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不落下風。雙方劍氣正麵撞上,下方正卷向四周的塵煙一瞬間被壓散,緊接著隻聽轟隆的雷鳴,劍鋒延伸處一座山頭直接被削掉了。
紀泓幾人逃出去後看見的就是這一幕,表情一片空白。
下一刻,婁鬱冷靜的聲音響徹上空,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走。”
宣霆倏地回頭,對協會的人道:“這是鎮山神器,帶他們離開七星宗的地界。”
他說完見幾名金丹修士也要留下幫忙,命令道,“先乾活。”
幾位修士想起下麵還有一群學生,隻好聽話,轉身走了。
協會在秘境找的東西大都在乾坤袋裡,無需費心收拾,營地隻剩後勤部門和幾具屍體。
他們先把學生找齊,然後和後勤的會合,開始一起向外撤。
各方勢力的魂也被婁鬱那一聲喊了回來。
他們狠狠掐一把發軟的大腿,急忙連滾帶爬地往外狂奔,半路見到協會的人,頓時哭爹喊娘地跟了上去。
紀瀾一路被紀泓拉著,直到徹底離開七星宗才恢複自由。
他顧不上打量四周,說道:“帶我上去。”
紀泓驚魂未定地看向他,沒跟上他的思路。
紀瀾道:“我聽說那是鎮山神器,它和會長對上,你不想看看?”
“……”紀泓突然很想知道他弟哪來的膽子。
敢賭命進秘境也就算了,起碼知道花錢和黑市的組個隊。但剛剛看過、感受過神器的威力,他竟還想去看看?
紀瀾循循善誘:“這種場麵不看,搞不好會後悔終身。”
紀泓沉默兩秒,被說動了,帶著他原地飛上高空,遙遙望著戰場。
幾秒後,除了趕回去幫忙的金丹修士、去救那些還沒逃出來的散修的築基修士,其餘尖子生和留守的老師也紛紛禦劍飛了上來,此外遠處還有零星的幾個散修。
眾人默不做聲,一齊望向前方。
兩邊隔著好幾座山頭,距離有點遠。
雖然修士眼力好,能分清誰是誰,可架不住戰鬥太高端,他們根本跟不上對方的速度。但即使是這樣,他們也沒敢多眨眼,生怕會錯過重要鏡頭。
紀瀾微微眯起眼,心裡意外。
神煞劍法?
有點像,但不是照搬,而是經過了改動。
好像還混了三影劍和破罔刀法?這也能混?
婁鬱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身法全被一雙眼睛看穿了。
他在密不透風的劍光裡又走了十招,輕輕喘了口氣,嘖了聲,伸手一拂,五柄飛劍倏地當空出現在他的四周,圍著他輕輕旋轉。
他對宣霆道:“幫我掠陣。”
扔下這句話,他再次對上衝過來的傀儡陣。
傀儡陣雖是剛蘇醒,受靈氣濃度的影響沒有到達巔峰,但依舊威力驚人。
婁鬱在人間過了三千年,雖同樣不是巔峰的境界,但經驗實在太多,雙方算是勢均力敵。
五柄飛劍正對上古劍陣,剛趕來的金丹修士全沒能站穩。
強烈的威壓下,他們呼吸都帶著疼,勉強硬著頭皮又往前挪了一點,看向被劍氣衝回來的宣霆,顫聲道:“會長……不會有事吧?”
宣霆道:“不會。”
他們在打劍陣的主意時就估算過它們的威力,這都在承受範圍內。
再說婁鬱可是他們的魔主,他都不行,那就沒人能行了。
紀瀾在遠處看得極其認真。
魔修的劍術、正道的刀法,裡麵似乎還有他本家玄陽宗的法決,婁鬱這都是從哪學來的?
最重要的是婁鬱竟能將這些都融在一起而不顯得突兀,甚至還很有可能加了自創的東西,這種人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
天才。
紀瀾這輩子見過的最博學的人是他師父,現在他覺得婁鬱或許和他師父不相上下,難怪能坐上會長的位置。
以前若有人問他誰能贏過傀儡陣,他會不假思索地答:他師父。
如今看這情形,婁鬱八成也能讓傀儡陣認主。堂堂鎮山神器認了一個魔族為主,七星宗的掌門回來後怕是要上吊。
他的嘴角挑起一點,繼續專注地看著。
大戰從下午持續到入夜,劍氣一層層向外湧,割得人生疼。
圍觀人群扛不住,一退再退。無需思考,他們就能想象出中央的一圈山怕是都要被壓成平地了。
終於隻聽一聲嗡鳴,緊跟著是映亮半邊天的靈韻——絕頂法器認主了。
人群驟然爆出激烈的喝彩。
紀瀾收回目光,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轟鳴,扭頭一看,對上了兩架直升機。
這裡是盤山路,路燈連成線,流暢地伸向遠方。
腳下是喧鬨的車水馬龍,遠處是璀璨的城市霓虹,腦海裡的種種場景瞬間真實地撲麵而來。
白駒過隙,滄海桑田。
他不由得出了一下神。
等回神的時候,紀泓已經帶著他下去了。
周圍全是聞訊趕來的武警、媒體和看熱鬨的路人,幸虧已經拉上了隔離帶,那些人無法靠近。
不過多時,婁鬱從宗門裡走了出來。
他換了身衣服,神色依舊懶散,隻是眉宇間有些疲憊,簡單對身邊的人道:“清場。”
話一說完,他掃見了紀泓一行人,勾勾手指:“過來。”
先前一個照麵的時間雖短,可他卻沒漏下細節。
幾個小鬼基本全是蒙的,隻有拽著人出來的蘑菇清醒。
這修為最低的蘑菇不僅清醒,在看見他的那一刻,眼底似乎還升起了一絲幸災樂禍。
這事得趁熱乎問,不然等他們回味幾天,私下裡交流一番,再問的時候指不定會變成什麼答案。
他盯著蘑菇:“說,怎麼回事?”
紀瀾立刻理直氣壯地看向付海帆。
紀泓幾人也跟著看過去。
付海帆張了張口,又張了張口:“我……我的錯,我用法器砸了法陣。”
他伸手一指,開始分鍋,“是紀瀾說砸不壞的!”
紀瀾道:“我是聽彆人說的。”
婁鬱“哦”了聲:“誰?”
紀瀾毫無壓力:“黑市隊的人。”
付海帆幾人頓時一齊瞪向他,滿臉不可置信。
特麼你是不是瘋了,黑市隊說的話也能信?!
“我以為他是聽會長你們說的,”付海帆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說煉器陣能檢、檢驗法器的好壞,就讓我砸一下試試。”
紀瀾很無辜:“他們確實是這麼說的啊。”
他說著發現自家校長也在,看了過去,“我記得校規上說特殊貢獻是能加分的,我誤打誤撞幫會長得到了頂級法器,給加分嗎?”
校長:“……”
他聽懂了。
這次動靜鬨得這麼大,他兩個學生是罪魁禍首。
造成的後果是七星宗毀了四分之三,裡麵到處是殘留的劍氣,未來幾十年內都沒有金丹以下的修士敢進去。
這幸虧是會長收服了劍陣,若沒有……
築基後就沒再吃過飯的校長扶住一旁邊的樹,虛弱道:“來孩子,去給我泡碗麵。”
快走吧。
再不走,會長怕是要讓你原地留級。
第10章
紀瀾一向聰明,乖巧點頭:“好。”
婁鬱自然也能看出校長在袒護學生。
他本就有意收服劍陣,根本沒有生氣,隻是覺得這小鬼不太對勁,對方又恰好動過瑞白留下的東西,他便想弄清楚而已,喊道:“站住。”
紀瀾扭頭回望。
校長一看不好,笑著上前:“會長,咱接下來做什麼?”
婁鬱現在很忙。~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戰場要掃尾,秘境的東西得儘快讓人們消化,裡麵大多隻有他看得懂,都得他親力親為。
但說兩句話的工夫還是有的,他問道:“黑市隊裡誰告訴你的?”
紀瀾一臉坦然:“我隻知道他姓李,大家都叫他野哥。”
婁鬱“嗯”了聲。
幾句話的時間,已經有不少人來找他了,他手背向外一揮,放過了這些小鬼。
紀泓暗中鬆了口氣,付海帆劫後餘生地擦了把汗,其餘三位尖子生緊繃的肩膀也是一鬆。幾人收到校長的暗示,趕緊拉著紀瀾跑了。
婁鬱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走遠,朝宣霆側了一下頭。
宣霆便知道這是想讓他去查查。
他不明白婁鬱怎麼好好地要抓著這事不放,疑惑地去了散修那裡。
散修有些被石塊砸中,傷了不少。
不過修士身體素質強,隻有嚴重的才去了醫院,剩餘的有一部分怕留下倒黴,偷偷溜了,另一少部分膽子大,都在這裡圍觀戰局。
宣霆身為副會長,同樣萬眾矚目。
他親自打聽人,散修都很積極,發動各種關係網幫忙問,很快得到了他要的信息。他拿到照片,發現有些眼熟,思考幾秒找後勤的一問,回到婁鬱身邊低聲道:“死了。”
婁鬱剛下完幾條命令,正要進去收拾殘局,聞言一頓:“怎麼死的?”
宣霆道:“不知道,屍體還在營地裡。”
尖子生的任務區繞著靈獸山,就處於震中。
當時他們也有受傷的,協會的人便隻顧著他們了,沒空收屍。
營地現在已是一片廢墟,若運氣好,外麵的防禦陣多扛了一會兒,興許還能翻出來點東西。若運氣差,那可能就都被劍氣碾成粉了。
他補充:“他們說當時是從水裡撈上來的,一共三具。”
婁鬱點頭,下意識想讓宣霆去查查那個小鬼,但轉念一想他隻是有些起疑,沒必要興師動眾,再說若真和瑞白有點關係,他也不想讓彆人知道,便暫且按下這事,帶著人走了。
剩下的人分工明確。
協會的築基修士和後勤部門折回宗門附近,在劍氣掃不到的地方重新安營紮寨。
幾位校長給老師們開了一個小會,示意他們帶著學生先走。如今這情形,試煉算是報廢了,不如各回各家。
後勤考慮周到,下午就聯係了大巴在附近待命。
尖子生一直在天上禦劍,晚飯也沒吃,全沒什麼力氣了,便坐上大巴一癱,等著回酒店休整。
這是紀瀾第一次坐汽車。
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欣賞夜景,感覺路邊整齊的綠化帶都很有趣。
不過這愉悅的心情隻持續了十分鐘,他突然轉身,一把抓住了紀泓的胳膊。
紀泓見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怕他是想起了黑市隊的細節,心頭一跳:“有事到酒店再說。”
紀瀾惜字如金:“不。”
車裡都是人,紀泓不能讓他開這個口,說道:“那你手機打字。”
紀瀾道:“我手機沒電了。”
他增加手裡的力道,擠出兩個字,“想吐。”
“……”紀泓道,“給你找個塑料袋?”
紀瀾道:“不。”
紀泓道:“那你想怎樣?”
紀瀾道:“下車禦劍。”
紀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