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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隻要手臂不打晃,手腕不挪移,準度自然而然便會提升,兩者相輔相成。

弘晏沉靜地點點頭,表示理解。

他的手指很穩,至於手臂,沒法子,超出係統能力的範圍了。

弘晏還沒有開始習武,對箭術更是一竅不通。在灰衣侍從的指導下,他那拉弓的姿勢,從晃晃悠悠變得搖搖擺擺;手臂上上下下,帶動箭尖左左右右地挪動,直至挪出殘影,連帶著侍衛的眼珠子都轉不動了!

弘晏的手肘酸麻,手臂實在維持不住穩度,更彆說繃成一條緊緊的直線,渾身上下唯有一個字,累。

隻有穩,才能準嗎?

弘晏嚴肅了麵色,盯著不遠處的靶心,箭尖依舊打著晃,那蓄勢待發的模樣,看得灰衣侍從緊張起來。

他們已然調整了靶心的距離與高度,現在看來,還是有些遠。

也是,小爺畢竟初學,是他們錯估了。

侍從剛要上前阻止,就在此時,弘晏閉上眼,複又睜開。

耳邊傳來風吹的聲音,他凝視遠處的草靶,驟然找到了織毛衣時,那股玄之又玄的感覺。穿針引線,找到落點,就是這個時候!

在旁觀者看來,無比隨意的站姿,無比隨意的一箭,咻的一下——

居然正中紅心。

嗯?正中紅心??

三喜下巴都要掉了,實在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幕,就主子那歪歪斜斜的姿勢,歪歪斜斜的手臂,是如何誤打誤撞、陰差陽錯完成目標的?!

灰衣侍從也不能理解,那震驚無比的眼神告訴旁人,此題已超綱。

其中一人不信邪地遞上第二支,望著弘晏屏息凝神。依舊隨意的一箭,依舊正中紅心,刹那間,演武場陷入一片寂靜。

場外,李德全倒吸一口涼氣,這可真是了不得。

什麼織毛衣,小爺明明是在練箭,這樣準的落點,這樣傲人的天賦,真是,真是……聞所未聞。

皇上身著玄色常服,專注無比地望著場內,望著弘晏一人。鳳目銳利,看似波瀾不驚,隻弘晏射出第二箭的時候,皇上背在身後的手,隱隱有些顫唞。

朕的乖孫,是個箭術天才!

第37章 露餡 一更

也是李德全倒吸冷氣的動靜大了些,弘晏放下小弓朝外望去,圓圓臉蛋驚訝又驚喜:“汗瑪法。”

眾人霎時反應過來,嘩啦啦跪了一片,磕頭道:“奴才給皇上請安——”

皇上如此悄無聲息地來到毓慶宮,還是頭一回!

皇上擺擺手,“都起來吧,不必鬨出大動靜。”說罷瞧向弘晏,慈和笑道,“午後閒來無事,朕便來看看元寶,哪想發現了如此驚喜。”

李德全心想,哪裡閒來無事,奏折多著呢,您還不是醋了四貝勒。這話憋在心裡,萬萬不敢說出來,他跟著點點頭,笑容滿麵,臉上幾乎笑出了褶子。

弘晏在長輩麵前一副模樣,始終銘記乖巧的職責,唯有幾次露餡的時候。聞言不好意思極了,蹬蹬蹬地跑過來,眼睛彎彎地道:“孫兒當不得汗瑪法的‘驚喜’,今兒頭一次練,姿勢都沒學會呢。”

說起這個,在場之人又是一驚。

小爺還沒有過武學師傅,未紮馬步就有這樣的準頭,唯有天賦二字可以形容,皇上又是驚喜又是欣慰,安撫道:“不急!慢慢來。朕撥給你的侍從,箭術都是數一數二的,等明歲進了無逸齋,元寶就能先人一步了。”

皇上很是高興,親自替弘晏整了整衣襟,牽著他在演武場慢慢走,傳授自己練箭的經驗。皇上幼年登基,屆時又有鼇拜之禍,自我要求很是嚴格,像是弓馬騎射,不論寒暑從不落下,去歲西山圍獵,更是開弓射下了巨鹿。

弘晏聽得很是仔細,皇上最後道:“練多了,穩度就會上去。不用急著求成,穩紮穩打,打下基礎才是正理。”

說著揉了揉他的腦袋,像是隨意一問,“朕聽聞胤禛得了一件毛衣,是元寶親手所織?”

這可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弘晏麵不改色心不跳,自覺開始講述他的壓軸理論,繼而指了指遠處的小弓,“練箭才是重心,至於織毛衣,一件給阿瑪,一件給烏庫瑪嬤,還有一件給您,孫兒就收手了。”

又笑眯眯地說:“針繡與練箭有著相通之處。前者也有大效用,是它鍛煉了孫兒的直覺。”

這下,皇上恍悟了。

不用弘晏解釋,皇上自發給他補上了理由。原來織毛衣是為了練箭,為了鍛煉直覺與準頭!

他倒寧肯元寶玩樂。心裡漫上驕傲與動容,這孩子,太過勤奮刻苦,怎麼就不懂得鬆快呢?

……

回程路上,轎輦行在長長的宮道裡。皇上問李德全:“都聽明白了?”

李德全忙說:“聽明白了。既如此,中傷小爺的流言……”

他們親眼目睹阿哥練箭,流言不攻自破,再也用不著擔憂,怕也不必采取嚴酷手段封口了。織毛衣好啊,孝心勤勉兩不誤,要不是李德全生了雙糙手,他也想上手試試了!

皇上微微一笑:“就按你想的辦。”

——

夕陽漸落,很快到了傍晚,太子與四阿哥下衙之時,謠言已不再是謠言。

聽聞何柱兒稟報,太子一頭霧水,片刻才弄明白其中關竅。

這織毛衣,怎麼又同練箭扯上關係了?

練箭的事兒另說,毓慶宮不是整治了一回,怎的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太子麵色微凝,似是想到了什麼,轉頭睨了胤禛一眼。

胤禛眉心緊皺,冷色蔓延至整張麵龐。他萬分愧疚地拱手:“此乃弟弟的過失!院裡出了不乾淨的東西,牽累了弘晏侄兒,都是弟弟監管不力,還望二哥恕罪。”

不過是暖春穿毛衣,被太子一排擠,他便在毓慶宮裹得嚴嚴實實,要說四處炫耀,四阿哥還真沒有。除了在阿哥所放鬆了些……

話說回來,在自家院裡放鬆,豈不是天經地義?

兜頭來了一場無妄之災,胤禛也冤。太子沒有怨怪的意思,隻拍了拍他的肩,低聲道:“院子也該好好整頓了。萬不能心存僥幸,弘暉才剛滿周歲。”

一席話說得胤禛手腳冰涼,不敢再有片刻耽誤,快步朝乾西五所行去,眼底藏著深深的厲色。

太子眺望他的背影,半晌,沉聲問何柱兒:“你說,永和宮那頭,四弟可下得去手?”

其間含義惹得何柱兒一個咯噔,張張嘴說不出話,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四貝勒嫉惡如仇,分外較真,雖離不開母子天性,但奴才以為,付出都是雙向的。”

這叫愛之欲其生,你對他好,他就還你加倍的好。若對他不好,就算關係割舍不斷,這份情誼也會漸漸淡去,最終化為虛無。

說不定還會轉化為恨。

太子若有所思,道:“說的不錯,回宮罷。”

當下查明流言的源頭,是第一要緊事。

——

短短一日時間,四阿哥的毛衣風靡宮中,皇長孫親手所織這個傳言,更為毛衣添上一層神秘色彩。

弘晏最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九阿哥想要套近乎卻不得其法,若是殷勤萬分地同太子搭話,誰也瞧得出貓膩。

乍然聽聞此事,胤禟嘖嘖一聲,大侄子對知己真是好哪。

感歎過後,腦中靈光一閃,這不就是機會嗎?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十阿哥瘋狂搖頭不願意去,九阿哥隻得一咬牙,小腿打著擺子,單獨敲上四阿哥的院門。↘思↘兔↘在↘線↘閱↘讀↘

此時院內風雨欲來,見過毛衣的宮人,正一個一個地被審問。時機不湊巧,被迎進門的胤禟恰恰對上四哥的冷臉,即便胤禛放緩了麵色,他還是打了個哆嗦,結巴道:“四四四四四……哥!”

胤禛:“……”

胤禟肖似宜妃,長得頗為俊麗,這副模樣有些辣眼睛。

愛犬狗毛被剃,把九弟狠狠揍了一頓,那都是幼時的往事。除了不常來往,他待九阿哥就是普通的兄長心態,於是耐心問道:“什麼事?”

九阿哥心裡冷哼,搶你知己的好事。

腿兒稍稍不打擺了,他不好意思地謙遜道:“四哥,我能瞧一瞧你新得的毛衣麼?聽說與時興的做法大不一樣,弟弟對款式有些好奇。”

九阿哥平日喜歡稀奇古怪的玩意,特彆是西洋傳來的新東西,故而四阿哥沒有多加懷疑,隻心情有些一言難儘。

這般大剌剌地開口,還真不見外。糾結過後,胤禛同意給他瞧自己的‘寶貝’,畢竟九弟已經上門,做哥哥的不好拒絕。

……

與太子一樣,九阿哥被黃色表情嘲諷了一臉。

他的麵色一片空白,瞅了眼板正嚴肅的胤禛,又瞅了眼暖和厚實的毛衣,弘晏這是認真的?

胤禟憋住笑,仔細打量片刻,飄飄然地回了住處。不一會兒,書房傳來一陣爆笑,九阿哥斷斷續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大侄子真是個妙人!

好容易收起笑,胤禟抽出一張白紙,按記憶描圖勾勒,不一會兒,等比例的毛衣圖案躍然紙上,樣式分毫不差,就連%e8%83%b8`前笑臉也是一樣。

胤禟標好尺寸,捏著圖紙陷入沉思。

隨手一摸,便知毛衣的保暖功效,簡直到了令人驚歎的程度。還有套頭的款式與織法,他從未見過,最重要的一點——大侄子是如何做到使羊毛服帖,半點不刺人的?

因為羊毛的特性,一到寒風刺骨的冬日,宗室勳貴寧穿絹綢披大氅,也不願裹上羊絨。民間百姓更青睞棉花,既保暖又好製,故而羊毛價賤,往往不經處理全部焚燒,賣不了幾個錢;除卻宮裡繡娘所必要的各色絨球,羊毛真不常見了。

九阿哥試過棉花做出的衣裳。棉衣相比絹綢保暖許多,但同弘晏織出的毛衣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如何也比不過。

隻要染上鮮豔的顏色,加上皇長孫這個噱頭,高門大戶絕對動心,且毛衣價格低,還比棉製品舒適保暖,不愁百姓買不起。

如若推廣實在困難,隻需汗阿瑪帶頭穿一穿。上行下效,困難不就解決了?

九阿哥沉思半晌,漸漸激動了起來。毛衣老少皆宜,不論貴賤,若是做成一門生意,蘊含的商機大有可為!

想到此處,胤禟奮筆疾書,心道大侄子真是我的福星。他比老四機靈,比老四能乾,要是弘晏同他合作,這知己之位,還有胤禛什麼事兒?

老四能賺錢?能做大生意?

除了抄家唬人,他什麼也不會。

說服大侄子的計劃書,今晚便趕製出來!

——

暮色逐漸深沉,繁星高掛,彎月動人,明兒是個好晴天。

夜空乾淨如洗,能讓人忘卻煩惱,享受靜謐,可永和宮卻是一片兵荒馬亂,宮女的哭喊聲隱約越過宮牆,“娘娘,娘娘!”

皇上今晚沒有翻牌,卻駕臨了永和宮正殿,德嬪是驚喜的。哪知皇上大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