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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說罷繼續道:“孤讓何柱兒盯著你,免得陽奉陰違。”

弘晏傻眼了。

剛剛培養出的一點小愛好,就這麼被扼殺搖籃之中,他睜大眼睛問:“阿瑪,為什麼?”

其間理由多了去了,太子想了想,挑了最有力度的那一個:“孤不高興。”

弘晏:“……”

很好,這個理由無法反駁。弘晏委委屈屈地應了,目送太子心滿意足地離去,片刻恢複常態,伸出雙手,瞧了瞧自己白嫩的指節。

適應多日,不得不說,【慈母手中線】很是好用,弘晏便也不再計較名字,畢竟慈母隻是個前綴罷了。

難不成他送出一件毛衣,就要多一個好大兒?

想象的場景太過可怖,弘晏搖搖頭,把畫麵從腦海驅逐出去。

他沉思半晌,這般沉穩的手勁,從不繡歪的準頭,除了織毛衣,是時候開發新功能了。

——

四阿哥莫名覺得,自己被排擠了。

與二哥商量議事的時候,時不時被含蓄地刺上一句,還不允許在毓慶宮穿毛衣;要穿也行,進書房必須脫下,說是天熱為他著想。

太子的態度依舊親切十足,笑容無可指摘,胤禛左瞧右瞧沒有發現貓膩,隻好不確定地想,二哥排擠自己,大概率是錯覺。

四阿哥尚且年輕,卻已跟著太子多年,合作的默契已被培養出來,二人埋頭辦差的效率很快。一項項事務有條不紊地安排過去,直到提審李文璧這日,看清那副痛哭流涕的醜惡嘴臉,四阿哥麵色鐵青,隻覺一陣反胃。

京城裡邊裝得好極了,外放這才原形畢露,這樣活該千刀萬剮的貪官,竟與他有著密切關聯……

他還是大格格與弘昀的外祖父!

回想禁足的李氏,這些天鬨了不少幺蛾子,生生把最後的情分折騰光了,四阿哥的臉色更臭,不願承認從前的自己瞎了眼。

隨行官員見四貝勒依法處置,半點也沒有徇私,不禁生出無儘的敬仰之意。行在胤禛的左手邊,太子忽然搖了搖頭,低聲感慨道:“後院那個李格格,四弟竟寵得下去,真是勇氣可嘉,孤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說著長長一歎,神色萬分欽佩。

如一把刀插在心上,四阿哥:“…………”

——

毓慶宮自香囊事件發生後,太子妃大力整治了一頓,而今鐵桶似的刀槍不入,除卻皇上,誰的手也伸不進來。

李佳格格被膀大腰圓的嬤嬤看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再也無法聯係上永和宮的德嬪,耳邊傳來長孫在萬壽節大出風頭的事跡,氣得咬牙切齒,心急如焚卻毫無破局之法。

李佳氏猶如末路困獸,延禧宮的惠妃卻是沉寂下來。

胤禔的差事已了,針對皇長孫也無濟於事,何況打探不出毓慶宮的消息,再怎麼籌劃不過是無用功。來日方長,當務之急便是挽回胤禔的恩寵,用良貴人牽製胤禩,否則本末倒置,明珠的心血全付之東流了。

遑論宮外,納蘭氏驟然跌入低穀,家族情勢很是嚴峻,更容不得她行半點錯。

另一邊,認定十四被搶了風頭,德嬪近來恨得滴血,無可奈何之下,卻忽然迎來了轉機。

毓慶宮手伸不進,四阿哥的後院卻有她的眼線,待在四福晉身邊。從前她風頭正盛的時候,有源源不斷的消息傳來,因而對胤禛後院了如指掌;而今失勢了,眼線像是徹底脫離掌控,忘了她這個真正的主子。

德嬪無法,隻得眼不見心不煩,如今的她連懲戒叛徒都做不到。

誰知昨兒眼線‘複活’,忽然傳出一個大消息,德嬪驚愕之下,在殿內來回走動。

老四身上的毛衣,是弘晏的手筆?!

這要是真的,這要是真的……

——

一日後,乾清宮。

皇上擱下朱筆,神色不辨喜怒。

他沉聲問:“你說什麼?”

李德全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道:“不知哪個不要命的胡謅,後宮私下都傳遍了,說皇長孫殿下沉溺脂粉,喜好刺繡,還、還給四貝勒織了毛衣!”

皇上好半晌反應過來,竟是笑了一聲:“什麼話都敢亂傳,真是不要命了。你去查流言的源頭,該告誡的告誡,該封口的封口,半天之內,朕要看到結果。”

李德全趕忙應了,張了張嘴,終是不敢欺瞞主子:“皇上,其他為假,隻小爺給四貝勒織的毛、毛衣,是真的。”

皇上愣住了。

什麼意思?

元寶真給胤禛織了毛衣?

——朕沒有??

李德全預料到皇上對於謠言的震怒,脊背慢慢地佝僂下去,屏息靜氣等待命令。這回的流言不是兒戲,若傳到宮外,壞了眾人對長孫的印象……

幾乎是當機立斷的,皇上淡淡道:“把知情的都給朕處置了,嘴碎的不留活口。”

李德全大吃一驚,背脊劇顫。

皇上對小爺的愛護,真是前所未有,竟舍棄了一貫的寬仁!這樣一來,鍘刀落下,謠言必將平複得無聲無息,掀不起半點風浪。

誰會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李德全低聲應是。也不知緊張還是惶恐,腦袋忽然搭錯了弦,他小心問道:“太子爺與四貝勒……也要處置?”

皇上一頓,奇異的目光瞧向李德全,半晌沉%e5%90%9f道:“你這個主意,不錯。”

第36章 天才 二更

一個知情不報,把消息瞞得死死的;一個竟得了元寶親手織的毛衣,忙著炫耀從而走漏風聲。皇上冷哼一聲,他們創造爛攤子,最後解決的還不是朕?

胤礽胤禛,磨練不夠,都還年輕了些。

這回巡視塞外,老四就不必跟著了,畢竟弘暉還小,拋下嫡子像什麼話?

皇上玩笑似的一答,卻讓李德全兩眼一黑,終於反應過來。

方才禿嚕了嘴,壞了。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正欲掌自個的臉,皇上看著他,擺擺手道:“好了,彆跪著了。去查流言的源頭,不許放過,也不許有錯漏……”

說著皇上頓了頓,雙目一眯:“朕上回讓你盯著惠妃德嬪,如何了。”

李德全一驚,又是恍然,是了,此等陰損手段,基本同後宮脫不了乾係。

“下頭都是三日一報,前些日子,他們回稟一切正常,隻德嬪娘娘有些躁鬱,摔了許多宮中瓷器。”李德全輕聲說,“至於這三日的情景,奴才今晚才能得知。”

皇上微微頷首,讓他注意著些,忽然問道:“太子可在毓慶宮?”

李德全恭敬地回:“太子爺同四貝勒去了衙門,正忙著提審。”

“既如此,朕去看看元寶。”皇上疊起奏折,笑道,“不必讓人迎駕,也不必大張旗鼓,否則就不美了。”

織毛衣這事,皇上同太子持有一樣的態度,卻沒有過多擔心。他親自啟蒙的乖孫,萬不可能沉溺其中,不過一時玩樂而已。

隻弘晏看重胤禛這個知己,讓皇上覺得酸。

這親手製成的毛衣,也該有他的份吧?

——

毓慶宮。

弘晏陪太子妃用完午膳,神神秘秘遞上了一個精美盒子。太子妃怎麼也沒有想到,裡頭竟是一件毛衣,做工精致,手感軟絨,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式,碎花點綴淺藍,看一眼就喜歡上了。

全嬤嬤笑得見牙不見眼,心底直誇小爺孝順,還在一旁湊趣道:“繡娘的手可真靈巧。”

太子妃驚喜地點頭。

弘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額娘,這是我親手織的,”他很是委屈,“繡娘的手沒有兒子靈巧。”

霎那間,全嬤嬤呆住了。

太子妃也是一愣,低頭看了看毛衣,又抬頭看了看兒子,動動嘴唇說不出話。那廂,弘晏已經開始講述他的學習經驗和心路曆程,眼看著就要拐到針法上去,太子妃聽得恍恍惚惚,半晌終於接受了現實——

她兒子是個女紅天才。

這事超出了太子妃的預期,給她沉穩平和的心境一個出乎意料的驚喜。實際是驚大於喜,畢竟元寶還小,要是愛上針繡,熬壞了眼睛用壞了手,或是不願上學讀書了,該怎麼好?

母親總是顧慮得更多。

太子妃拉來弘晏的手仔細瞧,見上頭白白嫩嫩沒有針眼,微鬆了一口氣。

她是女子,更懂得針線活的繁雜,還沒來得及表達擔憂,弘晏像是知道額娘心裡所想,笑眯眯地,將太子的霸道要求重複了一遍,“統共還有三件,兒子就收手了。物以稀為貴,我才不吃虧。”

說話的瞬間,他若有所悟,原來這就是出道即巔峰的滋味。

太子妃被兒子逗笑了,心裡頭緊張儘去,剩下滿滿的驕傲與欣然。她捧著毛衣愛不釋手,不禁埋怨起轉暖的天氣,為何就不是寒冬了?

放眼皇家,哪家小子會如弘晏這般貼心?彆說皇家,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她真想同妯娌說上一說,可是不能,得忍著。光是一想,太子妃渾身都熨帖起來,笑意盈盈,露出頰邊兩道梨渦。

見她如此,弘晏也笑,瑞鳳眼閃爍著點點微光。少頃,他小聲道:“額娘,我去演武場逛一逛。”

太子妃溫柔答應,就聽弘晏繼續問:“去歲兒子生辰,汗瑪法賞下的小弓呢?”

“放在前院庫房,鑰匙在王懷那兒。”太子妃微微一怔,問他,“拿弓做什麼?”

弘晏抿唇一笑:“我就瞧一瞧。”

——

弘晏身邊的灰衣侍從存在感極低,緊跟主子片刻不離。皇上命他們保護長孫,是保護不是監視,故而長孫的行蹤不需同皇上彙報,一心一意儘本職便好。

他們的武力值不用多說,醫術毒術會上一些,箭法更是嫻熟。一聽主子召喚,說要觀摩箭術,他們欣然應下,從庫房挑了兩把大弓,轉瞬到了演武場。

隻腦袋裡有些疑惑,從織毛衣到箭術,主子的興趣轉變也太快了些。

毓慶宮庫房裡的弓,隨便一把都是珍品。二人交錯而立,執手搭箭瞄準靶心,一瞬間恍若刀劍出鞘,寒光凜冽,看得弘晏入了迷。

射箭與馭馬不同,考驗的更多是手上功夫。

重心保持的情況下,比較精度,穩度,準度,還有手指的靈活度,尤其是活靶,容不得半點僵硬出現。

至於臂力,他還小,使的是輕巧的小弓,尚且用不著顧慮。隻需吃得了苦,紮得了馬步,加上【慈母手中線】的饋贈,這不是送上門的福利?

機會都是人創造的,沒有做不到,隻有想不到。

係統能力不用白不用,弘晏冥思苦想許久,終於恍悟了。

織毛衣的天才,準頭都不會差。

——

半個時辰之後。

日頭高掛卻不刺人,照得人暖洋洋的。灰衣侍從練得酣暢淋漓,不忘為弘晏細細講解,並且糾正主子的開弓姿勢。

初學者最缺的就是一個‘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