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不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李德全豎起耳朵偷聽,驀然震住了。
二十叔?小爺哪來的二十叔?
皇上下意識順著弘晏的話去想,嗯,除了異想天開了些,元寶的主意可行,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嘛。想著想著,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卻不知乖孫這是編排自己,還是誇讚自己了。
皇上大怒,都是老九帶壞的元寶!
略微沉重的氣氛一掃而空,弘晏睜大眼睛故作求饒,惹得皇上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傳得很遠,傳到獨守空房的太子耳邊。
太子騎了會馬,此刻捧著書籍,隻覺手中的肉乾都不香了,停頓片刻,若無其事地繼續吃。
吃相分外優雅,那叫一個賞心悅目,何柱兒欲言又止,心道那是太子妃娘娘給小爺準備的,太子妃還特意叮囑了他,彆讓爺發現存放肉乾的暗屜。
太子瞥見何柱兒的眼神,微微擰眉,忍住心痛,給了他一片。就當儘心伺候的獎賞了。
“福晉專給孤備的,味道極好,”太子不舍道,“拿去解解饞。”
何柱兒:“…………”
——
入夜,冗長隊伍緩緩停下,於原地修整。皇阿哥騎了一天的馬,怎會沒有住處休息,胤禟登上獨屬自己的馬車,這才發覺今早犯了蠢。
怎麼就爬到大總管的地盤去了?
麵頰有些燒紅,更多的是亢奮,九阿哥深吸一口氣,熬到萬籟俱寂,鬼鬼祟祟地下了馬車,說要去小解。
就這麼獨自一人,悄悄往太子的駕輦行去,也是他運氣好,沿途沒有遇見巡邏的人馬。為打破牛郎織女的詛咒,胤禟決定主動出擊,出擊之前打探好周邊環境,才能有備無患,拿出計劃書,一舉奪得大侄子的心。
然後被晌午睡了一覺,此刻出來散心的宜妃娘娘撞了個正著——
與此同時。
趁著太子睡熟,讓三喜臨門守在外頭把風,悄悄爬上九阿哥住處的弘晏疑惑不解:“九叔人呢??”
第43章 生意 一更
世上有個詞,叫做喝涼水塞牙縫。
九阿哥形跡可疑,被額娘當場抓包,宜妃見他渾身僵硬,狐疑道:“大晚上的,做甚?”
這可不止大晚上,都要兩更了吧。
借著微弱的夜色,終於瞧見來人的麵龐,胤禟魂都要驚飛了,半晌故作鎮定,虛虛地笑:“額娘,兒子去小解呢。倒是您,趕路疲累,怎麼還不歇息?”
小解?小樹林可不在此地。伺候的人都不帶,需要摸到這兒來?
宜妃養他這麼多年,哪能不知其中貓膩,顧及夜深人靜,這才沒有將胤禟罵得狗血噴頭。她撫了撫心口,告誡自己莫生氣,心平氣和道:“你若想做一回刺客,同刑犯牢裡做伴,本宮成全你。”
話間濃重的威脅意味,使得胤禟警鈴大作,如催命一般拔起腳步就跑。
殘影迅速融入夜色,看得嬤嬤目瞪口呆!
宜妃:“……我怎就生了這麼個蠢東西。”
——
蠢東西灰溜溜去了趟小樹林,召回放風的貼身太監。
驚魂未定地爬上自家馬車,正待鑽入的時候,貼身太監百兩眼尖地瞧見三喜、臨門,守護神似的站在另一邊。
百兩頓生疑竇,還來不及提醒,驟然聽見主子消音的慘叫:“鬼——唔——”
望眼欲穿的弘晏:“……”
弘晏捂著他的嘴,哀怨道:“九叔,是我啊。”
胤禟不敢相信,他眨眨眼,又眨眨眼,仿佛活在夢裡。要是換個人在這兒,必將承受九公主殿下猛烈的報複,但麵前是他心心念念的大侄子,幸福來得太快,胤禟飄飄然入墜雲端,趕忙壓低聲音,斥退慌張的百兩:“閉嘴,裡頭是爺的侄兒。”
說罷整了整衣領,感動地心想,不容易,太不容易了。大侄子主動送上門,可見與他神交已久,老四可有這待遇?
孤男寡孩,深夜暢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胤禟掏出衣襟裡的計劃書,笑容滿麵,像是引誘小紅帽開門的狼外婆——
“好侄兒,我有一樁大生意!”
“好九叔,我有一樁大生意。”
話語同時響起,蘊含一模一樣的誘哄,連字兒也分毫不差,叔侄倆雙雙一愣,兩人大眼對著小眼。
胤禟嚴肅了麵龐,再也沒了嬉皮笑臉的模樣,也不再把弘晏當做小孩兒看待。
大侄子怎的也有生意?
他壓低嗓音,略微忐忑地說:“我說的,是毛衣的生意。憑借侄兒的特殊手藝,交給九叔辦,必能賺得盆滿缽滿,決不虧了你。”
生意如果順利,長此以往,造福百姓不是難事。名有了,利也有了,還滿足了自個的小愛好,一箭三雕,值得不能再值。
說著翻開計劃書,清清嗓子準備講解,昏暗間,弘晏拉了拉他的衣袖,“九叔,毛衣的事兒,恰好符我心意。”
不等九阿哥露出喜色,弘晏望著他,眼睛亮閃閃的,不見絲毫困頓。
他小小聲地道:“隻這是基礎。侄兒所說的生意,是謀奪整個草原。”
……
一聲撲棱巨響打破寂靜的夜,半晌歸於停歇。
——
第二日。
太子起身的時候,弘晏睡得正香。何柱兒輕手輕腳地服侍,並不知小爺失蹤了小半個晚上,主子叫他歇,他便去後頭歇息了。
李德全過來的時候,天光已然大亮。弘晏依舊在睡,臥在榻上懷抱毛毯,還打著細微的小呼嚕。
李德全瞧了一瞧,語帶憐惜,聲音都變輕了些:“昨兒真是勞累小爺了。”
大總管轉身回禦駕複命,遇上打馬而來的皇阿哥們,無一不是神采奕奕,隻除了一人格格不入,很是醒目。
碩大的黑眼圈,麵色無神卻亢奮,連帶著身下馬蹄都漂浮起來。李德全當即嚇著了,九阿哥何時變這樣了?如同宿醉三天三夜似的,不會落馬吧?
八阿哥擔心不已,十阿哥完全不懂,好好的俊小夥,咋就被人吸乾了精氣神。難不成九哥帶了一屋子避火圖出來,每天夜裡偷偷地看?
幸而九哥避開了汗阿瑪,要讓老爺子瞧見,臭罵一頓都是輕的。
宜妃也擔心,觀察了好些天,見胤禟沒什麼異常舉動,也沒再鬼鬼祟祟,試圖摸進太子轎輦,也就隨他去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蠢東西自個不上進,她還能天天管不成?
九阿哥的異狀,一直持續到幾日後,廣袤無際的草原映入眼簾才有所緩解。
——聖駕終於到了塞外。
此乃科爾沁左翼轄地,一眾王公貴族跪地迎接,烏泱泱一大片人,口中高喊皇上萬歲,太後千歲,太子殿下金安,禮儀標準萬分,與關內沒什麼不同。
太後慢慢走下轎輦,深吸一口氣,眺望周邊風景,目中隱隱有了淚花。
曾祖母的手心濕熱,弘晏輕輕一扯,引得太後低頭看他。太後叫了聲元寶,分外慈和地笑:“這是哀家自小長大的地方。”
弘晏從未見過草原,哪知一趟公費旅行,迅速實現了他的夢想。雖然是與鹹魚截然不同的方式……
他由衷道:“烏庫瑪嬤,這兒很美。”
太後欣喜地點點頭,露出與平日完全不同的,放鬆至極的笑容。*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因著太後是族中姑奶奶,郡王世子偷偷抬頭,又迅速垂下了眼。隻見太後娘娘牽著一個男娃娃,長得白嫩可愛,與草原長大的男娃大不一樣。
這就是傳說中,聰慧過人的皇長孫殿下嗎?
不多時,皇上朗笑道:“諸位請起。皇額娘說了,今兒論家禮,見了朕不必拘束,科爾沁與我大清親如一家,還講究這些做什麼?”
皇上用的蒙語,含有顯而易見的親近。話音一落,寂然無聲的氣氛轟然散開,轉而變得喧嘩熱烈,領頭的科爾沁郡王紅光滿麵,連連彎腰,大聲道:“皇上請,太後請!”
娘娘們自有女眷招待,唯有宜妃會些蒙語,使得對方驚喜無比地寒暄。今兒算不上正式接見,其餘部落的王公還在趕來的途中,漠南諸部,最受優待的唯獨一個科爾沁,他們羨慕也羨慕不來;每當眼熱的時候,他們便安慰自己,付出與收獲一向成正比。
科爾沁占著最大的羊群,肥沃的草場,儘管實力不強,卻受邊塞將士保護,代價卻是潛移默化,以至徹底臣服。
他們沒有智慧的孝莊文皇後,也沒有受人尊敬的皇太後。賭上整個部落的命運,其餘首領豁不出!
當下,皇上走在最前,微微彎腰,進了一頂寬闊無比的大帳。
炙烤羊肉的香氣彌漫,配上濃鬱的奶茶,蒸騰熱氣陣陣上湧,皇阿哥們一進帳篷,無一例外地餓了。
皇上太後坐在上首,太子緊隨其後。弘晏一屁股坐在阿瑪身旁,小手指了指麵前的烤全羊,肚子咕咕叫了一聲,那叫一個望眼欲穿。
太子猶豫一瞬,自覺拿起桌上匕首,試探著戳了戳。
烤全羊皮焦肉脆,滋滋冒著油。
擺在眼前的絕頂美味,不是沿途的膳食可比,於是太子切了一小片,動作矜貴優雅,在弘晏眼巴巴的注視下,放進嘴裡嘗了嘗。
弘晏:“……”
那廂,皇上為增進雙方友誼例行發言,極為靠前的一個角落裡,弘晏生氣地虎口奪食。父子倆旁若無人,唰唰解決了一條羊腿,引來萬眾矚目,準確的說,是弘晏引來了萬眾矚目。
誰叫他的腮幫子一刻不停呢。
太子淪為兒子的苦工,任勞任怨片羊肉,那熟練的刀功,看得科爾沁郡王目瞪口呆,整個帳篷寂靜了下來。
坐在郡王身側的兩個男孩兒,大的十歲,名喚桑敦,早早被冊為世子;小的五歲,名喚果敦,乃是世子的同胞弟弟。兄弟倆完全是不一樣的類型。
果敦即便吃慣了這些,依舊咽了咽口水,惹來哥哥的低聲提醒:“注意禮節。”
世子桑敦年僅十歲,卻長得分外高大,皮膚微黑,眼神警惕,像隻草原幼狼。果敦聽話地縮回手,半晌,又忍不住看向弘晏,小眼神滿是渴望。
他的羊肉,看著好好吃……
皇上講著講著,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餘光一掃,太子切肉切得正順手。
保成竟敢無視朕!皇上不悅,正欲咳嗽一聲,卻又發現太子的努力,都到了弘晏嘴裡,於是話到嘴邊,生生拐了個彎:“開席罷。”
科爾沁郡王大受震撼,太子果然是皇上的心肝寶貝,怎一個受寵了得?!
——
烤羊肉肥而不膩,沒有半點膻味,弘晏吃得心滿意足,卻見一個小男孩兒偷偷望著他。
看席位,應是世子的弟弟,皮膚比哥哥白了幾個度,眼神純澈又天真,一看就是被寵著長大。
許是太久沒見同齡人了,果敦鼓起勇氣,發出交友的訊息,弘晏精神一振,立馬同他眨了眨眼。
果敦咻一下低頭,耳朵紅了起來,皇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