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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覺醒 顏涼雨 4353 字 6個月前

後,就被一隻狐狸全都攪和了。

“找路祈?”走廊燈光刺目,門後一張半睡半醒的臉,艱難眯著眼,“他沒回來。”

“沒回來?”胡靈予錯愕,“晚上我跟他一起從食堂回來的啊。”

“回來了,又出去了,”管明旭打個哈欠,睡得亂糟糟的卷卷毛,好幾綹跟要起飛似的,“七點多吧。”

胡靈予:“去哪兒了?”

管明旭:“不知道。”

赤狐和麋鹿大眼瞪小眼,空氣突然有一絲尷尬。

胡靈予連忙說:“那我先走了,他要是回來,你讓他馬上聯係我。”

麋鹿一臉茫然,但還是很友好地答應:“行。”

代亦然會在今夜遇襲嗎?

概率隻有十分之一,如果考慮天氣預報很可能不準的因素,恐怕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但是萬一呢。

萬一是今夜,那麼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發生。

胡靈予不敢耽誤時間,循著消防通道下樓,避開宿管,從一樓公共盥洗室的窗戶翻了出去。

翻窗之前,他給路祈發了一條信息:襲擊事件一共發生兩次,第一次遇襲的是田銳銘,第二次是代亦然,可能是今天,也可能不是,我現在出去看看。

零點過半的校園,籠罩在水汽氤氳的夜色裡。

一隻美洲豹在雨中狂奔,穿過空曠主乾道,躍進茂密綠植區,踏破青草,踩斷灌木,敏捷而矯健的身形明明可以輕盈無聲,這頭野獸卻像發了瘋般,不管不顧地往前衝。

被打濕的皮毛,在路燈微光偶爾覆蓋到的草叢裡一閃而過,黑得發亮。

終於,傅西昂跑得精疲力竭,竭力狂奔帶來的身體溫度急劇升高,使他不得不停在一片梧桐樹下。

可傅西昂不甘願,氣喘籲籲中,爪子仍奮力抓上樹乾,像要撕碎獵物般在樹皮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抓痕。

他心中有火,無從宣泄。

第94章 誠意

就在十五分鐘前,傅西昂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田銳銘被攻擊而他被當成嫌疑人這件事,終於還是傳到了父親那裡,於是日理萬機的傅禮頌傅總,親自“來電關心”。

傅西昂是在熟睡中生生被電話叫醒的,每日隻需要睡四個小時的傅總,從來不會考慮彆人——包括自己的兒子——淩晨時間理應在休息。

“不是我乾的。”傅西昂從頭到尾隻有這一句。

可是他的否認,在獸控局麵前蒼白,在自己父親麵前更蒼白。

前者看證據。

後者看結果。

“做了沒跑掉,是蠢,沒做還讓人懷疑,更蠢。”傅禮頌字字冷漠。

傅西昂忽然想笑。

原來在乎真相的,就他媽自己這一個傻逼。

傅總撥冗而來的致電,從接通到斷線不超過一分鐘。

美洲豹卻已經在夜的校園裡跑了十五個一分鐘。雨水澆透皮毛,秋的涼意滲入四肢百骸,灼熱的血卻在心臟裡翻騰。

“吼吼吼——”

厚實鋒利的豹掌再次抓向樹乾,樹皮碎屑隨水落進泥土,飽受摧殘的梧桐風雨飄搖。

憤怒豹吼中,一團黑影突然從狠狠晃動的梧桐樹上掉下來。

眼看就要摔到地上,那黑影猛地掙紮,發出某種雉類叫聲,竟展開翅膀,低空滑翔到幾米外,安穩落地。

美洲豹定睛去看,居然是一隻戴著三年級身份環的紅腹錦雞。

也不知道在樹上待了多久,五彩斑斕的翎羽早被澆得亂七八糟,現在儼然一隻炸著毛的落湯雞。

對視兩秒,紅腹錦雞再度撲棱翅膀,飛到附近一棵較粗的梧桐樹後。

樹後草叢的窸窣動靜被雨聲覆蓋。

美洲豹迷惑歪頭,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等了十幾秒,樹後終於傳出人聲:“過分了啊。”

結束獸化的莫雲征從樹後走出,穿著剛剛套上的古風雨衣,舉著一把油紙傘,慶幸自己早有準備,午夜賞雨也不忘帶齊“裝備”。

“雖說雨夜易傷懷,但也不能拿花草樹木撒氣,尤其是梧桐,”莫雲征不敢走近,隻能悲傷地舉目遠眺剛剛棲息過的地方,“高梧百尺夜蒼蒼,亂掃秋星落曉霜,如此喜雨如此夜,何忍良木留爪傷?”

傅西昂:“……”

為什麼都從紅腹錦雞變回人了,看起來卻更加奇怪?說的話也是,並沒有比雞叫更好懂。

見美洲豹沒反應,莫雲征一聲歎息:“罷了,我賞我的雨,你撒你的氣,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有兩句相勸,一,破壞綠化違反校規,包括撓樹等劃地盤的科屬行為;二,如果實在忍不住就想攻擊花草樹木,也至少先確認樹上沒有其他同學。你這次是遇上我了,還能飛兩步,下次萬一搖下來一個沒翅膀的科屬……”

絮絮叨叨,在看見美洲豹光溜溜的四個爪子,戛然而止。

“你怎麼沒戴身份環?”莫雲征後退半步,一秒警惕,“你是我們學校的嗎?”

腦子有病。

平時都懶得戴那玩意兒的傅西昂,簡單粗暴給眼前的三年級定了性。

沒心情跟傻雞扯淡,美洲豹轉身一躍,跳入草叢,揚長而去。

……

距離第四大不遠有一個荒廢了的村莊。

村莊靠山,每遇大雨便容易有山石滑落,後來為了安全,當地便組織村民集體搬遷,隻留下一個荒涼的空村。

此刻,路祈就在這裡,置身於一間破敗的平房。

前院的鐵門掉了,躺在門口地上,經年累月,鏽跡斑斑;後院還有一間房,李倦進去了,一直還沒出來。

路祈被命令待在這裡等。

他等了幾個小時,在這個早就斷電的黑暗屋棚裡,聽雨水順房梁淅瀝瀝滴落。

潮濕,孤獨,陰鬱。

可路祈心如平湖。

後院房間內,兩個男人同樣坐在黑暗中。

一個身著黑襯衫,肩頭被屋內漏下的雨水打濕,但偶爾借著夜的微光,仍能窺見那襯衫平整得幾無褶皺。

他不時以手輕叩膝蓋,輕巧而有節奏。

李倦就沒這麼好的耐心了,和對方在這個四處漏雨、滿是爛木頭味的房間裡待了整個前半夜,他現在瀕臨暴走。

“嘖,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白兔很努力才忍住罵臟話的衝動。

“再等等。”男人不急不躁。

“黑白!”李倦索性直呼其名。

男人代號“黑白”,就像李倦代號“短尾”,隻不過李倦走明路,真實身份從不是秘密,而男人的背景,他一無所知。

明明在組織中的層級相同,身份的知情權卻不對等,這一直讓李倦很不爽。

“你這貧乏至極的耐心,居然能安安穩穩紮在實驗室。”黑白不可思議地搖搖頭。

李倦嗤笑:“你這樣的死人性格都能哄住一幫小白鼠,我搞科研很奇怪嗎。”

“差不多了,”黑白終於鬆口,抬腕看看手表,表盤裡卻是路祈房間的夜視監控,“你眼光還行,那小子有點定力。”

李倦湊過來,果然,還是原地沒動。他們離開時路祈坐在哪裡,現在還坐在哪裡,幾小時間,每次看監控畫麵,都如此。

“他可是偵查係第一,所有獸化大學建校以來的頭一份。”白兔說著事實,語氣裡帶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羨慕。

黑白說:“優秀是好的,但是一個優秀的人要是動起腦筋,玩兒起心思,比一萬個搗亂的蠢貨都難搞。”∞思∞兔∞在∞線∞閱∞讀∞

“這幾個小時你考驗的不就是他的決心,哦,現在通過了,你又來個優秀的更難搞。”李倦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再想到自己居然陪著一起在這個逼仄村房裡熬了幾小時,簡直想把黑白泡到福爾馬林裡。

李倦和黑白,級彆相同,但“工作方向”不同。

前者負責科研,兼職“搜羅人才”,後者負責組織內的具體行動。

李倦今天的任務是將路祈“交接”給黑白,如果黑白考察過後決定接受,以後便由他帶領路祈逐漸接觸組織內的事務,反之,如果路祈在黑白這裡沒過關……

“到底行不行,給個準話。”李倦不耐煩地催促,“大不了就讓他回去,繼續在讀書會裡完成‘小白鼠的自我修養’。”說著說著,白兔竟控製不住暢想起來,泛著紅血絲的眼裡,隱隱瘋狂,“彆說,以他的身體素質,一定是很好的實驗材料。”

“你不是說他在讀書會裡極儘敷衍嗎,確定能被那裡的氛圍感染?”黑白一針見血敲碎白兔幻想。

李倦上頭的癲狂,一瞬冷卻,滿是遺憾:“可惜了。”

“你看過他的背景嗎?”黑白忽然問了另一個問題。

李倦莫名其妙:“資料不都給你了。”

黑白說:“我是問你看過嗎。”

“廢話,”李倦不客氣回道,“他父母都是獸控局的,多年前車禍死了,之後他就被養在獸控局大院,還是行動隊家屬那一片,過幾年又離開了,因為被那幫強勢科屬的孩子欺負得很慘。”

“他父母既然是獸控局的,為什麼要在雙親死後,才住進獸控局大院?”黑白問。

李倦說:“到底是我沒看資料還是你沒看,他爹媽都是編外人員,臨時工懂吧?你給分房子住?”

黑白:“獸控局行動隊為什麼要照顧兩個臨時工的孩子?還一照顧就是幾年?”

“人間自有真情在?或者人就是他

們害死的,誰知道呢。”李倦無所謂地聳聳肩。

黑白沉默。

李倦受不了了,剛想罵人,忽然想到什麼,嘴角邪邪勾起,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拇指大的密封玻璃瓶,遞向黑白:“喏,你既然這麼不放心,試試他的誠意好了。”

玻璃瓶裡,一粒白色膠囊。

黑白皺眉,不可置信看李倦:“你把藥私自帶出來了?”

“彆這麼嚴肅,”李倦輕鬆道,“反正以後也是要喂他吃的,早一點晚一點沒區彆。”

黑白問:“哪個版本的?”

李倦說:“當然是進化版,而且是3.0,比你吃的2.0更穩定,藥效卻更高。”

黑白:“……”

終於在男人臉上看見吃癟,李倦身心舒爽:“但這隻是理論上的,所以才要找一個沒吃過藥的試一下。”

黑白望著玻璃瓶裡的白色膠囊,終於還是接了過來:“吃死了,你善後。”

“死不了,”李倦笑得吊兒郎當,又無比期待,“最多發瘋。”

黑白深深看這位“同事”一眼,有些人吃了藥會瘋,有些人天生就是瘋子。

雨勢稍歇,屋內漏下的水聲也漸漸變小。

路祈終於等回了李倦,以及他口中的“黑白”。

潮濕幽暗中,他甚至看不清黑白的臉,隻能憑輪廓分辨是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然後有一雙警覺狡猾的眼。

“短尾很信任你,但我沒辦法信任你。”黑白開門見山。

路祈靜靜望著他:“因為我父母曾經為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