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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顫唞,沉默了許久許久。

他知道這是好東西。可自從弘晏開發出了第二種用處,好東西仿佛不對味了起來,這實在賴不得他!

另一邊,乾清宮。

幾位宗室重臣,包括兵部尚書爭相閱覽‘小黃帽’,皇上感慨著對他們道:“如此神物,眾愛卿覺得如何?”

皇上都認定是神物了,他們哪能提出反對意見。何況這稱呼名副其實,他們心服口服,那尚方寶劍重重一砍,隻留一道凹槽劃痕,遠遠望去如嶄新一般!

眾位大臣望向小黃帽,眼底透出渴望,喜歡,想擁有的訊息,皇上微微一笑,狀似無意地道:“這是弘晏送給朕的禮物……還有一副軟甲。”

不消皇上提醒,李德全很有眼色地轉身出去,片刻捧了托盤進來。隻見軟甲靜靜躺在裡邊,通身泛銀,閃耀著細膩的光,一聞滿是金錢的味道。

眾臣秒懂,齊齊露出笑容,大力稱頌起皇長孫殿下的孝順,唯獨裕親王福全也在其列,看著有些酸溜溜的。

皇上點了點他,爽朗道:“皇兄啊,這軟甲舒服得很,朕怕是用不上它,不若給你穿穿?”

“……”裕親王強顏歡笑,對自家兒孫的怨念越發深重,“謝皇上恩典,不必了。”

——

成功炫耀了一波,皇上心情極好,叫李德全傳話出去,召王士禛麵見。

這是他為弘晏精心安排的漢文老師,至於滿蒙師傅,乃是如今任鑾儀衛掌儀內大臣的阿靈阿,也就是孝昭皇後與溫僖貴妃的弟弟、十阿哥的舅舅,還在外出公乾之中,今兒無法麵聖。

皇上召王大人來,也沒有彆的意思,隻是關懷他的身體,年過花甲怕是受不得路途顛簸,何況長達三四個月的南巡。

因為養豬手冊那回的驚天彩虹屁,皇上越看王大人越是順眼,和聲同他商量:“途中教導元寶的差事,不若由衡臣代勞,他年輕,累些也無妨。”

王大人心頭一個咯噔,要不是皇上在,一張驢臉必然拉得老長。

張廷玉,好小子,侍奉君前還不夠,撬牆角撬到他的頭上去了。小爺是他的學生!

他麵色不變地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皇上明鑒,古有‘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老臣雖不如廉頗用得多,卻也正是老驥伏櫪的時候。您這是嫌棄老臣了?”

瞧著還有些委屈的味道。

皇上:“……??”

生生被扣上一頂大帽子,皇上覺得冤枉,麵色僵硬一瞬。憶及從前王大人那做派,生怕給人刺激回去了,皇上扯出一抹笑,忙不迭安撫:“朕這不是同你商議麼,哪有嫌棄的意思?既如此,愛卿隨朕南巡,弘晏的功課便交托於你了。”

王大人這才心滿意足地下拜:“臣叩謝皇上隆恩!”

皇上登基幾十年,威勢赫赫,麵對眾臣跪拜,如吃飯喝水一般,可就在當下,莫名感覺到了不自在。

好似折壽似的……

——

南巡的日子逐漸臨近,弘晏表麵不顯,內心一日比一日期待。

有灰衣侍從的張羅,效率堪稱飛速,幾株杜仲樹早早運回京城,在皇長孫的親自指導下,匠人開始製作勞什子的神蛙服。

嗯,最後成品的模樣,是和小黑帽相類似的醜,甚至猶有過之,審美在線的戴大人好懸沒有暈過去。最後還是弘晏安慰的他,說非是穿在你身上,醜陋的另有其人,這樣一想,好受些沒有?

戴梓:“……”

戴梓恍惚地點點頭。

九爺十爺卻是很不好受,老四去了,十三去了,甚至連十二都去了,憑什麼他們不能去?但這是皇上欽定,何況昭告天下無法更改,九爺隻得板起一張怨婦似的臉,在同宜妃用膳的時候叨叨幾句。

結果遭到宜妃狠狠的一戳,腦瓜子霎時一個激靈。宜妃似笑非笑道:“皇上做什麼要把你捎上,給自己添堵呢?”

九爺:“……”

宜妃冷笑一聲:“你瞧瞧,本宮去了沒有?此番隨行,位分最高唯有十二的額娘定貴人,皇上也是看在十二用功的份上,賜他額娘一個恩典。你若有人家一半勤學,都不消本宮提,就算腿斷了,皇上都會把你帶上!”

眼看額娘即將請出馬鞭,九爺灰溜溜地跑了。轉念一想,除了老四,元寶的知己知音都沒得跟隨,頓時舒服了好些,有太子二哥在,諒老四也不敢猖狂!

……

二月初七這日,聖駕正式啟程。

因著巡視河道,此番路線與上一次極為相似。聖駕出紫禁城,自京城前往最近的永清縣,經過河間、阜城,至德州乘水路南下;駐蹕縣府大多都是黃河泛濫之處,最終過淮揚、蘇杭一帶,繼而延大運河返程。

隨駕的太子,四爺,七爺,甚至十三,都有過南巡的經曆,唯有十二和弘晏,稱得上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聖駕未至,眾人在城門等候之時,弘晏頭一回和十二叔近距離相處,隱約嗅到幾縷檀香的味道。

十二朝他一笑,眼底是藏也藏不住的高興,倒與從前的穩重大不一樣。踟躕片刻,十二指了指三喜背著的大包裹,溫和地問:“侄兒,裡頭都裝了些什麼?”

弘晏豎起一根手指頭,小聲說:“秘密。”

那廂,四爺雖隨扈南巡,依舊儘心儘責做好後勤工作。半晌,有檢查疏漏的小太監匆匆趕來,朝他行了一禮,聲音止不住地發顫,“貝勒爺,奴才發現有些,有些不對勁……”

四爺心下一凜,“帶路。”

小太監雙腿打擺,領著四爺走到一輛馬車跟前,這是皇阿哥的規格,裡頭分為三個廂房,空間很是寬敞。小太監指著馬車,哆哆嗦嗦地道:“貝勒爺,就是裡邊,方才奴才聽見說話的聲響!”

門和窗都緊緊閉著,難不成大白天鬨了鬼?

四爺徹底凝重了臉色。他記得,供他和弟弟休息的馬車都有定數,既如此,這輛多出來的,又是屬於誰?

四爺使了個眼色,身旁侍衛齊刷刷把手搭在腰間挎刀上。未等他下令踹門,窗楹吱呀一聲打開,熟悉的聲音低低傳入耳畔,“弟弟秘密奉了皇命,還望四哥體諒則個……”

——是八爺的聲音!

宿敵現身,堪稱一個巨大的打擊,四爺麵色霎時變得鐵青鐵青:“……”

與此同時,好不容易獲得假期,與十阿哥一道,準備向八哥抒發一番失落情感的九爺心態崩了。

八福晉親自遣人告知他們,八爺不在,八爺跟著皇上秘密南巡。

這叫什麼?

本以為你和我一樣吃糠咽菜,哪想轉身訂了一桌滿漢全席。

九爺捏緊拳頭 ,嗬嗬一聲,冷笑著對十爺道:“老八好算計。偷人偷到元寶身上,老爺子這是引狼入室而不自知!”

十爺:???

九爺冷颼颼的目光瞟來,十爺恍然大悟,點頭應和:“是,引狼入室而不自知!”

第123章 讀書 一更

聖駕啟程之時,四爺沒有騎馬。他回到自己的馬車上,臉色不怎麼好看。

蘇培盛自認明白主子的心思,這猛然間從石頭縫裡蹦出一個八爺,還是奉秘密皇命,誰能高興呢!故而大氣不敢喘上一聲,伺候得越發小心。

南巡路上,爺沒帶後院的格格侍妾,福晉便再三叮囑他,要他做一個貼心人,不能比格格侍妾們差。@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蘇培盛自認貼心人的職責,就是憂主子所憂,必要時候替主子出謀劃策,於是,咬咬牙,陪著笑,充作智慧的狗頭軍師:“八爺身負皇命,卻也是另類的妨礙,不能與元寶阿哥朝夕相處。”

意思是您放心,八爺不足掛齒!

“……”四爺神色一頓,瞥他一眼,不鹹不淡地道,“妄加揣測。爺何時在想這個?”

撇開老八本身的意願不提,他的手下可有一支秘密隊伍。聯想到天地會總壇的下場,四爺的眼神深了深,此番南巡,汗阿瑪想要徹底解決漕幫?

既牽扯到國事政務,他自然不會抓著個人‘恩怨’不放,蘇培盛這話,倒襯得他像一個小肚雞腸的人。

四爺瞥來的眼神真真帶了不悅,蘇培盛:“……”

這是馬屁拍到了馬腿上,蘇培盛抽自己一個嘴巴子,麻溜地滾了。

他有點想哭,貼心人難當,這和福晉吩咐的不一樣啊。

——

那廂,弘晏迎來了一個大驚喜,叫他笑容儘失,遽然變色。

起先,他好好地呆在太子轎輦之中。轎輦寬敞無比,功能一應俱全,又有少量橡膠將車輪裹了裹,行在官道如履平地。休憩的地方與寢臥也差不離,錦被暖烘烘的,能夠容納他快樂地打滾;他爹端坐外間,學習閱看皇上批複的折子,車廂安安靜靜,暖意融融,氣氛很是溫馨。

沒過一會兒,前頭來了人,說是皇上口諭,召小爺前去陪伴。

按理說,如今雖是二月,仍舊天寒地凍,冷意襲人,這驀然脫離溫柔鄉,直至皇上禦輦,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弘晏掙紮一秒,毅然決然準備前去,他身為孝順體貼的好孫兒,不能讓汗瑪法孤單。

快速穿上鞋襪,套上絨衫,揮手告彆阿瑪,太子微微頷首,唇角露出一個奇異的微笑。

笑容沒有醋意,而是欣慰之中夾雜著點點期待,可惜弘晏已經轉過身去,沒有看見,也沒有起疑。

小跑著爬上禦駕,隨便掃了眼車廂的空間,便知這兒比之前躺的地方更舒服,更寬敞。日光透過窗,照得裡頭亮亮堂堂,擺飾儘顯帝王尊貴。

弘晏甜甜地請安,再一抬頭,發現皇上身旁除了大總管李德全,還立著兩個人。

一個老熟人——王大人,還有一個頂戴官服的中年大臣,留著一撮短須,瞧著很是英氣。弘晏從未見過,卻總覺得有些麵熟,沒等他深思,隻見一方小巧桌案明晃晃地擱在中央,上頭擺好了筆墨紙硯,還有一本《論語》,一張密密麻麻列著滿文的板冊,用處為何,不言而喻。

弘晏渾身一僵,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下,皇上笑眯眯地說:“元寶,見過兩位師傅。這是漢文師傅王士禛,滿蒙師傅阿靈阿,朕特意為你挑的大才,專門教導你讀書。”

弘晏:“……”

“你既年滿六歲,南巡歸南巡,學業不能落下。否則回宮一查驗,連伴讀也比不過,豈不是因小失大?”皇上諄諄教誨,“朕在一旁看著你,或是去後頭批折子,若有不懂的功課,問汗瑪法就行。”

弘晏:“…………”

皇上作為一對一課後輔導,這是多大的殊榮,怕連太子幼時都沒有這樣的vip待遇,傳播出去能讓多少人紅眼,然而弘晏沒有覺得高興。

腦中緩緩冒出一句話:終日打雁,終是被雁琢了眼。

阿瑪是如何同他保證的?推遲,延後,不叫學業與南巡衝突。如今倒好,衝突是不衝突了,卻是一邊趕路一邊讀書,不浪費丁點空隙,真真映射了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