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1 / 1)

一枕山河 紫微流年 4244 字 5個月前

!不可對衛門主無禮。”低沉的男聲喝止了他的話語,聽起來正是長使。

衛風本就氣怒滿懷,又被朝暮閣一介小卒當麵數落,頓時狠戾起來。

長使一揮手,令侍從退至自己身後,“周豹隨我多年,一時口不擇言,還請衛門主寬量。”

衛風目露凶光,盯了周豹半晌才道,“區區嘍蟻也敢大放厥詞,長使是怎麼教的。”

長使大概也有些惱,不理會他的刺諷,“眼下隻餘這幾個,此時又是用人之際,出了皇陵我再行責懲。也請衛門主以大事為重,畢竟這次受令而行,一旦出了岔子,貴人怪罪下來,你我都擔不起。”

衛風在傳聞中凶悍辣手,按說極可能翻臉,當場就取了周豹的性命,不料他聽後神色陰沉,居然真的捺下了沒有發作。

半晌無人開言,長使踱至石案邊,審視了一陣道,“我們所來之地已毀,方才入的一門受了火焚,還有三門,餘下的火把撐不了多久,必須儘快尋到出路。”

衛風到底折了顏麵,心懷鬱怒,生硬道,“這些通道狹小深長,逐一探視耗時甚久,不如索性分道而行。”

這次兩幫合力探察皇陵,一路頻遇挫折,雙方都極不愉快,方才鬨得幾乎破臉,長使也懶於再勸,“既然如此,衛門主先擇一門,一個時辰後不管有無所得,均退回此地計議。”

衛風也不答話,一拂袖率著餘下的護衛踏入了一方門洞。

蘇璿頓知要糟,三門擇一,衛風無巧不巧,正選了他所藏的一間,而今傷勢未愈,還帶著一個少女,無論如何也敵不過這些人聯手。唯有趁火把的光尚未照及,向地道深處潛去。

阮靜妍陷入了絕望,眼看敵人舉著火把進了通道,心跳激速,抑不住的發抖。

忽然身畔的蘇璿極快的解下衣帶,三兩下將她縛在身上,極微道,“彆出聲,摟緊了。”

她懵懂的摟住他,突然一陣眩暈,他竟然貼上了洞壁,宛如一隻大壁虎附壁而行。

通道一片漆黑,衣帶勒綁得極緊,近到呼吸和心跳仿佛連在了一起,他身上的氣息混著薄汗,奇異的讓人安心,阮靜妍神思昏昏,肌膚一陣陣發熱,也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彆的什麼緣故。

通道漫長而曲折,行快了容易撞上陷阱,慢了又會暴露敵前,還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幾乎是不可能。然而蘇璿貼壁潛行,動作異常輕敏,就算目不視物也不受影響,更不會觸發地麵的機關陷阱,比身後的衛風一行速度快上許多。唯獨的麻煩是心法一運,引動了壓在三焦的炎毒,火灼般的炙痛沿著經絡蜿升,令他苦不堪言,偏偏這一條通道極長,攀行耗時良久,當最終進入一個極大的方室,他已全身汗透。

方室之大,完全超出了想象。

高遠的頂壁嵌了無數明珠,宛如微光而遙遠的星河,隱約照出了方室內的形廓,似乎有數處黑沉沉的堆土,儘頭是一方高台,台上有一團模糊高大的影子,宛如佛像的輪廓。時間緊迫,蘇璿來不及細察,縱身就要騰掠過去。

不料足尖剛一落地,右側嗖的襲來一道冷風,一枚巨大的銅斧從壁上蕩出,蘇璿側身一避,擦著衣角劃過,不及回神,又一枚沉重的鏈錐破空擊來,稍慢就要穿%e8%83%b8破腹。

石室的地麵機關密集如梭,幾乎每一落足都激起各種攻擊,蘇璿騰挪移轉,身法用儘,好容易踏上高台,動靜終於停了。高台確有一尊數人高的坐佛,佛身與後壁尚餘三尺之寬,恰好可供藏身。蘇璿將阮靜妍放下來,立刻開始打坐行功,壓製炎毒。

就在他勉強將炎毒壓回三焦脈絡之際,方室外傳來了光暈與人聲,越來越近,終於一刹那間,整間方室突然亮起來,煌煌如天境明光。

久處黑暗,突如其來的強光異常刺目,蘇璿即使合眼也有所感,忽然一隻纖手捂住他的眉目,遮去了大半明光,不適的感覺頓時輕了。阮靜妍用另一手擋在自己眼前,借著佛像密密的蓮枝遮擋,強忍懼怕,從縫隙向外望去。

方室入口多了三四個人,其中一人手持火把,激動如狂的亢叫,“門主!這裡全是金子!”

即使一心衝著寶藏而來,當見到方室中的情景,衛風依然被震懾住了。

方室高達十丈,南北雄闊,滿壁貼金,地麵鋪著八瓣蓮花紋磚,儘頭的高台有一尊寶相莊嚴的金佛,掌心拈著一枚純金蓮花。方室內積著數堆黃金寶石,大小箱籠無數,不知藏了多少年,火把的光投在小山般的金磚寶玉上,反射得滿室輝煌鋥亮,寶光琳琅,宛如夢境中的寶窟。

衛風看得目眩神移,抑製不住的狂笑起來,“好!好!好!如今是我先一步尋到寶藏,看長使還有什麼臉在貴人麵前誇口。”

其餘的親隨也給黃金迷得如癡如醉,衛風到底有過教訓,這次不忘提醒手下,“佛像掌中的金蓮是毀室的機關,絕對不可觸碰,先翻點一下物件,看可有什麼難得的異寶。”

有兩人早已迫不及待,忘情的走入,腳下觸發了機關,數枚銅斧閃電般劈落,兩人倉皇躲閃,一人躲避未及,被利斧擦中了肩臂,跌出的一步又引發十餘枚勁弩,那人拚身一滾,一路機關儘被引動,刀錘紛落如雨,哪還有生機,刹那給一枚鐵矛穿%e8%83%b8而過,活活釘死在地上。

跌落的火把滾至黃金堆邊,映著死者遍身鮮血,雙眼暴突,分外可怖。

衛風也未料到方室機關如此密集,隻來得及救下了最近的一名親信,突然的死亡猶如冷水兜頭,僵住了餘下的人,室內針落可聞。

衛風麵色鐵青,靜滯半晌猝然瞪住了佛像,厲聲而叱:“什麼人?出來!”

陵墓深處竟然另有他人?餘下的兩名親信駭極而不敢信。

蘇璿雖未親見,聽動靜也能猜出室中的情形,慘叫方歇他已睜開眼,握住了腰際的劍柄。他自己能斂息,身邊的女孩卻是常人,不可能瞞過衛風這等高手,若不是迷於金銀又逢異變,早在敵人踏入玄室之際就該發覺了。

阮靜妍被厲喝嚇得一抖,秀顏慘白,忽然貼住蘇璿,聲音極輕道,“十二瓣蓮紋磚似乎不會觸發機關。”

蘇璿眸光一動,從佛像的裝飾隙間打量,經提醒之下發現高台上嵌的是十二瓣蓮磚,台下卻是密密的八瓣蓮磚,間或夾著不同,蘇璿再一掃全室,豁然了悟,玄室的機關竟是按洛書而布排。

相傳上古時黃帝遊洛水之上得洛書。洛書簡潔而深晦,八卦與周易均依此而成,蘇璿一眼透晰,瞬時有了計較。

衛風煞氣迸發的喝了幾聲,見一無反應,抓壁扣下一塊石頭,抖腕飛擊,掠過金佛頸側擊在石壁上,撞出霹靂般震響。

阮靜妍險些驚跳起來,被一隻溫暖的手臂護住,蘇璿擋在她上方,遮去了紛落的石屑。

倉皇間她抬起頭,見蘇璿眉目如劍,溫聲低囑,“躲好了,彆探頭。”

言畢他抓起一塊地磚,躍出佛像的遮擋,指下勁力一沉,地磚裂為碎片,激射向門口的敵人。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親們的祝福,好開森好溫暖,挨個麼麼噠

如果說一寸相思的感情是愛(情)欲(障)糾(較)纏(勁),

一枕山河的感情會更類似金(忙)風(中)玉(抽)露(空);

希望大家理解,手動筆芯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斬惡麟

厲王陵密閉了數百年,一路行來機關不見絲毫觸動之跡,藏有活人簡直匪夷所思,偏偏佛像後確實有呼吸之聲,衛風絕不可能錯辨。

他表麵聲色俱厲,實則對著陵墓內一個人鬼不明的東西也有些發悚,甚至一瞬間懊惱起不該分道而行。直至見一人輕功躍出,碎石劈麵擲來,明顯是人非鬼,反而鬆了一口氣。

衛風一掌將石塊拂去,餘下的兩名親隨功力稍遜,其中一人被碎石擊中了臂腕,手中火把頓墜,方落地又被一石襲中,震得火頭迸裂,火光頓滅。

沒想到對方的目標是火把,衛風猝不及防,被他一擊得手,不禁大怒。室光已然大黯,僅餘黃金堆邊的火把還在燃燒,照見一個輕捷的身影避過機關攢射,落在金堆上一踢,一枚金杯打熄了最後一點光。

方室從明亮轉為黑暗,無數暗器漫天射來,衛風抄在手中一捏,居然是一枚馬蹄金,常人夢寐以求的金銀此刻猶如瓦礫,成了源源不絕的攻襲物。這樣的攻襲形同挑釁,衛風勃然大怒,朝記憶的方向縱去,剛至半途已經被人截住,正好一拳擊出。

衛風之所以號赤麒麟,既是因他額生赤瘢,猶如隆角,也是因他修習的功夫剛猛異常,外防極高,尋常刀劍加身而無損。恒安的金剛手孫波是武林中響譽一方的豪傑,被他一拳擊得心脈寸斷;伏嶽劍王泰成名多年,一戰下來被他擊得骨折筋殘,而衛風硬受數劍毫發無損,可見這門功夫的霸道。

然而衛風蓄力十足的一擊落了空,敵人縱離金堆,掠向方室門邊,竟不曾觸動任何機關。衛風聽聲辨位追躡上去,引發機括連襲,身形難免遲滯,晚了一刹,場中已有變故。

兩名親隨本在門邊待命,被來者一襲一誘,不免追入了方室,黑暗中不辨東西,也不知觸發多少機關,漫天刀箭斧鉞破空。慌亂之下再有人抽冷暗襲,哪還防得住。一人背部被鐵棘叉中,失聲慘號;另一人情急亂揮兵刃,險些刺中來救的衛風,衛風氣得暴罵一聲,一掌拍飛了手下的兵器,剛要將人提起,兩把碩大的銅鉞前後夾劈而來,不得不退身暫避。

親隨失了兵刃,覺察有暗風疾襲雙腿,反射性的跳開,又引動了毒箭飛來,走避間驀然劍光一閃,%e8%83%b8腑一陣涼痛。等衛風扶住人時已晚了,隻聽手下喉間有血沫湧出的咯咯聲響,伴著腥氣四散,已是無救。

傾刻之間兩名親隨殞命,衛風怒到極至反而冷靜下來,他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借著室頂的散出的微光,隱約窺見一個影子在數丈外靜峙,一道劍光隨之驚掠而現,破空襲來。

衛風毫無畏避的硬接,他拳風劇盛,剛勁勃然而發,全身骨節啪啪異響,縱然有機關接連襲來,被他一拳擊得矛鉞中折,地磚齊碎,氣勢端的是霸罕無倫。

急風勁走,劍來拳往,兩人數度過招,衛風始終攻不進劍光三尺之內,敵人一招一勢封得滴水不漏,劍尖似有一種沾力,縷縷將拳鋒卸引彆處。

衛風一燥,驀的暴喝一身,骨節驟響如鞭,拳風比先前更疾三分,掙脫了粘引一掌握住劍尖,他獰然一笑,正待運力折劍,不料劍身光華倏變,激綻出霧朦朦的白芒。

衛風大震,立時棄劍,然而掌心已被氣勁侵入,刺痛入骨。他萬萬想不到,對手竟已修得劍氣凝形。劍氣化形無堅不摧,是所有外門功夫的克星,為何封閉的王陵中會出現如此高手?

衛風劈落一根襲來的飛矛,半是痛怒半是駭然的吼道,“你到底是誰!”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