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他用了涅槃?”
胡靈予怔住,看向梅花鹿的目光有些複雜。
路祈笑:“想說什麼?”
傘下雨簾,像一層破碎的霧,讓世界變得不真切。
胡靈予:“他們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路祈微微歪頭:“知道多少算幫凶?”
胡靈予:“你是幫凶嗎?”
“你想聽真話一還是真話二?”路祈問。
胡靈予差點被閃著:“正常不是應該問‘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對你沒假話。”路祈說。
“那就,真話一?”先選一個總沒錯。
路祈:“幫凶的尺度很難界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胡靈予:“……”
說了等於沒說。
胡靈予:“二呢。”
路祈:“不管我是什麼,都不會讓彆人傷害你。”
胡靈予心臟忽然疼了一下。
像有一雙手在用力按壓。
雨勢小了。
視野裡的梅花鹿變得真實。
“話說得太滿,是會打臉的。”胡靈予彆開眼,繼續往前走。
路祈望著胡靈予背影,刹那間,悟了。
在小狐狸的“預知夢”裡,他沒說到做到,是嗎?
……
“還能不能行了——”
剛推開宿舍門,胡靈予就聽見大黃的哀嚎。
中華田園犬站在晾滿衣服的架子旁邊,摸摸這件,抓抓那件,絕望地發現沒一件乾爽的:“這都幾天了,就是晾牛肉也得風乾了啊。”
“天太潮了,沒辦法。”胡靈予安慰。
“可是我已經沒有衣服換了。”大黃生無可戀。
“我先借你兩件吧。”胡靈予說。
黃衝想也不想,直接否定:“你的我穿不了,我比你壯。”
“……”胡同學微笑,春天般溫暖,“你%e8%a3%b8奔吧。”
雨是不會停的,天氣預報說未來十天都如此。
胡靈予破天荒希望天氣預報能“正常發揮”,一天都彆準。
大黃左鄰右裡問了一圈,最後總算從精致男孩王則軒那裡尋到迷你除濕機,擺到晾衣架子旁邊的地上,機器在嗡鳴聲中運轉。
一直嗡到晚上九點多。
宿舍樓還很熱鬨,晚自習的同學才陸續回來,胡靈予卻困得扛不住了。
上午跟美洲豹撕吧,下午跟讀書會辯論,一晚上腦子裡都是浣熊的冰冷視線和梅花鹿的幫凶疑雲,還有那句“我不會讓彆人傷害你”勾起的遙遠的、不甚美好的記憶。
身體和心理的雙重疲憊,愣是讓胡靈予在雨聲、喧嘩聲、除濕機聲裡,沉沉睡去。
一切喧囂都變得朦朧,縹緲。
唯有雨聲,依舊清晰。
胡靈予忽然感覺被人用力推了一下,他猛然睜開眼,視野裡是王則軒搞怪的臉。
“怎麼一下課就睡覺,”法老王獵犬繼續捅咕趴在課桌上的他,“趕緊起來,出大事兒了!”
胡靈予茫然起身:“啊?”
王則軒:“傅西昂瘋了!”
“轟隆隆——”
窗外忽然驚雷,閃電劃破雨幕天光。
旁邊幾個同學都圍過來,各個像拚時效的新聞工作者,迫不及待七嘴八舌。
“他昨天夜裡獸化攻擊一個三年級。”
“對方現在重傷入院,差一點沒救回來!”
“太他媽恐怖了,我昨天晚自習回來走的就是那條路……”
第93章 真正受害者
胡靈予:“重傷?”
“據說當場昏迷,後來被一個醫學院的發現,才送去搶救。”王則軒一臉劫後餘生的驚險,像他親眼看見了似的。
“也幸虧那個學長半夜不睡覺,瞎亂飛,”另一個男同學道,“不然就懸了。”
胡靈予不意外美洲豹惹事,但把同學傷害到這種程度,還是令人心驚:“到底為什麼啊,那個三年級的得罪他了?”
“他打人還需要理由嗎?”一個曾被傅西昂找過麻煩的男生,鄙夷地哼。
周圍幾個同學紛紛點頭,深以為然。
王則軒摸著下巴:“話也不能這麼說,他以前欺負咱們頂多就是吼兩句,踹兩下,”往胡靈予方向一甩頭,“他最慘,隔三差五被堵,不也沒進醫院。”
胡靈予苦笑:“我還得謝謝他手下留情?”
“你彆急,我這不是分析嗎,”王則軒順著思路琢磨,“要是普通找茬打架,或許就是看不順眼,但這可是獸化襲擊,我還是覺得那家夥不會無緣無故發瘋,這裡麵肯定還是有事兒。”
“行了,聽你在這兒推理,我還不如直接問偵查班。”胡靈予拿出手機,當場連線黃衝。
一接通,他立刻問:“傅西昂獸化傷人了?”
“都傳到你們班了?”電話那邊的田園犬,有些驚訝。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胡靈予說,“到底怎麼回事?”
黃衝猶豫片刻:“現在還不好說。”
胡靈予無語:“你跟我還藏著掖著?”
“不是,”黃衝連忙解釋,“我和你藏什麼啊,但傅西昂的問題現在還沒定性,隻是嫌疑人,萬一不是他乾的呢?”
胡靈予愣了愣:“不是當場抓現行?”
大黃:“怎麼越傳越離譜了,獸控局來人才把他帶走,就剛剛上課的時候。”
胡靈予仔細想一下,好像還真沒人跟他說美洲豹當場被擒,隻是周圍這幫家夥你一句我一句說得熱鬨,換誰都以為傅西昂“認罪伏法”了。
但他又一轉念:“肯定還是有證據吧,不然為什麼不抓彆人就抓他?”
“你等我一下,”黃衝似乎挪到了教室人少的角落,明顯周圍聲音小了,才低聲道,“我這也是聽來的,好像現場有他的獸毛,這是物證,然後還有人證。”
胡靈予:“人證?”
黃衝:“就是第一個發現代亦然受傷昏迷的那個醫學院學長,說在襲擊地點附近碰見過傅西昂。”
胡靈予:“被襲擊的叫代亦然?”
黃衝:“嗯,三年級獸化心理的,科屬好像是北美浣熊。”
胡靈予:“得罪過傅西昂?”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黃衝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胡靈予追問。
“我也說不好,”黃衝猶疑道,“就是感覺傅西昂被獸控局帶走的時候,好像挺懵的……”
胡靈予眉頭打結:“你感覺準不準啊,說不定他裝相呢。”
“也是,”大黃果斷站到胡靈予這邊,“上回他就被懷疑過,但沒證據,說不定就是抱僥幸心理,以為這次還能蒙混過關。”
“還有上回?”胡靈予萬萬沒想到,傅西昂這惡行居然不是第一次。
“我們班一個跟他有過摩攃的同學,也是晚上在校內被襲擊,到現在還沒抓到人。”大黃說。
“什麼時候的事兒?”胡靈予吃驚道,“我怎麼沒聽說。”
“就是前一陣,”黃衝說,“不過沒這回傷得這麼嚴重,也可能馬科身體素質比較……”
“轟隆隆——”
巨大雷鳴蓋住黃衝的聲音。
閃電橫貫天際
,像利斧劈開混沌。
胡靈予驀地睜開眼。
雷聲回音還在窗外,宿舍裡一片靜悄悄的黑暗。
隔壁床,田園犬酣睡著打呼,和雨聲交織成夜的協奏曲。
又是夢。
可又不是夢。
那些已被丟到遺忘角落的記憶光影,總是乘著朦朧的潛意識,悄然而歸。
胡靈予霎時清醒,騰地從床上坐起,大腦飛快收集那些還來不及走遠的夢境碎片。
馬科,上回,浣熊,這回……代亦然。※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急促跳動的心臟撞擊胡靈予%e8%83%b8膛,比雷聲還響。
他懷疑的襲擊嫌犯,居然是襲擊的真正受害人!
上一次夢回雨天,他躲在牆後的人群裡看傅西昂被親爹揍,有些細節醒來就又模糊了,此刻拂去水汽,再度清晰。
【啥都不知道你擠什麼,傅西昂又獸化傷人了……】
【又?】
【之前就傷了一個,這次下手更重……】
所以田銳銘被襲後,獸控局找傅西昂問話的那個上午,天是晴的;所以沒等他們去圍觀,獸控局就把傅西昂放回來了;所以他一直覺得田銳銘的傷勢比記憶中輕……因為一切在他記憶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從來都不是“田銳銘”。
不是上回有個馬科偵查班的遇襲骨折。
而是這回有個三年級浣熊,雨夜重傷。
怎麼會是代亦然?
不,為什麼不能是代亦然?
讀書會被拒,傅西昂可是直接去心理大樓底下堵的代亦然,還因此背上了“通報批評”,簡直比襲擊田銳銘的動機更強烈。
雨水篩豆子一樣砸在窗上,咚咚作響。
胡靈予抬頭,模糊的玻璃外是茫茫黑夜。
兩個被襲者都和美洲豹有“過節”,難道真是傅西昂?
發了幾秒呆,胡靈予忽然回神,雙手用力拍兩下臉,心中已有決定。
他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傷害事件發生。
沒有線索,無能為力,但是有了,就不能冷眼旁觀。
代亦然也好,傅西昂也好,能救的他要救,能指認的他願意做目擊證人。而如果真凶不是傅西昂,那麼那個一直躲藏在黑暗裡,傷了一個又一個同學的家夥,絕對彆想跑。
想做這些,必須知道代亦然被襲擊的時間。
現在隻能確定至少是某個連續兩日的雨天,前夜襲擊案發生,翌日白天傅西昂被找去問話,都沒見晴。
胡靈予從枕頭旁邊摸過手機,再次查詢天氣預報。
屏幕的光映出一雙警覺的狗狗眼。
晚上大黃抱怨天氣潮時,他們曾查過預報,未來十天有雨。
而現在胡靈予將範圍擴大到未來四十天,依然是未來十天有雨,而後的三十天,晴,偶爾多雲。
四十天後,就是十二月上旬,初冬了。
襲擊案發生的時候,絕對還沒到冬天。
也就是說……
胡靈予靜靜望著散發冷光的手機屏,就在未來十天。
屏幕上方的數字時間變動,00:29,變成00:30。
他睡得早,一夢驚醒才零點過半。
忽然,胡靈予像反應過來什麼,猛地看向窗外。
現在不就正下著雨嗎?
不是未來十天,而是未來九天,和今夜!
再沒時間多想,胡靈予飛快下床,胡亂往身上套了衣服,便躡手躡腳來到宿舍外,怕驚醒大黃,連關門都小心翼翼。
一到走廊,他立刻給路祈打電話。
不通,電話關機。
胡靈予皺眉,這是他第一次半夜聯絡路祈,完全沒料到對方還有睡
覺關機的習慣。
好在住得近。
胡靈予二話不說直奔鹿科樓層。
麋鹿同學管明旭睡得正香,夢裡有山有水有森林,還有美麗的麋鹿姑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