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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幽香 萬山燈 4309 字 6個月前

就已經沒有女子能近身。後來改朝換代,他被迫改名換姓在丞相手下做事,難免會與貴家女眷接觸,那時候他總會被迫做自己厭惡的事。

登基以來,時不時有朝臣進言讓陛下充實後宮,他也充耳不聞毫無興趣。身邊沒有什麼女子能待過一月,現下除了季枝遙便再無第二個。

陳栢說完話後,整個宮殿一片死寂。裴煦不作聲,他也不敢再說話。

等了許久沒聽到回應,眼看著長門宮無人伺候的事兒要不了了之,陳栢不想以後每日都因為這種小事兒觸怒陛下。於是,他再次硬著頭皮繼續說:“況且公主現在身上還有毒…..若侍從沒看守好出去了,豈不是丟了皇家的臉麵?”

裴煦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這已是今日的第二次。隻是陳栢提到季枝遙時,他感覺自己身體裡有一種特殊的感受,不至令人厭煩,卻也並不好受。

他沒有回答陳栢的話,也沒有出聲拒絕。提了一柄長劍便至後院,隨手叫了一個隱衛出來比試。他們都是南月士兵,不畏生死,亦不會因為眼前人是聖上就刻意落下風。

裴煦早有規矩,能打贏他的有賞;能中傷他的,重賞。

陳栢便是那個得了重賞的人,因此他成為了裴煦身邊最值得信賴的親信,官至副將。

陛下在院中練劍,他待了一會兒便悄悄命太監前去傳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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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季枝遙直接站起,猛烈突然的動作牽扯到她還新鮮的傷處,不禁疼得皺了下眉。

“這是陛下的意思,殿下還是快些準備的好。”

季枝遙仍不太想走,原以為他從秋水苑離開,他們就能形同陌路。結果接二連三的事頗有讓他們剪不斷理還亂的意思,現在是直接讓她住進長門宮,這根本不合禮數。

曆代王朝,再受寵的妃嬪也不允許與陛下同住。最受寵的一位,也隻是住進長門宮的偏殿,這已是最破格的例子。季枝遙身為公主,有名無實不說,與他的輩分也儼然混亂,如今這樣又是在做什麼?他當真一點也不在意身為君主的風評麼?

“殿下,您不要為難奴才。”見她一動不動,長門宮的太監再次催促。

眼看著遠處橙黃的日頭漸漸落下,長空被深藍墨色遮蓋。季枝遙不情不願地讓春生帶上衣裳,動作非常磨蹭。

太監隻能乾著急,一點兒也不敢催促。這位主肯定不是好惹的,既能被陛下重視,必有她過人之處,隻能等。

她原想再拖一會兒。可當天邊的暮色收得一點不剩,皇城籠罩於清冷夜色中時,她敏銳地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發燙,四肢皮膚麻木不仁,隱隱作癢。

和昨夜毒發幾乎一樣的感覺。

季枝遙心道不好,伸手抓住春生的手腕。她疑惑地看過來,一抬眼見殿下脖頸蔓上緋紅,突然意識到什麼,神色變得慌張。

門口的太監手心冷汗直冒,“殿下,怎麼了?”

在失去理智前,她隻有一個想法。

——找裴煦。

第7章

秋水苑地處宮中偏遠的角落,從這裡步行至長門宮最快也需要半柱香時間。

冷風卷過宮廊,空中開始落雪。季枝遙頭昏昏沉沉,頭重腳輕的,一路幾次要滑倒,使勁扶著春生才沒讓自己摔下去。

春生一路小心翼翼地扶著,走走停停,原以為看到遠處長門宮的侍衛便能鬆口氣,不想還是在到之前遇到了麻煩。

空中飄過花香,步搖的小珠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迎麵有人乘著轎子來,她姿態悠閒,姿態慵懶又貴氣。見到季枝遙後,竟讓下人停轎。

走在她們前頭的太監見到來者,立刻賠上笑臉,躬身道:“參見妍妃娘娘,這麼冷的天,您還是早些回宮歇息的好,彆凍壞了您身子。”

林淑妍懶懶地抬了下手,視線卻落在後頭那人身上。季枝遙體內的藥力逐漸加重,此時已經在強撐。精力沒法分散在她那邊,可林淑妍似乎不想放過她。

“這位是?”林淑妍嗓音很%e5%aa%9a,有些與身上的宮裝相衝。見季枝遙沒有回答,她故作抱歉,柔聲道:“本宮初來宮中,見到許多生麵孔,若是冒犯了,妹妹勿怪啊。”

季枝遙深深吸了口氣,抬頭望過去,勉強看清她的臉。這聲音與麵容,竟是遇到了舊識。

“原是丞相之女,陛下新登基便納了姐姐為妃,是天大的福分。”她不甚在意地敷衍,隻想快速通過這段路。

林淑妍捏起帕子笑的嬌羞:“本宮與陛下曾有一段情分,陛下是重情之人。”

季枝遙淡淡笑著,對他們的情分並無興趣,一心隻想走。然而林淑妍仍舊不緊不慢,時而道今年天有多冷,今日宮中新進了一批上好的炭,又摸著身上華麗的衣裳,與她說衣料之貴重。

話裡話外,無非是要告訴她自己如今頗得聖寵。

季枝遙麵色開始泛紅,抓著春生的力氣慢慢減弱。前頭的太監溜須拍馬完了,瞧著天色不早卻沒法交差,此刻又開始乾著急。

林淑妍說完她想炫耀的,悠哉地用那細長精致的指甲理了理她的長發:“此路去往長門宮,不知妹妹尋陛下何事啊?”

春生蹙了下眉,可無奈自己不會說話,沒法當麵回答。林淑妍也沒有真的想知道她的目的,很快接著說:“隻是今日不巧,陛下不見人,妹妹還是回秋水苑吧,本宮也要回景陽宮了。”

她說“秋水苑”時刻意讀重了些,眼神毫不遮掩輕蔑與鄙夷。畢竟,景陽宮離太極宮很近,曆代寵妃多住在那兒,那樣的地帶,可不是什麼秋水苑可以相較的。

季枝遙聽完她說的並沒有轉身離去,仍然要往長門宮方向去。此刻她已不再顧及禮節與人情,右手緊緊攥著衣袖,幾乎是不管不顧地要往長門宮去。

林淑妍皺眉,命人落轎:“放肆!本宮讓你走了麼?”

季枝遙腳步不停,長門宮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將人拖回來!”

“娘娘,那是臨安公主……”

“一個在前朝便不起眼的公主,還想在如今對本宮言出冒犯?”

下人無法,小步往前跑。

走在前麵的人艱難地抬了抬手,眼見著就要摸到長門宮的門,身後突然傳來兩道猛力,把她用力一拖,讓她直接背後著地,砸在堅硬的宮道上。

林淑妍故作慌張,聲音尖銳:“公主跌倒了,還不快將她扶起來?”

季枝遙已經失去意識,長發被他們在地上拖拉踩拽,春生拚命保護,卻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她直接被妍妃的人摔到旁邊,眼睜睜看著季枝遙被一點點拖回林淑妍轎子邊。

林淑妍垂眸看著她,儘管如此狼狽,她的臉仍然美得讓人嫉妒,美而破碎,像極了落入汙泥中的玉蘭花。

心中充滿不甘,又隱隱擔心她日後會魅惑陛下,林淑妍想了想,從發間拔下一根尖利的發簪,緩慢靠近她瓷白的臉。

春生瞪大眼,連滾帶爬地撲過去,喉中發不出一點聲音,滿麵淚光。

就在這時,長門宮突然有人出來。

“何人喧嘩?”

不等聽到回答,他便瞬間了然當下狀況。

季枝遙躺在地上,因晚間落雪,她身上的衣物已經沾濕,整個人在地上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陳栢即刻衝上去,命人把林淑妍押著,之後一撥人去請太醫,另外幾位直接將季枝遙搬進長門宮。

裴煦早早聽到外麵的聲響,已是今日第三次,他竟覺得心中有些許平靜。

直到聽到陳栢急衝衝進來,說到那三個字,他才冷冷抬起眼,看不見底的陰鬱。

“臣妾今日前來,下人說陛下忙於公務,回去時正好見到公主殿下往這邊走。臣妾怕她叨擾陛下,這才鬥膽自作主張請公主回去。不想殿下`身子如此虛弱,在雪中站了片刻便倒下了……”∫思∫兔∫網∫

林淑妍明明沒有任何損傷,此刻卻跪在裴煦跟前哭的梨花帶雨,仿佛此刻最委屈的便是她。

裴煦坐在一旁,手中把玩著一塊新雕的玉蟬,聽她抽泣著訴說自己的委屈。床榻之上,季枝遙經太醫施針,此時已醒了過來。

不過裴煦特意吩咐了給她點了啞%e7%a9%b4,她能聽見林淑妍顛倒黑白,卻無法為自己辯駁半分。

屋中許久無人說話,待太醫退下後,裴煦才掀起眼皮淡聲說:“今日之事多有誤會,如今公主已無大礙,妍妃早些回宮吧。”

不止季枝遙和春生,連林淑妍都愣了下,半天沒緩過來。

“還有何事?”他繼續不鹹不淡地開口,視線落在她身上。

林淑妍稍微動了動身子,故意讓衣衫歪斜些,伏在地上,白軟幾欲掙脫衣物束縛:“臣妾今日還是擾了陛下清淨,不如晚些時候陛下來景陽宮稍坐,臣妾替陛下熬碗熱羹驅寒暖身……”

裴煦幾乎沒有考慮:“妍妃有心了,隻是時辰已晚,孤改日再去看你。”

雖沒能如願,林淑妍嘴角仍止不住地揚起。抬頭看到床上的人,心中再次不安。

正巧季枝遙毒發,幾乎無法控製自己,用力抓著一旁的床帳,幾乎要將透薄的布料撕裂。

裴煦瞥了眼,轉身讓陳栢送妍妃回宮,不再由她在此處耗。

林淑妍咬了咬下唇,嬌滴滴道句:“謝陛下關心,臣妾告退。”

臨走前,不忘死死瞪了床上那人一眼。

陳栢跟在妍妃身後,她頻頻欲回頭望,卻被陳栢結結實實擋了視線:“娘娘,請吧。”

“……”

前腳剛走,後腳宮中燈火全熄。

季枝遙痛苦地蜷縮在床上,渾身發抖。見裴煦一步步走來時,剛才他說的話全部湧上心間,眉目間竟流露出慍意。

裴煦解了她%e7%a9%b4,卻沒聽到料想中的斥責與控訴。受此大辱,她竟能做到如此波瀾不驚、毫不在意?

“瞪著孤做什麼?”不知是不是聽錯,他似乎笑了聲。

季枝遙努力呼吸來緩解身體不適,斷斷續續說:“陛下九五至尊……我不過一個人人都可踐踏的草芥。你不過是做了最顧全大局的審判……陛下英明。”

明顯敷衍的假話,他聽得有些不悅。垂眼看她衣領被翻開,昨夜留下的痕跡已經青紫,有的因為剛才的拖拽又重新裂開,淌出鮮紅的血液。

身子實在嬌氣得很。他這樣想著,指尖便碰上去,擦去流下來的血珠。

微涼的溫度與她此刻滾燙的身體形成異常強烈的對比,季枝遙表情痛苦地扭過頭去。藥物會讓她想做那些事,但她從心底便是不樂意的。若不是今日恰巧遇到林淑妍,她都不知道裴煦已經開始充實自己的後宮。

怎麼說都是臨安公主,哪有公主和陛下不清不楚的?這不合禮節。

她的拒絕表露在神情上,這讓裴煦感到有趣,“今日怎麼不求孤了?”

“……陛下至尊之軀,枝遙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