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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味熱吻 容光 4366 字 6個月前

動員也不容易,省運會事小,受傷事大。

程亦川笑了,側頭看著盧金元:“聽見沒,叫你彆心急,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急也沒用。”

盧金元臉色一變:“你他媽說什麼?就你這%e4%b9%b3臭未乾的臭小子,我急?我有什麼好急的?倒是你——”

“都閉嘴!”袁華暴喝一聲,“比的是技術,嘴上逞能算什麼?”

程亦川似笑非笑看看盧金元:“對,比的是技術,你可彆在這兒瞎打嘴炮了。”

“你——”盧金元咬牙切齒,片刻後,卻又忽的笑了,閉上了嘴。

袁華:“誰先上?”

程亦川正準備說話,盧金元搶先一步:“他先。”

程亦川聳聳肩,“我都行。”

他從容地站上起點,深吸一口氣,對著山下吼了一聲。

心裡麵還抽空惦記了一下:不知道郝佳準備好了沒,可千萬彆把他拍醜了啊。

他並沒有看見,在他身後的盧金元眼裡有一抹得意,嘴角都不受控製地彎了起來,帶著滿滿惡意。

程亦川,你以為你就一定會贏了?就算速度比我快,那又怎麼樣?

這滑雪賽場上意外頻頻,天災人禍,誰也說不清。

第34章 第三十四個%e5%90%bb

清晨的日光濃而不烈, 照得雪山一片瑩瑩。

那道紅色身影是漫山遍野唯一的色彩,勝過紅日,勝過朝霞, 衝破了一山寂靜。

教練們站在一處,目不轉睛望著程亦川的速降全程。丁俊亞拿著計時器, 不時輕聲報一遍實時數據。孫健平抱臂而立,沒說話,就這麼仰頭看著。

運動員們三三兩兩站著, 交頭接耳,一臉興奮。

技巧隊的人對速降也就一知半解,但仍是捧場地驚呼:“我靠,好快啊!”

“帥得無法用人類的語言來形容好嗎?”

“哥們兒現在轉項還能行嗎?”

此言一出,笑倒一片人。

郝佳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要不是拿著相機在拍, 一早回頭嘚瑟了。

這麼些年來, 技巧隊的運動員參加各種國際大賽, 斬獲不少獎項,而競速這邊與國際差距太大, 總是冷冷清清, 彆說拿獎了, 能湊齊幾個有資格參賽陪跑的人都算不錯。今日因為程亦川,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陳曉春一臉沉重地環顧四周,拍拍薛同的肩膀, 歎息:“同啊,將來咱們打光棍的可能性更大了。”

薛同茫然問:“什麼意思?”

“半個隊的人都來了,看了顏好活兒更好的程亦川,咱們的行情怕是一落千丈……”

“……”薛同騷腦門兒,絞儘腦汁安慰他“這不是術業有專攻嘛。要不,一會兒你也讓大家過去,你給展示展示跳台滑雪,你也帥一下?”

“你不懂。男人,要的就是簡單粗暴直接乾,像程亦川這種狂猛速度型才討人喜歡。你見過幾個姑娘家喜歡男人騰空轉體、扭來扭去的?他是剛猛雄壯,到咱們技巧隊這兒,男人也成了身嬌體軟……”陳曉春欲哭無淚。

郝佳這下可顧不得了,哪怕手裡拿著相機,也樂不可支地扭頭問了句:“有多軟啊?”

陳曉春麵無表情反問:“你想摸摸看嗎?”

“我呸!”

山下熱熱鬨鬨,所有人的焦點都在那一道紅色身影上。

而那抹紅本人在一個完美的開始後,正滑過一道又一道的旗門,視線定格在越來越近的加速點。

整個滑行階段,兩隻雪杖都被他握在手裡、朝後夾在腋下,而終於到了加速的時刻,他飛快抬手,用雪杖朝地麵戳刺數下,依靠雪杖與地麵的摩攃來完成這一動作。

一下,兩下,三下……雪杖與地麵一次又一次輕快地接觸著,程亦川的速度越來越快,身體越來越緊繃。

可就在那須臾之間,雪杖又一次點地,左手的那一隻卻忽的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從正中斷裂。

程亦川麵色一變,根本來不及反應,隻知道身體猛然失去重心,左手的雪杖短了一半,剩下半截插在了那片雪地裡。而他驚呼一聲,被慣性猝不及防摜向了雪道一側。

他的速度太快了,摔倒得太過突然,短短幾秒內已然滾出了一道旗門,重重地撞向了下一個。

那道旗門近在眼前,而他偏離了雪道中心,以飛快的速度撞向旗門邊緣。一旦撞上去,後果不堪設想。

千鈞一發之際,程亦川下意識縮成一團,死命抱住雙腿。

砰地一聲,他避無可避地撞了上去,背部一陣劇痛。

腦袋在地上磕磕絆絆十來米,腳上隻剩下一隻雪板,另一隻被硬生生磨掉了。撞上旗門的那一刻,他吃痛地叫出了聲,一時之間分不清到底是哪裡疼。

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

所有人都驚呆了。

原本還熱熱鬨鬨的山下響起一片驚呼,不知何處伸來一隻隱形的大手,猝不及防按下了暫停鍵。空氣仿佛凝滯了,眾人呆若木雞。

郝佳傻在原地,嘴都長大了,一聲驚呼後,手裡的相機咚的一聲掉在雪地裡。

孫健平大喝一聲:“叫隊醫!”

他是第一個衝出去的,連纜車都不坐,隻不顧一切往雪道上跑。

丁俊亞扭頭大喊:“李平旭,李平旭在哪?”

助理教練急急忙忙轉身就跑:“在大廳裡,我去找他!”

丁俊亞也沒法從容了,聲色焦急地衝他喊:“讓他把急救箱帶上,打電話讓救助中心準備一下!”

回頭,他命令所有人:“都待在這裡不要走動,今天上午的一切訓練暫時取消,聽候各隊教練通知。”

目光忽轉,他沉聲吩咐:“羅雪,看著女隊。魏光嚴——”

話音一頓。

“魏光嚴去哪兒了?”

有人顫顫巍巍伸手,指著山上。

丁俊亞一回頭,看見有四五個男生已經衝上了雪道,緊隨孫健平後,不要命似的往程亦川跑去,為首的便是魏光嚴。

他一時之間無暇分辨跑上去的都有誰,隻能咬牙換了個人:“張勇,你看著男隊。”然後也跟著往上趕。

雪地裡,相機沾了雪,屏幕上卻仍處於錄像狀態。

郝佳拿到它時還在感慨這玩意兒一看就價值不菲,可得好好抓緊了,萬一不小心摔壞了,她可賠不起。可如今相機落地,她卻連撿都忘了撿,隻是麵色蒼白地看著山上,腦子裡一片空白。

雪場是個危險的地方,不說專業運動員,就連初級雪道和中級雪道也年年都事故頻發,輕則受傷,重則死亡。對於競速類的滑雪項目來說,摔倒不僅僅隻是摔倒,也許是致命一擊。

在程亦川倒下的一瞬間,事實上不止郝佳,幾乎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

年輕人的速度比孫健平還是要快的,魏光嚴是第一個趕到程亦川身邊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他一動不動蜷縮在旗杆旁,那一片的積雪都被他蕩得觸目驚心、滿地狼藉。

視線微微一定,好在沒有血。

魏光嚴下意識鬆了口氣,猛地蹲在地上,卻也不敢去掀開他的頭盔,隻一把抓住程亦川的手臂,叫他的名字:“程亦川,程亦川!”

薛同和陳曉春也撲了過來,兩人都是滿臉慘白,喘著粗氣,竟不知該對誰說話。

“他怎麼樣?”

“昏了嗎?”

“程亦川,你還醒著嗎?”

顛三倒四,沒個說話對象,也不知道到底該做些什麼。

孫健平一把撥開薛同,蹲在地上,聲色俱厲:“把他放平!”

幾人七手八腳,拽胳膊的拽胳膊,抬腿的抬腿,小心翼翼把程亦川放平在地上。

沒有人敢去動他的頭盔,隻怕頭盔裡會是一片慘象。◥思◥兔◥在◥線◥閱◥讀◥

他的護目鏡在摔倒的過程中已經掉了,因連人帶雪板在地上滾了好長距離,鏡片碎裂,幾片細小的殘餘物紮進了他的麵頰,劃出了好多道細小的血痕,將融未融的碎雪與血珠混為一體,一片狼藉。

腳上隻剩下一隻雪板,另一隻在十來米開外的高處。

他軟軟地癱在那裡,一動不動,了無生氣。

孫健平猛地回頭,看著山底下慌裡慌張才剛剛往上爬的助教和隊醫,末了收回視線,咬牙捧住了那頂純黑色的頭盔。

他執教已有二十餘年,帶過的運動員不計其數,受過傷的也不少,宋詩意是其中一個。

他知道這是一項危險的極限運動,傷痛在所難免。可每每麵對這樣的意外,他都呼吸困難,竟完全忘記了身為教練理應沉著鎮定。

他從容不起來。

那雙手布滿老繭,不停顫唞著,像是風裡搖曳的枯枝。

終於,他狠下心來,摘下了那隻頭盔。

視線裡多出一張蒼白的年輕麵龐,短發被汗水打濕,淩亂不堪,萬幸的是沒有血。

孫健平長長地鬆了口氣,卻依然不能放下懸在半空的心。他解開程亦川那一身厚重的滑雪服,開始檢查他的身體。

幾名運動員手足無措跪在他身邊,有心幫忙,卻又呆呆地看著他,無從下手。

魏光嚴叫他的名字:“程亦川,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程亦川!”

“程亦川,快醒醒。”

幾個人裡,薛同最膽小,眼淚都快出來了,顫聲問陳曉春:“怎麼辦啊,他不會有事吧?”

陳曉春咬著牙去摸地上的人,從臉到手,然後跟自我安慰似的念著:“沒事,沒什麼問題。都是熱的,也沒見血,肯定不會有事……”

仿佛過去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但明明隻是片刻。

隊醫來了,身後跟著好幾個雪場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員,幾人抬著擔架急匆匆停住。

李平旭是隊醫,猛地蹲下來,先探鼻息,再俯身聽心跳,然後扒開眼皮凝神看。

“應該是昏過去了。”

孫健平聲音急促:“身體沒有出血,四肢也檢查過了,看不出大問題,除了右腳腫大,不知道是不是骨折……”

說話間,李平旭已經再一次做過粗略檢查,掀開程亦川的褲腿,伸手捏了捏他的右腳。

“……應該不是骨折,骨頭沒有問題。但是回去之後還要照個片確定一下。”

他側頭看孫健平:“怎麼傷的?”

“撞旗杆了。”

“撞旗杆了?”他低頭去看,“哪個地方撞的?四肢沒有明顯傷痕——”

“可能是背部。”魏光嚴忽然接口,“我們來的時候,他是縮成一團的,應該是背部撞上了。”

李平旭也不敢貿然亂動,回頭指揮那幾名工作人員:“先抬回救助中心,做了進一步檢查再說。”

孫健平幫了把手,把程亦川挪上了擔架,就在眾人都準備往山下趕時,他卻猛地回頭,叫住了丁俊亞:“把他的雪杖、雪板和雪鞋全部帶走。”

丁俊亞一頓,目光微動。

孫健平看著十來米開外的坡上,那半支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