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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救了徐有瑜,但是徐有瑜卻還是叫他道友。

朗翠一聲不吭的挖著坑,然後悄悄用自己的頭發絲幻化了一棵樹種,彆彆扭扭地種在徐有瑜種的花旁邊。

徐有瑜這一個月的好脾氣都要磨沒了,放下袖子奇怪地問:“這是什麼樹?有些醜。”

明明是實話,但朗翠卻刷地抬起頭來,抖啊抖,顫啊顫,好像被徐有瑜狠狠地打了一頓一樣,呆滯成石像。

然後眼睛有點紅,悶頭去刨那棵樹,刨著刨著,猛地站起來,揪著徐有瑜的衣襟:“哪裡醜?”

徐有瑜:“黑黑的,光禿禿的。”

朗翠固執,垂眸:“不醜。”

徐有瑜:“道友……”

糾結了半天,眼看不點頭脫不開身,徐有瑜隻好點頭昧著良心誇了誇,朗翠哼了聲。

徐有瑜在這裡呆了一個月,琢磨了其他愛好:“吃東西嗎?餓不餓。”

朗翠咳啊咳,左右看了看,擼起袖子,拖著病歪歪的身體堅持下水:“我給你抓魚。”

大概過了幾個時辰,朗翠才從空間秘境離開。

但他沒有發現的是,在他離開後不久,卓清遠便循著痕跡找到了這裡。

卓清遠和朗翠從小一起長大,他對朗翠更是極好,但是最近他總覺得朗翠有事情瞞著他。

隻他性格和朗翠一樣高傲,不會做跟蹤尾隨這樣的事。

沒想到第一次做,就讓他發現了朗翠的秘密。

卓清遠站在裂縫前,抱著胳膊饒有興趣的觀察:“禁製還挺多,藏了什麼。”

他來了興致,一道道的解開。

空間裂隙微微閃光,裡麵鳥語花香,有一股令人心情愉悅的清新香氣。

雋秀的年輕劍修背對卓清遠,給一棵醜醜的樹苗填土:“怎麼回來了?落下東西了?”

朗翠出去是為了找一粒花種,他記性很好,見過的東西便不會忘。取了花種,回秘境的路上又遇到同門師兄弟,不好直接走開。

師弟很激動:“朗翠師兄,你精通丹道,這份《告道友書》你看過了嗎?”

朗翠淡淡地掃了一眼,不感興趣,殺人煉丹的事情他做的多了。

但他麵上淡淡,無動於衷,還很疑惑地歪頭:“說的是些什麼東西?”

師弟激動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說自己的內心多麼震動,朗翠興致缺缺,還十分不耐煩,好在師弟也不是那麼沒有眼色,見他精神困頓,止住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師兄……你常常煉丹,做過……”

朗翠掀了掀眼皮,師弟頓時尷尬麵紅,撓頭:“師兄肯定不會的。”

是是是。

愚蠢。

朗翠告彆師弟,回到了自己的洞府,打開秘境的時候,他還在想,怎麼合情合理的把種子贈給徐有瑜。

“小翠,你回來了。”

秘境裡平淡的花果香氣沒有了,彌漫著淡淡的腥味,卓清遠雙手如白雪,彎著腰,仔細撫平人皮的褶皺,笑著說:“我替你處理好了,你拿去煉丹吧,練好了分我一顆就行。”

郎翠手中的花種落在了地上。

…………

夜晚。

薛錯正在自己的洞府和眾人商議第二天的行動,忽然有人說:“哪來的血腥味兒?”

說話的人一抬頭,嚇了一跳:“誰?!”

薛錯奇怪的抬頭,卻見眾人臉色戒備,如水流一般分開,露出了來人。

雪膚,鶴氅。

青年臉色跟鬼一樣,仔細看,整個人都在細細發顫,他半身都是淋漓的血跡,聲音嘶啞含混得幾乎讓人聽不清:“香火神道,是不是能為人聚魂?”

薛錯警惕地握了握拳頭,他看了看青年,疑惑道:“聚魂,誰?”

青年沉默,抬起手,他的手上都是血,他自己也看到,仔細擦乾淨,才從懷中拿出一卷皮。

他顫動的動作變大了,整個人都在發抖。

“徐……有瑜。”

【作者有話說】

雙更合一,補回來了(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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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宮◎

“你說誰?!”

這個聲音顫唞著,在發出那一聲後他拚命往前走,可是又走的不穩,似乎身上軟得厲害。

有瑕跌跌撞撞推開擋在身前的人,看到那塊疊的小小的,整齊的皮。

但是師兄為什麼會是小小的一塊?

他不明白,有瑕抬頭,看著那個血葫蘆一樣的人,他的聲音控製不住的抖:“我師兄呢?”

那個人動了動嘴唇,眼神空茫茫,仿佛遭受了什麼巨大的刺激,因為太痛苦所以整個人都難以再有什麼反映。

有瑕回頭,看著沉默的眾人,他又問了一遍,這次是問的薛錯:“師兄,有瑜師兄呢?”

薛錯的臉色慘白,有瑕問一句,他臉上的難過就深一分,然後有透明的眼淚順著小孩子的臉頰,一顆一顆的落下來。他癟了癟嘴巴,想要大聲的哭,可是卻好像被烙鐵封住了嘴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嗚……呃……”

有瑜先是哭了一聲,又搖頭笑,笑著笑著整個人情不自禁的發顫,%e8%83%b8膛裡好像有一個巨大的風箱:“不對……是騙我的……不對不對……”

那個血葫蘆一樣的人向前邁了一步,雙目血紅,聲音嘶啞,他已經極力忍耐了,可還是仿佛生吞了刀子一樣,他想要求救,徐有瑜死了,可是彆人聽不到他的喊叫。

他聞到那張皮上殘餘的腥味,他想貼著他,他想說你不要死,他想告訴徐有瑜,我沒有打算殺你,他想和他說,求你了,彆這麼對我。

但是他張了張嘴巴,卻從喉嚨裡冒出古怪的,恐怖的慘叫。

那些念頭仿佛崩塌的雪山,把他的理智淹沒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乾得像冰,又仿佛一瞬間遁入煉獄的凡人,充滿了恐懼和無能為力。

“徐有瑜。”

……

他記得卓清遠難以置信,往後退了好幾步,被砍得血紅著眼睛:“你要殺我?你為了一個弟子要殺我?”

“你在乎那個弟子嗎?”

“你不是處理了很多弟子嗎?”

“小翠,我的手法都是跟你學的啊,你親手教我的啊!為什麼啊?你為了一個藥材傷我?”

“小翠……”

……

朗翠忽然咳出一口血,他驀地跪下來,是的,是他教的啊,就是他教的,怎麼拆骨剝皮滅三魂七魄,是他教的,因為煉丹需要他親自的,一步步教過卓清遠。

朗翠筋疲力竭,跪在地上,恍惚的抬起頭,那些看著他的弟子肅穆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尊沉默冷酷的石像,居高臨下的凝視著他。

朗翠下意識的一縮,那些人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孩子,他穿著一身白色,臉上的表情是生動的,悲憫的,流著一滴一滴的眼淚。

那個孩子沒有用那種要殺死他的眼神望著他,他至始至終都看著那塊皮。

朗翠一步步膝行過去,拖出好長一條血路,他將那張皮輕輕的平放在那個孩子的手心。

小小的手顫唞了一瞬,緩緩的握住了。

“對不起。”

朗翠抬頭望著他,麵無表情,眼神卻是空洞的,很茫然,迷惘,他對薛錯說:“救他,救他,徐有瑜是個好人,我求求你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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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是誰殺了他呢?”

孩子的睫毛顫唞,聲音蝴蝶一樣輕。

朗翠露出一個哭一樣的表情,緩緩的鬆了手,他想說是卓清遠,又覺得不對。

誰是凶手?

誰殺了他?

有人提著他的衣襟,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朗翠看到了一雙狐狸似的眼睛,紅紅的,黑沉沉的沒有一絲光。

“我在問你,師兄他是怎麼,怎麼……”

話隻說了一句,就再說不下去。

可是拎著朗翠的動作卻愈發的緊了,像要捏斷他的喉嚨,扯出他的舌頭,把他碎屍萬段,讓他跪地哀嚎,讓他生不如死。

朗翠嘴裡都是血,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薛錯:“香火神道,能不能救他?你救了他,我什麼都給你,什麼都告訴你。”

薛錯低下頭,他脫下外衣,將那塊皮仔細的包好。

淡藍色符籙在指尖燃燒。

眾人靜默如石。

薛錯望著須臾散去的光點,看向朗翠:“師弟哥哥的三魂七魂都已經碎了。”

“和祝小遊一樣。”

“你們的手段,還是不給人留一條活路,也是,你們怎麼敢留?”

朗翠臉色慘白,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睛裡滾出來,但他的目光卻狠厲:“不,不,彆人沒有辦法,但是香火神,香火神一定可以!”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他再一次被拎了起來,拎著他的人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帶出細微的顫唞,帶出恐怖的恨意:“我問你,是誰殺了我師兄?”

朗翠張了張嘴巴:“不是我。”

不是我。

我沒有想要殺他的。

“不是你是誰,你怎麼會和師兄在一起,師兄失蹤一月有餘,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有瑕聲音激動,卻有一雙小小的手拉住他的袖子,輕輕的拉了拉。

有瑕低下頭,鬆開手,跪在地上,從薛錯手中接過那個小小的布包,他很仇恨,仇恨又困惑:“師兄救不回來了嗎?”

薛錯沉默不語。

有瑕歪歪斜斜,恍惚地站起來,拿著劍指著朗翠:“我最後一次問你,殺師兄的人是誰?”

朗翠淡漠清冷的臉上一片灰暗,他沉默了好久,忽然自顧自地說:“有很多個,我要把他們都殺了,把徐有瑜推出來的,天一門的人,把徐有瑜要過來的,太一門的人,殺了他的人,還有……煉問道丹的人。”

他揚起臉,似乎知道徐有瑜回不來了,他環顧四周,跌跌撞撞地站起來:“等我殺了他們,我再去救他。”

薛錯叫住他:“你知道,問道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朗翠歪了歪頭,臉上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好像在歎氣,又好像已經沒有什麼情緒了。

“知道啊,我也是父母養給大哥的丹藥,隻不過我聰明,我練了很多很有用的丹。”

“修士的靈府,神台,血肉,都是很好的藥材。”

“問道丹,我不知道第一爐是誰煉出來的,但是吃他的修士,隻多不少,那些長老一貫用它收買人心,你們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