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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年郎 賞飯罰餓 4341 字 5個月前

就在此時,廚房內聽到宛遙喚道:“項桓……”

後者聞聲便將筷子裡的肉丟回去,“來了。”

他說“來”的時候還沒起身,等到“了”字時人已行出三步之外。

餘飛冷冷地望著對方的背影,心想:“我看你被她凶得挺高興啊。”

幾道簡單的小菜做完,三人方認真地開始敘舊交談。

“宇文眼下跟著大將軍的。”餘飛吃了口菜,“憑祥關那邊戰事吃緊,騰不出人手,隻有把我調過來。”

項桓隨即正色:“現在的戰況怎麼樣?”

“一半一半吧。”他用竹筷沾了水在桌上劃給他看,“我軍一共有三路,不過所謂的‘威武軍’可以忽略不計,這幫人沒安好心,全是來監視我們的。

“大將軍如今正在苦戰憑祥關,我拔營啟程時,這道關隱隱已有攻下來的趨勢——但將軍說,很有可能是袁傅的障眼法。”

“什麼意思?”

“我們懷疑,他會舍小取大,借此機會繞道北上。因為從憑祥關出來這一路都是平坦大道,易攻難守,極容易突破。

“如果他放棄關卡,改為占領劍南道一乾城池,屆時與南燕裡應外合成夾擊之勢,哪怕我們占了憑祥關也全然無用。”餘飛放下竹筷,“而據將軍推斷,破關之日,他所能行軍的路線隻有兩個,一個是西邊的天塹虎首山,還有一個,就是這東麵的青龍城。”

所以才會派他前來駐守。

項桓的神情驟然嚴肅,“也就意味著,我們很有可能和袁傅的先鋒軍對上,是嗎?”

“不錯。”餘飛趁機安慰他,“這是好事兒啊,你乾一票大的,若事成了,不就可以早日將功贖罪,官複原職了嘛。”

他們討論的都是軍機要事,宛遙聽不太懂,隻低頭喝粥,直到此刻才稍稍一頓,抬眸不露聲色地看向旁邊的兩位少年將軍。

她其實並不太喜歡這種急功近利的行為,女孩兒家大部分的膽子生來就不如男孩兒大,更偏愛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

宛遙有幾分擔心他會重蹈覆轍,可又不知為什麼,總有個莫名的念頭將她這種想法壓了下去。

“我還沒問你呢。”少年神色如常,好像並未因他那番慫恿而瞬間變成熱血上頭的二百五,甚至含笑抓起手邊的瓜子殼丟過去,“你是怎麼和那個姓彭的人渣攪在一起的,彆告訴我你們倆有八拜之交。”

餘飛想起也覺得冤,“那不是剛到人家地盤,得‘拜碼頭’嘛。他派人來請我喝酒,原以為就是蹭頓飯,誰知道你讓他踩得這麼慘。”

“滾,少胡說八道。”

“不過你放心。”他拍%e8%83%b8脯保證,“宛妹妹的安危包在我身上,這小白臉敢來挖我們家的牆角,簡直活膩了!”

宛遙:“……”

多日不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能占嘴上便宜,三言兩語又給自己貼了個“娘家人”的金。

“但是,我話說在前頭。”餘飛端起酒杯,“你現在是個‘已死’之人了,虎豹騎裡認識你的人太多,不合適讓你進去。我隻能把你暫時塞到彆的營中,要怎麼拿功勳,兄弟你想必不用我教。”

言罷,手一晃去碰他的杯。

*

臘月十五,校場中寒風凜冽。

項桓在兵器架下散漫的坐著,抬起頭,蒼茫的晴空裡什麼也沒有,是個灰蒙蒙的天。

視線中一群身著重甲的新兵們正埋首氣喘籲籲地從眼前跑過,冬日雖不似夏季那般烈日當空,但負重跑圈兒依舊是件吃力的事,半個時辰下來,內襯的裡衣濕得能擰出水。

餘飛奉命負責在青龍城四周駐防,行軍在外,其實是不必訓練的,但適逢特殊時期,人手不足,因而也就辟了快空地,紮營給新入伍的士兵們使用。

征兵早在三四個月前就結束了,項桓作為關係戶被硬塞進來,為首的校尉很是瞧他不順眼,關鍵是這小子還沒什麼本事,騎射拳腳,樣樣都稀鬆平常,一看便是個隻知道拿軍餉混吃等死的貨。

官場陰暗如斯啊!

就在項桓忙裡偷閒的休息時,一個年紀十六七的男孩兒苟延殘喘地完成了任務,挨在他身旁一屁股坐下。

這少年叫大毛,五官看著很顯小,像是沒長開的孩子。滿場那麼多身強體壯的軍士,不知為何,他偏偏喜歡跟著項桓混,儘管對方並不怎麼愛搭理他。

“項大哥……你……你坐了……快有一個時辰……了吧。”由於才跑完,他說話不住大喘氣兒,“就不怕……被張……張校尉責罰嗎。”

大毛總感覺這個不顯山露水的年輕人很不簡單。

比如他射箭從來摸不到靶子,但跑步二十圈下來氣都不帶喘的,又比如他明明與人比試一向三招定勝負,隻輸沒贏,卻在一道射偏的利箭逼近時,能不著痕跡地輕巧避開。

一個不學無術的人,是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撞出這樣的好運氣。

“責罰就責罰唄。”

項桓斜靠著兵器架,將兩手枕在腦後,神情頗為閒適。

年少成名時吃下一肚子的虧,他借此長了不少心眼,知道什麼時候該藏拙,什麼時候該張揚,餘飛委婉的勸他在新兵營裡大顯身手,項桓卻選擇了不露圭角。

一段時間下來,他倒也沒覺得這樣無盛名所累的日子有多難熬。

“項工頁!”

巡營的張校尉終於發現了這顆藏在陰暗處的耗子屎,氣急敗壞地大發雷霆,“誰讓你在這兒曬太陽的,負重十圈跑完了嗎?”

地上的少年懶洋洋道:“跑完了啊。”

“……跑完了不知道乾點彆的啊!成天就知道偷懶,去崗哨換崗去!”

項桓倒沒發脾氣,真拖著步子上營牆和人換班了。

坐太久,站站也不錯。

招募的新兵不多,簡陋的木欄圍出巴掌大的營地,為了方便調兵,校場是緊挨城牆而設,高處望下去能看見三軍巡邏的士兵正在附近整齊的轉悠。

他握著長戟兀自發呆,樓梯上一個守營門的士卒走上來,大老遠扯著嗓子喊:“項工頁,你家裡人給你送飯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越來越覺得項工頁這個名字很羞恥……

每次打出來都感覺是在公開處刑阿懟。。

咳。

其實上一章有個彩蛋,你們居然都沒有發現!

在瘟疫篇裡,懟懟曾經說過[我要是喜歡誰,就給她世上最好的東西]

所以昨天其實是……一個隱晦的告白了呀!!

一整章的過渡~~

懟懟終於也長大了,知道穿新手套裝去裝逼了……

[其實他還是那麼中二,隻不過現在更上了一個層次……]

明天休息一天,沒有更新啦,大家不用等~

第68章

項桓聞言轉向那個傳話的士兵, 他在原地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忽的扔了長戟, 拔腿奔跑起來。

張校尉一見他就來氣, 正張口要喝斥:“軍營重地,送什麼……”

冷不防看到了營門外信步而來的餘飛, 便硬生生將後半句話自己吞了,化作憤慨的腹誹:官場果真陰暗如斯啊!

“前麵就是了, 咱們在這兒等著便好。”餘大頭摁住腰間的刀, 尋了片樹蔭乘涼。

宛遙將食盒換隻胳膊挎,迎著日光手搭涼棚地往上看, 藏青的大旗在風中烈烈飄揚, 營地裡厲兵粟馬的肅殺之氣撲麵襲來。

正是在此時, 柵欄的瞭望台上, 有人如獵豹一樣掠出,他單手撐著木欄,饒是穿了厚重的甲胄, 依舊身輕似燕的穩穩落地。

不知道為什麼,項桓在遠處瞧見宛遙的時候,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踏實與安寧,有一種, 隻要她好端端的在自己麵前, 哪怕多少刀山火海也能闖過去的感覺。

“這麼精神。”餘飛抱懷望著他,“看樣子過得不錯嘛。”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項桓敷衍地翻了個白眼,“真是托你的鴻福, 姓張的天天找我麻煩,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欠他債了……”

說完,順手接過宛遙臂彎裡的食盒,分量沉甸甸的,他掂了掂,唇邊噙起一抹笑,低頭下去問她,“特地做來給我的啊?”

宛遙避開他的目光將腦袋往旁邊埋了埋,掩飾道:“沒有啊。”

“我是去給餘將軍送吃的,順道路過……才想著來看看你。”

項桓隻似笑非笑地收回視線,倒是沒再多言,打開盒蓋來往裡一瞥,才微揚起唇角睇她,“連糖醋排骨都做了,還說不是來看我的?”

宛遙脖頸往上的地方開始不自然的發燙,像是做了壞事被人撞破,她忽然沒來由的發難,把食盒搶回來,摟在懷中。

“誰說這是做給你的,我自己吃不行嗎?”

“行,你那麼瘦,是該多吃點。”項桓笑了笑,也不追問下去,自然而然地伸手,“那我幫你提,你看餘大頭這人多不懂眼色,這麼重也不幫你拿著。”

餘飛正在旁靜靜地瞧他調?戲小姑娘,內心一陣鄙夷。

“對了。”他像是很高興,拉起宛遙的手,“我帶你去個地方。”

她不解:“什麼地方?”

營地外三丈處有棵古樹,不知是什麼品種,但樹乾粗大,長得張牙舞爪。起初有枝乾險些伸到了城牆邊,未免歹人圖謀不軌,守城的將領還下令給砍了一大截。

項桓行至樹底將她攬腰一帶,幾個縱躍翻了上去。

足下的枝杈雖然粗厚,宛遙還是站得戰戰兢兢,隻能緊緊扶住他的胳膊。

“不用怕——過來瞧這個。”

項桓順著樹椏引著她往裡走,撥開遮擋視線的枝葉,前方赫然是個小小的樹洞。

洞中一陣細碎的喳喳聲。

宛遙從他背後一探頭,黑壓壓的乾草堆裡數個毛茸茸的雛鳥挨挨擠擠,初生牛犢也不怕人,居然還衝著這邊張嘴乞食,若不是毛還沒長齊,估摸著就要搖晃著蹦過來了。

“怎麼樣?”項桓見她一臉滿足的表情。

宛遙點點頭,年輕的女孩子總是對這種生得小巧玲瓏的動物感興趣,當即誇讚道:“很可愛。”

“是我養大的。”他適時補充了一句。

這就有點聳人聽聞了!

甚至比起看到一窩小鳥,他突然丟出來的話更令宛遙震驚。

“你養的?!”

畢竟項桓從來都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他急躁易怒,喜歡虐貓,衝動的時候還容易爆粗口。

項桓坐在一旁語氣輕鬆地和她解釋,“這地方清靜,我晚上練完槍一般會過來坐一陣。大概在前幾天,就聽到有聲音響,扒開一看發現是雌鳥被蛇咬死了。

“原本我也不打算管的,想著沒準兒你會喜歡,反正閒得無事,就試著養養。”

餘飛不敢站得太近,佯作放哨般的在樹下豎著耳朵聽,當下就有些不好了。

我塞你進來攢功勳,你居然沒事乾,消極怠工,天天跑來這兒養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