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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村裡灑然而去。

薛錯一愣,心裡嘀咕,這人倒能屈能伸,那就沒理由對他動手了,隻剩下雲頭這些。

劍叔在一旁蠢蠢欲動,劍刃已經饑渴難耐。

剩下的弟子一看大師兄妥協得如此快,一個個變了臉色,紛紛落下雲頭。

“這是積德行善的事,大善。”

“善。”

“我等最擅長做道場。”

薛錯十分意外,他本來不想放過這些清平派的弟子,但這樣一來,他反倒不好動手。

村裡的遺體著實讓這些清平派的弟子忙活了好一陣,連最冷靜的嘯風都臉色憋屈,忍不住吐槽,如果蕭冬平活過來,他必然第一個殺了他!

最後一具屍體埋完,天色已經很晚。

薛錯出來玩了好幾天,必須得趕回不老林了,因此看著嘯風他們做了水陸道場,便離去。

嘯風的師弟師妹見薛錯已走,狠狠地踩了踩墳包,如受奇恥大辱:“師兄!那小子忒過分了!我勢必咽不下這口氣。”

嘯風心內冷笑,臉上也裝出幾分憤怒:“如果不是看他重寶護身,哼,說起來,他那柄寶劍真是不凡,而他不過築境期,彆哪天被人殺人奪寶。”

“殺人奪寶?”

有人目光閃爍,蠢蠢欲動,嘯風斜眼看到,心裡滿意,看著薛錯離去的方向,暗暗發誓。

遲早有一天,他要殺到這個世上,無人敢用關係壓他。

雪劍慢悠悠的,帶著薛錯飛回不老林。

薛錯已經困得快睡著了,他才剛剛步入修煉的第一境界,無法做到聚氣凝神,晝夜不分。

不老林裡,鬆樹不發出一點聲響,風聲被抵擋在外,鏡湖不泛水波。

流明峰像畫一樣安靜。

雪劍懶洋洋的穿過鬆樹,到鏡湖前住人的小屋,然後猛地一震,把薛錯扔到地上,縮在樹後一動不動。

草地上有一個女人,荊釵素裙,負手而立。

一柄寬聳的巨劍斜插在草地上,龍骨劍身,血色龍紋,厚重如同山嶽。

龍威劍主。

當初它的主人帶著這柄劍,接連殺穿七十九道鐵索橋,一劍劈死了毒龍敖興。

但是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再看到這柄劍重出東陸神州。

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

薛錯啪嘰摔在地上,爬起來揉揉眼睛,一睜眼就看到了母親,連忙拍身上的灰。

“過來。”

薛錯身體一抖,期期艾艾的走過去,左腳踩右腳,努力把一身的泥點子遮起來:“娘。”

薛真真看了他一眼:“你這幾日有沒有揮劍。”

薛錯偷偷抬頭看母親,絞儘腦汁的找借口:“我這幾日……幾日……”

啪——

藤條揮出破空聲。

薛真真冷下臉:“轉過身,趴下。”

薛錯抓著耳朵:“娘,不打,不打。”

薛真真冷笑:“不打,不打你還不上了天,轉過去,屁股撅起來。”

薛錯愁眉苦臉,轉過身,趴在一旁的石頭堆,雙手揪著耳朵,求饒:“娘,輕一點。”

薛真真拎著藤條,從上至下的看了一圈,薛錯滿身的泥點子,加上肉皮白,那一身黑啊灰啊草啊葉啊,更加不堪入目了。

啪——

“男子漢言而無信,此第一鞭。”

薛錯每次練劍都滿口答應,實際上不是開小差就是走神,彆說揮劍一千下,但凡能堅持五百下都很難得。

啪——

“油嘴滑舌,欺騙不老樹靈,此為第二鞭。”

今天她到鏡湖,幾百棵不老樹靈在風中把薛錯告了一狀,這小子油嘴滑舌欺騙樹靈涉世未深,薅走了人家好幾年的道行,不知道拿去做什麼了。

啪——

“頑劣不堪,偎慵墮懶,此為第三鞭。”

“薛錯,我問你,執劍者,洗劍心,明劍意,得劍魂,築劍道。寧明通達,你哪一個字沾邊?”

薛錯痛的呲牙咧嘴,雙手卻不敢放下,好好的揪著耳朵:“我……一,一個字……都不……”

薛真真收了藤條,背著手,目光不怒而自威:“你還知道,還明白就好,你天資差人一等,不過勤學苦練,心氣若是低人一等,你這輩子都得不了道,隻能做一個廢物。”

薛錯偷偷抹眼淚,小聲吸鼻涕:“娘,我不想得道。”

薛真真深呼吸一口氣,薛錯就是打不乖,他永遠有自己的話要說。

“不得道?”

薛錯低頭呐呐:“當個普通人,生老病死也挺好的。”

薛真真氣笑了:“凡人?那些壽命短暫的蜉蝣?”

薛真真從薛錯口袋裡取出一張符紙:“你想當凡人,那人生八苦你一個也躲不過,窮死餓死累死,永生無法出頭,連轉世投胎都隻能再做螻蟻,你羨慕他們?”

薛錯憋了一會兒,掉著眼淚,抽抽搭搭地說:“我那天見到一個姐姐,姐姐還給我遞水喝,我感覺她和我是一樣的人。”

“娘,道書上說,天下人人可以修道,人人可以得道,那既然人人都能修道了,凡人又有什麼不好呢?”

薛錯目光沉沉地的看著薛錯,有種盛怒後的平靜。

“薛錯,你又說錯了,錯的可笑。”

“我道不渡邪魔歪道,我道不渡豬狗妖孽,我道不渡凡民螻蟻。”

“仙人修仙道,凡人入輪回。”

“但——我此時並不罰你。這個錯誤我有耐心等到你入道再糾正,或者那時候不用我糾正,你自然而然的便明了。”

“從明天起,你要為你闖的禍負起責任。”

“每日辰起,取靈泉為不老鬆澆水,一共三百一十六棵,每一棵三瓢水。”

“每日揮劍一千五百下,你若怠惰,我必罰你。”

薛真真禦起龍威劍,薛錯爬起來,沒有說話,但顯然是被打怕了,不是真的服她。

薛真真壓下怒火,背著手:“明日,你到萬花榭來,我有事要與你說。”

薛錯:“是。”

龍威劍遠去,雪劍探頭探腦的從樹後飛出來。

薛錯擦乾淨眼淚:“劍叔,你剛才還好沒出來,我娘的龍威劍可凶了,你要是出來,很可能小命不保。”

雪劍有些心虛,嗡了聲,上下晃動劍尖點頭。

薛錯吃了幾顆養氣丹,然後開始熟練的削澆水的木桶和水瓢,雪劍繞著他轉了一圈,青黑色大手噠噠噠的跳。

薛錯擺擺手:“不用幫忙,有一次我做了個火暴符,炸了金慈聖姑娘娘裝魚的桶,我娘罰我我削三百個木桶,挑最好的給聖姑賠禮道歉。”

雪劍上青黑色的大手更同情薛錯了。

但是一想薛錯的驚天一響無敵霹靂火舞乾坤超級大爆雷符,就覺得可能還是罰得輕了。

雪劍斜倚在石頭堆,靜靜看著,過了一會兒,青黑色大手跳到石頭上,畫了個簡筆畫。

薛錯湊過去:“你畫了條狗?”

雪劍使勁彈了彈薛錯的腦門,把薛錯彈的眼淚汪汪,又訕訕的給他揉了揉。

薛錯:“劍叔,這是個人嗎?”

雪劍有氣無力的嗡了聲,然後在那個瘦高的小人旁邊,畫了個紮著衝天揪的矮墩墩。

薛錯咦了聲:“這是我嗎?那這個大高個……是劍叔?”

雪劍上的大手靜止了一會兒,輕輕嗡了聲,摸了摸薛錯的腦袋。

削完木桶,薛錯把任殊哥哥送他的《符文要道》拿出來細細品味,看著看著,趴在地上睡著了。

*思*兔*在*線*閱*讀*

任殊送給他的那顆,怪魚的白色寶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輝,隱隱約約還有海潮的聲音。

一閃而過的光暈中,似乎有一道虛虛遊動的影子。

但誰也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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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花榭◎

第二日。

薛錯曉得今天要出去見人,特意早起了一個時辰,跳到湖水裡洗了個澡,嚇得魚兒驚恐的遊上岸。

雪劍懶洋洋的飄在湖上,等薛錯洗的差不多,青黑色大手十分嫌棄的用兩根指頭拎著薛錯飛進茅屋。

薛錯換了套藍白色的弟子服,顯得十分精神,就是衝天揪散開了,濕漉漉的披著。

薛錯在鏡湖前照了照,苦惱:“劍叔,你幫我削了吧。”

雪劍:“……”

青黑色的大手和另外一隻剛健有力的鬆針綠手扯著薛錯的腮幫子,毫不留情的向兩邊拉長。

打完孩子之後。

大手拿著紅頭繩,陷入安靜的沉思,最後參照著自己的記憶,給孩子綁了兩個花苞頭。

薛錯趴在湖邊,捧著臉:“劍叔,我真可愛。”

雪劍靜止了一會兒,啪的抽上那小子的屁股。

……

大約半個時辰後,不老林的禁製打開,兩個氣度斐然,麵容俊美的藍衫弟子走進來。

其中一人麵色微白,長眉冷目,背著一把古劍,另外一人笑貌溫柔,生著一雙桃花眼。

“小師兄~”

“師兄。”

都說薛長老與無畏仙人的孩子住在不老林,但從未有人見過。

其中背負古劍的弟子左右看了眼,忽然道:“小心!”

他輕巧的越過鏡湖,抱住從樹上墜落的小孩,旋轉落地。

“有瑜,快讓我看看咱們師兄長什麼樣!”

背著古劍的弟子小心地放下薛錯,抬眸時眉頭緊鎖:“有瑕師弟,不得無禮。”

那弟子訕訕:“好吧好吧,是我無禮了,天一門弟子林有瑕,見過薛師兄。”

“天一門束劍閣弟子徐有瑜,見過薛師兄。”

有瑕有瑜?

薛錯一頭霧水,扒拉掉頭發上的鬆針,左右看了眼,他一個也沒見過,都不認識。

徐有瑜半蹲下`身,他這個師兄未免太小了些,不知出生了多少年,現在卻隻有五六歲那麼大。

徐有瑜問:“師兄爬樹做什麼?是有東西要拿嗎?”

薛錯沉默一會兒,遞出一個小樹杈:“見麵禮。”

有瑕從徐有瑜背後探出頭:“樹叉子是什麼見麵禮?等等,我沒有嗎!”

徐有瑜看了有瑕一眼,將樹杈收進懷中:“薛長老讓我們帶師兄去萬花榭,師兄你準備好了嗎?”

薛錯本想點頭,但是又有幾分緊張,摸了摸自己背著的的小木劍,牽著徐有瑜的衣服角拉了拉:“那個,有瑜師弟啊,我第一次從正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