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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語的聲音都沒有。

但還有一乾弟子圍在白洛洛身邊,其中嘯風為首,雖然心虛,氣勢卻足:“退後,乾什麼?想乾什麼!”

女修嘔出一口血,狼狽的起身,她的目光冷如冰霜,夾著隱忍和屈辱。

陳宗平眼淚滾滾而出,努力掙脫神通,卻動彈不得,:“師姐!”

師父死了之後,棲霞派隻剩兩個人,阿竹性格老實,撿了個流浪兒,又當師父又當師姐,她努力修煉,把小師弟和自己帶進問道宮。

她修為平庸,即使如此努力,也無法問道,她是為了師弟才留下來,沒有底氣同白洛洛這樣的人爭。

一瓶青翠的小瓶子咕嚕嚕滾到阿竹腳邊。

白洛洛笑問:“你生我的氣嗎?”

陳宗平聲色嘶啞,夾雜著哭泣和咆哮:“妖女!放開我,師姐!師姐!”

十六歲的少年,拿劍的手顫唞不止。

他看到周圍的人臉色有憤怒,有人漠然,有人驚愕,也有人不忍,卻或多或少有一絲豔羨,那可是問道丹啊,如果被打一巴掌,就能得到這種好東西,他們也願意啊!

長得醜竟然有這樣的好處嗎?

好羨慕啊。

白洛洛真的是仙門大師姐,雖然跋扈了一些,但是想一想,被打的人得了這麼大的好處,恐怕夢裡都會笑出聲吧。

師姐真的是在行善積德啊!

少年似乎能聽到這樣的聲音,他的心在滴血,那是他的師姐!從野狗口中把他救下來,教他讀書寫字,問道修劍的師姐!

道怎麼是這個樣子的?

道為什麼是這個樣子的?

阿竹抬頭,沒有看任何人,她的動作很慢,手指緩緩的搭上那個小綠瓶。

“師姐!”

那聲音讓阿竹內心一震,嘴唇顫啊顫。

“師姐!不要撿!”

阿竹的動作一頓,她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臉頰,覺得很痛,可能牙齒要脫落了,但是因為那是好難得的丹藥,有了它,小師弟就能突破第一天關,第二天關,順利的在問道之路上走下去。

阿竹想的很簡單,她隻想對小師弟好,所以把那個瓶子撿了起來。

白洛洛打了個響指,困住少年的神通一收。

陳宗平仿佛一塊融化的冰,呆呆地坐到了地上,阿竹原本平靜的臉色一震,推開眾人跑過去。

“小石頭!”

陳宗平的道心轟然欲墜,似乎正在一點點崩塌,他手裡還握著一把劍,臉色卻像雪一樣白。

他慘然地朝師姐笑了笑,透明的眼淚一顆一顆的從少年的臉頰落下來:“師姐,你疼不疼。”

阿竹慌亂的伸手去擦:“我不疼,你有沒有事?”

白洛洛悠閒的背著手:“這就是問道宮,有你們不得不服的階層,隻有這裡有道,隻有這裡能讓你們得道,除了問道宮之外,你們所聽的經,都是假經,所聞的道,都是假道,像那樣的丹藥,你們隻要好好努力,就有機會能擁有。”

“長生不老,問道成仙。”

“諸位,你們可明白了?”

陳宗平緩緩拄著劍站起來,目光極靜的:“為了成仙,你要我們先當狗嗎?”

白洛洛略感詫異,上下掃了他一眼,忽然曲指一彈,阿竹瞳孔緊縮,將少年護在身後。

叮——

指風被一把美輪美奐的金羽劍擋開。

孔雲被彈得後退幾步,但表情卻不受任何影響。

白洛洛是上一屆的弟子,早已步入元虛境界,比還是築境後期的孔雲高了兩個大境界。

孔雲能接住她的指風,倒是讓她有些驚奇。

“你的神通不壞,難道是妖怪自身的天賦?早就聽說有一隻孔雀鳥進了問道宮,我一直沒有見過。”

孔雲刷地收回金羽劍,他一直沒有出手,因為他不喜人族佬,人族佬殺他同族,還總是說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他不願意多插手,可對方實在是欺人太甚。

他拔出金羽劍,即使麵對高他兩個境界的人,也麵無懼色:“你們人族有句話,叫得饒人處且饒人。”

白洛洛:“我偏不——”

話音未落,忽然見那一直沉默的少年拔劍上前,速度極快的一劍刺向白洛洛。

【作者有話說】

此時,阿錯正在騎雲趕來的路上。

薛錯:(馬上到你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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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你找死!”

白洛洛眉頭一皺,手指如蝴蝶飛舞,結出道印。

巨大的山嶽道象從天而降,如同碾碎一隻螞蟻一般,砸向陳宗平。

孔雲刺出一劍,意欲擊碎道象,但他才進入築境後期,不能保人萬全。

“來助我!”

孔雲大喝。

眾人卻齊齊退後一步,在修真界,若是得罪了人,死的時候最好不要把血濺到彆人身上,以免無人收屍。

孔雲回過頭,瞳孔中逐漸醒悟,餘下漠然。

他想收回手,同族對他的要求是帶回道法,不是替人出頭。

人族自己都不願意幫自己,在他們眼裡,敢對仙門大師姐拔劍的人,已經死了,即使僥幸活下來,也不會有任何用處。

這樣一個注定沒有前途的人,又怎麼會有人幫?

金羽劍的光芒有些黯淡,山嶽少了阻力,轟然壓下,陳宗平嘭的單膝跪地,膝蓋破碎,鮮血四濺。

孔雲動作一頓,驟然握緊金羽劍,鬢邊翎羽根根豎起,越長越多,那柄金色的問道劍劍氣暴漲,將山嶽道象一點點撐起。

白洛洛臉上帶著笑意,兩手合擊:“你真的你為你能傷到我?一隻妖,一個小弟子?”

孔雲唇邊溢出一絲血線,依然鎮靜無畏,笑著道:“那你呢?靠你的父母?”

嘯風等弟子被道象逼退,白洛洛身邊無人,她臉色很不悅,她來這裡不是來接受質疑的,她想了想,安慰道:“其實,我不是很能理解你們為什麼憤怒。”

“我的老祖宗當年斬殺香火邪道,立下不世之功,萬代基業積累,才有了今日,現今東陸還能安在,都是因為祖宗的恩德,我的祖輩留下基業,你們的祖輩留不下來,這也能怪我?”

“而且,看不起問道宮為什麼還要拜入我門,不服仙門管束大可以退學不入。”

白洛洛淡淡笑道:“你們賴著不走,受儘好處不談回報,在這裡妖言惑眾,惑亂人心,真是其心可誅。”

孔雲正欲反駁,忽聽到一個壓抑的,低低的聲音。

陳宗平五臟俱碎,口鼻流血,他的師姐拚命救他,卻無法突破山嶽道象。

陳宗平拄著劍說:“不是我們要來這裡,是你們逼的,你們絕了東陸的道。”

他緩緩踏出一步,鮮麗少年的模樣已經被傷痕覆蓋:“師父為什麼死,是為了替仙門收稅,中了計,被人活活打死了。”

“我為什麼來?”

“因為你們說的,除了問道宮,我們不能有道經,道法,道書。”

“東陸群賢畢至,好威風,問道宮萬人而已,十萬萬道經又是從哪裡來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陳宗平抬起眸子,血染長衫,臉帶微笑:“如果不是這樣,誰願意來這個破地方……”

伴隨著少年話音落,他忽然使出一劍奇怪的劍法,那是一柄極其普通的法器,一柄極其普通的劍。

但不普通的是那把劍攜帶的道,他自己悟出來的道。

快如風,勢如雷。

那一劍劃破了山嶽的道象,穿過白洛洛的道印,快的人反應不過來,逼得那高高在上的少女臉色大變,退後數步。

劍光刺破裙擺,在傷及體膚之前戛然而止。

因為那少年的生命也油儘燈枯,走到了儘頭,山嶽巍峨的道象在這劍光下轟然破碎。

孔雲情不自禁向陳宗平看去,少年拄著劍,微垂頭顱,屍體沒有跪下,直直的向後倒去。

孔雲麵露不忍,微微偏開目光。

修士們漠然多過驚訝,他們中忽然爆發出一聲哀號,那聲音仿佛撕碎心靈的刀鋒,插進孔雲的道心,他握著金羽劍,長久的沒有說話,但氣勢卻一截截的高漲。

白洛洛心有餘悸的低頭,裙擺破碎,露出少女晶瑩的體膚,她稍稍後怕,環顧四周。

一直老實沉默的阿竹呆呆抱著師弟的屍體,但無論她喊什麼,少年的%e8%83%b8膛都無法再起伏。

少女後知後覺,忽然看向白洛洛,她的眼神中透著一股暴戾的怒火,刻在她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是悲傷或憤怒,而是滿滿的仇恨和怨念。

她想要報仇,想要讓仇人付出應有的代價,這股強烈的仇恨在她%e8%83%b8中燃燒著,再也無法撲滅:“我要殺了你!”

從未口吐惡言,任勞任怨,被師弟吐槽也隻會傻傻一笑的粗苯少女,麵容變得像惡鬼。

修士中,有些人麵色悵然,最開始是一個女修,一步步脫離了退伍,走到阿竹身邊,陸陸續續有修士離開原本的陣營,那女修攔住阿竹。

剩下的弟子有些猶豫不定,有些坦然站在原地,有些隻是害怕波及到自己,努力藏起身影。

孔雲想,這學恐怕上不成了。

卓清遠對朗翠說:“你說得對,又出人命了,白洛洛腦子一根筋,像她那個爹。”

朗翠咳嗽兩聲,算作回答。

白洛洛再度出手,人的記憶其實並不很長,一起殺了好埋,她隻是來警告一下這些心思浮動的弟子,什麼樣的方法和手段倒是不拘。

道印將成。

孔雲忽然聽到熟悉的:“小雲哥哥。”

說不清為什麼,孔雲心頭一鬆,他抬頭看去,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騎著一朵小白雲,紅繩束發,顯然是剛剛才到。

孔雲招呼他:“下來幫忙!”

薛錯什麼也沒問,拽著白雲,樹葉似的飄下來,跳到地上。

白洛洛上下看了看,忍不住背著手笑出聲:“你是哪來的?救兵?”

一旁旁觀的卓清遠收了折扇:“糟糕,是那個小鬼,要不要提醒白洛洛一聲。”

朗翠捂著嘴巴:“你有這麼好心?”

卓清遠一笑,悠悠道:“到底是同門師兄妹……不過她老爹最近和仙人的關係好的很,我沒必要上前討她的臉色看,算了算了。”

二人於是冷眼旁觀。

白洛洛想殺人,她想殺人就要走過跳下來的薛錯,但仙門大師姐,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