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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年郎 賞飯罰餓 4347 字 5個月前

。他們既然不放過我,也肯定不會放過你,我走了,你會很危險。”

“你還不明白嗎?”她眼圈通紅,幾乎有些恨鐵不成鋼,“陳家已經一敗塗地,阿朔沒法再限製你了,你還留下來舍生忘死的,為了什麼啊?”

對麵的秦征波瀾不驚地望向她,沉默良久才說道:“為了你。”

陳文君登時一愣,豆大的淚水順著臉頰悄無聲息的滑落。

青年大著膽子用指尖替她輕輕抹去。

在心裡默然道:因為你是唯一一個,肯對我好的人。

*

正月的最後一日。

青龍城內。

黃昏時候,夜晚還未降臨,府衙的後院卻已不聲不響地浮起一股肅殺的氣息。

宛遙在樹下靜靜地站了許久,早春的杏樹抽出了嫩芽,枝繁葉茂的梢頭隱約有幾點如雪的杏花。

她知道餘飛和宇文鈞已經披甲執銳,整裝待發。

也知道駐紮在城外的剩餘兩萬虎豹騎此時皆修陣固列,等候一戰。

得到明日突襲嵩州城的消息是在三天前,所有人對此似乎都摩拳擦掌,歡欣鼓舞,畢竟如今的時局不容樂觀,他們要活下去的確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但宛遙卻從那天開始,一直沉默寡言到現在。

因為一旦對嵩州開戰,也就意味著,他們將自此站在大魏的對立麵。

作為一個身在亂世中的小女子,她並非想妄議孰是孰非,論個黑白對錯,可千裡之外,繁花似錦的長安京都內,也有她在意的人。而這一戰打下去,從今往後,大概就真的天各一方了……

項桓推門出來時,正看見宛遙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目光顯得很飄忽,一臉的心事重重。

他於是收好槍,緩步過去。

足下的一道身影漸近,宛遙似乎才回神,甫一轉頭,旁邊的少年便朝她彎起了嘴角,明朗的眸中仿佛有星辰閃動。

由於鎧甲笨重堅硬,到底沒伸手去抱她。

項桓隻微微抿唇,“我又要走了。”

宛遙跟著笑了一笑,點點頭,“早去早回。”

看得出她表情有些勉強,項桓終究還是探出掌心,在女孩子臉頰上揉了揉,“知道你在憂慮什麼。”

她聞言沉默地垂下眼瞼。

“放心。”他眉峰一揚,“我不會讓嶽丈受委屈的。”

沒來由的這麼一句,反倒讓宛遙生出一絲摸不著頭腦的不祥預感,“什麼?”

少年隻是意味不明的一笑,轉身走了。

“誒——”

眼見後者越走越遠,她忙小跑幾步,“你要對我爹作甚麼啊?”

項桓背對著她沒回頭,隻抬手揮了兩下,示意自己心中有數。

作者有話要說:  十分對不起,因為不可抗力,這章寫得比較少。

後麵的內容已經不多了,大概二十章左右,熬了兩個月身心都比較疲憊,想了想還是決定從明天起開始隔日更,慢慢寫完。

主要就是個大戰造反的過程,以及收部分人物和線索。

這篇文一開始想寫的就是亂世,題材我並不擅長,中途也感覺到多少有些吃力,不知道大家觀感如何,但大綱已定,許多劇情不可避免,我還是隻能按原計劃寫。

如果有給親帶來不太好的閱讀體驗,在此說聲抱歉。

第91章

青龍城的城門在漆黑的夜裡再次洞開, 開門的聲音卻很小,像是害怕驚擾了什麼似的。

輕微的“吱呀”響動過後, 整肅的馬蹄和士兵的腳步聲井然有序地魚貫而出, 他們沒有點火把,甚至以口銜枚, 一路急行軍。

寧靜的樹林被大軍的推進帶起了微風。

所過之處不久前還是血腥的戰場,那些掩埋在泥土下, 數量龐大的屍體似乎因為夜色而散發出了腐爛的味道。

偶爾能看見一兩把倒插在地的長矛, 森森然如槍林箭雨。

領兵的年輕將軍和他身後的士兵們卻目不斜視,神色異常堅定, 也異常冷靜。

直到晨曦之光在天邊浮現, 這支軍隊方才抵達嵩州巍峨的城防下。

暗色裡的微光照過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 一夜悄無聲息的跋涉, 腳踩著無數戰友的白骨,衣衫吸飽了露水,所有活生生站在此地的將士, 內心都燒著一把難以撲滅的火。

一月以來,他們眼睜睜看著最親近的同袍一個接一個的死去,不辭辛勞地爬山涉水挖藥草,采靈芝, 雙手凍得通紅, 即便如此,卻也無法改變傷兵數量與日俱減的事實。

憑祥關的功勞讓人搶占了,虎豹騎是被天下遺棄的軍隊, 四麵楚歌,孤立無援。

槍兵在前,步兵在後,如果有人此刻仔細地觀察,會發現這群那年輕人的臉上,無一不是風塵仆仆的泥灰,然而上萬雙眼睛冷峻得讓人不敢直視。

他們直視前方,城池就在對麵。

現今什麼高官厚祿,亂臣賊子,在這些人心裡已無關緊要,他們隻知道,這座城裡有糧草,有藥品,有可以活下去的一切補給。

殺進去,便是另一條陽關道。

項桓握著韁繩,季長川在他身側,師生二人的神情有那麼一瞬竟是一致的。

少年長鋒所指處,是城樓上烈烈飄揚的旗幟。

嵩州城門戍衛的百夫長正打著嗬欠慢條斯理地前來換班,天光亮起的一刻,他看到了不遠處成千上萬的軍陣。對方出現得無聲無息,好似鬼魅般迅速蔓延到城樓下,明明是這樣龐大的軍隊,夜襲的動作卻能做到滴水不漏,毫無破綻。

鐵蹄密集如雨,浪潮一樣席卷了城防。

百夫長此生沒見過這樣的整齊有效的攻勢,他驚在那裡許久,半晌才回過神,一麵後退一麵語不成句地顫聲喊:“敵軍,是敵軍……快、快!找總督大人和張都尉!快去啊!”

百夫長剛一轉身,長箭如白虹貫日,勢不可擋地衝上來,頃刻將他身軀對穿,挽弓之人不知是有多大力氣,箭徑直從兵長%e8%83%b8口射出,尖端的火苗燃著餘輝,最後落在了角落的輜重上。

微弱的火苗逐漸升騰,在微風的助燃下輕而易舉的將木質軍械卷入大火。

城下馬背上的少年目光冷凝地放下長弓。

傳令兵們皆怔在當場,旋即慌不擇路地拔腿跑,扯著嗓子喊:“敵襲,是敵襲!有人帶兵攻城了!”

就在他們發愣的短短時間裡,虎豹騎的士兵已趁著夜色登上了城牆,數不清的刀光劍影從天而降。

滿城風煙。

事發突然,嵩州的百姓並不似青龍城的居民提前得知戰事,許多人是在睡夢中驚醒的,無頭蒼蠅般沒命的帶著細軟四處逃竄。

街上人仰馬翻,幾乎亂了套。

秦征和陳文君躲在破木屋內,原以為譚泰的人不久將會找上門,沒想到半途被這場仗打亂,眼下人人自危,就算是城內的高官怕是也沒那個閒心前來尋他們的麻煩了。

陳文君已換了件乾淨的衣衫,聽著外麵震耳的銅鑼聲和吵雜的人言人語,心生不詳。

她坐在床上探頭張望:“出什麼事了?”

秦征立於門邊側耳留意街巷的動靜,“不知道……”他回眸說,“我出去看看。”

“你就在家呆著,千萬彆到處走,等我回來。”

知曉事情的輕重,陳文君於是順從地朝他點點頭。

秦征跑上街,入目是四散奔跑的百姓,呼喊和哀號聲遍地彌漫,這般烏煙瘴氣的環境讓他乍然想起當初在青龍城困守的那三天。

他飛快攔下一名過路的老人家,“阿伯,城外到底發生什麼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打仗了!”老者背著行囊滿麵焦愁,“季長川帶著虎豹騎攻城,來勢洶洶的。聽聞總督大人已經領了三千威武軍前去抵抗,可對方有千軍萬馬,此戰怕是勢在必得。

“你說怪不怪?好端端的,季大人怎會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呢?”

“季長川?”

秦征愣了愣,“你確定是他嗎?”

“那還能有假?他本人親自督師,據說就在城下站著的,好些人都瞧見了!”

老者言罷,見他已無話要問,便拎著大包小包朝北門方向逃奔而去。

秦征卻還留在原地,他目光怔怔的,似有所思,遙遠的城牆上兩軍拚殺正在激烈的進行著,猛地朝旁一望,仿佛還能看到天空裡交錯的箭矢。

此時此刻,秦征的心中突然萌生出一個念頭,某種想法極其強烈地占據了他所有的心神。

青年忽然握緊拳,像是下了什麼決心,驀地掉頭往回跑。

陳文君在屋內等得惴惴不安,自打秦征離開她便一直提心吊膽,朝外忐忑地看了無數次。

院門吱呀打開,來者的身影閃得很快,上前一把拉住她,“跟我走。”

陳文君還沒從他平安歸來的喜悅裡回神,便被秦征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

“要去哪裡?”

因為是奴隸,他與生俱來的警惕習慣了狡兔三窟,正如在京城那時一樣,剛至嵩州,秦征便摸清了附近的環境。眼下,他帶著陳文君七拐八拐走到偏僻巷子的一間舊屋內——是平日以防不時之需準備的。

“大小姐。”

他將清瘦的女孩兒摁在椅子上,握著她的手鄭重其事地單膝跪下。

青年的眉目中透出些嚴肅的意味,使她莫名緊張,“怎麼了?”

“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秦征的眼睛一直看著她,“現在外麵很亂,這裡相對安全,但稍顯破舊,隻怕得委屈小姐獨自待上一陣。”

陳文君微微訝然:“我……我待在此處是沒什麼問題,可你要去哪兒?”

他避重就輕地沒有回答,隻是深吸了口氣,大著膽子喚她:“文君。”

“不管怎麼樣,我會努力讓我們都活下來,這一回,你能信我嗎?”

陳文君今年也才十八歲,儘管她短短的人生裡已有過那麼多波折與經曆,但到如今才隱約能感受到青年口中那兩個字的重量。

她揪緊衣擺,隨後認真地點頭:“我信你。”

秦征再上街時,滿街亂竄的百姓少了許多,反倒是全副武裝的士兵整序地往南城門的方向小跑行進,約莫是去支援的。

他避開這些人,謹慎地挑了小巷子繞近路。

而這時候的嵩州城,權貴們在憂心戰事,普通平民躲於家中,卻有另有一群人,藏在暗處的角落裡,偷偷打量著整個戰局。

巷中冷寂,秦征自小習武,很快便發現身後的跟蹤者,這些人舉止小心,動作窸窸窣窣的,生硬而遲鈍。

他正偏頭看了一眼,前麵忽而走出幾道高挑人影。

秦征的視線由旁轉至前方,不大的窄巷站著幾個瘦削的年輕人,他們的臉上飽含著常年做苦役的滄桑,衣衫襤褸,形容憔悴,年齡與相貌各不相仿,但唯有手腕上沉重的鐵環是如出一轍的。

這些都是當年西北部落戰俘所生下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