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1 / 1)

我家少年郎 賞飯罰餓 4408 字 5個月前

醫術,不知能否為他診治診治?”

她聞言猶豫了片刻,還是覺得義不容辭,答應下來。

莫名撿回條命的花農被安置在一間乾淨明亮的廂房內,宛遙簡單做過些處理,開了道方子留下。

“他腎上積水,病入膏肓,我不能保證一定治好,但會儘全力的。”

從房中出來時,已有丫鬟進去照料。宛遙向那人提議說,“公子可以去城中尋更好的大夫。”

“姑娘太謙虛了……舍妹既然請你入府,自是信得過你的醫術,又何必推辭呢。”

看她正要開口,錦衣青年見縫插針地開始介紹自己,“敝姓彭,姑娘可以喚我永明。”他笑得很是人模狗樣,語氣還頗謙虛,“在下是此地太守,方才見下人魯莽,一時情急,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宛遙不冷不熱地點點頭,讚了一句:“太守很年輕。”

彭永明似是赧然地笑笑,“才疏學淺,本就愧不敢當,讓姑娘這麼一說,在下更惶恐了。”

項桓在旁邊聽這小子油腔滑調地朝著宛遙扯淡,從始至終把自己當一根路邊戳著的樹樁,終於忍不住輕咳一聲。

對方大概才發現這根明亮的燭台,吝嗇地抱拳問:“不知這位兄台是……”

宛遙還沒來得及解釋,彭永明便自作聰明地恍然大悟,“原來是宛兄。”

後者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低沉道:“我姓項。”

“哦。”他倒是不怎麼在意,“項兄。”

完了便又看向宛遙,“庖廚已做好了飯菜,姑娘不如用完飯再走?”

……

直等這人走遠了,項桓才陰測測地磨牙,“他真當我是死的嗎?”

宛遙聞言忍不住去瞧了他一眼,飛快垂首悄悄牽了牽嘴角。

此後的一段時日,為了繼續給彭家小姐治麵頰的痘瘡,他們少不得隔三差五地跑一趟太守府,也就隔三差五地同那位風度翩翩的會州太守“偶遇”。

這人的戲尤其多,嘴皮子又能翻出花,哪怕宛遙不怎麼愛搭理他,自個兒也能唱一出雙簧。再借著那位花農的病,總是能想方設法留他們吃茶吃點心。

儘管每回項桓都跟來,彭永明似乎也沒怎麼把他放在眼裡。

如他這般情場老手自然輕易能猜到,永遠一臉倨傲的少年會是個什麼身份,在姑娘麵前太過爭風吃醋是十分敗壞好感的,因此他不僅不排斥,時常還會和項桓“友好”地搭話。

“項小哥不是青龍城本地人吧?平日都做什麼營生?”

估摸著一早就打探好了,待聽到說是打獵靠山吃山後,彭永明一臉的憐憫關愛:“年紀輕輕的,又會拳腳功夫,怎麼想著當獵戶?也太沒出息了。”

項桓:“……”

言罷便伸手在其肩頭拍了拍,“是男兒,自當奔赴沙場,報效國家才是。把誌向放遠大一些,目光彆那麼狹窄。”

言語中透著滿滿的優越感。

項桓平身揍人無數,但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對方嘴欠再加上自己脾氣一點就著,找打的人他見過太多了,可如此討打的,還是第一次開眼界。

宛遙是真怕他一個衝動便“流血千裡,伏屍百萬”,便習慣性地伸手去拉項桓的胳膊——很意外,他的肌肉與以往不同,居然沒那麼緊繃如石。

耳畔忽而聽他輕笑一聲,項桓神色如常地微偏了下頭,“照彭太守這語氣……當是身經百戰,立功無數了?”

“那不如,說出來讓小弟長長見識?”

彭永明好像就等他這一問似的,頗謙遜地含笑垂首,“哪裡的話。”

“不過是當初追隨過季大將軍,打過幾場仗罷了,談不上立功無數。”他客氣道,“都是沾了大司馬的光。”

此話一出,項桓和宛遙都愣了下。

本想看看這小子是跟誰混過的能得意成這樣,想不到還是自己人?

不過怎麼沒印象……

見他們這副表情,彭永明以為是這份經曆讓兩位小朋友驚駭到了,畢竟沒見過世麵,乍一聽見大司馬的名號,自然會感到崇敬羨慕。

項桓輕眯起眼,“敢問彭太守,是幾時隨大將軍出征的?”

他略一沉%e5%90%9f,“也就五六年前吧。”

“那會兒西北戰亂未平,季將軍領兵北伐,在下不才。”彭永明羞澀一笑,“是被將軍欽點著去的,其實自己無能得很。”

北伐?

北伐他不是跟著去了嗎?

項桓越聽越不解,自己為何不記得有這一號人物?

宛遙依稀琢磨出點門道來,抿唇試探性的問:“不知道……太守認不認識將軍的三位得意門生呢?”

提起這個,彭永明忽然一陣不可言說的朗笑,笑得宛遙和項桓皆是滿眼莫名。

“實不相瞞。”他含蓄地負手在後,“在下與那三位將軍不止認識,還交情匪淺。”

項桓:“???”

“這個身份我極少與外人說道,但和宛姑娘聊得投機,告訴你們也無妨。”彭永明頓了一頓,忽然極其神秘的壓低聲音,“我其實是大將軍的第四位徒弟。”

項桓:“……”

宛遙:“……”

什麼玩意兒?

趁其不注意,宛遙湊到項桓旁邊低低問道:“你認識他?”

項桓:“……我認識個屁。”

還想再多問兩句,彭永明已經轉過身來,宛遙隻好敷衍地笑了一笑,沒話找話,“嗯……那怎麼從未聽季將軍提過太守您呢?”

他擺擺手,自言慚愧,“在下學藝不精,哪裡擔得上這種虛名,怕在外壞了將軍的名聲,還是低調些好。”

說完便仰望長空,神情蕭索,悠悠輕歎道,“而今袁賊猖狂,邊關風雨飄搖,我奉命鎮守此地,將來總有一日怕是要與烽火騎一戰的。一彆數年,也不知餘兄、宇文兄他們現在如何。”

宛遙已經有些聽不下去。

這席話扯得跟真的似的,項桓覺得他自己都要信了。

而那邊尚不知真相的彭永明一陣感慨之後,以一副過來人的口氣,語重心長道:“所以,項小兄弟。”

“人可不能庸庸碌碌一輩子,國難當頭,總得做點什麼事……你就不想也隨軍出征,乾一番大事麼?”

他彆有深意地補充:“你若是有那個意願從軍,本官倒能為你引薦引薦。”

知道此人千方百計地畫大餅是想將自己從宛遙身邊支開。

項桓冷著眼睛看他,隨後竟輕巧地揚起唇角,“行啊。”

*

冬天的夜裡,南方雖比北方稍顯溫暖,穿堂風刮著還是陰冷陰冷的。

少年隻穿了身單衣靠著門框側坐在地上,手中上下拋著一塊入藥用的鬆香。而房內的一盞孤燈下,宛遙正忙著調明日的藥膏。

項桓自己玩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轉目望向裡麵的姑娘,唇線抿成了一條筆直的線,終究忍不住開口。

“誒。”

他輕喚道,“你不會真的看上那個滿嘴跑馬的太守了吧?”

宛遙抬眸淺淺地望他一眼,手下沒停。

“怎麼可能。”

她用小銅錘敲開幾塊牛黃,“那個花農身上的病痛都是多少年的舊傷了,他要真關心何至於等到現在?”

宛遙一麵攪拌著碗裡的藥糊一麵說,“我看這個彭家對待下人,尤其對戰俘特彆地苛刻。即便身份尊卑有彆,這種程度也和淩虐沒差彆了,等治好了彭家小姐,我們還是彆和這些人再扯上關係……把鬆香給我。”

項桓順手扔過去,臉上倒露了個輕鬆閒適的笑,把胳膊懶散地搭在膝蓋上。

“就知道你不會喜歡他。”

宛遙不解地揚眉。

後者仍靠回門上,語氣隨意,“姓彭的連我都不如。”-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你喜歡他還不如喜歡我呢。”

第63章

說完, 還自作聰明地朝她一笑,“是吧?”

宛遙搗藥的手驀地抖了抖, 臉上血色翻湧著, 抬眸望了他一下,微啟的嘴唇有些無所適從。

半晌她把藥碗放下, 抿唇坐在那裡。

“項桓,我發現你最近臉皮越來越厚了。”

他神情無辜的一怔, 大概是沒想到, “我……”

宛遙起身來伸手推他,“這是我房間, 你一個大男人, 深更半夜, 還好意思坐在這兒。”

她手勁雖實難撼動, 項桓還是一步三回頭地出來了,掙紮道:“我幫你乾活兒啊……”

宛遙沒好氣地看他,“不需要。”

說完, “砰”得一聲,果斷將門甩上了。

天幕一片疏朗的星光月色,項桓站在院中摸了摸鼻尖,將麵前的木門盯了一陣, 才淡淡地含起抹笑意, 轉過身回房。

隔著一堵薄牆,宛遙正倚靠在門上,即便瞧不見, 她依舊小心翼翼地側頭傾聽,確定外麵沒有動靜了,方回到桌前,深吸了口氣繼續調藥。

*

轉眼上彭家的日子也有大半個月,按照宛遙原本的計劃,十天就能使彭小姐的痘瘡痊愈,但這回不知為什麼,調理了這麼久卻依舊反反複複。今日見著起效了,明日又會再次加重;後日換了藥方見效了,大後日又會卷土重來。

而折騰太多次,彭大小姐終於開始不耐煩,態度也跟著逐漸冷淡下來。

“我說,宛姑娘,這藥的劑量是不是不夠?”她顰眉靠在美人榻上,慢條斯理地攏頭發,“怎麼感覺一直不見好呢。”

“你可不要刻意拖延療程。”她不著痕跡地提醒,“好多掙一些診費啊。”

宛遙就當刮了個耳旁風,神色如常地替她把過脈,還是覺得熱症太厲害,總不消減,“小姐平時有吃什麼過於大補的食物嗎?”

彭小姐聞言思索片刻,“沒有啊。”

“我都聽你的吩咐,飲食上皆以清淡為主,連肉都很少碰。”

那就奇怪了,看她的反應,不像是刻意向大夫隱瞞實情的樣子。

宛遙感到不對勁,收起把脈的手,“那您的下人也知道這一點嗎?”

彭小姐起先還穩坐釣魚船,此時被她這隱晦的一句話忽然問得臉色一變。

“不知我能否去庖廚看一看小姐每日的吃食?”

對方好似明白她的意思了,終於正色地坐起身,“這個沒問題,我隨你一同去。”

大戶人家的廚房裡一向是不會留剩菜剩飯的,多半當天沒吃完,不是賞給下人就是倒掉喂狗。宛遙走進去時,幾個廚娘和小丫頭正忙著準備午膳,見狀趕緊停下,紛紛行禮。

彭小姐倨傲地吩咐:“都先把手上的事放一放,今日的飯食有哪些?給宛大夫看看。”

為了照顧她的病,廚房好幾個灶是專做她一人的飯菜。鍋裡燉著烏雞湯,托盤中放著才炒好的山藥片,肉食是清蒸鱸魚,蔬菜是苦瓜,的確沒有易上火的食材。

宛遙一一檢查過去,每一道菜都會借小碗嘗一口,等走到最裡麵的一鍋烏漆墨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