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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山河 紫微流年 4273 字 5個月前

緊貼著成熟的胴體,格外誘人心魄。

她已經在院子裡跪了很久,哪怕膝蓋如萬針戳刺,她也沒有顯露一絲疼痛,纖嫋含愁的姿態也收了,女人的柔弱是最有效的武器,但要看對誰,至少讓她跪在這裡的人絕對不會在意。

終於有腳步走近,何安持著傘來到她身邊,居高臨下的俯瞰,“知道為什麼讓你跪著?”

燕宿雨很清楚這個看起來白淨靦腆的男子有多可怕,“屬下不明白。”

何安平平淡淡道,“有人說燕令主近日有些異樣,或許蘇璿曾救過你,讓你生出了彆的心思。”

不知是冷是懼,燕宿雨的臉極白,如煙的美眸靜寂黑沉,低掃了一眼在何安身後的陳兆,“絕無此事。”

何安宛如不經心的看著嘩嘩雨幕,“詹寧、玄月已死,池小染、司空堯負傷,陳兆隨在我身旁,唯有你毫發無損,又無任何助益,大概近期局勢不利,讓你以為能有機會像其他廢物一般叛閣而出?”

朝暮閣六位令主,以燕宿雨武功最弱,地位最低,她自知多言無益,“屬下不敢。”

何安置若罔聞,一哂道,“上一次燕樓主行事失當,令堂少了三根手指,再來一次就該是臂肢腿腳了,也不知以燕夫人這般年紀,還受不受得住人彘之苦。”

燕宿雨的纖指緊緊摳住磚棱,額角叩伏在泥水中,“屬下誓死效忠,不敢有違。”

何安看著綿綿雨幕,道出的每個字讓她心驚肉跳,“你已經很久沒探到有用的消息了,再這樣下去,我懷疑還有什麼必要留著燕子樓的人。”

燕宿雨蠕動了下失色的唇,無聲的閉上眼,“屬下探到了一條,正要稟報。”

何安笑了一笑,“我希望是有效的。”

燕宿雨默了一刹,終道,“琅琊郡主私下至太皇觀,秘會蘇璿。”

空氣驀然凝住了,整個院子唯有雨落的沙沙聲。

過了許久何安才開口,“確定屬實?”

燕宿雨沒有抬頭,“屬下敢以性命擔保。”

何安忽然鬆下語氣,“看來放出去的流言成真了,郡主瞧上了蘇璿,她留了多久?”

燕宿雨回道,“一個半時辰。”

何安半是滿意半是譏諷道,“畢竟蘇璿是個男人,送上門的金枝玉葉不可能不動心。”

對於這位郡主,何安一直有深深的懷疑,她的癡傻來得離奇,好得也離奇。厲王陵坍塌,進去的無一生還,獨有受掠的郡主是例外。他一直想將她弄到手拷問,無奈紫金山一事驚動太大,天子久未釋疑,他不敢再行險。唯一能做的是派人潛入窺察,暗中試探,長久仍一無所得。

陳兆在一旁脫口而出,“不如我們將郡主弄出來,設個死局引蘇璿自投羅網。”

聽到下屬的話,何安的臉冷了,“天香樓的局是什麼結果,還想再犯一次蠢?劫出琅琊郡主,引動內廷追查,嫌眼下的局麵還不夠糟?”

陳兆被罵得灰頭土臉,一個字也不敢再說。

劍魔是一個近乎無敵的存在,出身正派,行止磊落,扶助門派無數,不愛財不好色,朝野江湖無不稱讚,想攻訐都尋不出借口。然而這一次,他與琅琊郡主有了私情。

何安眼眸深深,有一種奇異的光,宛如見了血食的獸,“追魂琴這一場攪得好,竟有意外之獲,既然蘇璿踏錯,我就有辦法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何安正設法以流言喚起薄景煥的嫉妒,就從天上掉下了絕好的理由,朝暮閣殺不了的,換王侯來又如何?一旦蘇璿身敗名裂的死去,正陽宮受此重挫,必會放棄插手江湖,少了領頭的門派,朝暮閣就有機會再度崛起。

燕宿雨無聲無息的跪著,陳兆也不敢再出言。

“先不要驚動。”何安默了許久,話語透出一絲絲少有的愉悅,“好戲,要等。”

世上最美妙的事,莫過於原以為是單相思,卻發現對方也懷著同樣的情愫。

一對人兩心相合,萬般甜蜜,恰好琅琊王府籌備世子大婚,諸事紛雜忙亂,阮靜妍病後又偏好獨處,合府上下不以為怪,給了兩人相會之機。其實見了麵也是傾心相談,並無逾距之舉,不過有情人相對,縱是隻言片語也有無限歡甜。

轉瞬過了一個月,阮鳳軒正式迎娶新婦,當日世家雲集,繁瑣的儀程讓王府內外忙了個倒仰,琅琊王或許太過疲累,過後不久突然病重了,雖然他身子一直不大好,但這次的病勢來得如此洶疾,連醫者也甚為意外。

阮靜妍與新入門的嫂嫂齊慧兒一同侍疾,熬了月餘相當疲憊,連阮鳳軒亦生了愧疚,恰逢秋宴,他決意自己照料父親,讓妻子與妹妹出門鬆緩一日。

秋宴年年相似,阮靜妍興致不高,不過嫂嫂畢竟才嫁過來,須得有人陪著應酬,遂一道前往。雖然連日辛勞,到底她還年輕,加上與意中人相許的喜悅,看起來玉顏煥發,清眸流光,縱是靜坐也神采動人,滿園的王孫公子無不注目。

阮靜妍習慣了旁人的目光,起初也未在意,直至發覺一個高挑女郎在打量自己。她見女郎膚如小麥,大方自若,在一群嬌滴滴的世族女子中分外不同,禁不住暗問嫂嫂,“那一位是?”

齊慧兒也不認得,還是旁邊的一位夫人接話,“是長沂山莊的霍小姐,霍家暴富而起,也沒什麼家風家教,生個女兒持刀弄劍,同男兒一般粗魯放肆,也不知從哪裡弄到了帖子。”

阮靜妍知道蘇璿來此地就是為助長沂霍家,市井流言更道霍家有意讓霍小姐與蘇璿成親,聞言目光頓時一凝。隻見霍家小姐有種江湖人的英秀灑落,與蘇璿的氣質相近,要是站在一處,必如一對長飛的鴻雁,共遊的魚龍,唯獨在世家的宴席上格格不入,引來周圍不少非議。

霍小姐大概也覺察了議論,不多時就辭去了。

阮靜妍的情緒悄悄黯下來,陷入了低穀。近一時她無限歡喜,隻是總有一份忐忑,疑心一切都是夢。到這一刻,不安再度泛起來,盤繞良久,她終是忍不住,在與蘇璿相見時道了出來。

“上次我見到了霍小姐,她生得很美,你會不會——”

聽了她吞吞吐吐的詢問,蘇璿怔了一怔,忽然忍不住笑起來。

阮靜妍刹時羞紅了臉,再問不下去。

“霍小姐機敏果斷,不讓須眉,確有過人之處。但若是幫助過的女子都得娶回來,我現在大概已經妻妾成群了。”蘇璿謔了一句,眉眼帶著笑意,“奴奴在意這個?”

阮靜妍的心底又羞又愧,聲音細如蚊蚋,“我怕我什麼也不會,幫不了你,不比她——”

蘇璿不答反問,“奴奴不嫌我是江湖人,給不了錦衣玉食?”

“我怎麼會——”她一急話語出口,看他的神情,雙頰越發紅了,“我不介意,粗衣糙食我也甘願。”

蘇璿心底愉悅,嘴上戲道,“也不嫌我是個浪遊的武夫,不懂%e5%90%9f風賞月,時常還讓你擔驚受怕?”

阮靜妍的心頭絲絲生甜,“我不怕——在你身邊,我什麼也不怕。”

她出身尊貴,美麗柔善,卻為了情意而願舍卻一切,蘇璿情動的握住她柔白纖小的手,十指相扣宛如兩心交疊。這一陣他沉迷於愛戀,另一則也在思量,兩人門第相差太大,她的家人必不會允婚,得回去找師兄想個法子,隻是近日據說求親者甚多,也不知能不能等到自己回來。

“奴奴,家人近期可有替你許婚之意?”

聽到這一句,阮靜妍的耳根都紅了,“是有一些人上門來說——祖母也問過,我都說不願。”

蘇璿正要再問,忽然聽得有人疾奔入院,警覺起來,“有人來。”

他放開她,衣袖一拂收起案上的茶盞,翻躍於承塵之上,借著梁木隱藏起來。

阮靜妍鎮定心神,展開一本書卷矯飾,不出片刻樓梯連響,一名丫環驚惶的奔上來,“小姐!王爺不好了!請小姐立時過去!”

梁上梁下俱是一驚,阮靜妍刹那間白了臉。

琅琊王的過世,所有人都覺得愕然。明明病情有了起色,卻在幾個時辰內寒熱交煎,嘔吐痢下,腹痛難當,幾位名醫束手無策,竟然連當夜都未能拖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阮家祖母悲慟萬分,頓時臥床不起,阮氏兄妹同樣沉湎於悲痛之中,王府上下亂成一團,還是新婦齊慧兒接了中饋,從娘家借了一批得力的管事與嬤嬤,算是穩住了場麵。

琅琊王一向聲譽極好,不乏善舉,頗得民心。消息傳出,城中百姓亦為之悲傷,不到半日全城縞素,大紅大綠的裝飾均被拆去,酒樓的歌樂也停了。

突如其來的一場變故,最失望的外人莫過於薄景煥。

他伴著禦駕回到金陵,立時準備重赴琅琊提親,不料噩耗從天而降,議親成了致悼。縱是阮鳳軒繼了爵位,能替親妹許婚,迎娶也要等到三年孝滿之後,拖延太久,母親必有異議。

薄景煥心事重重的入府吊唁,見阮靜妍一身縞白,在一群女眷的簇擁下清眸含淚,楚楚憐人,更是放不下,他正待勸慰,忽聽得門外唱到蘇璿的名字,不由得一怔。

一則沒想到蘇璿還在琅琊,二則沒想到他會來此吊唁。畢竟蘇璿對抗追魂琴是應薄景煥之請,本身與琅琊王府並無交情,江湖人也不拘禮法,此刻竟然不期而至,著實意外。

不僅薄景煥驚訝,滿堂吊客亦然,前一陣發生的事實在太過傳奇,連金馬玉堂的高門顯貴也為之稱奇,一時人人都望過去,奠堂內外俱靜。

傳說中的劍魔是一個長身玉立的青年,猿臂蜂腰,清銳英朗,全不似傳言中的狂放。他進來靜穆的拈香叩拜,禮儀周全,阮鳳軒連忙回禮,蘇璿道了一聲節哀,並無贅言,兩三句後就辭去了。

人一離開,奠堂漸漸恢複了聲音,人們低低的議論。

阮靜妍一動不動的跪在軟墊上,清淚突然漣漣而落,一眾女眷圍在她身旁勸慰,陪著拭淚。

薄景煥異樣的感覺更重了,卻又想不出所以。

直到葬儀過後,亡者入土,萬事落定,何安私下密報,薄景煥猶如晴天霹靂。

☆、無間墮

金陵威寧侯府飛簷沉凝,氣象威嚴,廊下花木森森。

陽光照著院落深處的威寧侯的書房,映得花窗柵影玲瓏,屋內的氣氛卻如冰淵。

薄景煥負手立在窗前,臉被柵影分成了數塊,陰鷙非常。

何安等了許久未聞一語,依然屏息靜氣的跪著。

薄景煥終於開口,“你何時知道此事?”

何安眼觀鼻,鼻觀心,恭敬道,“先前侯爺吩咐探查關於郡主的事,屬下才在琅琊留了人,在侯爺離開琅琊不久就發現了異常,不過蘇璿行事隱秘,探察極難,此事關乎極大,屬下也不敢隨意上稟,昨日得了消息證實確鑿無疑,才敢對侯爺呈報。”

薄景煥的指掌緊握,一閉眼就仿佛看見蘇璿騙哄著心愛的女人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