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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山河 紫微流年 4263 字 5個月前

已然怒了,不想白竺的發間還藏了煙雷珠,一瞬間廂房湧滿了煙氣,目不可視。

白竺趁勢而起,眼看要從窗口躥出,忽然一隻男人的手穿透濃煙扣住了足踝,硬生生將她拖回,一瞬間四壁劇震,鐵柵瞬間墜落,竟將整間廂房結結實實的封了起來。樓下傳來濃烈的火油味,業已燃起了大火。

白竺被蘇璿拖回了屋內,她又驚又怒,拚命急攻,招招狠辣,儘被蘇璿化去。煙雷珠的煙氣散了,炙燃的焦煙開始躥起,樓內傳來無數男女的慘叫,迷香顛倒了他們的神智,即使陷身火海也不懂逃脫,隨著火勢越來越猛,天香樓傾刻間成了人間地獄。

☆、連環計

鼓聲漸歇,近千名朝暮閣的精銳刀劍交擊,伴著三聲響遏行雲的呐喊,殺氣如山,聲勢如雷,震得全場鴉雀無聲。

司空堯麵帶得色,驕然踏上試劍台。

在他身後跟著神情慘淡的太初閣主,家族之地成了仇人耀武揚威之地,自己還要被迫在萬千豪傑麵前露臉,無異於公開處刑,他魂不守舍,頭發全白,猶如一具行屍走肉。

朝暮閣連投箋報名都省了,司空堯聲貫全場,道完開場白,言但凡有意挑戰者,均可自行上台。

試劍台上立著一方高大的木架,玄青劍鞘的輕離置於其上,黑色的絲蕙隨風輕擺,絕世神兵近在眼前,萬眾豪傑卻是一片沉寂,勝方早已注定,競鬥無非是過場,空空的試劍台仿佛朝暮閣凶悍的巨口,等著將魯莽的挑戰者吞噬。

溫白羽在兄長身側,左顧右盼正覺無聊,突然見一個年輕人躍上了台,白得泛青的臉龐帶著赴死的決心。

槁木般的太初閣主見了他,忽然站起來,哆嗦著叫出來。“鵬兒!你瘋了——快下去——”

年輕人握緊了劍,手背青筋賁起,“爹,我沒瘋。”

司空堯沉下臉,太初閣主看來已經要急瘋了,“鵬兒!快走!你根本不是對手——”

年輕人筆直的站著,強抑著滿腔悲憤,“試劍大會用的是太初閣的名頭,人人都道我們屈膝事敵,隻有血能一洗恥辱,讓天下人知曉我們不是懦夫,太初閣的男兒是戰死的!”

原來年輕人竟是太初閣的少主,死也不肯屈了氣節,人群中轟然而議,目中都多了悲憫的欽佩。

太初閣主跌跌撞撞要去拉兒子,卻被司空堯阻住,他收了油滑的笑,顯得冷漠無情,“既然上了台,就是自願參與競鬥,閣主還是不要插手。”

僧袍一展,玄月僧落在了青年對麵,不經心的掏了掏耳朵,“想死?灑家成全你。”

鐵杖振劃而出,太初閣主失聲叫起來,被司空堯一腳踹在膝彎,跪跌在地上。

年輕人縱有孤勇,武功並不出眾,更不要說麵對玄月這等老辣凶殘的對手,數十回合就被玄月一杖刺穿了肚腹,嘩啦啦臟腑滑落,熱血噴濺出數丈之遠,斷氣時眼睛還是睜著的。

太初閣主目睹愛子慘死,痛得失去了理智,目眥欲裂的撲向玄月,他本來武功已廢,被玄月一杖挑甩,生生在摔死在試劍石台上,連腦漿都迸裂出來。

父子同喪,場麵太過慘烈,台下的群雄不少人紅了眼。一個大漢激怒之下飛身上台,大環刀直劈玄月。

台下的方梓捏了一把汗,喃喃道,“蒼龍刀耿傑,好漢子。”

溫輕絨知道蒼龍刀耿傑憑一把大刀揚名,曾獨闖海山堂,以一人之力擊殺無數,遍身浴血而不倒,極是強悍的一人,仍然搖了搖頭。“隻怕凶多吉少。”

果然耿傑走了數百招,不慎中了玄月杖鈴之毒,動作漸緩,最後被鐵杖截斷了雙臂,當玄月還要再截他的腿,一名鶉衣百結的老者縱身上台,一棍點開了鐵杖。“夠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閣下實在太過狠毒。”

老者曾與枯禪大師會過麵,溫輕絨認出來,“齊眉棍郭長老,丐幫也看不下去了。”

郭長老將耿傑挑下台,自有丐幫弟子接住了救治,那耿傑也是硬氣,強忍斷臂之痛,吭都不吭一聲。

司空堯看似圓場,實則威脅,“上了試劍台就是生死各安天命,怨不了彆人手狠,郭長老是要代表丐幫出手?”

郭長老沉著臉道,“小老兒看不過眼,不是較技?放馬過來!”

郭長老畢竟是丐幫耆老,修為比耿傑高得多,一根棍子咻咻生風,壓得玄月漸漸不敵,隨著一聲怒叱棍尖逆掃,玄月避之未及,臉上被抽出了一道赤紅的棍痕,與原先就有的刀疤相映成趣。台下的群雄嘩然喝彩,無不覺得痛快。

溫白羽與玄月有宿怨,為之拍手稱快,“打得好!朝暮閣也沒什麼了不起,抽得他們滿地找牙!”

溫輕絨看得心頭發緊,“朝暮閣六位令主,玄月不過是其中之一,另外一定還安排了壓場的高手,絕不會讓外人搶了風頭。”

柳哲一邊看場中競鬥,一邊在等蘇璿,忽見洛陽城的方向遙遙有黑煙衝天而起,懷疑蘇璿是遇上了事,正猶豫要不要令師弟去援手,台上已然生變。

郭長老的齊眉棍眼看要抽得玄月臂骨斷折,突然一枚飛鈸自台外襲向郭長老後腦,郭長老回杖拔飛,飛鈸猝裂為三,繼續襲來,郭長老心神一分,玄月逢得機會借勢偷襲,一個陰鷙的滾地勾刺,杖尖刺入郭長老的後脊,直入心臟,郭長老痛吼一聲,氣絕身亡。

一霎變化全場皆驚,台下的豪傑群情激憤,轟然叫嚷起來,幾乎要沸反天際。

一個拄著鐵拐的大漢踱上台,背負著一個酒葫蘆,拾起了落地的飛鈸。

司空堯毫無半分慚色,視滿場喧囂於不顧,“這一遭是玄月犯了規矩,算做棄局,改由血鐘離詹寧上場,其他的英雄不服的均可上台。”

飛鷹堡的人截然變色,幾個大漢牙齒咬得咯吱直響,恨不得生啖其肉。將飛鷹堡逼得走投無路,洪六被迫自裁的便是這個詹寧。

詹寧腆肚袒腹,形如八仙中的漢鐘離,然而殺人從不留活口,嗜血而無情,朝暮閣對付大小幫派的殘虐手法,一半都要算在他頭上。

數萬人怒嚷叫囂,詹寧半點不理,抬起鐵拐遙指人群中一處,聲音穿透雜鬨,清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飛鷹堡的洪堡主,敢不敢上台一戰?”

場中逐漸靜下來,群豪下意識沿著詹寧所指看去,洪邁通身冰冷徹骨,台上的魔鬼猶如惡魘,帶著漫天惡意壓下來。

溫氏兄妹與方梓同情的望著飛鷹堡的幾人,詹寧輕蔑的聲音響起,“飛鷹堡就這麼慫?還記得你那短命的六弟?做大哥的連當麵討回來都不敢?”

朝暮閣不用暗中下手,直接言語相激,迫得洪邁上台,就可以大大方方在數萬豪傑眼前殺人。洪邁要是堅持不上台,飛鷹堡就擔了懦夫之名,從此在江湖再難立足。柳哲沒想到朝暮閣竟然出這一招,麵色難看到極點,童浩忍不住罵出來。“真卑鄙,使人將蘇師弟調走想必就是為這!”

萬眾所矚,已無退縮的餘地,洪五被激得要舍命衝上台,被洪邁攔住,高大的漢子臉色青灰,嘶啞道,“罷了,代我謝謝蘇大俠,你們如果有命回去,將飛鷹堡散了,以後莫要再做江湖人。”

洪邁慘然邁步,卻被柳哲攔了。

飛鷹堡的人俱是一怔,他們都知道柳哲脾性倨傲,既不讚同蘇璿半路伸手,也不大瞧得起飛鷹堡,此時他卻冷冷道,“正陽宮的人還在,輪不到你們。”

連童浩也未想到柳哲會插手,“師兄?”

柳哲傳音入密道,“為了門派的聲名也得將這幾人護下來,我先拖一陣,你讓蘇璿儘快趕回來,後麵肯定還有更辣手的,你的武功不如我,千萬不要上台,總要留一個回去傳消息。”

童浩%e8%83%b8口一窒,竟有些鼻酸,“師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柳哲也不多言,厲聲喝道,“要殺洪堡主,先過我正陽宮。”

洪邁怔住了,萬千豪傑也怔住了,看著柳哲長身而起,縱上了試劍台。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劇情進得比較多,大家可能略心急,晚上六點多放一章,希望親們看得開森

☆、勢如火

大火燒得木料劈啪作響,濃煙自從樓板縫裡竄上來,烤得腳底發燙,整個廂房猶如一格蒸籠。地板下也藏了一層鐵柵,與四壁的柵條緊緊嵌扣,加上頭頂的垂幔掩藏的精鐵絞網,陷在其中宛如囚籠,還要麵對一個發狠狂攻的白竺,她的身手居然比無常雙梟還略勝一籌,蘇璿不得不分出一半心神應對。

纏鬥了一陣,火勢越發猛烈,兩人立足的樓板終於塌落下去。

鐵籠下是烈焰熊熊的火窟,炙得鐵柵無法落腳,蘇璿踏住了胡榻,白竺紊亂的喘熄,著實奈何不了對手,放棄了再鬥,赤足踩在無常雙梟的屍體上,鐵條燙得屍身吱吱冒油。

蘇璿將胡榻上易燃的物件拆斷,從柵縫扔下去,以免給烤得一並燒起來。外廂的慘烈嘶叫逐漸消失,大概俱已喪生火窟,蘇璿對朝暮閣厭惡至極,“搭上這麼多無辜者的命,實在太過惡毒。”

白竺恨恨道,“誰教你不識抬舉,偏要和本閣做對。”

蘇璿以長劍斬了兩下,鐵條鏘然無損,白竺冷笑道,“枉費力氣,精鐵所鑄的格柵,憑你那把破劍怎麼可能斬斷。”

蘇璿經曆多了,境況再危也有一份定氣,按住火氣道,“就算我逃不了,你燒焦了能有多美?”

白竺的中衣是輕薄的綃絲,被熱浪烘得脆碎,已無法蔽體,%e8%a3%b8露的皮膚烤發得痛,腳下不斷冒出人肉炙熟的氣味,她確實扛不住,神色都變了。

蘇璿沒好氣的脫下道衣甩過去,白竺顧不得其他,裹在身上護住了肌膚。

一樓二樓的梁柱逐漸燒斷,鐵籠開始搖晃,一角猛然傾斜,兩人頓時失去平衡。蘇璿足下一墜,壓得胡榻斜斜滑下,儘管歪倒仍可墊足。白竺沒能穩住,雙梟的屍體從柵縫墜出,她失了立足之物,隻能飛身而起,剛攀上鐵條就燙得鬆手,落下來眼看足底又要遭殃,幸而蘇璿折斷一塊榻板拋過去,才免了多處燙傷。

鐵籠傾了一半,隻剩兩根著火的殘柱支持,在半空搖搖欲墜,隨時可能跌落火海。萬無一失的計策將自己也坑了進去,甚至還要受敵人援手,白竺恐懼又絕望,幾近崩潰,蘇璿則在打量絞網與鐵柵的連接處。

他沉下氣息,凝神守一,平平常常的青鋼劍漸漸凝聚起白芒,身側氣勁湧動,連熱浪都為之一抑,刹那間劍華暴漲,一道雪亮的驚虹斬向鉸網。

一聲巨大的金鐵裂響,精鐵鉸網嘩啦破了一條長口,與此同時梁柱坍塌,整個鐵籠墜向了火窟,蘇璿從鉸網的裂口衝掠而出,在一根殘梁上借力,躍出了整幢火樓。

生機乍現,白竺隨著他縱起來,然而她功力略遜,不如蘇璿氣勁綿長,還差一線人已經落下,眼看將被烈火吞噬,驀然一隻劍鞘飛來釘入殘梁,鞘端的太極在火光映照下分明,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