下來,四隻虎爪泛金,金點四散,怎一個美輪美奐。

他恢複人形,朗笑:“雖然我不齒香火神道,但飲冰,你的手段例外!”

薛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蓋住雙眸:“把衣裳穿上!”

殷飛雪:“……”

……

……

……

薄金玲從鬼門中飛奔而出,跌倒在地。

這裡在深山的山腹之中,是曾經那條金龍的龍%e7%a9%b4,被他騙得之後當了臨時住所,十分隱蔽。

身後罡風陣陣,金龍緊隨其後,砸在地麵,激起一陣煙塵。

薄金玲掀起薄紗,奔到金龍身側,緊張道:“你怎麼樣……沒事吧?”

金龍低低呻[yín],閉目不看他。

薄金玲猶豫片刻,金龍忽然睜開眼睛,神情痛苦的滿地打滾,渾身煞氣翻湧,撕裂體膚,通斷肝腸。

薄金玲臉色大變,連滾帶爬的爬到一座神像前,顫顫巍巍的上香:“師父,是弟子無能,金龍護法並無大錯,請師父息怒。”

那座神像身軀形如惡鬼,四臂各持一件武器,但頭顱極美,純潔慈愛,仿佛九天神女。

青煙筆直上升,薄金玲看到漆黑一片的迷霧,迷霧中兩側火山噴發,岩漿滾滾。

一座冰冷的青銅大殿矗立在岩漿中,宮殿內的王座上,有一具仰頭瞪天,身軀巨大的屍體,祂仿佛被一劍刺死在神座,%e8%83%b8口插著一把寒光四溢的古劍。

[今日對付你的人大有來頭,日後你若見了,儘量不要與他衝突,等本座積蓄力量,恢複真身,再斬殺此僚]

薄金玲連忙道:“可是斷頭山是我等經營多時,隻等怨氣大成,引來天火,就可養成羅刹鬼,若這時候放棄,恐怕……”

[哼!人間生靈無數,如今天下大亂,何愁找不到血肉?]

薄金玲呐呐,看了眼金龍:“可是他已經怨氣纏身,再造殺業,恐怕會徹底淪為惡魂,不受控製。”

[無妨,我再賜你骨釘三十二枚,你從龍首一一釘下,定然無礙]

薄金玲不語,那神像一震,道:[你莫非不忍?徒兒,你可是親手剖出他的龍肝龍髓,獻祭於我,如今,你成仙望道的決心不見了?]

薄金玲咬牙:“當然不是。”

[那就好,骨釘已經賜下,去吧]

香燭燃儘,薄金玲掀開白紗,緩緩褪去,少年纖細優美的身段如同白藕一般,身姿窈窕,骨肉勻稱,美的雌雄莫辨。

白玉一樣的肌膚上,纏著紅線金鈴,他走到金龍身邊,溫柔的%e5%90%bb%e5%90%bb他的額頭,將黑色的骨釘打了進去。

金龍抽搐不止,薄金玲安慰他:“阿沐彆怕,很快的。”

三十二枚骨釘打進龍神,薄金玲手指起勢,金龍睜開雙眸,化作赤摞人身。

因為常年居住在山腹,他身軀白膩健壯,修長俊挺,薄金玲晃了晃手上的鈴鐺,金龍抬頭,露出他邪魅俊美的臉。

他的臉上黑線遍布,雙目無神,很快恢複了神智,那雙原本是金色,現在卻赤紅一片的眼睛,仿佛要流血一樣,看著薄金玲。

薄金玲蹦跳著上前,挽住他的手臂:“阿沐你醒了,跟我來。”

他抓著金龍走到山腹深處,這裡到處都是石柱,石柱上捆著吊著的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薄金玲道:“阿沐,去,替我剖幾個人肝,神主要享用。”

金龍麵無表情,一動不動,薄金玲隻好晃了晃鈴鐺,金龍一步步上前,走到一個老嫗麵前。

老嫗在黑漆漆的洞裡,什麼也看不到,但她明顯能聽到那古怪的鈴聲。

她慘叫不已,哭著求饒,誰都喊了一遍,最後嘴巴裡喊:“小金龍神,救苦救難的小金龍神!”

那個神名簡陋至極,但對生活在這裡的山民來說,比什麼都有用。

她記得自己還是少女時,上山砍柴,不慎從懸崖跌落,她抓著一株細瘦的枯樹,怕的大哭,喊了爹娘,最後喊,小金龍神救命!

她喊那座供奉在山腰小廟,用紅布蓋著的泥巴神像。

無人應聲,她從懸崖掉下去,以為必死無疑,卻感覺身體輕飄飄的,一點都不痛。

有聲音說:[彆睜眼]

少女絲毫不敢動,隻感覺周身濕氣很重,還有狂風怒吼。

她騎在什麼東西上,摸到了冰冰涼涼的鱗片,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輕輕一拋,滾落山腳。

少女睜開眼,已經到了下山的小路上,她那時候膽子很大,連忙朝四周看。

遠遠地山路那頭。

有一道修長清俊的身影,額頭長著犄角,他似乎回頭看了眼,折花而去。

少女的心撲通撲通,她一直記得,從那以後,每逢小金龍誕辰,她都會做上最好最精美的糕餅,到廟裡祭祀。

祭祀的人很多,她的糕餅做成了長著犄角的小人形象,獨具一致。

少女滿懷感激,第二天她起的很早,去給神像除塵,那些糕餅原封不動的放在原地,隻有她的小人糕餅不見了,在原來的位置上放了一朵花。

後來過去了很多年,她仍然虔誠的信仰著小金龍神,每逢誕辰,都會做那種糕餅。

可是有一天,突然一切都變了,金龍真的出現在山民眼前,卻是在他們眼前墜亡。

最後所有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人被抓起來,關到了這裡。

她很害怕,很恐懼,拚命的哀求掙紮。

站在他麵前的人,頭上長著金色的犄角,雙目赤紅,他的眼睛痛苦不堪,但是手卻毫不留情的撕碎老嫗的肚腹,扯出心肝。

溫熱的血濺在金龍臉頰,緩緩流下,仿佛血淚。

他麵無表情的殺了一個,兩個,取得那些人肝,交給薄金玲。

薄金玲擦去他臉上的血,去祭祀神靈,隨後很快羞怯的走回來,抱著金龍的身軀,坐在他的腿上。

“阿沐好乖,我知道你辛苦了。”

他親了親金龍的手:“等到神主複活,你也會登臨仙位,到時候你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薄金玲勾起腳掌,分外撩人,鈴鐺操控金龍觸碰他的身體。

他解下青銅麵具,露出姣好美麗的臉龐,身上的紅線金鈴輕輕顫唞:“彆傷心,你有獎勵。”

“準許你,擁有我。”

【作者有話說】

金鈴聲響,魑魅魍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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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墮無間②◎

金色的蓮花帶著生靈殘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