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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倨傲的迦境天尊,竟然能甘願斂去風華,隻做協助顧京墨鬥法的身後人。

習煥亭一刀落下,仗著修為深厚發狠一擊,顧京墨的發釵發出一聲脆響斷裂。

陪伴了她二百餘年的顧母遺物,在這一戰終究還是毀了。

她沒有猶豫,丟了雙釵,用雙掌與他繼續較量。

身體綿軟無骨般躲避了一刀,手掌擊中他的手腕,震掉他手中的刀。

習煥亭的拳斷了她的骨,她的掌插進他的%e8%83%b8膛。

用力一抓,瞬間抽回,血與肉儘數拽下。

習煥亭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看向顧京墨。

想過她厲害,卻從未想過她以元嬰期的修為,還能再殺兩名化神期修者。

哦……

顧京墨這些年裡鬥法千萬次,實戰經驗自然要比他們兩個常年躲躲藏藏的人高出許多來。

顧京墨不是彭玉,她必須確認他真的死亡才會停手。

左手的手臂骨斷,便隻有一隻手可以用,繼續與苦苦掙紮的習煥亭過招。

因為剛才那一擊,讓習煥亭的防禦逐漸薄弱,大陣被破。

懸頌舉劍而來,從習煥亭的身後插進他的心口。

習煥亭最後一眼看向顧京墨,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未能發出任何聲音,血液從口中湧出,染紅了%e8%83%b8口的衣襟。

儘管那裡早已被血液浸濕。

或許那一刻,他想問顧京墨究竟會不會為秘法宗證明清白。

又或者,他還想繼續說自己的不甘。

懸頌沒給他機會,用秘法震碎了他的魂魄。

隨著他一同前來的修者都知曉這個人的難纏,齊齊拔劍,從各個方向將劍刺入他的身體,看著他的身體全靠被劍刺穿才能站立,徹底沒了生息才放心。

懸頌拔劍後退,他終於看到了遍體鱗傷的顧京墨。

她身體無力地轉過身朝著黃桃走過去,跪坐在黃桃屍身前,抬起無神的眼睛看向他,道:“懸頌,他們殺了黃桃……”

那一刻,懸頌心疼得險些窒息。

他立即朝著黃桃丟出一個法術,冰封住黃桃的身體,接著探入靈力探查,最終對顧京墨道:“彆怕,我能救,我能救她,她不會死的。”

第98章 不負狂名(十六) “無憂無慮的,才是……

南知因等人收了習煥亭、彭玉的屍身, 處理了現場的大陣殘餘,順帶要去排查餘孽。

有前輩去查看了禹其琛身體的狀態,最終確認他身體裡的魂魄是同門另外一個人的, 怕是需要這二人單獨奪舍回去, 才能回到自己的身體內。

他們不敢耽誤,立即帶著禹其琛的身體回門派尋禹其琛的魂魄所在位置。

顧京墨等人則是帶著黃桃的身體馬不停蹄地去了溯流光穀。

進入溯流光穀, 雲夙檸慌亂地叫來了自己的父母,三人一同在臨時搭建的回靈陣內盤膝坐下,朝著被冰封的黃桃身體渡入治愈係功法。

懸頌同樣需要一直坐鎮,隨時觀察歸靈的情況。

這種功法,也是修真界的禁術之一。

在一個修者隕落後, 隻要屍身保存完整,且周圍還有未散的靈與魄,即可重聚。

黃桃殞落後, 雲夙檸一刻不停地輸送治愈係功法, 最大程度地保存了屍身, 挽留了四散的靈與魄。

懸頌在冰封時便已經施法, 將散開的靈與魄重聚回黃桃的身體內, 用冰封存。

這種法術之所以被禁, 是因為施法之人損耗巨大,若是重聚之人傷勢過重,施法之人怕是靈力虧空,也無法完成。

修真界怕的是有人意氣用事, 無法重聚死者, 還會再殞一人。

好在懸頌並非尋常修者,他的靈力積累深厚,自身靈力虧空後, 再從九尾處借力。

他在之前未能飛升,若是靈力積累太多會有爆體的風險,便往九尾妖丹內轉移了不少靈力,此時派上了大用場。

不過,就算如此,這個大陣運轉了十三天後,陣中四名修者還是麵露苦色。

讓一個人起死回生,這豈是尋常的事情?

一個迦境天尊加上三名醫修,苦苦支撐了十三天,依舊隻能完成表麵的重聚,未能喚回生命體征。

這期間,顧京墨一直坐在洞府外等待。

她時而踱步,時而坐在石桌前發呆,一直不眠不休。

有溯流光穀內其他醫修過來幫她續上斷骨,治療傷勢,她也默默配合。

這期間丁臾、丁修得到了消息特意前來,知曉了事情的真相後,也隻能簡單勸說幾句,接著陪著顧京墨等待。

丁臾發現了顧京墨的狀態不妥,卻並未多問,隻是叮囑丁修要時刻留意。

直到第十六日,黃桃的身體終於有了脈搏跳動。

三名醫修都感知到了,不由得驚喜,繼續施法。

懸頌卻眉頭微蹙,一直控製著回靈陣,薄唇緊抿。

雲夙檸萬分不解,可惜他對這種陣法不甚了解,隻能默默配合,剛剛輕鬆下來的心情跟著繃緊。

兩個時辰後,懸頌用了道侶傳音喚進了顧京墨。

顧京墨走進洞府,觀察了一會兒,確定懸頌能與她談話,她才問道:“怎麼樣?”

“黃桃的心跳已經恢複了。”

顧京墨當即一喜。

誰知,懸頌的表情還是有些沉重,對她道:“你去與她說吧。”

顧京墨一怔,卻還是規矩地在懸頌身邊盤膝坐下,由懸頌牽引著,神識進入了黃桃的識海。

進入識海內,顧京墨看到黃桃後當即一喜,走過去拉著黃桃來回看,問道:“你可還好?我還以為你沒了呢。”

“我也以為我這次要給您添麻煩了,您的身體恢複了嗎?”

顧京墨趕緊安慰她:“你放心吧,我無礙的,問題不大,你的魔尊大人堅不可摧。”

黃桃興奮地點頭,又仔仔細細地看了顧京墨好幾眼,仿佛再不看看,日後便看不到了。

顧京墨被看得不解,當即問道:“懸頌為何讓我進來,是你的修複出現了問題嗎?”

“有一點小問題……”黃桃吞吞吐吐地開口,“我魂歸身體時才發現,這個身體的深處,還有著二小姐的殘魂。”

顧京墨沒能立即理解她的意思,還在感歎:“那很好啊,是不是證明她還有救?”

“嗯,二小姐還有救。”黃桃說著,對著她抿唇微笑,豆大的淚滴卻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顧京墨看著她落淚的樣子,表情逐漸瓦解,甚至變得陰沉,低聲問道:“什麼意思?”

“我想救她,這具身體本來就是她的,是我占了她的身體做了十幾年的人,還遇到了您,已經很幸運了。我該把身體還給她了……”

顧京墨用神識問懸頌:“如果把身體還給雲夙月,黃桃的魂魄會怎樣?”

半晌,懸頌才用極其沉重的語氣回答:“魂飛魄散,消失於天地,再無輪回。”

“我可否為她再尋身體?”

“不能,她們兩個人的魂魄存在特殊,無法完成。這一次,隻能存活一個魂魄。”

顧京墨的表情瞬間變得憤怒,甚至還有幾分狠戾:“黃桃,我拚了命地救你,你現在卻要這麼做?你可曾想過我會不會因此難過?”

誰知,黃桃卻突然跪在了她的身前:“魔尊,算我求您了行嗎?我是二小姐的契約靈獸,本就應該守護主人,現在我知道了能救她的方法,我不能不救。”

顧京墨看著她,伸手去拽,拽得黃桃身體一歪險些跌倒,黃桃卻倔強地繼續跪在她身前。

她氣得蹲下`身,看著黃桃忍著憤怒道:“黃桃,我收你在身邊這麼多年,從來不用你跪我,你第一次這般跪我,居然是求我讓你死?”

“若是我未發現她可以救,我也不會如此,我問了懸頌,若是這次我徹底回魂,就會將身體徹底占有,二小姐的殘魂也會就此湮滅。這是讓我親手殺了她啊,您讓我以後怎麼活?後半生都活在愧疚中嗎?”〓思〓兔〓在〓線〓閱〓讀〓

“你讓我怎麼活?!”顧京墨朝著她吼了出來,“我管她活不活,她怎樣與我何乾?我隻要你活,我隻要你!”

“您遇到懸頌了,他會一直陪著您,可是救二小姐的機會隻有這一次。”

“你們不一樣……”顧京墨依舊堅持,“我不認識那個雲夙月,我隻認識你,我不會救她,你不要妄想。”

“魔尊……求您成全我吧。”

顧京墨被黃桃的跪求氣得有些頭暈,她想要發火,但是對著黃桃終究舍不得。

她看著黃桃,想要罵卻罵不出,最終捂著心口身體一晃,險些跌倒。

“黃桃,你隻想著你的小主人,你可曾想過我?你可知我有多需要你?”她認真地問出。

“所以……您每年看我的時候,可以給我帶些臘腸和雞腿嗎?”

顧京墨豁然起身,想要乾脆起身,不管黃桃說什麼,執意讓懸頌給黃桃回魂。

這時卻聽到黃桃繼續說道:“您愛喝茶,我會往茶裡倒一點點蜂蜜,會甜,您也愛喝。您以後要找一個早起的隨從啊,畢竟您每天都要喝清晨的露珠潤唇,起來晚了就沒了……”

“你閉嘴!”顧京墨嗬斥道。

“魔尊,無憂無慮的才是黃桃啊,若是日後過得不快樂,那還有什麼意義?”

顧京墨突然覺得,黃桃比習煥亭更心狠。

習煥亭用儘方法折磨她,要殺她,她抵擋過了就可以了。

但是黃桃要她親自定奪自己生死,這誅心之舉,竟然讓她更加難過。

顧京墨那一刻不該回頭,她看到黃桃一臉的淚珠,對著她深深地磕頭。

她的心狠狠地痛了,終究未能忍住,在黃桃的識海裡落了一滴淚。

黃桃是因著救小主人的執念,才意外成為的人。

她的小主人,是她生來便陪伴的人,是她需要忠誠一生的人。

救小主人,是黃桃一直以來最想要完成的事情,現在,她有機會了。

這條小笨狗,最終還是輕看了自己的性命,也低估了自己在顧京墨心中的地位。

她到最後也隻是想……隻要能救小主人,怎樣都無所謂,即使是丟了自己的性命,再無輪回可能。

隻要能救小主人。

最終,顧京墨長歎一聲,聲音發顫地問道:“黃桃,你要來抱我一下嗎?”

黃桃抖著唇,快速擦了擦眼淚提起衣擺起身,撲進顧京墨的懷裡,抱住了顧京墨。

緊緊的。

黃桃有執念,那麼顧京墨成全她。

願黃桃依舊喜歡這匆匆路過,還曾讓她遍體鱗傷的人間。

*

雲夙檸一直在使用著治療的功法,卻在暗暗觀察。

他看到顧京墨的神識進入了黃桃的識海,許久後才出來。

她的神識歸於本體後,身體一晃站起身來,似乎對懸頌傳音了什麼,接著轉身離開了洞府。

雲夙檸看著顧京墨那落寞的樣子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