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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神,主動上前認錯,把事全擔了下來。

婁鬱聽完緣由,說道:“鎮中心在山的那邊,沒多少傷亡的。”

付海帆被“傷亡”這個詞吊起一顆心,直到跟著協會的人來到鎮中心、成功找到了父母,這才徹底踏實。

這裡的景色很奇特。

一般秘境發動時隻會往裡吞人,但這個秘境不知是不是出了故障,這一小部分吞了好幾條街道。

街道是實體,進來自然不會消失,如今正與秘境的風景“長”在一起,如同詭異的特效大片。

婁鬱他們進來時帶了大批物資,幾條街道又涵蓋了賓館、飯店、超市和一個小劇場,東西十分充足,不愁吃喝。

紀瀾他們身為修士,休整一番後便加入了救援,足足忙了一整夜才停。

協會的帳篷紮在了樓房的天台上。

此刻破曉將至,一輪紅日即將升起。

付海帆跑去看父母了,新紮的帳篷裡隻有紀家兩兄弟。

紀泓看向自家弟弟,問道:“困嗎?不困先聊聊?”

紀瀾心想:終於來了。

充足的儲備知識,精妙的劍術和劍陣,陌生的攻擊法訣……他今天不合常理的東西太多了,紀泓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對他那句“會長教的”也沒提出過質疑,但也不是真傻子。

就是粗神經的付海帆怕是也覺出了不對,這才一回來就嚷嚷著去找父母,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二人拎著小馬紮走到天台邊緣落座,紀泓先開了口:“有沒有什麼事能對我說?如果不方便,咱們就出去再說。”

紀瀾道:“沒什麼不能說的。”

反正現在婁鬱也知道了他的身份,能拉這貨出來作證。

況且說句良心話,這男菩薩確實對自己不錯,總讓人家這麼糟心他也於心不忍。

他認真道:“我接下來說的事可能比較嚴重,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紀泓的表情頓時也嚴肅了。

他自己在心裡想過原因,怎麼想都覺得問題出在那古怪的玉佩上,便點點頭,等著對方開口。

紀瀾張了張口,又張了張口,沉默。

忘了,他身上有婁鬱下的封口令,根本說不出血脈的事。

紀泓等了幾秒都沒等來隻字片語,便扭頭和他對視。

紀瀾也看著他,思考該怎麼開口。

婁鬱的封口令是不能說出他和“紀瀾”的血脈關係,但以“我”為開頭,應該是沒問題的。

於是他用簡短的三句話敘述了自己的身份,希望這男菩薩能懂。

“我叫紀瀾。”

“我不是你弟,我和你祖宗認識。”

“所以我也算是你祖宗。”

紀泓:“……”

你祖宗。

第24章

幻境的一切都很真實。

紅日破開雲層,林間的風從遠處卷來,“呼啦”掃向天台上的兩個人。

兩個人沉默對望,都沒開口。

紀瀾對男菩薩這神色很眼熟,最近每次惹他糟心,他都是這麼看著自己。

他想了想,補充:“我和你弟是同名,我還有一個名字叫紀瑞白。”

“瑞白”的關鍵詞讓紀泓神色一動,皺起了眉。

紀瀾道:“你能懂了嗎?我不是你弟。”

紀泓終於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臉色微變。

但這不可能,因為第一次從秘境回家,他看出弟弟的性格變化太大,曾裝作不經意地聊起過以前的事,紀瀾當時全都能接上話,而且手機、電腦、跑車等所屬物也都用得非常流暢。到了學校之後,班上那些同學也都能認識。

老師上課講過,奪舍是搶占身體,搶占不了記憶。何況紀瀾還在會長他們的眼皮底下晃過好幾次,如果有問題早就會被看出來。

綜上,他是確認過這是他弟,才把性格轉變歸到“放飛”一欄的。

此刻對上紀瀾認真的目光,他勉強當對方說的是真的,猜測道:“玉佩把你的魂魄弄到我弟的身上,然後我弟也在這具身體裡?”

紀瀾道:“沒,隻有我。”

紀泓便直奔關鍵點:“那你為什麼會用手機,交流也沒有障礙?”

紀瀾剛想回答,餘光便見對麵的樓上落下來一個熟人。

宣霆剛從外麵回來,抬頭就見紀瑞白坐在那裡看著他,心裡一跳,不知該不該打招呼。

紀瀾回想先前那通電話的語氣,估摸他應該是知情者,問道:“他人呢?”

宣霆道:“還在忙。”

紀瀾對他招招手。

宣霆遲疑一下躍了過去,聽見對方詢問是否清楚他的事,點了點頭。

紀瀾也無法說出身上有封口令,便指指自己,提醒地問道:“上次在七星宗偏殿外,你開玩笑,我……你解得開嗎?”

宣霆掃一眼旁邊的紀泓,頓悟,伸手為他解開了封口令。

紀瀾道:“行了你走吧。”

宣霆猶豫幾秒,幫著自家魔主說了句話:“他說的都是真的,這些年他挺不容易的,彆不信他。”

紀瀾微笑:“我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宣霆當年雖然沒和紀瑞白接觸過,但從魔界出來後,他通過那些幸存的正邪兩道和婁鬱三千年間極少數的敘述,足夠認識到這是個什麼人,半秒鐘都不想多待,轉身就跑了。

紀泓:“……”

他目睹完二人間詭異的氣氛,重新看向麵前的人。

紀瀾沒了約束,便將經過完整地說了一遍。

紀泓繃著往日嚴肅的表情,慢慢消化信息量。

紀瀾怕他受得打擊太大,安慰地表示會想辦法把小崽子救回來,見他依舊沉默,說道:“我和婁鬱是舊識,他能給我作證。”

話音一落,天台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作什麼證?”

二人同時回頭,見婁鬱落了下來。

他不知何時又換了身衣服,修身的深色牛仔褲加簡單的休閒襯衣,腰上還係了條頗有些設計感的皮帶,成熟又帥氣,是和斯文完全不同的感覺。

婁鬱先前感應到自己下的封口令被抹掉了,這時見他們坐在一起便什麼都明白了,上前問道:“都說了?”

紀瀾假裝沒看見他在開屏,簡單“嗯”了聲。

婁鬱現在的大事就是哄徒弟,自然順著他的意,把自己知道的也說了。

由於不清楚那小孩的魂魄是否真在法器裡,他便重點交代了紀瀾的身份,末了看向瑞白:“吃早飯了嗎?我去給你做。”

紀瀾懷疑地看他一眼。

婁鬱道:“這些年學的。”

紀瀾:“……”

嗯,不用問,肯定和“婚禮”一樣是附加產物。

他說道:“這就不麻煩了。”

婁鬱看向紀泓,親切地問道:“吃嗎?”

紀泓還沒從“突然多個祖宗”的消息裡緩神,便又迎上了會長直勾勾的目光,感受到那裡麵飽含的深意,木然給了一個“嗯”。

婁鬱很滿意,扔下他們去樓下借廚房。

剩下的二人繼續對坐,這次紀泓能冷靜了。

紀瀾展現的實力、正副會長的態度……這事已經沒什麼可懷疑的了,而且也不怪這位先祖,都是那混賬東西自己作的,先祖反而是那混賬的救命恩人。

他說道:“那您……”

紀瀾抬手打斷:“彆‘您’,以後還叫紀瀾,我還喊你哥,免得彆人聽著奇怪。”

他還是很珍惜家裡的稀有物中的,說道,“反正都是一家人,無所謂。”

紀泓:“……”

差點把全家滅門的一家人嗎?-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他定了定神,把話轉回去,“你的身體在會長那裡,如果回去了,他怎麼辦?”

紀瀾道:“我暫時應該回不去。”

他好歹是元嬰的魂魄,是能離體的。但他試過,那古怪的法陣把他牢牢固定在了身體裡,壓根動不了,他說道:“除非你們會長能有辦法,否則我還是得用這具身體。不過你放心,哪怕真回去了,我也會救你弟的。”

紀泓點點頭,想到會長也知道這件事,便安心了。

付海帆回來時就見他們坐在一起聊天,氣氛還行,想來沒有吵架。

他笑著走過去:“都還沒吃飯吧,我爸媽住的民宿做了早餐,他們讓我喊你們去吃……”

話未說完,一個人越過他,單手從儲物器拎出一張桌子展開,然後把另一隻手上的托盤放下了。

他低頭一看,牛奶豆漿果汁粥,煎蛋培根水果菜,吐司燒麥雞蛋餅……好家夥,豐富又齊全,他視線上移,默默看向上菜的人。

婁鬱看著自家徒弟,一臉耐心地問:“這些喜歡吃嗎?不喜歡我再去給你們弄彆的。”

紀泓:“……”

付海帆:“……”

紀泓立即起身,端著那張沉穩嚴肅的臉說道:“海帆的父母喊我們去吃飯,長輩邀請不好拒絕,至少得去一個,我就和他去那邊吃了。”

婁鬱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去吧。”

紀泓和付海帆急忙禦劍跑了。

二人狂奔出這條街才稍微放慢速度,付海帆滿臉驚悚:“剛剛上菜的那是會長?他又換了身衣服?之前在森林看見的山寨會長難道不是你弟的臆想?他和你弟這……這咋回事?”

紀泓被接二連三的事刺激得已經木了,最終隻給了一句話:“彆問,去吃飯吧。”

一條街之外的天台上,婁鬱拉過紀泓的椅子坐到自家徒弟對麵,問道:“吃嗎?”

紀瀾道:“吃。”

他先前在森林裡泄過兩輪火,目前情緒穩定。

隻要他願意,無論心裡對一個人是什麼看法,麵上都能做到溫柔親切,便笑著道聲謝,開始慢條斯理地用飯。

婁鬱愉悅地陪他一起吃,隨口問:“怎麼忽然想和他攤牌了?”

紀瀾道:“漏洞太多,不想填。”

主要也是相信紀泓的為人,這要是換成紀源,他絕不會透露一個字。

他點開手機,給這開屏的會長找個活乾:“這是當初把我拽過來的法陣。”

婁鬱接過來看著照片,皺眉。

他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那小鬼的魂魄果然在本命法器裡。第二,瑞白當年根本就沒給自己留後路。

他心裡一堵,麵上不動聲色:“說說經過。”

紀瀾的身體就在婁鬱手裡,婁鬱想對付他根本不需要這麼費勁,便沒有隱瞞,把事全說了。

婁鬱道:“你懷疑不是巧合?”

紀瀾道:“不確定。”

他醒後至今沒人找過他,實在看不出算計的痕跡。

不過要說仇家……當年大部分魔族都算。

婁鬱琢磨一下:“應該不是魔族乾的,出去後我查查那個賣家。”

紀瀾道:“你看得懂這法陣嗎?”

婁鬱道:“隻能看清請神咒和奪舍陣,裡麵好幾條沒用的線,太亂。照片發我微信,我抽空畫一下再看。”

紀瀾點點頭,繼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