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小子現在活得可好了,成天上躥下跳的在都察院那兒挑我的刺兒。”
心裡想:這下你總該高興點了吧?
然而悄悄瞅她的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
項桓著急地磨了磨牙。
傷藥、紗布,宛遙隨身攜帶,不多時就給纏出了朵花,他忽然一頓,手摸到腰背掏出一個東西遞在她麵前。
那是個濃墨重彩的麵具,宛遙幾乎是一望,眼睛裡發出了光。
“無量麵具!”她把項桓的手丟下,捧起來歡欣地翻看。
這等同於是參加無量山廟會的請柬,做得精致又漂亮。
聽說每一個走在山梁鎮上的人,臉上都會掛著這麼一個花裡胡哨的玩意兒,相見互不識,很有些前朝鬼市的味道。
見她寶貝得跟什麼似的,項桓湊過去,“喜歡吧?我好不容易才弄到,今年廟會人多,這麼一個得十片銀葉子。”偏偏人家還不肯賣,最後用了一枚玉扳指換的。當然這就不必告訴她了。
宛遙新奇地玩了個夠本,轉來衝他點點頭。
項桓斜睇她一眼,散漫地彎起唇角,“這會兒開心了?嘴巴噘得那麼高……”
她聞言垂眸,愈發抿緊唇,捧著那張大紅的麵具在指尖轉圈。
“那下個月初十可彆忘了,屆時我和餘大頭一早來接你。”
宛遙本想應下,忽的記起什麼,卻委婉推拒道:“不行……我不能跟你去。”
談得好好的,沒料到她翻臉那麼快。
項桓一聽,眉頭就不自覺地一擰:“怎麼又不行了?”
宛遙悶悶的側過身,手裡還在把玩那張麵具。
“我爹說了,不讓我再跟你一起玩。”
沒明白自己什麼時候招惹的宛延,項桓隻覺被討厭得莫名其妙:“你爹說的又不是聖旨!”
“可他畢竟是我爹。”宛遙搖搖頭,“你和餘公子去吧,我就不去了。”
他不言語,盯著那張麵具臉沉如水。良久心思一動,開口道:
“沒事,我有辦法瞞著你爹。”
不知道為什麼,宛遙無端為老父背脊一涼:“……什麼辦法?”
“你彆管,總之就是有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被評論嚇住,瑟瑟發抖的抱住我懟!
其實作為一個溫柔忠犬控,老朋友們基本可以發現,無論是阿基、老王、擼陽還是小江都是暖男型的,阿懟算是我劍走偏鋒的人設,所以一開始就預料到大家可能不太容易接受。
誠然他一根筋,很固執,暴脾氣,嘴賤,偶爾還有暴力傾向,熱衷於和喜歡她的軟妹拜把子,缺點一大把(……你還是親媽嗎?我是!)但其實本性不壞。
從根本上講昨天和遙妹吵架,最原始的原因其實隻是因為阿懟覺得遙妹沒有站在他那邊,自己高高興興的邀請她去看打壞人還被潑冷水說教,感到很委屈,但他不會把委屈表現出來,他的輸出隻能靠吼……(咳。
這個慘劇告訴我們,遙妹你的教育方式有問題啊!(宛遙:??
我也是頭一次嘗試這種設定和劇情。
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讓阿懟涼,然後開啟忠犬甜寵模式,除了埋伏筆水字數撈錢(??)之外,也是想讓看此文的大大們發現女主並不是癡情付出的抖m。項桓也是一個肯為她刀山火海的人~
(兒啊,看見媽媽努力洗白你的樣子嗎!!!)
今天安利大家一首本文的原始靈感來源——《胭脂妝》
希望平複一下您們的心情~~
往後我會儘量讓男主不那麼凶殘的www
第19章
宛遙拿不準項桓口中的“有辦法”是怎樣的一個分寸,甚至一度為宛延擔驚受怕了好一陣。
幸而老父近來瞧著並無大礙,衣食住行頗為正常,身體也不見有什麼異樣,她才勉強放下心來。
一直等到七月初十。
這日天氣不錯,是個晴朗無雲的豔陽天。
宛經曆照例掐著開坊門的時間上轎進宮參朝,一身官服理得整整齊齊,上下挑不出半絲毛病——畢竟乾的是以告狀為主業的言官,總得先嚴於律己,再嚴於律人。
宛遙送彆完父親,坐在窗邊托腮發呆。
其實她也並非就那麼相信,項桓會把這件事記在心上。他愛玩,忘性又大,有時若遇到其他勾起興趣的事——比如打架鬥毆,將一場廟會拋到九霄雲外也不是不可能的。
因此等到巳時過,她就不再等了,拉開抽屜翻出常用的醫書和豬皮小人,借窗外的光認真練習。
盛夏裡的風是最奢侈的,偶爾拂過一陣,院中的小竹林便沙沙作響。
陽光把樹影投在她的書頁間,金黃與灰暗交織成一片。
針群林立,十二原%e7%a9%b4在光影下漸漸成型。
驀地,一粒石子蹦蹦跳跳地竄進視線裡,沿途還拖泥帶水,留下些許肥沃的沙土。
宛遙從專注中驟然回神,握著針,偏頭望向來處。
晨光映出一張飛揚清朗的臉,黑曜石般的星眸裡像是有波濤湧動,唇下露出一顆並不明顯的虎牙,笑得肆意不羈。
她看過去的時候,有那麼一瞬恍惚自失。
項桓撐著窗沿傾身去打了個響指,似乎對她這樣不緊不慢的態度有些不滿。
“發什麼呆呢?可彆說你忘了今天要乾嘛了。”
剛言罷,背後就探出一顆大頭,餘飛頗不要臉且熱情的打招呼:“宛姑娘,我們來接你啦!”
項桓皺眉把他的腦袋推回去,“誰讓你進來的?”
“我那不是怕你一個人不好應付麼。”
而宇文鈞到底沒他倆那麼心大,知道進姑娘家的閨房終究於理不合,因而隻在府宅外等候。
幸福來得太突然,宛遙眼中生出光彩,忙丟下一堆家夥什起身,“你們等等,我收拾一會兒。”
“你還要收拾?”
“找點銀錢和藥膏備用。”宛遙解釋。
項桓看見她擺的那一攤子,手欠地探頭去拿。
迎麵便是個紮滿針的小人,沒臉孔,沒穿衣,通身死相,但分不清男女。
他心頭有些發怵。
“不至於吧。”
“不過就是晚到了半刻,你下手拿這兒玩意兒紮我啊?”
宛遙已裝完了錢袋,聞言幾步過來搶回手中,眼見東西還算完整,才無語地瞪他:“想什麼呢,這是我練針用的。”
“用這玩意兒哪裡靠譜。”項桓一副很大方的樣子,“改明兒我找個大活人給你練。是吧,阿飛?”
餘飛被他那一挑眉膈應住了,小聲齜牙道:“是個屁,就慣會拿兄弟幫你賣人情!”
一個月前好好同你講道理,你還眼紅脖子粗的。
翻了窗,緊接著又翻牆。反正跟著他們總是沒有尋常路能走。
巷中三匹馬,宇文鈞早等候多時。
宛遙不會飛簷走壁,爬牆技能很生疏,坐在牆頭了隱約有幾分怕高。項桓已經利索地落了地,轉目一望,嫌她慢,索性躍回來,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兩個人穩穩的帶上了馬背。
“出發!”
他興致勃勃。
毛色純黑的西北回紇馬,高大壯實,項桓舍不得鞭笞,隻抬腳一夾馬腹,帶著宛遙自窄巷裡出去。
後麵緊跟兩騎同樣的駿馬,沒規沒矩的幾個大魏年輕軍官在城中疾馳。^思^兔^網^
龔掌櫃院牆上的幾株杏花樹被他們打得七零八落,怒氣衝衝地站在門口敢怒不敢言。
宛遙扒著他的衣衫,從項桓的肩膀探頭往回看,終於想起了自己該憂心的事:“可我爹再過一陣就要下朝回家了。”
“你放心,他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的。”
“今□□裡有什麼要事嗎?”然而項桓並不回答,抬眼自她所處的角度望去,視線中是少年人倨傲的側臉,一副成竹在%e8%83%b8,不可一世的模樣。
被這份所自信感染,宛遙也就不再多問,後知後覺又記起什麼人來:“那我娘怎麼辦?”
“她正午會讓人喚我吃飯的。”
項桓略琢磨了半瞬,“就這個時辰,你娘大概得睡到傍晚了吧。”
宛遙愣住片刻,反應過來時,總算炸了毛。
“項桓!”
你居然藥我娘!
*
當今陛下勤政,早朝雖無大事,仍是磨嘰到日中才散。膳房貼心,準備好涼水拔過的冷麵與米粉端到廊下,以備朝臣們消暑解乏。
畢竟是公款吃喝,味道有限,除了俸祿低微和天生的鐵公雞之外,大部分朝官還是願意回家用飯的。
宛延收起笏板,從含元殿前冗長的台階上下來,途中偶爾碰見幾個同僚閒打聲招呼,甫一上龍尾道,旁邊就聽得有人喊:
“宛經曆。”
他一回頭,看得個高大偉岸的武官立在前,那人臉上自帶三分笑,儘管身居要職,戰功無數,卻不見半點殺伐之氣,頗似位平易近人的儒將。
宛延急忙行禮:“大司馬。”
季長川扶他起來,笑道:“不愧是都察院的老資格,經曆多禮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宛延當即便微微紅了老臉。
“宛經曆這是準備打道回府?還沒用飯吧?”
他趕緊回答:“今日餐飯過涼,下官脾胃不好,所以……”公家準備的菜,那叫天子賜食,總不能說太難吃想回家去改善夥食吧。
季長川似全然沒放在心上,反而應和,“我今日也覺得飯菜太涼,不宜飲食……這麼著,宛經曆若肯賞臉,不如到我府上喝一杯?”
大司馬是何等人物,居然屈尊請他吃飯!
宛延受寵若驚,急忙再拜:“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季將軍雖貴為一代名將,府邸倒布置得很隨便,亭台樓閣不多,雕欄玉砌沒有,花圃和菜園卻比比皆是。小廳裡擺上酒菜,便可賞花對飲,彆有一番悠然見南山的風味。
宛延不敢勞上司斟酒,勤快地端起酒壺給二人滿上。香氣一漫出,就知道鐵定是二十年往上數的陳年好貨,一時間更加感激惶恐了。
“宛經曆這些年在都察院兢兢業業,早聽說是位嚴謹縝密的人物。”季長川笑著向他敬酒,“前些日子,我那個不爭氣的手下給經曆添麻煩了,薄酒一杯,聊表歉意。”
感情是替項桓擦屁股來了。
宛延鬆了口氣,隨即又添了一絲恍然,回敬過後一口喝乾,“將軍哪裡的話……”
然後忍不住歎氣,違心地開始誇:“項桓這臭……咳,項桓這孩子我打小看著長大的,生性率直,嫉惡如仇,是個不錯的可造之材,就是脾氣太過浮躁,還須……還須磨礪。”
說完趕緊飲了杯好酒給自己緩緩情緒。
對麵的季長川大笑:“我自己的屬下自己明白,經曆不必替他好說話。”
他夾了一筷子菜,琢磨著要如何打發時間,難得逼起自己嘴碎話家常,“先帝重武輕文,聽聞宛經曆是元熙元年二甲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