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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豔 笑佳人 4303 字 5個月前

昭元帝關心地道。

偏偏宋池不想休息,一臉的萬念俱灰:“您就讓我當差吧,有事做侄子還舒服些,悶在家裡更難受。”

昭元帝是過來人,便隻能讓侄子繼續去做事。

一晃三日過去,宋池眼瞅著消瘦下來,咳嗽也不見好,上早朝時彆的大臣都不願意離他太近,弄得彆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臣子,就宋池周圍一圈空蕩蕩的。甚至有大臣直接在朝堂上懇請皇上給端王放假,說得仿佛昭元帝太狠心,一直苛待侄子似的。

昭元帝自己也看不下去了,讓禦醫給宋池開了一副藥,命宮人看著宋池在偏殿睡下,什麼也不許他乾。

宋池在溫暖如春的偏殿困了一日,甚至還陪昭元帝吃了晚飯,見昭元帝仍然沒有放他離開的意思,宋池一邊咳嗽一邊道:“皇上,侄子再不回去,阿湘該擔心了。”

昭元帝讓他先把藥喝了。

宋池不敢拒絕,將一碗湯藥喝得乾乾淨淨。

昭元帝去了內殿,一會兒出來了,穿得一身灰色長袍,頭戴布巾,仿佛一個氣質沉雅的書院大儒。

宋池不解:“您這是……”

昭元帝道:“陪你去看郎中,禦醫不管用。”

宋池忙道:“風寒就是這樣,怎麼也要養七天八日,過兩天就自己好了,皇上難得有空,還是早早休息吧,怎麼能為侄子這點小事出宮?”

昭元帝懶得與他廢話,帶頭往外走。

宋池勸不住,隻好跟著。

宮外準備了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昭元帝叫宋池一起入內。

宋池打開他這邊的窗戶,對著外麵咳嗽。

昭元帝看著侄子的病體,想到侄子雙肩上的傷,想到來京前去看望二弟,二弟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他照顧好侄子侄女,昭元帝便什麼也不在乎了。他虧欠了她們母女,與侄子無關,他這輩子早對情愛斷了念想,侄子還年輕,不該因為他的錯誤而抱憾終身。

馬車在黑暗的巷子裡穿梭,對外咳嗽的宋池,漸漸發現了不對,震驚地朝昭元帝看來:“您,您要帶我去哪裡?”

昭元帝平靜道:“去看朕的未來侄媳。”

宋池聞言,臉色變幻,忽然臭了起來,冷聲道:“她何德何能讓您紆尊降貴?侄子寧可不娶,也不願皇上如此,袁公公,回宮!”

袁公公就像沒聽見一樣,坐在外麵的車轅上,示意昭元帝的心腹侍衛繼續駕車。

宋池見自己的話不管用,又道:“那皇上自己去吧,侄子先回府養病了。”

說完,他就要跳車。

昭元帝看著溫雅,其實也是武將,一伸手就將宋池給拉了回來。

宋池剛要說話,又是一陣咳嗽。

昭元帝歎道:“旁的事可以講究尊嚴氣節,對喜歡的女子,你這般倔強,隻會將她越推越遠,老老實實坐著,等會兒見了麵,你隻管咳嗽,一句話都不要多說。”

宋池還是憤憤不平的樣子。

昭元帝彆開眼。

曾幾何時,他也似侄子這般驕傲硬氣,最終卻落得個陰陽兩隔。

第85章 (追封沈氏為貞淑夫人)

天黑得早,人睡得也早,虞宅的門房都鑽進被窩了,忽然聽到叩門聲。

門房暗暗稀奇,自家老爺沒有官職,除了舅老爺、表姑娘與新封的安樂公主會過來走動,平時都沒什麼客,這會兒天都黑了,能是誰?

門房手腳麻利地穿好棉衣棉褲,一邊綁頭發一邊跑了出來。

當然不能直接開門,他提著燈對準門縫,眯著眼睛往外麵瞅:“誰啊?”

宋池站在門前,低聲道:“本王,有事求見你們姑娘。”

本王?

現在京城可就一位王爺。

門房心裡直咯噔,外人不知道,他肯定知道初十那日端王來提親了,且被姑娘拒絕了,當天晚上端王還來了一趟,沒待多久又被姑娘攆走了。

“這,不瞞殿下,我們姑娘可能已經睡下了。”夜間拜訪實在不妥,門房試著解釋道。

宋池:“本王有急事,今晚必須見她,你且開門,讓本王在院內等。”

為了不引人察覺,馬車停在前麵的巷子中,隻有他與昭元帝來了這邊,此時雖然黑了,卻還沒到宵禁的時候,如果有人經過發現他們守在虞家門外,對虞寧初的名聲有損。

門房曉得這個道理,而且那是王爺啊,恐怕姑娘也不敢真的將王爺拒之門外。

門房便先開了門。

宋池與昭元帝對個眼色,前後走了進來。

門房見端王殿下`身邊還跟著一人,月光皎皎,那人一身錦袍頭戴布巾,看似尋常的打扮,儀表卻俊朗非凡,更神奇的是,他長得與端王頗為相似,如果不是知道宋二爺在太原那邊出了家,門房都要以為端王又帶著親爹來提親了。

“這,這是?”門房彎著腰,緊張地詢問道。家裡大姑娘當家,一下子放進兩個外男來,他怕事後大姑娘怪罪自己。

宋池怒道:“休要打聽,快去知會你們姑娘。”

門房嚇得不輕,前兩次王爺登門都很客氣,今晚看起來來者不善啊。

叫二人在此稍等,門房提著燈疾步往後麵去了。

周圍一片靜寂,宋池看眼天上的明月,明日就是臘月十五了,月亮即將圓滿。

“伯父,不如我再與她談談,您還是回去吧。”宋池再次請求道,因為身在宮外,他暫且改了稱呼,免得隔牆有耳。

昭元帝擺擺手,沒有多說。

宋池掩唇,低聲咳嗽起來。

後宅,虞寧初已經通過了長發,正在泡腳。今夜該杏花守夜,杏花在外麵聽了小丫鬟的稟報,急匆匆走了進來:“姑娘,門房傳話,說殿下又來了,同行的還有一位與他頗為相似的中年男子,但具體是誰,因為殿下神色不喜,門房沒敢多問。”

虞寧初皺起眉頭,宋池到底有完沒完?哪怕家裡的下人不會多嘴,他頻繁夜裡過來,下人們就不會猜疑什麼嗎?

她吩咐杏花:“你去看看,勸他回去,實在有事,讓他明天早上再過來。”

回揚州的船上,杏花日日與宋池打交道,她心目中的端王殿下很是溫柔愛笑,所以得了這個差事,杏花一點都不緊張,還有心情端走姑娘的洗腳盆交給小丫鬟去倒了,這才去了前院。

月光很亮,杏花繞過影壁,就瞧見了熟悉的端王與……

目光頓在昭元帝的臉上,杏花吃驚極了,真的很像啊,簡直就像二十歲的殿下,帶來了三十多歲的殿下。

杏花遠沒有微雨的沉穩,當場愣神。

昭元帝倒是很有耐心,默默地等著。

宋池皺眉,低聲斥道:“傻愣著做什麼,你們姑娘何在?”

雖然也是斥責,但無論宋池的神色還是語氣,都比他剛剛訓斥門房的時候緩和多了。

昭元帝在心裡笑了笑,侄子嘴上好像很生氣虞寧初拒絕了他,如今見到虞寧初身邊的丫鬟都矮了一截,等會兒真見到了心上人,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杏花第一次見到這麼凶的宋池,身子一抖,忙低下頭道:“姑娘已經歇下了,她說,說如果殿下有事,可以明早過來。”

宋池挺拔的眉峰便皺得更緊了。

以長輩的身份看侄子被人冷落,昭元帝體會到一種新奇的樂趣,可發現小姑娘的倔脾氣像極了她的母親,昭元帝心裡又是一疼。趁侄子還沒有發作,昭元帝溫聲道:“你再去跟你們姑娘說一聲,就說殿下請了他的伯父過來幫忙說項,還請你們姑娘耽誤片刻。”⊙思⊙兔⊙網⊙

端王的伯父?

杏花愣了愣,她記得,端王隻有一個大伯父,是太原城的晉王殿下,後來,後來晉王……

反應過來,杏花再看昭元帝,臉都白了,兩條腿眼瞅著哆嗦起來。

昭元帝笑了笑:“快去吧,這邊還挺冷的。”

杏花的腦袋已經轉不動了,人家說什麼她就聽什麼,直到來到通往後宅的走廊上,杏花才突然捂住嘴,小跑著去見姑娘。

虞寧初已經靠在床頭了,之所以是靠著,就是擔心宋池不肯離開。

“姑娘姑娘!”杏花一溜煙地跑進來,帶過來一陣涼風,見到穩穩當當靠在床頭的姑娘,杏花急道:“哎呀,姑娘您快起來吧,殿下帶來的那人,是,是皇上啊!”

好歹沒有太傻,最後四個字,杏花湊到虞寧初耳邊才說出來。

虞寧初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杏花。

杏花連連點頭:“真的是皇上,長得跟殿下可像了,皇上說,他是來幫殿下說項的。”

請昭元帝來幫忙說和?

驚慌之餘,虞寧初覺得有些好笑,她拒絕宋池有兩個原因,一是不喜他的再三輕賤,一是不喜他與晉王的和睦關係,宋池竟然請了昭元帝來,怎麼,是想拿皇權壓她嗎?

諷刺的念頭剛剛冒出來,想到宋池曾用整個沈家來威脅她,虞寧初又開始害怕起來,正德帝那麼昏庸,誰敢保證昭元帝一定就是明君?

她攥著被角道:“你去請他們到廳堂喝茶,我收拾收拾就來。”

杏花點頭,心慌意亂地去前麵招待了,再沒有先前的輕鬆。

虞寧初穿好衣裳,坐在梳妝台前,心情複雜地將長發攏了起來,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齊整便可,無須珠釵。

冬夜寒風呼嘯,虞寧初走到門口,被風吹得一激靈,又回去披了件鬥篷。若為了見宋家伯侄倆而染了風寒,不值當。

廳堂裡,因為主人的離開,晚飯後炭火就被下人抬走了,這會兒隻稍微比外麵暖和一些。

宋池一會兒看向門口,一會兒又擔心虞家的招待不周會觸怒昭元帝似的,因此對杏花各種挑剔起來,不是吩咐她去搬炭火,就是吩咐她換壺好茶,反倒是昭元帝,一一拒絕了侄子的提議,態度寬和,讓杏花感受到了一種春風拂麵般的溫柔,索性站在了昭元帝這一側候著。

宋池替虞寧初向昭元帝解釋道:“這丫鬟叫杏花,在揚州虞宅伺候的時候沒人調教,很是不懂規矩,您多擔待。”

杏花聽了,委屈得眼裡轉淚,她是沒有微雨姐姐做事周全,可也沒有殿下說得那麼不堪吧?以前殿下都沒有嫌棄過她,今晚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就因為提親被姑娘拒了?那也忒小氣了。

昭元帝垂著眼簾,嘴角掛著笑,仿佛並不在意似的,然則杏花的笨拙與侄子的話,就像一把刀子插在了他身上。如果不是他,沈嫣怎麼會嫁給虞尚,怎麼會遠赴揚州,她的女兒又怎麼會隻能用這種丫鬟伺候?

“你下去吧。”不想聽宋池再訓杏花,昭元帝朝杏花擺擺手道。

杏花抹著眼淚出去了,恰好虞寧初從走廊那邊轉過來,看到了杏花掉眼淚的這一幕。

虞寧初眉頭一擰。

“姑娘來了。”杏花忙低下頭,若無其事地行禮道。

裡麵宋池聽到聲音,放在膝蓋上的手一緊。

昭元帝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