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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他眼中的激動,十爺暗暗咋舌,看不出來,老四和福晉感情真是好啊。

當下弘晏正在讀書,“父承子業”的成了太子,太子笑道:“四弟今兒早些回府,農田有孤照看,如斯喜事可不能缺席。”

四爺即刻拱手謝過,話間含著暖意:“有勞二哥了。”

就在他轉身的時候,正院管事遲疑一瞬,附到主子耳旁說了幾句話。四爺腳步一頓,回首低聲道:“二哥可有聽過大街小巷流傳的詩?”

詩?什麼詩?

其餘皇子包括三爺,全都放下手中活計,高高豎起耳朵聽著,就見四爺動了動唇,艱難地道:“……讚美保成紡紗機的詩。”

胤禛給自己做好心裡建設,方才念完整首詩。

詩句大致意思是這樣的:

如果沒有皇上,天下不會如此海晏河清;如果沒有太子,紡紗行業將會黯然失色,每個紡紗人都該記得保成的名字。今天你紡紗了嗎?

遣詞很有水平,造句很有風骨,恍若名家大作,簡直不像在吹彩虹屁。

眾阿哥:“……”

太子:“…………”

太子從中聞出熟悉的味道,笑容停滯一秒。四處一片安靜,眾阿哥散的散,拿農具的拿農具,裝作沒聽見的模樣,因為種田拉近很多的兄弟情忽而變得更為親切。

大清儲君,原來不是那麼好當的。二哥身為太子,非但與他們同甘共苦,竟也要經受這些。

扭頭看了看耕地,誰都不容易……

——

弘晏做不成實地調查,隻得延後計劃,助力保成紡紗機傳播得更廣之後,驟然在毓慶宮用膳的時候發現轉機。

在福建任滿的外祖父即將回京述職,跟隨的有外祖母,還有他的兩個姨姨。得知回京時間在下月,弘晏眼睛驟然一亮,“額娘,兒子能給郭羅瑪法遞封信麼?”

太子妃溫柔道:“是為了種子的事?”

弘晏毫不意外太子會同她提起,聞言笑眯眯地點頭,太子妃也笑,揉揉他的圓臉蛋:“你寫便是,郭羅瑪法高興還來不及。”

又說:“光拿種子不夠,得去南邊瞧一瞧,畢竟橘生南北大不相同,元寶可有法子?”

弘晏覺得額娘說得很對,想了想道:“明兒下了學,我去請汗瑪法拿主意。”順道敬獻自家皇莊種的白菜,純天然無汙染,一點一滴浸滿叔叔們勤勞的汗,合該給汗瑪法嘗嘗!

正說著話,外頭響起給太子爺請安的聲音。太子麵色略顯黑沉,鳳眼盯著無辜回望的弘晏,又挪向一旁坐著的福晉,好言好語讓她前往暖閣哄元曦,意圖來個父子單獨教育。

弘晏對於大街小巷流傳的彩虹屁心知肚明,正準備先聲奪人,哪想太子忽而提起另一件事:“你認老大做了知己?”

弘晏一愣。

太子盯著他,緩緩念出上報的字條,“大貝勒巡視河道,一晚飲酒醉言,定要帶知己領略一番永定河的風采。官吏遂問:知己者誰?”

弘晏:“……”接下來的話就不用說了。

迎著太子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強自鎮定:“阿瑪,你聽我解釋。”

太子:“孤,不聽。”

第148章 龜寶 二更(修)

麵前儼然要上演一出我不聽我不聽的戲碼,弘晏陷入苦惱之中。

他往後退到安全距離,懷揣絲絲愧疚之心,試探著問:“阿瑪是要打兒子呢,還是要加罰大字十張?”

又信誓旦旦地說:“我與大伯之間,絕對不是您想的那樣!”

何柱兒深深地垂下頭,太子半個字也沒信。

想到兒子和他從前水火不容的‘大敵’暗渡陳倉,竟還瞞著他這個阿瑪,心裡慢慢燒起一把火,有種和胤禔對線的衝動。

定然是老大哄騙的元寶,等他回京……

不知過了多久,太子終於收起盯人的視線,詭異地平靜下來,和顏悅色道:“明兒有騎射課,屁股難免顛簸,孤如何會打你。”

弘晏忽然有些心驚膽戰,下一刻,就聽他爹說出魔鬼之言:“大字一百張,何時寫完何時出宮,你九叔十叔婚期已定,種田手冊不著急。”

一百張??

弘晏震驚了,十張要費半個時辰,加上白天上學,七天都寫不完,對他稚嫩小手是何等的摧殘。

“你應是不應?”

弘晏覺得日子沒法過了。上回他在書房外,偷聽太子同幕僚含蓄地炫耀他,哪想他爹人前人後兩個樣,幕僚們知道嗎?汗瑪法知道嗎?

他忍辱負重地說:“我寫。”

翌日,乾清宮。

皇上稀奇地看著麵前水靈靈的蔬菜,用手指撚了撚,葉片肥厚,葉尖鮮嫩,不難想象烹製的口感。弘晏在一旁指指點點:“這是三叔種的,這是四叔種的,這是七叔種的,讓禦膳房炒了給您嘗嘗。”

皇上滿意頷首,吩咐李德全端去禦膳房,“胤祉胤禛府上可有?”

“都有,乾西五所也有。”李德全笑道,“好幾籮筐呢,如再多種些,日後怕是不必再遣人采買。”

憶起弘晏方才的請求,有關於南邊的農作物,皇上若有所思起來。懲戒終有時日,他更舍不得累著乖孫,種田這一塊,還有日後手冊的發行,到底得撥專人照管。

再過幾年,加上老五養的豬牛羊,宮中菜品都能包圓了,豈不正正好?

思及此,皇上不由琢磨起來誰最合適,片刻慈愛地揉揉弘晏的腦袋瓜,問他心中可有人選。

弘晏一數,叔伯們個個身負重任,好像沒有多少隻羊可以薅,於是乖巧地道:“誰能有空閒,全賴汗瑪法做主。”

說起空閒,放在從前,皇上頭一個想起老五老七。

一個養在太後膝下,一個生有足疾,不論誰做了新皇,都有安穩日子過,不必去爭去搶,自然而然成了閒人。如今老五忙於養豬,隻剩一個老七……皇上越想越覺得合適,種田諸事不涉朝堂,倒是胤祐最好的去處。

至於老十,娶親都沒成,立業就再等等,畢竟是入口的東西,皇上怕他照看著照看著,地裡生了蟲。

沉%e5%90%9f片刻,皇上道:“讓你七叔南下一趟如何?”

弘晏立馬領悟了祖父的用意,恍然大悟的同時暗暗點頭,他怎麼就忘了這株羊毛呢?還是汗瑪法英明神武。

祖孫其樂融融地說著話,時不時響起一陣笑聲。殿裡放著冰盆,宮人們按照皇上吩咐特意擺遠了些,以防冷著小爺,漸漸的,弘晏像是生了汗,不經意間抬起手抹了抹前額。

皇上目光一凝,仔細望去,那白白嫩嫩的指根上方有著紅紅的壓痕。他的眼神慢慢沉了下來,望著壓痕問:“怎麼回事?”

弘晏倏爾收回了手,試圖蒙混過關,在皇上的逼問下沒有堅持五秒,小小聲地說:“阿瑪聽聞推廣保成紡紗機的詩篇,叫我寫一百張大字,不寫完不許去皇莊。”

“胡鬨。”抓過弘晏的手翻來覆去地瞧,皇上越看越是心疼,皺起眉頭,頗為不悅地道,“怎麼,那詩裡還讚美了朕,胤礽覺著不好?”

弘晏趕忙為他爹開脫,表情那叫一個真誠,“絕無此事。是孫兒做錯了事,惹來阿瑪生氣,孫兒心甘情願,大字已經寫完三十張了呢。”

“……”皇上一錘定音,沉聲道,“三十張儘夠了,其餘的不必寫。”

弘晏眨眨眼,頗有些猶豫地答應下來。

等到用完晚膳,皇長孫前腳踏出乾清宮,後腳皇上便道:“瞧瞧太子下衙沒有,宣他前來禦書房。”

李德全送完蔬菜,回來聽了全程,頓時哪還有不明白的?聞言步伐如飛地走了,在心裡默默歎息一聲。

皇上的小心肝換了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

太子在禦書房待了許久,慢慢引來各方猜測。

據說,皇上與太子長談半宿,重溫父子情深;據說,太子聆聽聖訓,皇上指點政務,大加褒揚。事實上是這樣的——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皇上:“加快推廣保成紡紗機的速度。”

太子:“……是。”

皇上:“對元寶不必那麼苛責。”

太子:“……”

“他才幾歲?你幾歲?”皇上數落道,“你六七歲時會養豬種田麼?”

不等太子回話,皇上又道:“朕原本屬意你七弟南下,考察考察水田稻穀。現在想來,不若你去一趟,恰恰與推廣紗機一道,耗費心力少。”

“保成啊,朕的江山是要交予你手,不能拘泥京畿的一畝三分地。”皇上語重心長地道出苦心,見沒什麼要說的,最終擺了擺手,“去吧。”

太子:“…………”

太子不知該激動,還是該無言,緩緩拱手道:“兒臣告退。”

大貝勒巡視歸來這日,恰逢太子離京,兄弟倆於宮外擦肩而過,讓弘晏長長鬆了口氣。

汗瑪法竟把阿瑪派去南下,著實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內心生出深切的慚愧,寫大字真是一件罪惡深重的事。

出於對親爹的關懷體貼,弘晏積極奔走,給太子的馬車塞滿吃的用的,務必讓阿瑪一路過得舒舒服服,笑眯眯地回到毓慶宮,便聽聞五嬸發動的消息。

頭胎總要辛苦一些,太子妃遣人送去好些藥材,還有經驗十足的全嬤嬤,好為五福晉的院裡人指點指點。從太陽落山到夜明星稀,五爺來回走動的聲音沒停過,一旁被親哥扯來的九爺心驚膽戰,五嫂生產聽著竟是如此艱難。

太醫說是有難產跡象,焦急的氣氛四處彌漫。不知過了多久,五福晉痛喊一聲,許久未聞的王八重出江湖,“胤祺,你個王八羔子!”

五爺語無倫次,腿肚子都在打哆嗦:“好,好,爺替你抓王八去。”

九爺:“……”

五福晉不說話了。又過了片刻,她虛弱下去的嗓音忽然有了勁兒:“爺如此喜愛王八,難不成要給孩子取名王八?”

怎麼會?爺想叫他鶴寶,怎麼會是王八烏龜?

五爺當即就要反駁,轉頭一瞧,九爺正使勁給他遞眼色。霎時腦子一迷糊,不由忘卻了前頭所想,五爺嘴巴一瓢:“不會!爺叫他龜寶!”

五福晉:“……”

五福晉氣得把孩子順溜生了下來,“胤祺,我……我跟你拚了……”

第149章 收賬 一更

“龜寶”二字一出,院子裡一片寂靜。

五福晉嗓音虛弱中帶著熊熊怒火,恨不能把屋頂都掀翻,五爺禿嚕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麵色青青紅紅地閉上嘴。

九爺麵色空白一秒,逐漸糅雜成奇怪的表情,心道這是什麼仇什麼怨,五嫂生孩子的時候五哥都要氣她?還龜寶!額娘聽見怕是要打上門來。

怎麼就看不懂他使眼色?取個好名字是有多難?

五爺心道壞了,趕忙補救般地解釋:“福晉,福晉!爺說錯了,是鶴寶不是龜寶。”話音未落,裡頭忽然傳來一聲分外嘹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