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小孩子似的。
但他又有點高興,被罵了也止不住笑,眼角都柔和下來,像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情話。
他想,梁沐秋也沒有罵錯,他確實夠混蛋的。
可偏偏梁沐秋還會在乎。
梁沐秋永遠學不會,最好的傷人方法,明明是漠不關心。
他默默地給這條朋友圈點了個讚,然後才回了自己師兄兼老板的微信。
任啟涵催他快點滾來律所,明天要接待客戶。
“還想不想賺老婆本了?” 任啟涵威脅他。
岑南挑了挑眉,回了一句,“知道了,會來的。”
因為工作告了一段落,梁沐秋在家一覺睡到了中午。
他起來後先是把家裡簡單收拾了一下,一直到傍晚,他才開車出門,先去超市裡采購了一波生活物資,然後就開去了寵物醫院。
他養了一隻屁股圓圓的小柯基,叫毛豆,年齡已經不小了,八歲了,算是中老年了,但在他眼裡,還跟剛抱回家一樣可愛。
他這寶貝兒子前幾天腸胃不太好,送到寵物醫院調養去了,昨天醫務人員給他發消息,說毛豆已經康複了,可以接回家了,他立刻就過來接兒子了。
一到醫院,前台的小姑娘對他印象很深,笑眯眯道,“來接狗狗嗎?”
“是的。”
他順手把剛買的巧克力給了這小姑娘一盒,又拎著零食進去找照顧他家毛豆的醫生和護士。
毛豆本來趴在桌子上玩球,一看見他就來了精神,直往他身上撲,梁沐秋笑著摸了摸柯基的圓屁股,吧唧在毛豆額頭上親了一口。
醫生含笑看著他倆。
他跟梁沐秋也算熟悉了,這幾年都是他給毛豆看病的,梁沐秋今天穿了一件焦色的薄毛衣,愈發襯得皮膚勻淨,頭發剛剛洗過,帶著一股很淡的果香。
他不由多看了梁沐秋幾眼,正望見梁沐秋今天戴了一個單邊的耳鏈,很簡單的款式,卻在耳邊一晃一晃,晃得人心旌搖曳。
梁沐秋跟狗兒子膩歪夠了,把零食分給那些照顧他家毛豆的小護士們,拿上醫生給的注意事項便簽,就抱起他家毛豆準備離開。
“肖醫生,那我先走了啊,” 他舉著毛豆的小爪子跟醫生揮了揮,“毛豆,跟醫生說拜拜。”
醫生被逗笑了,他看著梁沐秋,有心想邀請梁沐秋一起吃個飯。
但在他說出口前,梁沐秋已經抱著毛豆跑了。
走到一半,還把毛豆舉高高了一下,蹦跳的背影絲毫看不出二十八了,倒像個大學生。
旁邊的小護士同情地看了醫生一眼,“都說了追梁先生的人肯定很多,你都不敢明著來,梁先生哪會知道啊。”
醫生很有點不服氣。
但最後隻能挫敗地歎口氣。
他聳聳肩,“他單身這麼多年肯定眼光很高,我就算追了也是炮灰。”
小護士們笑起來,“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醫生鬱悶地看著窗外。
他沒說的是,其實他總覺得,這個脾氣好,人也漂亮的梁先生,心裡似乎有人了。
梁沐秋一點也不知道他又禍害了一個根正苗紅的好青年,一路哼著歌把毛豆抱回來家。
這些天毛豆不在,他都覺得家裡冷清了不少。
“毛豆啊,爸爸給你買了個新窩,” 他擼著毛豆的狗頭,“還有狗玩具,咱家毛豆在醫院裡受苦了,給你補償一下。”
毛豆配合地嗷嗚了一聲。
電梯很快到了十一層,在出電梯門的時候,梁沐秋特意警惕地先左右看了看。
確定了走廊裡沒有人,他才走了出來。
他本來是要抱著毛豆直接回屋的,但是卻又在走廊上站了幾秒,抬頭望了一眼岑南緊閉的大門。
天色將晚,暮色四合,他知道岑南應該還沒有回來。
他突然有些失落地笑了一下,又拎起了毛豆一隻小爪子,抱著他轉向了岑南家那邊。
“毛豆,看見了嗎,那是你另一個爸爸家,”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湧上了一陣莫名的酸楚,比在酒吧裡與岑南重逢的那一刻還要酸澀,“你還記得他嗎,是他把你抱回來,送給我的。”
這個在他身邊養了七八年的小柯基。
是岑南送給他的。
毛豆抱回來的時候,還隻有毛茸茸的一小團,裹著小毯子,被岑南托在手裡,像個玩具。
他沒看出來這是條小狗,還好奇地湊過去,問岑南這是什麼。
岑南把小毯子揭開,一隻軟乎乎的小狗鑽出來,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頓狂%e8%88%94。
梁沐秋至今都記得這一幕。
岑南微笑著看他,語氣有點得意。
“是咱們兒子。”
如今巴掌大的毛豆都已經長成了一隻老年狗,雖然還是胖乎乎很可愛,卻已經有些行動遲緩,總是打瞌睡了。
而岑南,也不知道還記不記得,自己有過這個 “兒子”。
梁沐秋沒在走廊上多停留,抱著毛豆進了屋,他把毛豆放到了新窩旁邊,裡頭塞了毛豆以前經常咬著的小毛巾,所以毛豆也沒不習慣,一下子就窩了進去,但他很快又從狗窩裡探出一個腦袋,把頭擱在了地板上,衝著梁沐秋嗷嗚了一下。
梁沐秋被它逗笑了。
他伸手摸了摸毛豆的腦袋。
要說岑南過去給他留下了什麼,大概也就是毛豆了。說起來還真有點像夫妻離婚,小孩的撫養權歸了他。
如今孩子他爹就住在對門,隔三差五就有可能撞見。
梁沐秋也說不好,他到底希不希望岑南認出毛豆。
他隻能慫恿毛豆,“你要是見到你那個不負責任的爹,記得咬他兩口。”
但他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好,又補充了一句,“彆咬肉, 咬衣服好了。”
毛豆趴在地上,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完全聽不懂梁沐秋在說什麼,隻能敷衍地搖了搖小短尾巴。
第6章 “父子相見”
梁沐秋陪著毛豆玩了一會兒狗玩具,就去給毛豆做飯了。
他廚藝不行,好在狗勾的飯也不需要什麼高端技術,弄熟了就行,毛豆又不挑食,好養活得很,吃得頭也不抬。
毛豆吧嗒吧嗒吃得香,他也挺有成就感的,好歹還是有生物能欣賞他的廚藝。
他看得欣慰,拍了毛豆一段視頻,上傳到了他在 D 站的賬號上。
前幾年,他在視頻網站 D 站開了一個賬號,隔三差五會往上麵傳一些 vlog,也不運營,也不露臉,就像一個視頻日記,拍了什麼就傳什麼。
有時候他會在視頻裡說兩句,有時候乾脆連旁白也沒有,視頻裡隻有一片連綿的風景和 bgm。
但是幾年下來,因為不少風景視頻拍得不錯,他這個賬號居然也攢下了一萬粉絲。
人少的好處就是容易混個臉熟。
他的評論區像一個自然形成的社區,大家平時會像閒聊一樣在他視頻下聊天,梁沐秋甚至看見過有人在評論裡相親。
他把毛豆的這段視頻傳了上去,十來分鐘後,底下就零零散散有了幾條評論。
他往評論區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前排又是那個熟悉的 id——南渡。
南渡也算是他的忠粉了,從他才在 d 站發了幾個視頻的時候,就成了他的粉絲,話不算多,但是每次都會評論。
這些年下來,兩個人也能算素未謀麵的朋友。
梁沐秋點開後台,看見南渡私信他,問毛豆身體好了沒。
梁沐秋:“好了,剛剛還在啃狗骨頭玩具,明天帶它出去散散步。”
南渡:“那就好。”
話題點到為止,南渡沒再發消息。
梁沐秋卻盯著那個頭像微微發愣。Θ思Θ兔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線Θ上Θ閱Θ讀Θ
南渡這人的頭像是一棵橡樹,沒有什麼特色,沉默又低調,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他倆是從兩年前開始聯係的。
因為梁沐秋喝醉酒,難得開了次直播,那時候直播間隻有幾個人,他喝醉了,哼哼唧唧說自己胃疼,說自己做夢夢見前男友,又說他前陣子回了大學,圖書館翻新了,門外的櫻花樹卻沒變,開得真好看。
直播間其他人都在看熱鬨,準備第二天等他醒來笑話他。
唯獨南渡,給他發了一晚上的私信。
問他在哪兒,胃疼不疼,有沒有人照顧他。
他看見的時候都驚呆了,連酒都醒了幾分。
因為即使隔著屏幕,那種撲麵而來的焦慮和急躁也滿得像要溢出來。
南渡留的最後一句話時,“你回我一下,求你了。”
梁沐秋當時望著屏幕愣了好一會兒,才回複道:“我沒事。胃不怎麼疼,剛剛是沒醒酒。”
那邊回得很快,“你彆不當回事,如果胃難受要去醫院,你有朋友在嗎,需要我幫你叫私人醫生嗎?”
他望著這短短的兩行字。
明明屏幕上隻有純白的背景,他卻好像看見了岑南焦急的臉。
他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回複道,“我真的沒事,不疼了。”
也就是這次過後,他偶爾會跟這個叫 “南渡” 的陌生人私信聊天,像朋友一樣東拉西扯。
在聊天中,他大致知道了這個南渡的信息,比他小一歲,在讀的中文博士,平市人。
他甚至有一次,冒失地問南渡索要了照片。
他一邊覺得自己好像一個騷擾粉絲的變態,一邊又固執地想看一眼,這個跟他聊天的人,到底什麼模樣。
好在南渡沒有拒絕他。
照片發來的很快。
上麵的男人,並沒有一張醒目出眾的臉,但清秀溫和,戴著黑框眼鏡,穿著灰色細紋襯衫,規規矩矩地坐在學校長椅上。
遠沒有岑南英俊,也沒有岑南冷淡外表下的鋒芒畢露。
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梁沐秋甚至拿這張照片在網上搜索過,確定了不是隨便能找到的網圖。
他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像是慶幸,卻又夾雜著一絲失落。
他最開始注意到 “南渡”,就是因為這個 id 裡有一個“南” 字,多少次,他在南渡聊天的時候,抑製不住地猜測過,對麵會不會就是岑南。
如今他知道了答案,這隻是一個對他施予關懷的陌生人。
但也就是這次之後,他反而放下心防跟南渡交談。
他一開始還自作多情,怕南渡是喜歡自己,後來發現是自己想多了,南渡跟他的對話從來都點到即止,沒有一句曖昧。
梁沐秋趴在毛絨地毯上,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兒,明明南渡已經驗證過自己的身份,但一想到恰好成了他鄰居的岑南,他心裡又突然產生了一絲隱秘的懷疑。
他問南渡,“你現在在乾嘛?”
南渡回得很快,“我在家寫論文。”
梁沐秋猶豫了一下,又問,“真的嗎?我總覺得你騙我。”
他打下這句話是有點羞恥的,因為這句話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