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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權臣 七重血紗 4391 字 5個月前

還是那種無名無分的身份。

銅爐裡飄來的熱意混著上等甘鬆的味道,虞卿隻猶豫了一下便脫掉鞋鑽到被子裡。

罷了罷了,她都淪落到這個地步,身外之物和名聲名節都沒什麼好在乎。

再差也差不過亂/倫之名。

甘鬆味道清冽,虞卿離得近,聽得門外呼呼風聲,迷糊間隻覺得置身北地雪原鬆林一般,不由得蜷縮成一團,恨不得連腦袋都縮到被子裡。

第4章 她肯定會殺了那些人。……

銅爐裡的炭火燒了一夜,早上醒來時已經滅得隻剩下點點火星。

裹緊身上被子,虞卿困得不輕,迷惘地睜眼看向主屋裡間,不見蘇有辭的身影,心想人怕是已經走了。

蘇有辭出手闊綽,對她一個素不相識的可憐人都這樣大方,想必家裡也是富貴人家。

昨夜失蹤一晚,在外留宿,還不知道家裡急成什麼樣,肯定一大早就過來把人接回去了。

虞卿縮在被子裡好一會兒才坐起身,搓著胳膊正要穿衣,斜對著的門忽然打開,一股冷風灌進來。

瞪大眼望著手裡拎著一籃炭火的蘇有辭,虞卿麵上一燙,立即鑽回被子裡。

“你不是走了嗎?”

“未走,隻是去拿些東西,這陣子我都會住下來。”蘇有辭看一眼虞卿,打開銅爐,把煉製過的木炭放進去,重新點燃,一股煙從銅爐裡飄出,跟著便是清冽的甘鬆味道。

虞卿窩在被子裡,想到剛才自己隻著中衣,還伸懶腰的畫麵被蘇有辭看個精光,便覺丟人。

掃一眼虞卿,蘇有辭走到一邊,將茶壺灌滿,放在銅爐旁。

“你有什麼好遮擋的,你那樣的,並無什麼好看。”

“……”

原本羞惱的情緒一瞬間炸開,虞卿咬著下唇,憤怒之餘又覺得委屈,她身材的確算不上好,可也絕對不差。

儘管十六,但也算得上凹凸有致了。

蘇有辭的話,未免也太傷人。

起身時背對著蘇有辭,拿了旁邊疊放整齊的衣物穿上,無意識地低頭看了眼——其實也還好。

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虞卿羞得臉上發燙,飛快穿好衣服。

能說出這樣的話,蘇有辭肯定閱女無數,她昨晚上居然還替蘇有辭想什麼心上人被人奪走的事。

八成是在哪條巷子裡喝得大醉,不好意思回家,才跑到這裡來的。

至於為什麼要留在這裡住,那自然是擔心家裡責罰,留在這裡避避風頭。

“這裡是你的院子,你要留下,不必和我說,我——”虞卿突然意識到,自己才是該離開的那個。

不管蘇有辭為人如何,那日救她一命,她就不能忘恩負義。

虞卿做不出恩將仇報的事。

“待我尋到去處,便會告辭。”虞卿看著蘇有辭,欠身後道:“虞卿身無長物,隻能做些燒水煮茶的事,公子垂憐,讓我做些事報答公子恩情。”

手裡握著一卷書,蘇有辭靠在搖椅上,聽到這句話,詫異看向虞卿。

挑起眼梢,蘇有辭盯著虞卿,“你認為我缺燒火丫頭?還是你對自己做的飯很有信心?”

聞言虞卿不語,這兩樣,她自然都是沒有信心的。

蘇有辭顯然不缺這些,應該說,什麼都不缺。冬至那晚把她帶回來,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如同救阿貓阿狗一樣輕鬆。

“這裡是我在京外的一座院子,家中人並不知道,旁的不缺,缺一個說話伺候的人。”

“公子是指——”

蘇有辭翻了一頁書,目光落在書上,清俊的側臉看不出情緒,但虞卿卻覺得,眼前這人生了一副薄情像。

“我還不想那麼早成親。”

“我明白了。”

虞卿不能離開汴京,一旦離開,要怎麼給爹爹報仇?

心中飛快盤算著複仇計劃,虞卿知道,蘇有辭非富即貴,也許兩者都有,她是不是可以把一部分的希望寄托在蘇有辭身上?

原本冬至那夜就離開這個世界的人,是蘇有辭給了她機會。

斂去眼中疑惑和心中羞恥,虞卿解下剛係上的腰帶,衣服從肩頭滑落,“公子那夜救我於危難時,公子說什麼,我都願意。”

“此時無興致,先把衣服穿上,給我捏捏肩吧。”

虞卿點頭,彎腰把外衫撈起來,穿上之後係了腰帶,走到蘇有辭後麵,替他按著肩。

決定了要這麼做,虞卿便不打算留有什麼羞恥之心。

從上往下看到蘇有辭手裡的書,愣了下,手裡的動作不免也跟著停住,正欲掩飾過去,就聽得蘇有辭開口。

“認識字?”

“認得一些。”

虞卿不願提起家裡的事,如今的餘家和她除了仇怨再無其餘關係,半真半假敷衍過去。

蘇有辭想起那晚上虞卿衣著打扮,的確不是尋常百姓人家的姑娘,那料子,也值一些錢。

更彆說此刻正在替他捏肩的手,十指纖細,手心指腹不見薄繭,是從未做過粗活的人。

蘇有辭想著,終於想起來,自己救回來一個連身份都不知道的人,怕這名字也是假的。

要是無依無靠被人拐賣來的倒還好說,或者哪家勾欄院裡跑出來的也還好,可要是——

一個念頭在心裡形成,不由停下翻書的動作,看著抬頭虞卿。

難道是誰家剛買來的妾室,不堪折磨偷溜出來的?

“會寫字嗎?”

“能寫幾個,寫得不好。”虞卿不知道蘇有辭剛才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但她會寫字這事,並無什麼好隱瞞的。

被二嬸和三嬸趕出門的時候,身上衣服儘管為了守靈穿得樸素,但也是好料子做的。

蘇有辭出身不俗,想必不用細想,也能一眼看出來。

“會寫就行,今後這座院子裡的用度,你替我記著。”蘇有辭放下手裡的書,抬手示意虞卿停下,“飯不必你做,會有人送來,不過——”

虞卿見蘇有辭向自己招手,低頭靠近,還未說話,就被蘇有辭掐住了下巴。

下巴被人捏住,虞卿眉頭皺起,很快舒展開。

蘇有辭提了那樣的要求,便不可能下殺手,“公子,還有什麼想問的?”

“算了,人都救了,再問彆的,是在揭人傷疤,我不喜歡乾那種事。”蘇有辭鬆了手,指尖在虞卿下巴勾了下,“旁的,以後再說,不過,我可不喜歡不識趣的人。”

“以後我會努力伺候好公子。”

伺候人?

學會應該不難,再不濟,眼前不就有個師父嗎?蘇有辭這樣習慣人伺候,總會教她。

垂下眼眸,虞卿想到那日父親被抬進棺槨時的情形,恨意從眼底閃過。

她肯定會殺了那些人。

第5章 咬了咬牙,虞卿悶聲道:“……

同住一個屋簷下的第一日,虞卿便積了一肚子的火。

蘇有辭這人,挑剔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不止連茶水冷熱挑剔,甚至連飯的軟硬都極為挑剔,不合口直接放回去,一口也不碰。

寧可用點心充饑,餓上一個時辰,等小廝再把新的飯菜送來,也不肯將就。

懷裡抱著雪球坐在地毯上,手邊放著蘇有辭給她打發時間的書。

倒不是什麼話本子或是四書五經,反倒是幾本很久的手抄本,像是誰的平生傳記。

看了幾頁,剛才雪球醒了纏著她,她見蘇有辭沒反對,便把書擱下陪著雪球玩鬨。

悄悄抬眼看向那邊坐在方桌旁的蘇有辭,虞卿看著桌上飯菜,撇下嘴角。

她彆的事沒猜對,倒是猜中了一件。

蘇有辭這般挑剔的性子,定是出自府邸在成功的那種大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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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虞卿嚇一跳,不由腹誹,蘇有辭莫不是後腦也長了眼睛,不然怎麼會知道剛才她在看他。

驚慌看著蘇有辭,虞卿手揪著懷裡雪球的一撮毛,腦中空空,語塞答不上來。

“我現在教你一個道理。”

蘇有辭放下筷子,將嘴裡的東西全都咽下去,又喝了一口茶後,才緩緩開口。

“不對胃口的東西,寧可不要,也不要將就。”

虞卿愣住,懷裡的雪球一下跑開,不知是被扯到疼了還是感覺到了氣氛不對,縮到了木榻旁邊。

無暇去想雪球的事,虞卿望著蘇有辭。

這話從蘇有辭口中說出來不是偶然,而是在提醒她,也是真的在教她。

不合適的東西,寧可挨點疼,也不能將就是嗎?

“公子的話,阿卿記下了。”

“想要達到目的,不折手段是種辦法,但偶爾也要知道變通,否則,這世上,並非非黑即白,太過追究對錯,會給自己帶來大麻煩。”

“阿卿明白。”

“收了吧。”

蘇有辭擦了擦手,起身時看了眼外麵還未停的風雪,嘁了一聲後回到躺椅上坐下,拿起了白日裡的書。

看一眼蘇有辭,虞卿從地毯起來,理了理裙擺後,將方桌上的飯菜收回食盒裡,拎到一邊放好。

三菜一湯,蘇有辭隻動了不分三分之一,每樣菜都還夠尋常人家吃一頓,可是——

虞卿垂眼,蓋上食盒後壓去心裡的雜念。

蘇有辭說得對,這世道並不是非黑即白,不能以對錯去評估每一件事情,自己能活著已是不易,哪有那麼多心思去想旁人。

隻想著自己,並沒有錯。

銅爐裡的甘鬆味道飄在屋子裡,遠離床榻的窗戶支開一直寬的縫隙用作透氣。

虞卿看著外麵越來越深的天色,揉了揉眼睛,不自覺打了個哈欠,抬眼看去,發現躺椅上的蘇有辭閉著眼,呼吸綿長,看上去應是睡著了。

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腿,虞卿撐著起身,從木榻上拿了床毯子,輕手輕腳走到蘇有辭旁邊,彎腰把毯子給他蓋上。

睡著的蘇有辭,身上一直籠罩著的鋒銳褪去不少,反倒是多了幾分溫和氣質。

不知怎麼,虞卿覺得,蘇有辭應該也不過才弱冠的年紀,至多,也不過二十二三。

正欲收回手,手腕倏地被人握住,眼睛瞪大,看向不知何時醒來的人。

“公、公子,我隻是擔心你著涼,所以……”

“我沒睡。”

呼吸一頓,虞卿看著蘇有辭,仿佛被扼住了咽喉一樣難以呼吸。

如果她剛才有歹念,或是其餘想法,會不會已經被蘇有辭掐斷了脖子?

“我以為……”

話未說完,手腕上的力氣突然加重,跟著便被帶到了蘇有辭身上,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縮短。

這個距離,近到虞卿能聽到蘇有辭的心跳聲。

蘇有辭攬著虞卿的腰,嗅到了甘鬆之外的味道,像是茶香,“是要在這裡還是去床上?”

虞卿麵色陡然一紅,心跳加快,手不自覺捏緊了蘇有辭的衣襟。

早上還說不感興趣,才一天的功夫就改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