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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估他是否對毓慶宮生出隔閡,畢竟他們父子心知肚明,弘晏三番兩次遇上事兒,同德嬪脫不了乾係。

一旦有太子不利,對長孫不利的苗頭,皇上便會毫不猶豫地棄用他!

皇父皇父,先是君,才是父。

知道太多,也是一種痛苦。他雷厲風行,已然查明正院那吃裡扒外的眼線,正是德嬪的人,自他娶親始,月月向永和宮彙報後院的消息。要是從前,胤禛怕走不出自責的漩渦,可是如今……

自處置德勝以來,他的心已經變硬了。

渴求的母親的愛,並不是無可替代,也可以用另一種方式溫暖。兄弟情誼,叔侄情誼,近在咫尺可擁入懷,何況福晉在他身旁,孩子們也在。

大丈夫立於世,若不能輔佐二哥,還天下清平吏治,又有何臉麵來這一遭?

——這一切的產生,源於弘晏前往衙門尋他的瞬間。

那一刻,背在胤禛身上的枷鎖不見了。

——

四阿哥這話說得心平氣和,十四敏銳地察覺到了些許不同。

這人即使有千般缺陷,卻從不會說謊,十四阿哥霎時泄了氣,胡亂地一抹臉,拖著沉重的步伐拱手告辭。

卻沒有去往乾清宮的意思。

背影透著不甘,四福晉站在簾外,隱約聽到屋內傳來的對話:

“四叔,又想哭了嗎?侄兒肩膀借你。”

“……沒有的事!”

爺的聲音有些惱羞成怒,四福晉撲哧一笑,笑著笑著,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半晌,胤禛牽著弘晏的手出來,見著福晉有些意外,聲線也意外的低沉柔和:“十四沒了額娘照料,隻剩爺這個親兄長,能顧著,便多顧著些。他領情最好,隻那些冰和炭,都緊著自己用;若不領情,也不必上趕著。”

四福晉訝異一瞬,笑盈盈地應了。

——

弘晏飛奔去尋知己這個舉動,打翻了幾缸醋壇子。

太子的自我調節能力直線上升,且有毛衣吊在眼前,尚能保持淡定;皇上卻是黑著臉,翻開巡視塞外的隨扈名單,添了胤禛的名字,又用一道杠杠劃掉了。

都是氣朕的逆子!

李德全:“…………”

不是,這,皇上出氣的法子,還真挺彆致哈。

時間流逝得飛快,塞外之行漸漸臨近,宮裡頭發生了一件大事。德嬪重病的風波漸漸消弭,宜妃娘娘卻是忽然發飆,莫名其妙開始揍兒子了。

倒黴蛋正是九阿哥胤禟。

他一母同胞的親哥苦苦相勸也沒勸住,反而遭到殃及,宜妃揚起馬鞭就要往胤祺身上抽:“和你弟弟一樣,個個都要氣死本宮。辦差唯唯諾諾,回府來了威風,天天和福晉吵架,能的你!養個王八當兒子,還養出滋味來了,有本事生個嫡子叫王八,本宮還真沒意見!”

五阿哥被罵得灰頭土臉,不敢吭聲,隻得乾乾一笑。死道友不死貧道,九弟,哥哥撤了。

擋箭牌沒了,九阿哥直麵馬鞭衝擊。

宜妃一雙桃花眼瞪成了杏眼,長長歎了一口氣:“背地裡編排你汗阿瑪的情史,還能好端端站在這兒,是你的幸運,也是額娘的不幸。”

胤禟:“……”

宜妃真是恨鐵不成鋼,年輕時候論寵愛,誰能蓋得過她?就算當下,皇上極少往後宮去,她依舊是最得聖恩的那個。

還深情給了德嬪一人,嗬嗬,皇上做戲都看不出來?

你額娘我還在呢。

生了個眼瞎玩意兒,宜妃真是後悔不迭,“太醫瞧不出來,隻盼草原有治眼睛的秘方,不拘好的壞的,全都拿來用上。”

此番出行,宜妃也在隨駕之列,為侍奉太後,也為十阿哥瞧瞧未來福晉。

皇上同她說過,老十的福晉姓博爾濟吉特氏,人選卻未定下,溫僖貴妃不在了,她身為半個額娘,就得替他好好籌謀。

姓氏沒得選,這不還有長相性格,夫妻總要合得來才是。

宜妃忽然變為慈愛的眼神,結合她的話語,九阿哥深深打了個哆嗦。

策論好不容易寫完,卻還被汗阿瑪臭罵一頓;如今額娘又要隨行塞外,想都不用想,定會全程盯著他。

老四留守京城,這很好。可太子竟在隨行之列,二哥對儒學那叫一個精通,能允弘晏同他做生意?

胤禟心頭火燒火燎的,摸摸衣襟裡的寶貝計劃書,終於體味到牛郎織女的苦。

什麼時候才能和大侄子深夜暢聊?

蒼天大地,玉皇老爺,賜我劃破銀河的力量吧。

——

九阿哥從翊坤宮逃出生天,那一瘸一拐的慘狀,皇上看在眼裡,並不阻止,還對李德全道:“宜妃這叫真正的識大體。”語氣很是欣慰。

一個高興,皇上賞下了豐厚的賞賜,並同太後樂嗬嗬地提了一提。

太後剛剛得了弘晏所織的毛衣,笑容滿麵愛不釋手,恨不得跳過夏秋兩季,立馬進入冬天,故而注意力不在皇上話間,心不在焉點點頭,“嗯,嗯……打得好,宜妃該賞。”

於是賞賜又嘩啦啦地湧進翊坤宮,還有一句太後金言,“打得好”。

九阿哥流下了悔恨的淚水,十阿哥人都傻了。頭一次見九哥被整個紫禁城排擠,不得不說,他還挺樂嗬,晚上躲在被窩裡偷偷笑。

笑完之後給予胤禟愛的關懷,“咱不怕,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不就是毛衣?英才都要經曆艱難困苦的!”

說起毛衣,皇上手中那件,那可真叫精致絕倫。大麵積運用明黃的顏色,兩麵各繡了一條五爪金龍,龍眼如燈,栩栩如生,好似下一秒能活過來遨遊。

太後的毛衣不逞多讓,素白淺綠交織,顯得雅致又端和,上頭繡了太後最喜歡的,科爾沁草原的模樣。

弘晏雖沒見過,但一望無際的寬闊綠地,低頭吃草的牛羊,五彩斑斕的帳篷……並不難想象。

收到如此貼心的禮物,太後當場紅了眼眶,摟著弘晏心肝肉地喊,恨不得給他摘星星摘月亮,連自小養大的五阿哥都得退射一席之地。皇上在一旁笑,空氣流淌著脈脈溫情。

當下,皇上陪著太後吃茶,餘光瞥見太後膝上的毛衣,忽然想起一個盤旋已久的疑問。

保成也有一件,卻從未在長輩麵前提過,藏著掖著許久了。難不成他的那件更精美?怕把朕的攀比下去?

皇上當即傳達口諭,叫太子帶上毛衣,立刻去慈寧宮一趟。

……

皇命難違,太子僵著臉,老老實實遞上了兒子的愛心毛衣。

模樣精美,手感綿軟,不比皇上太後的差。整體顏色乃是矜貴的淺藍,隻左前方繡了“高”,右前方繡了“貴”,玄黑小字高貴無比,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皇上一眼被震住了。

第41章 啟程 一更

這可真是高貴的毛衣,獨一無二,僅此一件,想買都買不到。

皇上被震住之後,一時間不知羨慕還是憐惜,麵色有些奇異,半晌輕咳一聲,把毛衣還給太子,昧著良心讚道:“……構思奇巧,不錯。”-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心底霎時變了個念頭,還是他的那件龍紋襯他,要是左前方繡一個“威”,右前方繡一個“嚴”,他也不好大肆顯擺。

太後湊近了瞧,片刻也沉默了。

有皇帝這句話圓場,她讚同地點點頭,太子瞅了眼親爹,又瞅了眼祖母,緩緩收起毛衣。您倆急急傳我過來,就是為了瞧上一眼,然後誇一句“構思奇巧”?

天知道,何柱兒已經被太子狠狠教訓了一遍。

弘晏聰明得很,上交高貴毛衣的下一刻,拉上太子妃還有未出世的弟弟妹妹做保護傘,非但保住自己的屁股,且毫發無損,誰叫額娘如今是毓慶宮最大的那個。

這樣一來,何柱兒便倒了大黴,差點被罰去掃茅廁,堂堂太子爺身邊第一人,真是時人聞之傷感,見之落淚。

皇上忍著笑,變著法兒誇讚毛衣的獨特,同太後一唱一和,心滿意足讓太子告退了。

都說有對比才有直觀感受,太後摸著滾燙的良心,慷慨揮手,又給毓慶宮賞了許多好東西,太子有份,弘晏也有份,惹得大阿哥眼熱不已。

宜妃也就罷了,後宮本就是太後最大,有五阿哥在,賞多少都不足為奇;太子隨隨便便去個一趟,私庫又添了一層,這還是向來不管事的皇瑪嬤……皇瑪嬤多年積攢的寶貝,算得上天文數字,因著她是太後,顯而易見收大於支。

胤禔光是一想,酸水咕嘟咕嘟冒著。還有此次巡視塞外的名單,胤礽也在其列,他越想越是心驚,汗阿瑪對太子越發寵愛了!

此番出行,大阿哥不在名單裡,同三阿哥四阿哥一樣留守京城。隨行者有太子、皇長孫,八、九、十阿哥,以及十三十四,女眷有太後、貴妃、惠妃與宜妃。

八阿哥風頭正勁,十三一向得皇上喜歡,至於十四阿哥,眾人猜測,皇上許是顧及德嬪重病,心底憐惜,叫他出門散散心。

宜妃隨駕不難想象,貴妃是皇上的表妹,可惠妃卻是出人意料。惠妃自個也是詫異,雖說草原是無數人的向往之處,但路途少不了顛簸勞累,大阿哥不在,她去做什麼?

旁觀太子長孫多麼受寵,宜妃母子多麼情深??

唯有侍奉太後一詞可以解釋。

皇上依舊看重於她,想到此處,惠妃麵上帶了笑,叫人仔細準備行囊,不論如何,隨駕都是一種榮耀。

——

塞外沒去成,四阿哥回院麵對四福晉的時候,臉色有一瞬間尷尬。

想他信誓旦旦,說二哥若去,他也會去,誰知汗阿瑪竟不按常理出牌。弘暉還小,能多陪陪嫡子,他也沒有過多遺憾,隻是出巡少說有兩個月,老九若勾搭上元寶可怎麼好?

九阿哥十阿哥結伴去尋弘晏,結果冒犯皇上被趕出毓慶宮,此事胤禛也聽說了。宜妃揍兒子的動靜鬨得挺大,多番打探之下,胤禛這才知道胤禟的險惡用心,頓時不得勁起來。

四阿哥恍然大悟,上回請求看他的毛衣,原來是陰謀。

尚未成親,就有如此多的彎彎繞繞,還找哥哥做跳板,怎麼,想撬他的知己之位?

自那天起,‘九弟’也不說了,退化成了‘老九’。四阿哥對弘晏很有信心,對胤禟卻是提防不已,萬事皆要未雨綢繆,他想了想,同弘晏鄭重道:“不要輕易和陌生人來往。”

弘晏可聽四叔的話了,隻是,胤禛千算萬算料錯了一件事——

胤禟冒著生命危險講故事,給大侄子的心留下了震撼的印記,所以,他們算不上陌生人。

眼下,瞧見爺的不自在,四福晉體貼地沒有多問,轉而溫聲道:“二哥明兒就要啟程,爺有什麼東西給侄兒捎上?二嫂方才著人來問了。”

……

太子妃懷有身孕,即便胎像已穩,卻受不了長途。太後皇上都走了,後宮大權離不得她,諸多因素交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