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借口給守城士兵送去,在阿菊的陪伴下,兩人坐了一輛小馬車,車輪碾過如今已被夯得平整寬闊的路麵,吱呀吱呀地來到了城門口。
士兵見刺史夫人親自來探望,不但如此,還送來涼飲,個個感激,隻是起先還有些拘謹,不敢取食。
洛神親自打了一碗,送到一個少年士兵的手上。
那士兵的臉紅了,接過,一飲而儘。
洛神含笑,叫其餘人也都各自取食。
士兵們這才呼啦一下全都跑來,齊聲道謝,爭著取用。
洛神就上了城牆,站在上頭,眼巴巴地看著李穆回來的那條路的方向。
“小娘子,先回了吧!日頭曬!李郎君知道了,要心疼的。”
阿菊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勸。
洛神看了一會兒,沒瞧見李穆回來,阿菊又在一旁念叨,很是煩人,沒精打采的,忽然見阿魚從遠處跑了回來,向著自己用力揮手,似乎有事,於是急忙下去。
“夫人,方才我在外頭采麻,看到野地裡躺著個昏迷了的阿姐!叫她也沒反應,好像快要死了!”
投奔義成的那些流民裡,生病、重傷,乃至到了後,便體力透支昏倒的人,為數不少。
阿魚口中的那女子,應該也是前來投奔的流民。想必路上遭遇了不幸,這才隻剩孤身一人,還沒到,便昏了過去。
阿魚大概是想到她和她死去母親的遭遇了,望著洛神,很是焦急。
洛神叫了附近的一個士兵,提了一罐水,叫阿魚帶路,自己一道,急忙過去。
附近野地裡的麻已經采收得差不多了,阿魚走得有點遠,出去了幾裡路。
“夫人!她就在那裡!”
阿魚飛快跑了過去,指給洛神看。
洛神走得近了,看見野地裡,趴了個穿了尋常破爛婦人衣裳的女子,身形消瘦,身上似乎帶傷,長發淩亂,雙目緊閉,露出的半張枯黃灰暗的臉,感覺應該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
洛神急忙過去,蹲到她的身邊,推了推她,喚了幾聲。
那女子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反應。碰到的皮膚,燙的嚇人,發燒顯然很是厲害。急忙拿來水罐子,將壺嘴湊到女子乾裂的唇上,慢慢地喂了她幾口水,見她眼皮子動了動,又喚,她卻還是沒有睜眼。便叫士兵背起入城,送到了阿魚家中,喚來軍醫給她瞧病。
軍醫聞訊匆匆趕來,看了看,說發高燒。撿出了幾樣草藥。
又看了眼女子後背的傷,道是鞭笞所致,時日有些久,一直未能痊愈,傷口化膿,加上天氣炎熱,這才昏迷過去。
女子身前似乎也有傷。
雖身材乾瘦,看起來和個男人差不多,他卻也不好隨意翻看。隻留了傷藥,說清洗傷口後,給她上些藥。
能不能救回來,就看天意。
軍醫很是忙碌,處置完便走了。
畢竟是條命。洛神忙叫阿菊去煎藥,和阿魚打來水,親手替那女子清洗手臂和腿上的傷口。見她衣下皮肉,光滑細嫩,又撩起衣裳,清理後背。
輪到%e8%83%b8腹時,一直閉著眼睛,仿佛昏迷著的女子,突然動了動,轉過臉,雙手壓住衣襟,用嘶啞含糊的聲音說道:“多謝夫人……我這裡無大礙……”
洛神見人終於醒了,鬆了口氣。清好其餘傷處,用手指挑了藥膏,親手替她手腳和後背仔細地上了藥。處置完,本想問她來曆,見她依然十分虛弱,躺那裡,雙目始終緊閉,一動不動,便暫時作罷,隻對阿魚輕聲道:“你先照顧她吧。我回去後,叫人送些吃食過來。她若有什麼不好,你再來叫我。”
阿魚點頭應好。
洛神用清水洗乾淨手,站了起來,捶了捶有點發酸的腰,眼角風忽瞥見門口似乎站了個人。轉頭,竟看到李穆不知何時回了,就靠站在那裡,笑看著自己,卻一直沒有發聲。
“郎君!”
洛神驚喜得差點跳了起來,扭身就朝他飛奔而去。
第86章
李穆方才回城, 便聽說她去給士兵送了涼飲,後又登上城頭, 在上頭待了好些時候, 猜到她是去那裡等自己回來, 如何還忍得住,放下彆事, 先便尋了過來。
他笑著迎上去, 低下了頭, 唇附在了她的耳畔。
“我一回來, 便聽說你去城門口給士兵送涼飲了。我也口渴得很,想喝。”
幾乎就在赤, %e8%a3%b8, %e8%a3%b8地逗弄起她了。
洛神飛快看了眼一旁的阿魚。見她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自己和他,忍不住臉一紅。
李穆望著她眉眼歡喜含羞不語的模樣, 心中隻覺愛極,輕輕握住她胳膊, 道:“日頭西了, 你這裡若無事了,我先送你回吧。”
阿魚急忙說:“夫人你回吧。我會照看好她的。”
李穆看了眼地席上那個昏睡中的女子,見偏臉臥著,蜷縮身子, 知是被洛神救回來的那個。便摸了摸阿魚的腦袋。
腳步聲漸去了。
地席上一直昏睡著的女子, 毫無征兆地, 突然,睜開了閉著的眼睛。
這是一雙異族人的眼,黑睫掩映,遮不住兩隻眸底泛紫的瞳睛。
這雙琉璃質地般的半透明的,淡漠的紫色瞳睛,盯著門外並肩漸去的那雙背影,一動不動。
耳畔傳來了小女孩送人回來的腳步聲。
這雙眼睛,又慢慢地閉了回去。
……
夕陽餘暉,炊煙嫋嫋。
義成如今已有將近五千人數的城民了。
李穆伴著洛神,走過漸漸開始恢複了些人氣的城中街道,兩人回到刺史府。
他洗去白天路上的塵汗,換了身衣裳,又喝了碗洛神先前留給他的涼飲,便叫洛神先歇著,說自己還有些事,先去了,天黑前一定回,陪她一道吃晚飯。
仿佛是為了證明他的話,就這麼巧,他話音剛落,院中就傳來一個仆婦的聲喚聲,道蔣長史尋刺史。
洛神知他方才剛回城就來尋自己了,應是還有彆事的。
可是她就是不想讓他走。
小鹿似的,搶在他的前頭跑到門後,身子一下壓在門上,堵住了他出去的路。
她揚起一張小臉,看著他:“我不讓你走。”
李穆笑著搖頭:“聽話。天黑我就回來陪你。”
洛神搖頭。伸出一雙玉臂,勾住了他的脖頸。
“阿彌,你方才也聽到了,蔣弢在尋我呢……”他輕聲地哄。
洛神的視線平望,正落到他了充滿了男性體征的喉結上。
她靠過去,張嘴,用她雪白的,小巧的,又尖利的兩顆犬齒,咬了它一口。
喉結隨了咽喉吞咽的動作,猛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阿彌,彆鬨……”
他的嗓音,聽起來已經變得乾澀了。
洛神鬆開了他的喉結,又踮起腳尖,柔軟的唇瓣,輕輕磨蹭著略帶糙感的男人下巴,鼻音又甜又膩:“我才沒有鬨呢……”
方才那碗子涼飲,應是白白喝了。
李穆口乾舌燥。
他都三天沒有碰她了。她竟還勾引……
一雙大手,再也控製不住,抬起起來,隔衣用力揉捏著懷裡的女孩兒。
洛神哎呦喊痛,扭著身子,躲他的手:“壞人!分明是你鬨我,你還說我,疼死我啦……嗚嗚……”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李穆血脈僨張,一下將她壓在了門板上。
片刻後,他鬆開那張被他吸咬得已經腫脹的小嘴,對外頭道了句“說我不在”,隨即一把抱起小美人兒,將她丟到了床上。
……
黃昏暗沉,天快要黑了,李穆才從小美人兒的床上脫開身,匆匆去往前堂。
蔣弢還在等著,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快步迎了上來。
“敬臣,你來了!”
他雖然麵帶笑容,看起來似乎並不怎麼著急的樣子,但人卻一直在這裡等著。
顯然,確實是有重要的事。
李穆不禁有點慚愧,含含糊糊地道:“方才我去了下附近,叫你久等了……你尋我何事?”
蔣弢和他一道從仇池回來,兩人在城門附近分開,後來一收到消息,就立刻來尋他。
分明聽人說,刺史和夫人一道回了,這才趕來,卻見不著他人。
蔣弢是個過來人,隱隱便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
事情雖有點急,但也不至於火燒眉毛,還是能等等的,索性不催。此刻見他人終於來了,自然也不會點破,坐下後,開口便道:“方才你走了後,斥候便送來了一個新探到的消息。說秦州方向,往咱們這裡開來了一支大約三萬人的西金軍隊,乃急行軍,四五天內,應當就能開到。”
“若所料沒錯,必是穀會隆得知了侯定和咱們結盟的消息,使者又被殺,咽不下這口氣,這才抽調人馬,要來攻打咱們。”
李穆神色,立刻轉為肅穆。
“消息可靠嗎?”
“事關重大,斥候長親自去複探過,不會有誤。看這架勢,是要將義成夷為平地,再借此威懾侯定。”
李穆眉頭微蹙。
蔣弢繼續道:“咱們兵力一直在擴,如今士兵已聚了過萬人數,但輜重卻遠遠跟不上,尤其兵器,更是迫在眉睫。士兵能配備武器者,不足半數,弓箭更是遠遠不夠。一個弩兵,最多隻能配備十箭,一旦射完,便發揮不出弩兵威力。西金三萬人來襲,咱們以一敵三,自不用說,隻怕輜重,更是要拖累守城。好在消息收的還算及時,為萬無一失,我擬連夜再回仇池,將消息告知侯定,隻能請他派兵馳援了。你看怎樣?”
李穆沉%e5%90%9f了片刻,搖頭。
“蔣二兄,我們雖與侯定結盟,侯定亦答應全力相助了。但迄今為止,咱們對仇池人,並無相幫,反要向他們借糧。而大戰還在後頭。如今西金不過才派來三萬人,首戰,我們便又要他們出兵相助。”
“你若是侯定,你會做何想?”
蔣弢亦皺眉:“敬臣,你之所慮,確實有理。但除此之外,還有何法子?先不說咱們人數比他們少,武器更是棘手。沒有足夠的弓箭,三萬人攻城,咱們能守多久?更不用說近身野戰,半數士兵隻能以木棍對敵之刀槍。士兵又非鋼鐵之軀,如何能夠取勝?”
李穆從座上起身,慢慢地來回踱步,忽然停下,轉過了臉。
“蔣二兄,你我這趟去仇池,目的為何?”
蔣弢一愣:“不就是為兵器之事?”
龜茲自古盛產鐵器,而鐵器,正是義成如今至關緊要的急缺之物。
李穆這趟和蔣弢去往仇池,目的便是想通過侯定和龜茲國的關係,謀求鐵器,以打造兵器和所需的農具。
他立刻搖頭:“敬臣,難道你是想叫侯定立刻發來兵器?侯定雖答應從中遊說,但他就是神仙,也沒法這麼幾日就能送來咱們所需的兵器!”
“侯定不是神仙。但給咱們送兵器的神仙,如今正在趕來的路上了。”
蔣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