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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豔 笑佳人 4368 字 5個月前

很難猜中。

有位布衣婦人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女童,她目光渴望地盯著金玉麒麟,卻又因為沒有頭緒而急得額頭冒汗。

女童並不懂母親的焦急,還歪著頭朝皇城的方向看,期待那邊會繼續放煙花,天真爛漫。

虞寧初突然湧起一股衝動,朝兩個僧人道:“是硯台。”

“硯台!”

虞寧初剛剛說出“硯台”二字,幾乎同一時刻,有個男人大聲叫道,聲音之大,完全壓下了虞寧初的聲音,而且仿佛知道虞寧初將要與他爭搶彩頭,那人惡狠狠地朝虞寧初看來,大有威脅之意。

虞寧初本能地靠近表哥。

沈逸護住表妹,冷眼回視過去,他容貌俊雅,不似對方凶神惡煞,但凜冽不容侵犯的氣勢卻將對方壓了下去。

那男人二十五六的年紀,同樣一身布衣,旁邊跟著一個少婦打扮的女子。

看出沈逸等人有些來曆,男人稍稍收斂了神色,走向僧人道:“我先猜中的,彩頭都歸我。”

僧人公允道:“兩位施主同時出聲,兩份彩頭理應均分。”

沈逸看向表妹,虞寧初點點頭,兩隻麒麟,哪一隻都夠那對兒母女改善生活了。

然而男人並不想跟虞寧初分,作勢要搶。

就在他粗大的手指即將碰到托盤上的兩隻麒麟時,“咚”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突然擊中了他的手腕。

男人疼得縮回手,似乎半條手臂都麻木了,驚嚇地忘了生氣,見鬼般朝沈逸看來。

沈逸同樣茫然。

虞寧初注意到,落到地上是一顆紅亮亮的糖炒栗子,之前在街上逛時,宋湘買了一包。

她疑惑地看向宋湘。

卻見宋池朝她溫潤一笑:“表妹去挑一樣吧。”

月色似水,他黑眸如星。

“啊,哥哥你什麼時候從我這裡偷的栗子!”宋湘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問,她買了糖炒栗子問哥哥要不要吃,哥哥一臉嫌棄,怎麼這時候又有栗子了?

宋池隻是笑,拿出帕子擦拭手指,那栗子上沾了糖,有點黏糊。

虞寧初順勢收回視線,跟著沈逸去挑彩頭。

虞寧初不想太惹事,將價值更高的金麒麟留給了那凶巴巴的男人。

男人在宋池那裡吃了虧,此時見虞寧初沒有挑他最惦記的金麒麟,便咽下了這口氣。

煙花看過了,燈謎也猜過了,香客們開始下樓。

宋池兄妹不想去擠,決定在頂樓逗留片刻再離開。

虞寧初悄悄朝那個女童招招手。

女童並不怕生,掙開母親的手,好奇地跑了過來。

虞寧初將早準備好的香囊送給她:“我看你投緣,送你一包糖炒栗子,不過要等回家了才能打開,你能做到嗎?”

女童捏捏香囊,乖乖地點點頭。

女童的母親趕了過來,得知女兒收了人家一把炒栗子,感激地道謝,但也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牽著女兒下樓去了,丈夫還在下麵等著她們。

人走了,宋湘奇道:“阿蕪,你哪來的栗子?”

虞寧初撒謊道:“嵐表姐分我的。”

宋湘真就信了。

宋池卻看見虞寧初偷偷將玉麒麟連同她套圈套中的小銀豬都塞進了那個香囊。

“都送給彆人了,你今晚豈不是空手而歸?”沈逸當然也知道,與表妹走開幾步,低聲道。

虞寧初笑:“我這是借花獻佛,套圈是四表哥花的錢,玉麒麟是寺裡提供的彩頭。”

沈逸想了想,道:“明晚我再出來逛逛,試試看能不能幫你套中一隻小胖龍,這三晚,擺攤的攤主應該都在。”

表妹有錢,小銀豬、玉麒麟都不算什麼,隻有那隻小胖龍真正入了表妹的眼。

“那我先謝過表哥了。”虞寧初確實喜歡小胖龍,便沒有客氣。

表兄妹倆言笑晏晏,宋池看著虞寧初被兜帽遮掩了大半的側臉,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也許她這番善舉,其實是為了得到沈逸的誇讚?

京城貴女多,吸引男子的路數也多,似虞寧初這種表現,不足為奇。

作者有話要說:

宋池:沒什麼心機能逃過我的雙眼。

沈逸:你有病。

第14章 014

離開觀音廟,時候已經不早,眾人打道回府。

逛了這麼久,虞寧初有些困了,上車後悄悄打了兩次哈欠,遠行的勞頓又豈是一次午覺就能消除的。

她困,宋湘不知為何更困,直接倚著沈明漪睡著了。

“阿蕪,你覺得池表哥如何?”沈明漪看了虞寧初好幾次,終於還是問了出來,聲音壓得極低。

虞寧初正好又打了個哈欠,放下手後,露出一雙水色盈盈的眸子,如梨花帶露,越發惹人愛憐。

沈明漪攥緊袖子裡的手,暗罵了一聲狐狸精。

對上沈明漪因為惱怒而過分明亮的眼睛,虞寧初並不掩飾自己的困倦,興致乏乏地問:“什麼如何?”

沈明漪咬牙:“自然是相貌、氣度,彆的你能看出什麼。”

虞寧初哦了聲,似乎認真回想了片刻,然後道:“不知道,我初來京城,池公子在我眼裡隻是一個外男,我守著禮節不曾多看,也就沒注意他長得如何。”

沈明嵐撲哧笑了,揶揄沈明漪道:“阿蕪膽小,連咱們自家哥哥都不敢多看,何況王府裡的親戚,不像姐姐,每次見了池表哥眼睛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平時沈明嵐與沈明漪就不是很對付,好歹維持表麵的和氣罷了,畢竟也沒有太大的爭執分歧,如今沈明漪屢次對虞寧初出言不遜,虞寧初礙於身份不好明著反擊,沈明嵐就不客氣了,都是侯府小姐,誰怕誰。

心思被堂妹挑明,沈明漪臉色漲得通紅,先看宋湘,確定宋湘沒醒,再去看虞寧初,然而虞寧初隻是再次拿起帕子掩住臉,似乎對她傾慕宋池的事毫不在意。

“你胡說什麼,我隻把池表哥當親戚看罷了。”沈明漪低聲狡辯道。

沈明嵐哼道:“隻當親戚,你關心阿蕪怎麼看他做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沈明漪忽然有了底氣,瞥眼虞寧初道:“二姑母做過什麼好事,旁人不知,咱們姐妹心知肚明,我不過是擔心阿蕪表妹重蹈二姑母的覆轍而已。”

沈明嵐大怒,正要發作,虞寧初按住表姐的手,抬眸,直視沈明漪道:“我娘犯過錯,我當然知道,並且牢記在心引以為戒,隻是我娘姓沈,漪表姐也姓沈,如果漪表姐一直把我娘的舊事掛在嘴邊,一旦傳出去,漪表姐更容易被人質疑品行。既然漪表姐擔心我犯錯,那以後出門,我也會時時刻刻盯緊漪表姐,咱們姐妹互相監督吧。”

沈明漪見虞寧初也敢教訓自己,氣到想笑:“二姑母是三房庶女,我乃長房嫡出……”

虞寧初突然挑開旁邊的簾子。

沈琢、宋池離得最近,隻因挑簾的是虞寧初,宋池便將靠近的機會讓給了沈琢。

車廂裡點著燈,正好讓沈琢看清了親妹妹憤怒且自傲的模樣,以及虞寧初眼中的委屈隱忍。

“出了何事?”沈琢問。

虞寧初垂眸道:“大表哥,漪表姐辱我母親。”

沈明漪萬萬沒想到虞寧初竟然敢告狀,眼看最為威嚴的兄長目光冰冷地朝自己看來,沈明漪心中一顫,下意識地想要否認。

恰在此時,沈明嵐涼涼地道:“二姑母的確是庶出,我爹也是庶出,這麼論來,以後出門,姐姐還是自己坐一輛馬車吧,免得被我們折辱了身份。”

她們聲音都很輕,保證隻有沈琢能聽見。

三言兩語,便讓沈琢明白胞妹說了什麼話。

自家妹妹,沈琢還是了解其性格的,他冷聲命令沈明漪:“向明嵐、阿蕪道歉。”

宋池朝這邊瞥了一眼,看到的是虞寧初長睫低垂,白皙的臉上神色難辨。▲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但從結果上看,她這次告狀很成功,沈琢站在了她那邊。

沈明漪惱羞成怒,一臉不甘的模樣。

“道歉。”沈琢又催了一遍,目光更冷。

沈明漪不得不低頭,彆著臉對虞寧初、沈明嵐道:“是我失言,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虞寧初點點頭,看眼沈琢,將簾子放了下來。

沈明漪恨恨地瞪了她們兩眼,沒再挑釁什麼。

回到侯府,兄妹幾個各回各院。

沈琢將沈明漪叫到一旁,審問她為何說那樣的話。

沈明漪振振有詞:“二姑母與晉王有過牽扯,池表哥的風采不輸晉王年輕的時候,我怕阿蕪步了二姑母的後塵,好心提醒她兩句,誰想到她脾氣那麼大,竟然找你告狀?”

沈琢的腦海裡,便浮現進京之前的那個夜晚,虞寧初緊張到難眠的畫麵。

表妹如今的情形與孤女無異,寄人籬下本就容易心思敏[gǎn],被妹妹這麼一鬨,表妹在侯府更難有歸屬感。

“二姑母是二姑母,阿蕪是阿蕪,你不要混為一談。”沈琢警告妹妹道。

沈明漪不服,小聲嘀咕道:“她長成那樣,哥哥就不擔心她與池表哥會有牽扯嗎?”

沈琢看著妹妹難掩嫉妒的臉,不再客氣:“我更擔心你對宋池彆有心思。”

“你,我不理你了!”

心事被戳破,沈明漪怕露出痕跡被兄長看出來,假裝負氣而去。

沈琢看著妹妹的背影,眉頭深深皺起。

宋池……

同是男子,沈琢也不得不承認宋池那張臉已經到了近乎妖豔的地步,卻又不是女子那種陰柔氣,更像四月天空的暖陽,勾得少女們春懷蕩漾,都想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見他。

今晚的燈會,沈琢可以確定虞寧初一直在刻意回避與宋池撞麵,反倒是宋池扔出的那個套圈……

似乎並不是巧合那麼簡單。

侯府二房。

宋池、宋湘、沈牧兄弟回到正院,沈二爺、二夫人宋氏也剛剛遊園回來。

沈二爺是文官,年輕時風度翩翩,如今人到中年,宋氏依然美麗,沈二爺卻開始發福,養得富態圓潤,平時站在平西侯、沈三爺中間,顯得很是特彆,仿佛他更像是庶出的那個。為此,宋氏不知數落過丈夫多少回。

“姑父,看我帶了什麼回來。”

宋湘撒嬌地跑到沈二爺身邊,獻上自己吃剩下的半包糖炒栗子。

沈二爺沒有女兒,對宋湘非常疼愛,笑眯眯誇了一通,當即捏破一顆就要送到嘴裡。

宋氏嗔他:“吃吃吃,都快胖成豬了。”

沈二爺微訕,乖乖將剝好的栗子仁送給妻子。

宋氏毫不客氣地吃了,喝口茶,問侄女:“今晚玩得開心嗎?”

宋湘笑道:“嗯,我們抽中朝月樓頂樓的簽了,在高處看煙花就是好看,對了,我與阿蕪表妹也很親密了。姑母,阿蕪表妹長得真漂亮,我以前還覺得自己夠美了,見到阿蕪才知道什麼叫仙女下凡。”

宋氏聽了,似是陷入了什麼回憶,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