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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吻 鬆子茶 4379 字 6個月前

梁沐秋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也許是一秒,也許是一個世紀。

這七年的分彆和輾轉不眠,像一枚嵌入心臟的子彈,時間久了,結痂生疤,卻又每隔一陣子就會發作,痛得他說不出話來。

但好像還從沒有一天,能痛得過今天。

他艱難地收回了視線,不再當一座石雕,轉過身離開。

但是就在他快要出航站樓的時候,他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拿出來一看,是岑南發的短信。

短信很簡短,就隻有一句話。

“我愛你,七年前和現在都是。”

沒頭沒尾,既不煽情也不動聽,梁沐秋身為編劇,都想親自上陣幫忙修改。

但他盯著這句話許久,眼眶一直發酸。

一滴淚落在屏幕上,弄花了那個“愛”字。

“真沒出息。”他低聲罵了自己一句,把手機收回了口袋,繼續往外走。

外頭豔陽高照,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第43章 阮竹仙

飛機起飛,窗外的景色從開闊的飛機坪換成了蒼茫藍天。

岑南單手撐著頭,視線越過遮陽板的半道縫往下看。這飛機底下,縮小了的城市就是雁都,一個跟他並無特殊緣分的,但因為梁沐秋在這兒,他心裡已經升騰起不舍的情緒。

人都是貪心的。

在美國的時候,能握一握梁沐秋的手他也覺得滿足,被困在方寸之地無從逃脫的時候,他能聽見關於梁沐秋的隻言片語也覺得安慰。

可如今與梁沐秋重逢,握了手,嘗過了唇,也抵足交歡過,他卻又有了更多欲求。

他也知道自己貪得無厭。

可他又想,他膨脹的欲望,分明是梁沐秋一手縱容起來的。

落地濱城後,岑南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梁沐秋打了電話。

他還沒出機場,還在等候自己的行李箱。

而梁沐秋已經身在片場裡,忙著跟劉峰韜商量有段戲要不要改動,壓根顧不上理他。

但梁沐秋還是分了點心神給岑南。

不可否認,當聽到電話那頭,岑南的聲音,他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在了實處。

岑南沒有消失不見。

“我待會兒去接毛豆,”岑南說道,“我們走了這幾天,估計把它委屈壞了。”

梁沐秋喝了口氣泡水,“那倒也未必,不用把你兒子想得太孝順,它在寵物醫院待習慣了,好吃好喝伺候著,沒準樂不思蜀。”

岑南笑一聲,“外頭再好,也得跟我回家。”

這話有點一語雙關。

梁沐秋輕輕挑了下眉,沒揭穿。

岑南下飛機是有人接的,任啟涵派了律所的司機過來,一直到岑南上車,兩個人才放下手機。

梁沐秋掛了電話,繼續琢磨劇本,一抬頭卻看見劉峰韜和溫煬兩張揶揄的臉。

溫煬最近喜歡上吃本地一家的冰粉,一點也沒有粉絲眼中的男神模樣,穿著件寬大的T恤,頭上紮了個小揪揪,捧著個小碗坐在小馬紮上,笑眯眯道,“梁老師跟岑律所感情可真好。”

梁沐秋跟他這幾天也混熟了,這廝遠沒有表麵上溫和親切,當初相親的時候,兩人都是客套,裝得一副謙謙君子。

他一聽就知道下麵不會是好話。

果不其然,溫煬慢悠悠又道,“就是不知道岑律師怎麼放心,有我這麼個情敵在片場,梁老師又這麼才貌雙全的,岑律師還不要焦慮得天天失眠。”

梁沐秋眉梢都不帶動一下,平靜道,“咱倆要出事早出事了,還等現在。”

溫煬一愣,隨即大笑,“我現在倒覺得梁編你是個妙人了。”

梁沐秋一歪頭,“那你原來覺得我是什麼?”

溫煬也不怕得罪他,說了實話,“我原先覺得你無趣,雖然跟我喝了茶吃了飯,笑起來卻沒溫度,並不把我放心上。我這人也傲的很,你眼裡看不見我,那我又何必追你。”

梁沐秋一笑。

溫煬這話也沒冤枉他。他那時候確實心思全不在溫煬身上,卻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劉峰韜聽了一耳朵這倆gay嘰嘰歪歪,說得都是他個粗神經不能理解的東西。

這劇組留給直男的空可真是在太小了。

他拿劇本在掌心拍了一下,提醒道,“兩位,彆聊天了,該乾活了。溫煬馬上就是你的戲了,你要是沒事做,去給咱小演員輔導輔導。”

岑南去寵物醫院接了毛豆。

毛豆現在兩邊住著,岑南家裡關於狗狗的窩和用品也一應俱全,他給毛豆喂了一個罐頭,增進了下父子感情。

但他摸了摸毛豆,發現它在寵物醫院果然待得身心滋潤,一點沒瘦,還是胖乎乎,吃著零食頭也不抬,視親爹如無物。

岑南錄了幾個短視頻,準備晚上發給梁沐秋,然後就開始收拾行李

幾天沒回來,家裡的模樣沒怎麼變,桌上也沒落灰,就是冷冷清清,陽台上的花草都顯得落寞了,沒有人氣。

岑南拿出手機,又看了看梁沐秋的微信頭像。

梁沐秋的頭像是一個手寫的“梁”字,跟他年歲不符,似乎有種老派的冷淡正經。

劇組裡不少人打趣過,說梁老師光看頭像,還以為上了年紀又嚴肅端方,沒想到見到本尊,這樣好看又和氣。

他們大概以為這個“梁”字是梁沐秋隨便找的。

但隻有岑南知道,當初在大學,他曾經握著梁沐秋的手一筆一劃教他練自己的名字。

最終梁沐秋還是沒習得一手好字,但“梁沐秋”三個字,卻寫得跟岑南有八分相似。

他也知道梁沐秋現在還在忙,所以沒準備打擾,隻是翻了翻兩人之前的聊天記錄。

但是翻了沒幾條,他的手機卻跳出一個來電。

屏幕上是他熟悉的三個字——阮竹仙。

岑南怔了怔,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打電話過來。

他跟阮竹仙雖然是青梅竹馬,但是從小就是各乾各的,非必要不聯係。

不僅是他對阮竹仙沒意思,阮竹仙也對他不來電。

隻是兩人性格三觀相合,又一起被家裡為難催婚,反而成了一對患難知交。

但他想起剛回國的時候,梁沐秋誤會他跟阮竹仙是一對,莫名有種慶幸,還好現在不是在片場,否則他非得被梁沐秋三堂會審。

他摁了接聽鍵。

“喂,岑南,好久沒聯係了,”阮竹仙那邊是淩晨,卻還有敲鍵盤的聲音,“你在乾嘛呢?”

“在家,”岑南言簡意賅,“剛出差回來。”

他想了想阮竹仙上一次找他,是項目上有個事情找他當法律顧問,這姑娘無事不登三寶殿,所以他很客氣也很自覺地問,“你有什麼事嗎,需要我幫你看法律條文,還是有什麼官司嗎?”

阮竹仙在對麵噗嗤笑了一聲,“我找你也不都是公事吧,你這反應,搞得我跟地主似的,總壓榨你個長工。我就不能是關心下發小嗎?”

岑南心如止水,“我覺得你沒有這麼充沛的情感。”

阮竹仙大笑。

“我還真就要關心一下,好一陣子沒顧上你了,你回國後都適應嗎,追上梁沐秋沒啊?”

提起梁沐秋,岑南神色軟了下來,“還沒,不過快了。”

阮竹仙挺驚訝,岑南不說謊,他既然說快了,那就證明跟梁沐秋有重大進展。

她不由嘖嘖稱奇。

畢竟要讓她跟梁沐秋換一下,設身處地,岑南墳頭草都該三米高了。

不過她還是挺為岑南高興的,“那就好,你多哄哄人家,對他好點,彆不解風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東拉西扯聊了幾句。

阮竹仙才說了正題,“我過倆月可能要回國內一趟,能回來一個月。我爸媽非要我當說客,讓我喊你跟你爸媽吃頓飯。先說好,我可不準備當這個惡人,也沒說服你的意思。我就是跟你說一聲,你不想去就算了。但咱倆總是老交情了,可以約個飯吧,你把梁沐秋帶上,我也想見見他。”

岑南聽到這裡,心裡也沒什麼感覺。

他笑了一聲,沒什麼溫度,“我就算願意吃這個飯,我爸媽都不會願意。”

這話說不上自嘲,卻冷冰冰的。

阮竹仙敲鍵盤的手停了下來。

岑南家這一攤子爛賬,她也算親曆者,所以對於岑南這句話,她也無法反駁。

她歎了口氣,“我也不會勸你跟家裡重歸於好,你大可以放心。”

岑南唇角勾了下,“我知道,一直以來多謝你了。”

“客氣話就彆說了,以後萬一我找你打官司,給我打八折就行,”阮竹仙道,“或者你給我想個辦法,讓我免於家裡催婚吧,我快煩死了。老娘躲在美國都免不了相親。”

說到催婚,岑南又想起一件事。

他垂下眼,問道,“問你個事情,你知道你和我出國後,學校裡有傳聞,說我們兩個已經訂婚了嗎?”

“啊?”阮竹仙整個愣住了,“我跟你,開什麼玩笑。”

“是梁沐秋問我的,”岑南說起這件事,眼神愈發冷,“在我出國後,這個消息應該是人儘皆知了,傳到了梁沐秋耳朵裡。他以為我跟他分手是我愛上了你。”

阮竹仙“嘶”了一聲,光是聽都是一身雞皮疙瘩。

岑南這種硬骨頭,還是留給梁沐秋這個勇士吧。

她說,“我對天發誓,這事跟我可沒關係。”

“我知道。”

岑南說完這句話後,電話兩端尷尬地沉默了幾秒。

他們心知肚明,誰會做這事情。

當初他們剛出國,兩邊的父母確實像瘋了一樣希望促成他們結婚,隻是他倆都不願意,但凡有一個人妥協,都說不好會發生什麼。

阮竹仙也不想再談這糟心事。

“不說這個了,你跟梁沐秋解釋清楚了吧,我可不想好端端被小三,”她故作輕鬆道,“我好歹也跟他相處了段時間,從感情上我還挺喜歡他的,等我回國見了麵,可不希望他討厭我。”

“他不是這樣的人,不會討厭你的,”岑南輕聲道,然後又換了一種稍微鄭重的語氣,“但你想跟他見麵可以,彆亂說話。”

阮竹仙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片刻後,她意識到什麼,語氣也沉了下來,“你還沒什麼都沒告訴他嗎?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分開嗎?”

岑南好一會兒沒說話。

“怎麼說,”他反問阮竹仙,“要他可憐我,還是要他體驗我的痛苦。”

“但是……”

“沒有但是,他現在很好,我也挺好,”岑南冷淡道,“我該告訴他的,我自己會說,不該說的,我希望你也能做到一個字不提。否則咱們就彆見麵了。”

阮竹仙咬緊了牙關,有點想抽他。

岑南是個好人。

但不近人情的時候,也真的像個混蛋。

她知道岑南這話不是開玩笑,隻能不甘不願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