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他:“老師不讓,就塑料袋吧。”
紀瀾不舒服的時候心情就不太好,也不怎麼肯聽勸。
這世上除了他師父,沒人能在這種情況下勸動他。他輕輕嗬了聲,溫柔問:“是老師不讓,還是你不行,飛不了一路?”
紀泓沉默地看著他,紀瀾也看著他。
二人在轟鳴的大巴裡對視兩秒鐘,紀泓端著那張嚴肅的臉,起身就去找老師了。
老師同樣勸不動這個狀態的紀瀾。
一番交涉後,最終在紀瀾吐出來之前,紀家兄弟上了大巴的車頂。
夜風一吹,紀瀾稍微舒坦了。
他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含著司機塞給他的話梅,說道:“你沒必要陪著我。”
紀泓在心裡打著訓他的草稿,不吭聲。
紀瀾看著他家的稀有物種,難得有些良心發現,決定儘快把“學會”禦劍提上日程:“要不你教我禦劍?”
禦劍一般要煉氣五層以上才能熟練掌握,他隻有三層的修為,紀泓道:“我教不會。”
紀瀾道:“我覺得你行,應該能比我們禦劍老師講得明白。”
禦劍老師當即在車裡咳了一聲。
紀瀾假裝沒聽見,繼續鼓勵地看著紀泓。
“……”紀泓木然看著這不省心的倒黴玩意,“吃你的話梅,彆說話。”
大巴開了兩個小時,終於進城。
紀瀾後半段又有些難受,調息了一會兒才緩過來。
此刻未到深夜,街上仍有行人,他支著頭,望著街上繁華的景象。
手機、汽車、電燈……以及腦海裡其他便利的東西,雖不是法器卻比法器管用,這個時代實在讓人驚歎。
靈氣枯竭,仙人避世。
被拋下的螻蟻掙紮向前,現在活得比他們都舒坦。
他輕輕笑了一下。
大巴抵達酒店,一行人休整後各自回房。
紀瀾找人要了充電器,剛把手機打開,消息便一窩蜂地湧了過來。
自官方正式承認修真開始,修真便成了熱門。今天動靜太大,直接熱搜登頂。
當時他們一群人在天上圍觀戰場,被路人用手機調焦拍了下來,學校的人發現他也在,便來打聽第一手八卦了。
紀瀾簡單翻了翻,沒有回複的興趣。
他順著記憶登錄學校論壇,見這裡果然是另一番場景。
原主擔心這趟回不來,臨行前和班上的人說了一聲,這事也被搬上了論壇,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偷溜進去的。
另有幾個爆料,說他在秘境找到一件越級法器,可惜經會長鑒定是件殘次品,而這次突發事件可能也和他有些關係,如今論壇上的人都在罵他。
客房是雙人間,紀泓自然和弟弟一間。
他第二次出去時擔心又遇見太快的靈物,便帶了手機準備抓拍,幸運地沒扔在營地裡。此刻從浴室出來他就收到了付海帆的消息,點進論壇看見滿屏咒罵,頓時皺眉,掃見紀瀾也在看,便想把手機拿走。
結果剛走到近前,就見紀瀾回複了爆料貼。
【對,和我有關。會長親自蓋章的好運,當時所有人都聽見了。事實證明果然沒錯,他這次因為我獲得了一件頂級法器,人情欠大了。你們都彆慫,接著罵。】
紀泓:“……”
他就多餘擔心。
紀瀾等了兩分鐘,滑動刷新,發現貼子被刪了。
於是他自己發了一個貼,標題:真玩不起。
“……行了,早點睡,”紀泓看不下去了,“我買票,明天上午的高鐵行嗎?”
紀瀾有些抗拒:“高鐵?”
紀泓道:“高鐵不會暈。”
他說著疑惑,“我記得你不暈車,今天怎麼突然暈了?”
紀瀾道:“可能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還能“不服”到車上?
紀泓懶得和他計較,讓他洗漱睡覺。
二人休息一晚,轉天去了高鐵站。
從這裡回家隻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紀瀾果然沒暈車,愉悅地看了一路風景,跟隨紀泓回到了紀家。
紀家是本地的大家,人口多又有錢,家族建築群全是彆墅。
紀瀾順著記憶回到自家小院,見旁邊停著一輛亮黃色的跑車。
這是小崽子被修真學院錄取後,紀家人給買的。
他想到有些人開車是不暈的,沒能扛住誘惑,進屋拿了鑰匙,開始研究跑車。
這時隻聽一個聲音自前方響起:“哥,你回來了?”
紀瀾抬頭,看見了小崽子同父異母的弟弟,紀源。
紀源長相隨母,比原主生得更清秀,記憶裡有關他的片段很多,和他媽一樣有點白蓮花的屬性。
“我聽說你一個人偷偷跑到秘境去了?”紀源道,“以後彆這樣了,叔叔伯伯們聽說了都很生氣。”
紀瀾了然:“你告訴的唄?”
紀源無奈:“當然不是,你們的照片都在網上傳開了,不信你上網看。”
紀瀾不太適應紀泓那種男菩薩,但對紀源這種類型的手足,他的經驗十分豐富,便“嗯”了聲,頭也不抬地繼續研究跑車,打著火,換了前進檔。
紀源早已習慣他的態度,歎氣:“我還聽說這次秘境被毀也和你有關?再加上貿然進秘境,這……學校不會扣你分吧?”
他說道,“你開學還要補考,萬一再被扣分,不就直接留級了?需不需要我幫你補習……”
紀瀾一腳踩下了油門。
紀源一句話沒說完,車已飆到身前。
他簡直猝不及防,完全無法反應,“砰”地被撞飛出去,砸在了地上。
放下行李、和父母聊了兩句就過來的紀泓恰好看見這一幕,眼角狠狠一抽。
他算是發現了。
自從豁出去進秘境,他弟就放飛了。
肇事司機開門下車,看看車頭的痕跡,又看看沒事的紀源,滿足了好奇心:看來還是修士的身體比較硬。
紀源霍然起身,不裝樣子了:“你特麼撞我?!”
“當然不是,”紀瀾比他之前的語氣更無奈,溫柔地埋怨,“你說你怎麼站在我車前呢?我一看見你太高興,就踩錯了。”
第11章
紀源就沒在紀瀾麵前吃過這種虧。
他簡直暴怒了:“你他媽……”
紀泓及時插嘴:“在聊什麼?”
紀源:“……”
變故發生得太快,注意力全被吸了過去,他現在才察覺紀泓也在,一張暴怒的臉硬生生在扭頭時變成了故作堅強的微笑:“大哥,你怎麼來了?我們鬨著玩呢。”
紀泓看著他都覺得憋得慌,表示有事和紀瀾談,想把人支走。
紀源不敢得罪他,識趣地離開了。而肇事司機還沒研究完車,又回到了駕駛席,看著他家男菩薩跟著坐了上來。
紀泓已經打好草稿,就等著沒人時好好訓這混賬一頓。
他就地取材當切入點,心平氣和問:“剛剛的事沒什麼想說的?”
紀瀾便簡單點評:“道行太淺,撞一下就生氣,不夠一個回合的。”
紀泓道:“……你再說一遍?”
紀瀾對上他的目光,頓時明白這男菩薩是來乾什麼的了。
他不想再體驗小作文:“你真是來找我談事的?我還以為……”
紀泓沒等到下文,問道:“還以為什麼?”
紀瀾順勢另起一個話題:“以為你對我的法器感興趣,想看看。”
紀泓確實有些好奇。
既然說到這裡,他便坦然道:“是有點,能看嗎?”
紀瀾道:“能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畢竟是本命法器,總不好一直扔著。
雖然缺德了點,但他還是想知道用在修為比他高的人身上是否有效,以及裡麵是否還有彆的機製。
他說道:“我想試給你看。”
紀泓自然沒意見:“你試吧。”
紀瀾一時沒動。
紀泓等了等:“怎麼?”
紀瀾是突然想到這是家裡好不容易出現的男菩薩,便有些珍惜,換上了嚴肅的表情:“任何後果你都能承受嗎?”
紀泓被問得一怔,也跟著嚴肅了。
如果這法器有危險,他必然不能讓紀瀾隨便用。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蘑菇,猜測:“會變身?”
紀瀾道:“你修為比我高,不確定。”
紀泓道:“除此之外呢?”
紀瀾道:“不知道。”
紀泓看著他煉氣三層的修為,說道:“你直接試吧,我能承受。”
紀瀾慢慢把車開到一個空曠的地方,確認不會有其他受害者,這才扯掉手鏈。
紀泓眼睜睜看著它變成招財貓式的老虎機,腦中“這根本不是上古法器”的念頭剛升起,就見他弟弟按下了貓爪子,發出“叮”的輕響。
烈日當頭,黃色跑車停在小廣場附近,半天沒動。
兩邊的車窗雖然沒關,但這麼暴曬,裡麵仍是蒸籠的效果。
期間有紀家人撐著傘路過,瞧見紀瀾這輛車,隨意往裡掃了一眼,不由得又倒退回來,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到了家族群。
眾人一看,隻見正副駕駛席上各用安全帶綁著一根大白蘿卜,水靈靈的。
那人站著沒動,一手撐傘一手按住手機說話:“小瀾這是在搞什麼?車扔著,放兩根蘿卜就走了?我看鑰匙也在呢,這死孩子心真大,不怕被偷啊。”
紀源正是不爽的時候,當即回了條語音:“可能我哥怕開學留級,不知從哪看來的辦法,在做法祈福吧?”
一群有孩子的人頓時冒頭,詢問是否有用。
紀源日了狗,隻能又回了一條:“當然沒用。”
眾人便紛紛唏噓,修真學院的壓力真大,小瀾終於要被逼瘋了。
紀源意猶未儘地又給了一句:“也興許我猜錯了,我哥可能是覺得曬一曬會好吃。”
那紀家人笑得花枝亂顫,最後看一眼兩根蘿卜,囑咐紀源喊他哥來拔鑰匙,打著傘走了。
紀源當然不會管他哥的死活,全當沒聽見。兩根大白蘿卜繼續歲月靜好地立在座位上,直到半小時後才解脫。
紀泓被曬出一腦門汗,沉默地看向罪魁禍首。
紀瀾摸摸下巴,總結:“比上次時間短很多,看來修為影響蠻大的。”
“……”紀泓揉著眉心,儘量讓語氣聽上去正常,“怎麼回事?”
紀瀾看人準,知道這男菩薩靠得住,便沒隱瞞:“這是我的本命法器。”
紀泓一時覺得幻聽:“——什麼?”
紀瀾便將應付婁鬱的說辭搬了出來。
不過身上有封口令,他沒提紀家血脈的事,隻說玉佩的主人和會長有某些淵源,所以會長幫著他遮掩了一下。
紀泓消化完信息量,沉默。
本命法器對修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的修為剛到煉氣九層,這法器能讓他毫無招架之力地被按住半個小時,顯然是厲害的,但機製實在太坑,他一時不知該給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