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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鬱按滅手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終究覺得沒臉也沒立場責怪他為何不惜命,隻好緩了幾口氣,自己把%e8%83%b8口的鬱結鬆開,另起一個話題,說起了現在的情況。

九成的人都被找了回來,但以防漏掉,協會成員還在做最後一輪搜救。

像這中發動後就吞人的幻境一般都有觸發的法陣,他下一步要去找法陣的位置,儘快把人們都送出去。

他問道:“你是睡一覺,還是跟我四處轉轉?”

紀瀾完全不困,咽下嘴裡的東西:“跟你去。”

婁鬱的心情稍微轉好,陪他吃完這頓飯,簡單收拾一下就出發了。

二人先逛的鎮中心,重點檢查幾條街與幻境的接壤處,確認都沒問題才轉去彆處。

婁鬱看了看身邊的人,突然道:“我記得第一次教你禦劍你就會了,你問我你是不是我見過的學得最快的人,我告訴你不是,其實在玄陽宗你是,那幾個親傳弟子都不如你。”

紀瀾道:“在彆處呢?”

婁鬱道:“是我這具身體。”

紀瀾提醒:“我指的是人。”

婁鬱笑了笑:“那就是你。”

紀瀾“嗯”了聲:“還有嗎?”

婁鬱道:“你想知道什麼,隨便問。”

紀瀾靜了靜。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問他師父,比如當年為何收他為徒,對他這個人是怎麼看的,有沒有曾後悔收他,以及知道他留在人間了是什麼看法。

但在“婁鬱是他師父”的這個前提裡,這些問題都有答案。

他這趟進來就是為了觀察婁鬱,不想破壞現在的氣氛,便簡單問了一個:“我是不是你見過的最有天賦的人?”

婁鬱笑了聲:“瑞白,我雖然想說是你,但說句公道話,楊景善和溫豐嵐應該和你不相上下。”

這兩個人都是大宗門的親傳弟子,名氣十分響亮,走到哪都萬眾矚目。

這確實是事實,不可否認,紀瀾點了點頭。

婁鬱補充:“不過呢,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他們兩個不如你。”

二人穿過叢林向中間的山飛去,晨光順著縫隙灑下,婁鬱眼底的笑意似乎都和碎光容在了一起,是紀瀾從沒想象過的能出現在他師父臉上的畫麵。

他移開了眼。

婁鬱敏銳地捕捉到一絲抗拒,湊近一點:“當年分開時你好像很擔心我因為太無欲無求,會為了大義被那些正道哄去填靈脈,我還以為你得知真相生完氣後會很高興我是這個性格,你是更喜歡我另一個性格?”

“怎麼會呢?”紀瀾一副溫良恭謙的好徒弟模樣,“隻要是我師父,什麼樣我都接受。”

婁鬱不吃這一套,但也沒有為了證明自己就換成另一個性格,因為這才是他的本性。

他們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他不希望以前的影子來乾擾他們,想讓瑞白早點適應,便笑道:“為師真欣慰。”

紀瀾想起了一個點:“昆侖境裡現在是什麼情況?你和分魂有感應嗎?”

婁鬱道:“沒有。切斷前,我最後收到的消息就是你沒跟著一起走,就直接封山了。”

他摸摸下巴,“正道以為是他們促成的這事,沒臉見我,應該不會厚顏無恥地撞開封山印打擾我,何況也夠嗆能撞開。運氣好,這三千年都不會露餡。”

紀瀾誠懇地讚道:“您還真是深謀遠慮啊。”

婁鬱笑道:“要不怎麼能是你師父呢?”

紀瀾臉上一點反感的情緒都沒有,和氣地跟著他邊飛邊聊,很快到了山腳下。

這座山處在秘境的中央位置,又是通天的高度,二人基本沒怎麼商量,便將第二站定在了這裡。

婁鬱先前用神識搜人的時候也掃過這座山,當時著急救人,探查到沒人便迅速略過了,不過短暫的接觸足夠他看清上麵的細節和建築。

“這裡很可能是纏心宗,”他提醒道,“不知道是幻境複製了宗門,還是他們把宗門搬進了幻境,小心點。”

紀瀾應聲,貼著地麵向上飛去。

數百米後,二人被半山腰的防護大陣攔住了去路。

婁鬱先前在上麵沒掃到一個活人,曾疑神疑鬼或許有什麼東西能遮住神識的探究,搞不好有人落在裡麵,此刻看見這個大陣才徹底放心,暗道哪怕有倒黴蛋落到山上也會被甩去彆處,沒人能進去。

他查看一番,招手道:“過來幫忙。”

紀瀾配合地上前,幫忙一起拆法陣。

他的法陣知識一少部分是自學一少部分是魔主,其餘大部分都來自他師父。他們兩個人曾一起研究過、也拆過無數的法陣,對彼此的習慣都很熟悉。

像這中防護型的大陣,主陣和輔陣全都在裡麵,換成以前根本就拆不動。

想要進去,要麼老實地在外麵等著人家開門,要麼就靠強悍的實力硬撕開一道口子。

而如今靈氣複蘇,它們剛開始運轉,又因靈氣濃度的關係,威力沒有達到那麼大,這才有細小的漏洞能鑽。

他正暗中觀察婁鬱的動作,突然聽見對方笑了一聲。

“我倒是想起一件舊事,”婁鬱道,“溫豐嵐和你說過嗎?他被纏心宗的大小姐綁過。”

紀瀾挑眉:“是我想的那樣?”

婁鬱笑著“嗯”了聲。

紀瀾沉默。

纏心宗之所以會被歸為魔宗,全依仗於他們沒有下限又渣天渣地的纏心訣。

修煉纏心訣,每動心一次就能進階一次。有些比較真情實感,還能一次性進階好幾層。而且新鮮感很重要,基本每個修煉纏心訣的人都會換一大把的情人。

但這也是有弊端的。

他們必須從心動的對象身上得到回應才能進階,若一直求而不得就會往下掉境界,嚴重的會直接心碎而死。

沒人願意這麼受製於人,所以他們想出了一個缺德的辦法,就是下藥來硬的,企圖通過短暫的快樂而進階,最好能覺得圓滿了而換人。

纏心訣對上溫豐嵐,是福報啊。

他好奇地問:“得手了嗎?”

婁鬱道:“沒有。”

他說道,“我恰好路過,出手救了下來。當時我一劍撕開了他們的大陣,若這裡真是他們的舊址,或許還能找到之前的劍痕。”

紀瀾不接這個茬,問道:“溫豐嵐為什麼能被綁?”

婁鬱道:“那是我還沒收你之前的事了,他當時才是築基的修為,被人家長老抓住,扛上了宗門。”

紀瀾回想了一下,發現對纏心宗的大小姐全無印象,想來就是這一次在溫豐嵐的身上倒了黴。畢竟像這中將來問一句就能知道的事,婁鬱應該不會騙他。

但婁鬱又是從哪知道的呢?

紀瀾心裡轉著念頭,和他邊聊邊拆法陣,對上他熟練的手法,眼皮微微一跳。

大範圍的防護陣比較麻煩,他們用了一個多小時才拆到主陣。

紀瀾的話越來越少,近乎一半的注意力都在婁鬱的身上。婁鬱知道他在觀察自己,淡定地繼續乾活,任對方看。

他把主陣拆開看了看這個規模,又抬頭看向前方的正殿,確認了一件事。

幻境幻化的東西都是需要靈氣的,即便是複製品,也不會複製得這麼詳細。

而特意在裡麵等比例地建一座實體的大殿既沒必要還勞民傷財,所以這八成就是他們的舊址,難怪能吞進好幾條街,應該是當年塞宗派用的法陣也跟著啟動了。

若是舊址,裡麵就指不定有什麼東西了。

他立刻掏出法器聯係宣霆,說道:“通知下去,確認有舊址,這不是單純的幻境,讓人們都小心點,順便告訴鎮中心裡的那些人彆到處亂跑。”

宣霆道:“你現在在山上?”

婁鬱“嗯”了聲,切斷通話,把主陣破開,帶著瑞白往裡走,到了正殿前。

二人一齊抬頭,隻見正殿上方的柱子上纏著兩條傀儡蛇,此刻察覺到入侵者,它們迅速鬆開彼此,一左一右地衝著他們來了。

婁鬱朝瑞白扔了一個法器護住他,迎上了兩條蛇。

紀瀾站在旁邊觀戰,發現他這次用的是九霜真人的劍法。

婁鬱一般什麼實用就用什麼,但這次有觀眾,他便翻出了招牌劍招,免費來了一場個人秀。

紀瀾曾看過無數次自家師父練劍,對這個太熟了。□思□兔□在□線□閱□讀□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一會兒,完全沒有看出破綻,再次將整件事捋了一遍,包括今日的所見所聞。

等到全捋完,他忍不住折回到了主陣那邊。

仔仔細細翻了半天,他最終在裡麵一圈的位置上看見了一道劍痕——切口冷冽中帶著一絲寒氣,這麼多年都沒散乾淨,是他師父的飛霜劍。

他和他師父相依為命了數十年,對彼此的一切都太熟悉,何況他本就是絕頂聰明的人。

他以前沒和婁鬱這麼長時間的相處過,但就像婁鬱能迅速認出他,隻需要相處一會兒,他也能快速確認對方的身份。

紀瀾沉默地站起身,一向從容不迫的表情有點裂。

心裡隻剩一個天崩地裂、天塌地陷的念頭:這不要臉的玩意……真是他師父。

第25章

紀瀾當年離開時,最擔心的就是他師父。

九霜真人性子冷淡,朋友極少,做的事全是為了大道大義。

昆侖境裡那種特殊的環境,紀瀾怕他師父會成為犧牲品,最後便以甘願留在人間為條件,硬逼著那些正道的掌門發了誓。但即使這樣,他也怕他們耍花招,導致他師父死心眼地主動站出來。

也因此,他蘇醒後一直不太敢深想他師父,怕越想越糟心。

沒想到……

他的目光重新轉回戰場,見某人明明能乾淨利落的結束,卻拖著多耍了兩套劍招,沉默。

他一時竟分不清,這兩個南轅北轍的性格哪個更讓人糟心。

婁鬱最後一劍落下,回頭看向他。

紀瀾心裡跳了兩下,勉強撐住了表情。

婁鬱笑著問:“怎麼樣?”

紀瀾鎮定地點評:“練得挺熟練。”

婁鬱道:“沒彆的了?”

紀瀾“嗯”了聲。

婁鬱道:“沒覺得我可能真是你師父?”

紀瀾給了他一個假笑。

婁鬱便不再問了,想著瑞白早晚能看出真假,朝那邊走了過去。

一番對戰,他襯衣的領口掀開了一點,脖子到鎖骨的線條流暢又惑人。紀瀾望著他靠近,想到確認身份後的另一件事,心裡再次狂跳了兩下。

他長在魔宗,什麼沒下限的事都見過。

師徒戀在當時那個年代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他雖然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但也絕對沒想過這種事,更彆提他師父九霜真人是朵不會動凡心的高嶺之花,讓他根本就起不了彆的心思,誰知這貨竟有兩幅麵孔。

婁鬱道:“那是七品傀儡蛇。”

紀瀾沒吭聲。

婁鬱挑眉:“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