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1 / 1)

一枕山河 紫微流年 4320 字 5個月前

天哪,竟然是青梔!”

“好運道,居然看到了天香樓的花魁!”

洛陽人儘皆知,天香樓最美的花魁有三名,尋常人千金也難得見一麵,更不說在花堂現身,此次可謂稀罕,連依依也大為愕然。

碧衫美人容貌嬌嫩,雙眸瀲灩,輕盈如嫏嬛仙子,牽動所有人的心,眾多尋芳客無不翹首,看著她腳步輕伶,一步步婉轉下樓,來到一個青年麵前相請。

“蘇公子嘉客遠來,請移步至三樓廂房,有人華宴相請。”

依依一下坐直了身,一些熟客已經嘩鬨起來。

“這小子是什麼人,居然要青梔姑娘親身來請!”

飛鷹堡的幾人也禁不住看去。

美人當前,青年卻毫不在意,“多謝,不必了。”

青梔當然不肯就此被拒,細步前來扶挽,依依就知道不好,果然青梔在距青年三尺處就停住了,改為下拜又被一股無形的勁力托住,怎樣也拜不下去,青梔頓時陷入了尷尬,漲得嬌顏通紅。

幾名花魁平素極少現身,偶然見著也是高高在上,依依嫉妒已久,難免幸災樂禍,暗中笑厥。

倒是眾多酒客看得心疼,代為憐香惜玉,有些甚至叫罵起來。

“好大的架子,連理都不理!”

“臭小子在女人麵前擺譜,算什麼東西!”

“我看就是欠收拾,青梔姑娘不必理會他!”

青梔進退兩難,無助的嚶聲道,“公子——”

青年一語截斷,不讓她說下去,“姑娘請回,今夜我就在堂中,有什麼話請人過來說。”

不管青梔如何勸說,青年唯此一句,最後美人無奈,重新回到了樓上。

滿堂酒客眼睜睜看美人铩羽而歸,俱是歎息,不料過了半柱香,又一位穿緋色衣衫的美人現身於樓欄邊,滿堂賓客無不驚異。

“是紅楹!”

“我的天,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居然兩位花魁來請!”

紅楹較青梔年長,更為成熟豔美,斜墜的襟領露出大片香肩,慵懶而妖嬈,極是撩人心弦,姍姍來到青年麵前,%e5%aa%9a眼欲流,“紅楹請蘇公子樓上寬坐,還望公子賞麵。”

換了樓中任何一個男人,大概已色授魂銷,飄然欲仙,青年卻仍是搖了搖頭。

紅楹吸取教訓並未近前,從侍女手中接過一方漆盤,妖%e5%aa%9a的跪倒,盤上的紅紗輕飄飄的滑落,露出整盤澄亮的黃金。“願以千金為謝,請公子上樓一敘。”

整個花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震撼了,無法想象到底何人能驅動兩位花魁,不惜千金相請,隻為讓青年上樓一敘。

依依驚得目瞪口呆,突然覺得青年異常神秘,不敢再隨意,下意識的挪後了少許。

青年的神情平靜如初,仿佛美人手捧的是一盤黃土,“不必了,姑娘請回吧。”

紅楹堅持跪著,將沉重的黃金舉過眉額,身子彎成一個%e5%aa%9a人的姿勢,等對方心軟,不料青年抬手氣勁一湧,她再跪不住,被迫站起來,聽見對方清朗道,“姑娘徒跪無益,無論是誰要請,讓他自己下來說話。”

紅楹磨了許久,實在無法才恨恨的返了回去。

今夜的所見太過離奇,眾人連酒都無心飲了,全在駭異的望著青年,猜測是哪家的王孫公子,疑忌之下不敢再隨意嘲哄。即使飛鷹堡的幾人心事重重,也忍不住側目打量,暗中猜疑。

三樓的欄邊果然又出現了一抹纖影。

這次的美人籠著白色軟披,煙眉若蹙,明眸凝霧,身段風流纖嫋。雪似的臉龐有種似愁似泣的輕悒,再強橫的人見了也會生出憐意。

眾人靜了一瞬,嘩然而亂。

“白竺也出來了!”

“三位花魁都來了,今天到底是什麼運氣!”

白竺逐步下到花堂,在青年身前一丈外停下來,煙眉含愁,荏弱憐人,“奴家白竺,求蘇公子移步雅廂。”

不等青年回答,她攏著襟領的手一鬆,軟披倏然而墜,裡麵竟然什麼也沒穿,亮晃晃的燭火映著她赤摞如羔羊的柔軀,動人心魄的線條,肌膚光潔如絲綢。

所有人呼吸都停了,一霎眼間,青年已經抓起披風將白竺裹起來,他首次變了顏色,清越的眼眸淩厲得可怕,一劍挑起案上的茶壺,咣啷砸中了三樓雅廂的門扉,震得碎瓷四濺。

“躲躲藏藏的逼迫女人算什麼?司空堯,出來!”

一聲斷喝驚得洪邁幾人麵色劇變,儘管早知今夜必不太平,哪想到索命的閻王就在咫尺。

這一砸蘊力驚人,兩扇門扉咚的一聲倒下去,廂內終於有人踏出,果然是函穀客司空堯。

☆、救急難

司空堯也是個人物,出來時還有些尷尬,縱下樓來已神氣如常,半句不提方才的場麵,“蘇大俠既來,本欲設宴相迎,忘了閣下出於道門,不好女色,不如換個地方如何。”

洪邁腦中轟然一響,終於想到了青年是誰。這般年輕且道門出身,令朝暮閣如此避忌,除了單劍縱橫江湖,誅卻凶魔無數的蘇璿還有何人。

依依幾不能信,這樣出色的年輕人怎麼可能竟是道士。

青年不理其他,對白竺揖了一禮,“抱歉牽連各位姑娘,是蘇某之過,還請回房歇息。”

縱然是青樓女子,當眾%e8%a3%b8身也是大辱,何況還是以清倌聞名的花魁,白竺淒然彆過頭去,被侍女扶回了樓上。

堂內眾多酒客目送美人的身影,無不憐恤萬分。

司空堯被當麵掃臉,宛如沒脾氣一般,“蘇大俠憐香惜玉,是在下行事失當了,煙花之地糟汙,不合蘇大俠的身份,我已令人在洛陽最好的酒樓備下席麵,還請移步。”

青年毫不領情,淡淡道,“你費儘心思讓我離開,無非是要殺人,不必假做客套,今日我就守在此處,有本事你儘管動手。”

飛鷹堡的幾人齊齊怔住了,洪邁霎時明白過來,刹那間百感交集。

自從得罪了朝暮閣,飛鷹堡四麵受冷,舉世皆避,姻親絕交,摯友陌路,多少人落井下石,其中的辛酸難以言表。做夢也沒想到在山窮水儘,窮途末路之際,居然有人悄沒聲息的在一旁守護,自己卻懵然不覺。

縱然洪邁鋼硬如鐵,也禁不住%e8%83%b8口酸脹,險些落下淚來。他起身納頭便拜,聲音哽啞,“多謝蘇大俠援手,洪某無知,有眼無珠,實在是——”

蘇璿一步上前,不等躬身就將他扶住,“洪堡主客氣了,在下方至洛陽,還未尋著宿處,不知可否有幸,叨擾洪堡主幾位。”

洪邁一把握住蘇璿的手,熱淚雙垂,幾不成聲。“洪某三生有幸,求之不得,愧謝!”

蘇璿的名字,在當今武林如雷霆貫耳,更何況身後還有正陽宮,司空堯到底沒敢破臉動手,率眾悻悻退去。消息一出就如一陣風,迅速散遍了洛陽城。

洪邁知道梁子已經結下,絕不會輕易過去,然而有蘇璿為伴,就如有了護身金符。自第二日起,飛鷹堡的人到哪都有江湖客攀談結交,言辭熱切,迥異於之前避瘟神般的疏遠,炎涼如隔天地,邀聚的豪客亦絡繹不絕,均被蘇璿辭謝了。

送走幾位過來敬酒的武林人,蘇璿合上雅廂的門,回身致了一句歉。↘思↘兔↘在↘線↘閱↘讀↘

一席菜才動就被打斷,飛鷹堡的人都停了筷等候,洪邁幾日下來已知蘇璿從不飲酒,飲食上簡單隨意,極好相處,越發敬佩。“眾人都盼著蘇大俠在試劍大會上殺一殺朝暮閣的銳氣,一時了忘形,害得蘇大俠一頓飯也不得清淨。”

蘇璿少年時對試劍大會無限神往,如今會過無數高手,眼界已開,早不再有執念,“門中也收到了試劍大會的邀帖,已經派了人前來,上台的未必是我。”

幾人均感失望,要是蘇璿不出手,還有誰敢挑戰朝暮閣的高手,豈不是眼睜睜看著凶徒得意。

洪家五弟道,“為何不讓蘇大俠上台,正陽宮難道也懼了朝暮閣的氣焰?”

洪邁沉聲喝斥弟弟。“老五怎麼說話,蘇大俠要是懼他們,你還能好端端的坐在這兒?”

洪五頓生慚意,紅著臉致歉。“是我失言,請蘇大俠恕罪。”

蘇璿不甚在意,平和的解釋道,“無妨,這是本門慣例,門人參與試劍大會重在曆練,不為爭鋒,哪一方勢力舉辦都是一樣。”

幾人縱是明白,但因受欺淩太狠,格外盼著有強人出頭對抗,失望之下難免意氣消沉,座中轉為了沉寂。

還是洪邁換了話題,“就算蘇大俠不上台,武林也知誰是真正的第一人,不知多少人想與蘇大俠為友,連天香樓的白竺也被英姿所動,幾度遣人來請,足見風采。”

蘇璿並不覺得此事有何誇耀,正色道,“當日確是我疏忽,沒想到司空堯無所不用其極,平白牽連了無辜。”

三位花魁據說連洛陽本地人也極難得見,平日往來皆是達官顯貴,不料被歹人所脅,必是受驚不小,洪邁打趣道,“三位美人確是尤物,可惜司空堯打錯了主意,蘇大俠不好女色,不然換個人哪架得住她們的軟語%e5%aa%9a姿,隻怕要腦袋都心甘情願的卸給她。”

座中的漢子都笑了,當夜在場的酒客有許多人迷醉於美人風姿,至今還在酒肆中吹噓。

屋內的氣氛輕鬆起來,另一名漢子道,“對江湖人來說,美人再好,不如神兵。朝暮閣這次下了血本,將神匠鴉九所鑄的輕離劍拿來做了彩頭,號稱分金截玉,吹毫斷發,當世無雙,可謂至寶。”

蘇璿曾聽說神匠被朝暮閣所擄,而今證實,不禁生出了惜憫。

洪家五弟接道,“要我說輕離劍這等神兵就該配當世英雄,蘇大俠正缺一把寶劍。”

這話有攛掇之意,也是幾人的心聲,畢竟誰都看得出蘇璿所攜是一把普通的門派長劍,全然與赫赫聲名不符。

蘇璿聽了一笑而過,正陽宮講究劍術在技不在器,練到他如今的境界,劍氣之威遠勝利刃,遠不必再倚仗武器。

洪邁見他不感興趣,歎息道,“神匠所鑄四大神兵,其中的斬魄刀、天羅束、碎魂鐮早已有主,唯獨寶劍舍不得予人,白白便宜了惡賊。”

洪五不服氣道,“此劍引得不少高手覬覦,或許就有變化,未必如朝暮閣之意。”

洪邁看得較深,並不樂觀,“朝暮閣是要借盛會炫名立威,如今目的已成,神兵都是小事,何況就算是外人得了,朝暮閣必會出儘手段拉攏,到時候帳下又多一名高手為虎作倀。”

正說話間,門外又傳來了叩響。

洪五猜是前來敬酒的江湖客,打開雅廂的門扉,卻見兩名腰懸長劍的道衣青年,不由一愣。

來客也不理他,一眼掃過廂內的幾人,定在了蘇璿身上,臉色拉下來,顯得十分不快。

蘇璿望見了亦是訝然,“柳師兄、童師兄,門中這次遣你們來此?”

蘇璿略感意外,複一想也能明白,葉庭前年正式入道,接掌了一些重要的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