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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味熱吻 容光 4370 字 6個月前

在雪地裡的殘杖,沉聲說:“這裡我就交給你了。”

丁俊亞點頭:“好。”

袁華離事發處要遠一些,此刻才從山上跑下來,身後跟著氣喘籲籲的盧金元。

“程亦川怎麼樣?”袁華作為男隊主教練,臉色也是難看至極。

“昏過去了,沒看出明顯傷。但既然能昏過去,估計是頭部撞到了。”丁俊亞開始往坡上走,彎腰去撿孫健平囑咐的那些東西。

袁華攥著手,一聲不吭跟他一起撿。

“你下去吧,去看著他。”丁俊亞看了眼他的臉色,“這兒有我。你既然擔心,就跟著去。”

袁華死死拎著一隻鞋,半天才擠出一句:“確定沒事了,我再過去。”

都是一群糙老爺們兒,可遇上這種事,到底人心是肉做的,怕徒弟真出什麼事,連一手消息就不敢聽。

丁俊亞拍拍他的肩:“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一旁冷不丁插進來道聲音:“他沒事就好。”

丁俊亞側頭,看見一直沒能插進話來的盧金元,他的表情倒是比袁華要鎮定得多,雖說是個年輕運動員,進隊還沒怎麼見過這種意外。

他說:“你下去吧,跟其他人在下麵等通知。”

盧金元點頭,往山下走了幾步,又忽的回頭,還是沒忍住問了句:“那,教練,我和程亦川還比嗎?”

袁華猛地抬頭,怒道:“人都出事了,還比什麼?”

盧金元抿了抿唇,有些緊張,試探著又問:“省運會就剩下一個月不到了,要是他沒好起來……”

“要是他沒好起來,”丁俊亞已經從坡上撿起了兩截斷開的雪杖,凝神看了眼那整齊的切口,回過頭來,靜靜地看著盧金元,“要是他沒好起來,有的人就要準備好進公安局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個%e5%90%bb

為了讓程亦川安心與盧金元比賽, 不影響他的心情,距離答應母親退役的早晨已過去整整兩日,宋詩意一直沒告訴他這個決定。

早晨起了個大清早, 她一麵做早飯,一麵傳達了來自師姐的鼓勵, 結果被那家夥的猖狂逗樂。

這兩天有所疑慮,有所遺憾,她鮮少露出笑容, 多虧程亦川這麼一頓插科打諢。

飯後,她讓鐘淑儀在家休息一天,自己推著小車去胡同口坐著。

天很冷,謀生不易。忙碌時還沒工夫細想,一空下來就心事重重,她望著霧蒙蒙的天, 總覺得自己的未來也和這天一樣, 模糊而看不清輪廓。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任何指望, 她是準備放棄夢想了, 可到底還有人在堅守。

宋詩意偶爾拿出手機看一眼,下意識等待著來自雪場的消息, 那家夥信心百倍的, 狀態正好, 贏盧金元應該是分分鐘的事。依他那性子,得勝了大概會第一時間跟她嘚瑟。

一想到他的反應,她就莫名其妙好笑。

可不知怎麼回事, 直到中午,程亦川也沒有隻言片語傳來。

中午,鐘淑儀在家做好飯,用保溫盒拎出來,坐在胡同口和她一起吃。

“你二姨那邊,我打過招呼了,她說公司裡不缺人,但可以給你安排個文員的位置。”

宋詩意沒說話,低頭吃飯。

“她說文員清閒,打打雜,做點記錄之類的,也不會太忙。我覺得挺好,能坐辦公室,冬暖夏涼,也省得你腿傷再犯。”

“嗯。”

鐘淑儀一直在看她的表情,猶豫片刻,才說:“媽也不指望你能賺大錢,但你爸走了,我一個人在這兒,日子不像日子,家不像家。我不圖彆的,就希望你好好的,咱娘兒倆好好過……成嗎?”

宋詩意咽了那口飯,抬頭說:“好。”

“那你二姨的公司——”

“我去。”

鐘淑儀一頓,顯然是沒料到她這麼好說話,眼睛都睜大了些:“你去?”

“你問問二姨,下個月去行不行。隊裡的手續總歸要走完,教練們帶我一場,總要和他們道個彆。”

“好,好好好。”鐘淑儀捧著飯盒笑,眼尾的褶子一層又一層。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陸小雙準備去酒吧了,化著冷豔的妝,一路風風火火走到胡同口,一腳踹上她的椅子,險些沒把宋詩意從椅子上踹下來。

“你乾什麼啊?”宋詩意嚇一大跳,回過頭來看清是誰,這才安了心,“你不說話,我還以為有人搶我攤子。”

陸小雙手裡拎了個什麼東西,一把扔進宋詩意懷裡,怒道:“你跟你媽妥協了?”

宋詩意下意識捧住,定睛一看,是個暖手寶。

她捧好了,心裡一熱,點頭:“妥協了。”

“我跟你說那麼多,你當我放屁呢?”陸小雙氣壞了,指著她的鼻子,“怎麼,當了這麼多年追夢少女,打算前功儘棄了?”

“棄了。”

“所以這是想安心在這兒當個攤子老板娘,等著哪天上個頭條——國子監大街最美胡同西施?”

宋詩意笑了。

“笑,你還笑!”陸小雙恨鐵不成鋼,“你趕緊給我收拾包袱滾回哈爾濱,你媽這裡我去說,她罵我一頓也好,打我一頓也好,橫豎弄不死我。宋詩意,你才二十五歲,人生的四分之一罷了,這個時候就開始跟生活妥協,將來的四分之三你打算活在後悔裡?”

宋詩意捧著暖手寶,平靜地看著她,笑了,“雙,你想過沒,我是隻有二十五歲,可我媽五十多了。”

陸小雙一愣。

“我的人生才過去四分之一,可她剩下的也沒比四分之一多多少了。”宋詩意笑著,眼裡卻是一片遺憾,“我爸走了,我就隻剩下這麼個媽。我不管她,誰管她?”

“那你自己的夢想呢?就這麼不要了?”

“再找找,說不定還有彆的夢可以追。”她十分樂觀。

“我呸。”陸小雙踩著高跟扭頭就走,沒幾步又回頭,咬牙切齒地說,“我等著看你將來拖兒帶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跑來跟我哭,說你悔不當初,明明有夢可以追,結果輸給了柴米油鹽醬醋茶。”

……

宋詩意守攤守到了下午六點,天黑了,鐘淑儀來找她。

“今天就到這兒吧,天太冷了,咱們娘兒倆去吃涮羊肉。”

兩人一起收了攤,拐了幾個胡同,就到了熟悉的小店。店裡煙霧繚繞,暖氣熏人,麻醬的香氣在空氣裡久久不散。

宋詩意吃著吃著,就有些出神。

就在前不久,她還和那位小師弟一起在哈爾濱吃涮羊肉,她一股腦把往事都吐給了他,他是那樣堅定地告訴她,不要放棄。

鐘淑儀碎碎念著些瑣事,有的她聽進去了,有的沒聽進去。

思緒總是不由自主就飄遠了。

程亦川呢,他今天比的怎麼樣啊?贏了嗎?和隊友慶祝去了?竟然這麼反常,都沒第一時間告訴她好消息。

她又忍不住撇了撇嘴角,還說什麼等他的好消息。

飯吃到一半,手機震動起來,一連好幾條消息湧入。她一頓,還以為是程亦川終於記起她了,沒想到拿起手機,卻發現消息來自郝佳。

“師姐,程亦川出事了!”

“他滑到一半,剛開始加速,雪杖就斷了!”

“他撞上旗門,當場就昏了過去,所有人都嚇壞了。”

緊隨其後的,是無數個哭泣的表情。

宋詩意一手拿著手機,一手還持著筷子,聽見這個消息,筷子吧嗒一聲落在桌上。

鐘淑儀抬頭,就看見她臉色一白。

“怎麼了?”

宋詩意沒顧得上回答,猛地起身,大步流星往店外走,撥通了郝佳的電話:“怎麼回事?”

程亦川醒來時,天都黑了。

空氣裡一股消毒水味,視線裡白花花一片,醫院永遠是這麼單調的色彩,雪白的牆,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被子,和雪白的製服。

他掀開眼皮子,動了動眼珠,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聲巨大的嗓音:“教練,他醒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程亦川扭頭一看,正對上魏光嚴興奮的眼神。

下一秒,病房的門被人砰地一聲推開,以孫健平為首,一眾教練都擠了進來,就連難得出現的李主任也來了。

主任官職最大,清了清嗓子,帶著官方的友好微笑,第一個開口:“程亦川,你怎麼樣了?感覺還好嗎?上麵一聽說有運動員在雪場受傷這事,第一時間就派我來看望。你——”

“一邊兒去吧。”孫健平沒給他什麼好臉色,直接把他撞到了一邊,眉頭緊鎖擠到了床邊,“頭還疼嗎?哪裡不舒服?我讓丁教練去叫醫生了,你都昏迷一下午了,醫生說等你醒了,再做一遍檢查。”

程亦川愣愣的,還沒回過神來:“我怎麼——”

也隻是一刹那,無數記憶湧入心頭。

雪杖斷了。他摔了。背部撞上旗杆。天昏地暗。

雪杖。

他的雪杖!

程亦川支著床,猛地坐起身來:“我雪杖呢?拿來!把我雪杖拿來!”

結果才剛坐起來,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暈得要命。

魏光嚴見他臉色不對,趕緊上來扶住他:“彆亂動,你腦震蕩呢,瞎動什麼啊?一會兒頭暈惡心不說,萬一要是——”

話音未落,程亦川一把扒住他的手,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魏光嚴:“…………………………”

全場震住。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程亦川幾乎是眼都不眨就吐了魏光嚴一身。

魏光嚴的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看著這一身亂七八糟的東西,渾身僵硬。

好在醫生來了,還帶了兩名護士:“怎麼坐起來了?頭暈了是吧?快,扶他躺下。”

護士趕緊接替了魏光嚴的工作,把人給扶躺下了。

魏光嚴咬牙切齒叫了一句:“程亦川,你他媽——”

到底沒能對著這麼個虛弱的病人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他風也似的跑了,還沒出門就開始脫衣服。

孫健平看著醫生替程亦川檢查,回頭對李主任說:“上麵的關心,我替你們傳達,這兒沒你什麼事了。”

“你傳達?你什麼身份,怎麼能替我傳達?”

“送客。”孫健平顯然沒有心情和老對頭扯皮,直接下了逐客令。

袁華衝李主任笑笑:“您還是先走吧,李主任。這兒有我們在,程亦川不會有事的。”

又扯了幾句,李主任衝程亦川說了幾句客套話,訕訕而去。

醫生替程亦川檢查一陣,取下聽診器,回頭說:“輕微腦震蕩,今晚住院觀察,明早再複查一次,如果沒什麼事,就可以辦出院手續了。”

孫健平鬆口氣,指指他的腳:“這兒呢?”

“普通扭傷,靜養一周就好,問題不大。”

“那背——”

“沒有骨折,但皮肉傷還是挺嚴重,讓他短時間內不要洗澡,每天都要抹藥換繃帶。”

孫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