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留了一縷生機。
君無畏咦了聲:“劍主?”
薛真真眸光清冷,寒涼一片,乍一看無情無欲,無恨無念,劍心澄明一片。
為了削弱邪祟,應當一力破萬法,殺乾淨鬼魂,但出乎意料的,薛真真留下了一縷殘靈。
她聽到君無畏的疑問,不帶什麼感情:“薛錯說,他想當個凡人。”
凡人。
為娘的自然不會點頭,但是那孩子死性不改,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因此,麵對那些普通的,塵埃一般的凡人鬼魂,她竟然也會試著留手。
君無畏說:“大道至公,生靈有命,你不需要掛懷。”
薛真真嗬了聲:“你以為誰都如你一樣。”
君無畏:“……劍主。”
薛真真哼了聲,兩人一同朝封印處飛去,鬼域太過大,霧氣濃厚,他們找了好幾日,才殺到此處。
陣法的中心地帶,豎立著一張古樸的紫色符籙,靜靜地矗立在空氣中。
符籙的周圍是一圈巨大的符文,覆蓋了整片天空,四周青石平整,安置著驅邪青銅像,它們麵部醜陋,但眼睛卻炯炯有神。
二人沿著陣法走去,君無畏眉頭微皺,霧氣越來越濃,無數道粗大無比的鎖鏈閃著金色道光,深入濃霧中。
隨著兩人越來越深入。
鎖鏈上的鈴鐺震顫得越來越厲害,一股怨念和邪惡之氣也隨著鈴鐺的震動彌漫開來。
君無畏伸手:“劍主,在此處封印即可。”
薛真真不退反進:“不,我試過了,在這裡封印,拖不住幾時。”
君無畏道:“那我走在前麵,劍主,你護持我身後。”
薛真真頷首,兩人再次深入霧氣,直到一道狂風嘔吼的斷崖前。
呼呼——
兩人麵色一變,相視一眼,都聽到了來自地底令人頭皮發麻的喘熄聲。
薛真真難掩驚異,蹙起冷眉:“怎麼會蘇醒得如此之快。”
君無畏環顧四周,笑了笑:“無他,人間的養料太多了,此地門派瞞報,祂便吞噬了千裡人居。”
薛真真道:“不能再拖了。”
君無畏點頭,取下花枝,以花為劍,一劍破空,花枝簌簌,卻有一股凜然的劍意自其中爆發,將嘔吼的狂風生生削斷。
薛真真拖著龍威劍,揮出劍風,將原本被頂出陣法的鎖鏈再度砸下去。
地底的震動停止了一瞬間,忽然劇烈的反抗起來。
君無畏淡淡一笑,攜帶花枝跳入斷崖,薛真真瞳孔微縮,劍卻不停。
“君無畏!”
無人應答,薛真真咬牙,眸光清冷如冰,衣裙翩飛間,將那柄紅色的巨劍揮出了殘影。
一下,一下。
不知道過去了幾個日夜,終於將鬆動的鎖鏈砸回原處,白衣劍仙的身影也從裂隙間出現,君無畏麵帶微笑,白袍潔淨,唯有發絲微亂,手上的花枝枯萎。
薛真真鬆了口氣,拄著龍威劍冷冷彆過頭,還在為他跳入裂隙生氣。
君無畏自知理虧,撓撓頭,走過來說:“誒,劍主,薛錯好像念我的道號了,現下去看看嘛?”
薛真真臉色一變,點頭,二人雖然麵色如常,但鏖戰幾日,心下卻都有幾分疲憊。
此時,變故突生。
原本砸下去的道鎖凸起一根,卷住薛真真,將她硬生生拖進裂隙。
哢噠一聲,地麵合攏。
君無畏微笑的麵容瞬間冷下來,花枝落地,臉色大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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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瑜◎
是夜,薛錯忽然感覺一陣心悸,莫名其妙的睡不著。
他翻身從石床上坐起來,抱著膝蓋,裹著小白雲被子。
“奇怪,心跳的好快啊。”薛錯嘀嘀咕咕,摸摸心口,又揉揉眼睛,他其實……心裡感到很困惑,沮喪,無助,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
要是娘在就好了,哪怕挨一頓打,可以問問娘,他應該怎麼辦?
遇到這樣的大事,父母又不在身邊,他心裡的驚惶,茫然,俱都一個人消化了。
薛錯裹著小被子,眼睛裡浮現出一層薄薄的水光,他揉揉眼睛,唉的歎了口氣。
想啊想,睡不著,薛錯趴在石床上,就著月光,認認真真的畫了一道祈禱平安的符紙。
娘娘曾經賜給他一本《神臨書》,薛錯怕惹出禍事,一直很少用,這次他翻了翻,然後跟著書上的教導,畫了符紙,又找到水澤之神對應的祈福物件。
娘娘貴為水澤大神,沒想到祭祀用的東西卻不是很複雜。
水荇之花,貝殼,船舵形的祭器。
薛錯咬著筆杆想了想,求平安,多求幾個,保險嘛!
他摸摸肉?肉的小臉,拍手,應該不成問題,他大半夜的不睡覺,屋裡屋外到處折騰。
不過他心裡對香火神還是有尊重的,因此隻請了三個熟悉的神靈。
小雲哥哥家的南孔雀大君,自家的神女娘娘,還有現今唯二存世的香火神,金烏日輪。
薛錯哼哧哼哧,集齊了幾樣簡單的祭祀用品,然後洗乾淨小手,望著天上的月亮。
等到烏雲遮住月亮的時候,薛錯小手並指,微微一豎:“烮。”
符紙在他的指尖須臾燃燒,化作藍色的光點散去。
薛錯起身跪坐,合十手掌,虔心的誦念著三位香火神靈的道號。
“自然妙有……慈嚴應道大澤神女娘娘。”
“上元始祖極意天元南孔雀大君。”
“太初上神……寰極禦宇……赫兮烜兮東皇大帝。”
“弟子薛錯……”
“娘娘慈悲濟世,威儀仁濟……”
薛錯誠心的叩首,他本質不信香火神,但經曆這麼多事,對香火神靈是邪道的觀念已然動搖。
他想,娘和爹雖然是強大的修士,卻難保不遇到什麼困境,出了不老林,才覺得外麵處處險惡,而他的力量卻什麼也做不了。
薛錯吸吸鼻子,小聲說:“生離死彆,我已然嘗過那樣的滋味。”
“希望我的朋友祝小遊,真靈不散,能夠魂歸故裡。希望娘親,爹爹,能平平安安,大道順遂。”
月光落在薛錯白皙的臉頰,向來頑皮活潑,敢對著神靈開玩笑的的小孩。此時閉著眼睛,異常虔誠,乖巧得不像話。
那一縷願力化作金色的小點,飄啊飄。
在漆黑夜空下,黑天白地的神國裡,紙錢飄飄灑灑,落在神國中無處不在的道鎖,道鏈上,一個金色的小點飛啊飛,徑直飛向合目垂眸的巨大神像。
紅毛鬼原本正在圍觀羨田村的老百姓給娘娘上香,忽然耳朵動了動:“咦,好純粹的願力?人間哪處有了娘娘的香火?!”
綠毛驚喜地跳起來,小短腿在空中劃拉了好幾下,他伸出鼻子嗅了嗅,喜笑顏開:“是香火,而且還不弱,我就知道,那個鬼精鬼精的小子是娘娘的福星!”
大澤之水靜靜流淌。
薛錯靜靜地等了會兒,正打算起身,忽身軀一震,看見濃濃霧氣,一池金蓮,巨大的神女像矗立在霧氣中,隻能看到裙擺,上身隱沒在雲霧裡。
神像震了震,回饋了那個金色的小點。
畫麵消失,薛錯震驚,然而還沒有完,他眼前倏忽一閃,霧氣翻滾,天邊卻有瑰麗無比的雲霞,一棵巨大的神樹美輪美奐,寶光四溢。
樹上棲息著一隻巨大的孔雀,薛錯隻能看到他的一點羽毛,孔雀頷首,回應了那個小小的光點。
薛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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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君兩個字沒有說完,霧氣消失,薛錯忽然感覺到自己掉進了熊熊燃燒的火爐裡,眼前到處是金燦燦,無邊無際的霧氣。
在霧氣的儘頭,是起伏的群山,仿佛一隻飛舞的大鳥,群山萬壑間,生長著一棵繚繞著金色火焰的扶桑樹,樹上有一輪明亮的日輪,裡麵有一位單膝跪地的神祇,似乎要抬頭看來。
薛錯頭皮發麻,後背刷地冒出一層層的冷汗,他捂著眼睛,仿佛整個人要被曬化。
“娘娘!”
薛錯下意識的大喊一聲,耳畔忽然炸響水聲,薛錯屁股一痛,他哎呦一聲,頭暈目眩,哐啷倒地。
過了一刻鐘,薛錯滿頭大汗的醒過來,低頭一看,小臉羞紅,刷地捂住小小鳥,從儲物戒裡掏出一件衣服披上。
伸手一抹,原來的衣服燒成了黑灰,薛錯心有餘悸,他合十手掌,眼巴巴的盯著空氣:“謝謝娘娘。”
薛錯叨叨咕咕還是娘娘最好,累的虛脫,他來不及洗一洗,倒在石床上呼呼大睡。
滴答滴答。
紅色的龍威劍拖拽出長長的溝壑,血水從蒼白的指尖低落,落在地上,彙聚成小小的血泊。
荊釵已碎,素裙染血。
薛真真抬頭,四周似乎在不斷變化,此處的大道已然扭曲。
黑暗之中,一些奇怪的形狀的影子突然出現,伴隨著噩夢般的呼嘯聲,讓人不寒而栗。
薛真真真靈動蕩,血氣上湧。
在她的身後,一隻巨大的,布滿道痕和鎖鏈的爪子悄悄靠近。
薛真真心中忽然升起奇怪的預感,猛然回頭,舉劍橫劈。
鏘——
金石相撞,龍%e5%90%9f的聲音震得人神府顫動。
那隻黑色的爪子吃痛,悄無聲息的消失,薛真真則皺眉,血線從唇角滑落,她覺得有些奇怪。
“剛才,哪裡來的水聲。”
若非那聲音和突如其來的預感,她剛才很有可能身受重傷,接著被那邪祟吃掉。
薛真真微微合目,握緊龍威劍,朝著黑暗深處一步步前行。
周圍的魑魅魍魎,邪氣黑霧,種種蠱惑,被她儘皆無視。
藏在黑暗中的邪祟本體雖然強大,但曆經上萬年的封印,力量衰竭,又冷不丁碰上如今東陸最強的劍修之一,氣的魔氣亂飛。
最恨劍修!
上麵的那個劍修再砸,再砸吾就吞了你的女人!
……
……
……
問道宮。
最近忽然出了一件奇事。
先是有個叫薛錯的弟子,到飛遏宮和道師論道,被批駁為離經叛道,不知所雲。
為的是什麼事呢?
隻是秘境裡死了幾個弟子,有一個倒黴的得罪了長老,被五雷削得魂飛魄散。
那個叫薛錯的小孩子,要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