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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 蓬萊客 4353 字 5個月前

來,目光環視一圈,高聲說道:“諸位將士,爾等於國難之際,挺身而出,立下大功,如今凱旋,陛下迎軍於此,朝廷亦會依功犒封。”

“爾等忠肝義膽,無上榮光,足為萬世之表。望從今往後,繼續為我大虞效忠,此為陛下之願,亦為我大虞之幸!”

堂姐的聲音,還在洛神的耳畔回響著,隨即就被周圍百姓發出的震天撼地般的歡呼之聲給淹沒了。

這一場犒軍,場麵浩大,君臣相和,表麵上看起來是如此的振奮人心。

於千鈞一發之際力挽狂瀾,憑著一己之力扶正了大虞將要傾覆的半邊江山的大司馬李穆,功勞不可謂不高,他卻謹守人臣本分,絲毫不見半分挾功自傲。

而蕭氏皇家,皇帝雖然年紀幼小,所幸太後英明仁愛,有如此太後輔佐幼帝,實為國之幸事。

許多有幸親身經曆過白天這一場犒軍大典的民眾,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日裡,提及今日的盛大場景,無不是津津樂道,經久難忘。

……

這個白天,李穆後來一直就沒有再在洛神麵前露麵了。

洛神知他有事在身,犒軍結束之後,先行返回家中。

夜幕降臨。她早早地沐浴,特意往澡水裡添了香料,沐浴完畢,從香湯中起身,擦拭發膚,穿上那條早幾天前就已挑好的最能襯她一身雪肌的煙紫色的軟羅裳裙,坐到了妝台之前,梳理自己那頭光澤美麗的長發。

等長發乾了,梳好,起身移到美人榻上,靠在那裡,手中握了一書,一邊漫不經心地看著,一邊側耳聽著外頭的動靜,漸漸出神之際,忽又擔心自己並不夠美,光彩不夠動人,又拋了書,回到妝台之前,跪坐下去,一手握著一麵銅鏡,照出自己的麵容,另手一隻纖纖玉指,從玉盒裡挑了一小抹用玫瑰汁和著上等香料做的口脂,正要點到自己的唇上,好讓麵龐看起來更鮮豔嫵%e5%aa%9a些,忽然,手停在了唇瓣之上。

透過鏡麵,她瞧見身後多了個人影。

一個男子,不知何時,竟悄無聲息地轉入了這間內室,停在那架折屏之畔,望著她的背影。

她慢慢地轉頭,雙眸含水,轉盼流光,凝睇著身後的人。

“郎君……”

她喚他。

李穆目光暗沉,喉結微動,立刻朝她大步走來,走到了她的身後,跪坐下去,雙臂從後伸了過來,環住她的腰肢,將她身子摟入自己的懷裡。

洛神一片柔背,貼在了他還著了戰甲的%e8%83%b8膛之上。

堅硬冰冷的鐵甲,令她身子微微地顫唞了一下。

李穆從後緊緊地抱她,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入她散發著花香的秀發裡,一動不動。

洛神仿佛嗅到了來自於身後這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沾染於戰場的混合了鐵和血的強烈的雄性氣息。

她眼睫顫唞,慢慢地,閉上了眼眸,那段修長的玉頸,仿佛再也無力支撐住自己的腦袋,軟軟地歪靠在了身後那男子寬闊的肩膀上,手亦是無力地軟了下去,鏡子沿著覆住她腿的一片輕軟如雲的裙裾,滑落在地。

李穆便如此抱著她,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彆的動作,時間仿佛凝停了。過了很久,才終於將她慢慢地鬆開,將她身子整個地抱轉了回來,讓嬌小的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麵朝著自己,用絲毫不加掩飾欲.望的貪婪目光,緊緊地望著她。

他還什麼都沒做,不過如此抱了她,此刻,在他那兩道目光的注視之下,洛神的臉便漸漸泛出一層淺淺的紅暈,呼吸漸漸急促,%e8%83%b8脯也微微起伏。

她忽地想起,自己唇上還隻點著一點的脂膏,方才沒來得抹勻,他便來了。模樣怕是有些醜。忙抬手捂嘴,不叫他看,低頭想尋方才那麵脫出了手的鏡子,那手卻被他捉住了。

李穆的視線,定在她的唇瓣之上,低頭,臉朝她慢慢地壓了下來,用沙啞的嗓,低低地道了句“我替你吃掉它……”,話音未落,便含住了她的唇。

第130章

水慢慢地漫開, 地上濕汪汪的。

戰袍早已卸落在旁。

燭火跳著,將那堆冰冷而堅硬的鐵衣蒙了一層濕漉漉的暖光。一幅揉得帶了些皺的煙紫色羅裙被壓在下麵, 裙幅上的一角雲邊,卻勾住了一片鐵甲,裙裳和鐵衣,便淩亂地纏在了一起。

良久, 那陣夾雜了女子嬌啼的男子喘熄之聲,終於漸漸地平息了下去。

李穆擦乾了她的身子,將她抱回到了床上, 要去拿自己的衣裳時,洛神要他坐著,自己爬了起來, 取了早替他備好的一套乾淨的內衫,回來跪坐在他身畔,為他套在身上。

白日,於世人眼中, 身為大司馬的他, 是這個國中最具權勢的男人之一了。

他更是南朝的榮光,獨一無二。他的名望就和他的權勢一樣, 並崇齊光, 人皆仰望。

但此刻,當他脫去了那層戰甲, 袒露出他那不為人知的一麵之時, 也隻有她才知道, 在名望和權位的光鮮背後,留在他身上的,是那滿身的傷痕。

那些大大小小,從少年時起便印留在他身上的傷痕,猶如一段段的見證,見證了他到底是如何從屍山血海中殺出,終於走到了今天的這一步。

方才她沒有看到,直到此刻,替他穿衣之時,她才發現,就在他的後背,又添一道新傷。

目光瞬間便凝停了。

一道長長的,幾乎從肩頭一直拉到了後腰的傷,宛若一條猙獰的蜈蚣,靜靜地伏在他的後背之上。

這是怎樣觸目驚心的一道傷痕啊。任誰見了,便再也無法忘記。

入目的一刻,有那麼短暫的一個瞬間,她竟然生出了一種從前仿佛在哪裡見過似的似曾相識之感。

可是還沒來得及再細想什麼,她便被自己眼前的所見,給攫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她停下了服侍他穿衣的動作,跪在他的身畔,視線定定地落在他後背這道尚未徹底褪去縫合印記的猙獰傷疤之上,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傻傻地問他疼不疼了。

怎可能不疼?

卸去那層堅硬的戰甲,他也不過隻是一個血肉之軀的凡人罷了。

李穆仿佛感覺到了什麼,轉頭,看見她的視線落在自己的後背之上,便明白了。

她望著他的似曾相識的眼神,叫他的眼前,驀然再次浮現出了從前,他和她的那個充滿了血色回憶的新婚之夜。

他沒有在她麵前表露出半分此刻心底湧出的那種叫他有些不適的感覺,隻微笑著向她解釋:“早就不疼了。是先前和你分開後不久,在隴西與鮮卑人打仗時落下的。當時怪我自己大意,以為殺死了那人,其實卻沒死透,死人堆你爬起來,又從後給了我一刀。當時穿著護甲,傷口也不見深,隻是長了些,瞧著有些嚇人罷了,沒多久便好了,你莫怕……”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終於消失,看著她那隻柔軟的手,慢慢地朝著自己伸了過來,指尖撫上他後背的那道傷痕,隨即整個人朝他靠了過來,低麵,唇輕輕貼了上來,%e5%90%bb他,沿著那道醜陋的傷疤,從他的肩膀,膜拜似的,一路向下%e5%90%bb他。

她的唇%e5%90%bb之間,充滿了愛憐之情,仿佛唯恐稍一用力,就會弄疼了他似的。

李穆低頭,望著她,目光定住了。

這一輩子,他依然還是敵不過想要她的念頭,早早地娶了她,遠遠地離開朝廷,想用另一種方式,去實現自己從前未竟的心願。

看起來,起初的一切,仿佛確實也和從前迥然不同了。

然而眼前的這一切,卻叫李穆越來越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他感到自己依然重複著他曾曆過的那條老路。

隻不過,如今換了一種方式,殊途同歸罷了。

楊宣終於還是死了。

他也終於做回了大司馬。

就連後背之上的這道傷疤,也來得如此叫人猝不及防——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它已是落在了他的身上,這一輩子,再也無法消除,將伴著他,直到老死。

他不懼這世上任何一個敵人。

再強大的敵人,他亦可將它擊敗。○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但是宿命,那種他分明知道一切,亦試圖儘力避免,但宿命仿佛就是終點,在前方等候,誰也無法逃開,隻能眼睜睜被推著向它奔去的無力之感,才是最能啃噬人心的最可怕的敵人。

這些時日,無可否認,楊宣的死,叫他的心情極其低落。他一直無法釋懷。

他為失去這個老友而悲痛,亦陷入了一種宿命或許當真無可逆轉。哪怕他已經得到了她,最後終將也還是會失去她的恍惚疑慮之中。

何止楊宣。這世上之人,當徹底地被卷入了命運的洪流,身不由己,誰又能肯定,自己一定就能脫身而出?

這些天,在回來的路上,他是如此地渴望,渴望著能見到她的麵。

或許,唯有和她在一起,將她緊緊地抱入懷中,徹底地占有她,感受著她屬於自己的溫暖和真實,才能叫他那顆無所依附的心,再次安定下來。

她還在細細地親%e5%90%bb著他後背的那道傷,那道他所厭惡的,仿佛向他清清楚楚地證明了前世,又連起今生的傷疤。

她越是憐惜它,他的心緒便越是壓抑和低落。

然而他的身體卻是如此的誠實,喜愛著來自於她對自己的愛憐和珍惜。

那被她唇瓣和指尖溫柔膜拜愛撫的每一寸受過傷的皮肉之表,倏然之間,毛孔豎起。

李穆隨之便屈服了。

一陣難以形容的,猶如發自身體最深之處的帶著強烈滿足的快意之感,將他整個人,深深地攫住了。

他眼底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呼吸再次變得急促,血液在他體表之下急劇升溫,火爐一般,炙烤著他全身的每一寸發膚和經絡。

他剛剛才要過她一回。

然而,這遠遠不夠,永遠也不夠。

他的腦海忽然間空白一片,什麼也不去想了。

他隻想和她在一起,再不分開。

“郎君,你怎的了……”

洛神終於覺察到了他的異樣,停了下來,抬起臉,輕輕地問他。一雙明眸凝視著他,目光中帶著一縷疑慮和擔憂。人依然跪坐於他的身畔,鬆鬆披在肩上的衫,掩不住衣下一片潔白如玉的體膚。

李穆轉過身,幾乎是向她撲了過去。

……

一切終於再次停息了下來。

洛神渾身熱汗,被他沉重的軀體壓在身下,壓得難以暢快呼吸。

但是四肢百骸,卻仿佛被溫泉水細細地衝刷而過,她淹沒其間,漂浮其上,悠悠蕩蕩,舒適無比。

良久,她輕輕動了動,睜開眼眸,舒展一雙玉臂,但沒有推開還壓在自己身上的男子,而是輕輕抱住了他的脖頸,唇貼到了他的耳畔,柔聲道:“郎君,你有何心事?”

李穆慢慢地從她豐厚如雲的發間抬起自己的臉,和身下的她四目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