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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338 字 6個月前

的法子。

卻不是用他們自己的血來祭。

而是用魔子的血,沾染上他們的念力,這種怨恨和仇視之情加持在魔子身上,當他們送魔子前往王都時,鎖鏈力量鬆弛,全城百姓沾染魔血的念力,則可以代替鎖鏈,繼續困住魔子。

於是,於說被押在無極之棄最中心的、最大的城池的廣場上,全城百姓排著隊來看她。凡人們手持匕首,修士們拿著自己武器。人群密密麻麻,在烏雲密壓下卷起厚雪。

而整個無極之棄的城池都被通知到了——所有城池的百姓,都要帶著武器來見魔子。

百姓們拿著交到他們手中的匕首,發抖著、惶恐著看那被鎖鏈鎖在台上的黑衣女子。第一個百姓不敢上前,人群寂靜無聲,他們求助地去看士兵。

旁邊看押的士兵催促:“不加念力,她就有力氣掙脫。她會報仇的。”

第一個百姓惶惑:“她會死的吧……”

士兵耐心回答:“她不會死。她是魔子,和魔域共存亡。魔域不滅,她不會死。”

另一個士兵不耐煩:“擔心她會不會死,還不如擔心如果我們困不住她,無極之棄被放棄怎麼辦。”

於是那第一個百姓得到了勇氣,他握著匕首上前,一刀刺在於說身上。他仍是懼怕,不敢刺得太深,隻敢在人手臂上劃了一道。於說神色不變,隻有滲血的手臂能看出她受了傷。

這個百姓低著頭:“我其實從來沒見過您,您是大人物……但是隻有驅趕魔,我們才能好。您多承擔一些吧。”

有了第一個,很快就有第二個百姓。有了前兩個,更多的人有勇氣舉起武器。當於說身上那些不嚴重的傷口密密麻麻,讓人無處可落刀時,武器便終於刺上了她的脖頸動脈、心臟、腹部。

他們流著淚——-

“你死了,我們才能活。”

“我知道你保護過無極之棄,但是無極之棄已經因為你的保護變成了另類存在。扶疏國上下的人都要不信任我們了……為了重獲信任,隻能犧牲你了。”

“你又不會死,可是不殺你,我們會死。”

“你以前保護過我們,現在請你再保護我們一次吧。”

傷勢大大小小,絮絮叨叨有時惡毒,有時天真。於說由一開始的麵無表情,到後來癱倒在血泊中。念力一點點發揮作用,她承受著這種身體和心魂上的折磨,終於痛不欲生,慘呼出聲。

她的掙紮讓鎖鏈發出叮咣聲音。

於是大家更怕她逃出去了。

大家看到她身上的血,看到她身上沒有一塊完整的肌膚,看到她像死屍一樣倒在血泊中。而人群望不到頭,前來揮動匕首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大家更加怕她逃出去會報複了。

人性那種天真的凶殘被激發了出來。一刀又一刀,越來越狠,甚至到後期,明明士兵們說她是殺不死的,百姓們卻仍對著她的心臟拚命刺。百姓們希望她死,她如今越是淒慘,百姓們便越希望她真的能死。

這痛苦沒日沒夜,沒有儘頭一般——

“你快死吧。你怎麼還不死?”

“你身為人族公主,卻成為魔族首領,你不愧疚嗎?”

“我妻離子散,都是你害的!你快死吧。”

“你快死吧。”

“你快死吧!”

於說周身魔氣控製不住,她奮力掙紮,她淒厲大叫。雪花一直落,這種痛苦好像永遠結束不了一般: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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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為魔子,承受天地惡念,無止無息。

【焚火修羅界中誕生的魔,自古以來,隻有魔子一人。這樣成魔之後,非要千萬失意、世人唾棄、萬人詛咒,親人背叛、友人間離、世人嫌惡。

想要的,皆得不到;想護的,皆護不住。心中惡念恨意到達極致,悲愴到達極致……自焚火修羅界誕生的魔子於說,一生經曆不會好。】

這還不是結束,遠遠不足以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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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長河中,盛知微和江臨死後,薑采盤腿而坐,想要衝破這個時光碎片,離開這裡。因一旦偏離月光軌跡被吸入,想脫離都要花費很大力氣。

時間等不及,這裡每過一時,外界都要過幾年。

她必須加快時間離開這裡。

薑采施加的力量越來越強,和時光碎片對她的乾預對抗。當這種對抗到極致,淩厲劍光一次次刺穿屏障時,神識中道體受傷。當她衝出其中時,一口血吐出。

伴隨著的,是受神魂綁定契約的影響,時光長河中心的張也寧也一口血吐出。眉心墮仙紋一暗,他周身短暫出現了寸寸裂開的傷口。

他卻顧不上自己的傷,忍著神識中時光長河加持的痛意,在虛空中一邁,縱步鶴行,前去尋找薑采。

第141章 從無極之棄押送魔……

從無極之棄押送魔子去王都的車駕上了路。

風雪依然很大, 雪跡蜿蜒,從高空看,下麵那些護送車駕的人如螞蟻一般渺小。他們在雪地中艱難行走, 每走一步, 膝蓋都埋入深雪中,再像拔胡蘿卜般往外拔出。

大約因為風雪的緣故,這一行人走得很慢。

而魔子於說伏倒在最中間的木欄所造的牢車中, 手腳佩戴鐵索鎖鏈,黑色衣袍與凝固的濃黑色的血混在一起。衣袍沾血, 遍身是傷,呼吸間也能感受到鎖鏈上三重焚火的威力。

可惜她再奄奄一息,也無法徹底死亡。

於說便閉著眼,如死屍般安靜地睡在牢車中。無論是修士還是魔,在無極之棄成為普通凡人體質的他們,都承受不住極端氣象的威壓。這麼冷的天, 雪天慢行, 押送她的人都穿上了棉襖厚裘, 隻有於說依然單薄, 身體被冰雪凍僵住。

但那也無妨。冷暖對她如今來說,又有何意義?

玉將軍等四位將軍親自押送馬車, 士兵也是他們的人。奇怪的是, 這一行人, 還有些平民百姓, 剛剛征兵而來。這麼奇特的配置,卻因為氣候的極寒,而沒有引起人的注意。

這一晚夜裡,眾人出了山林, 還沒有到達住店休憩的地方。一隊人氣氛有些低迷,將軍呼喝著讓大家抓緊時間趕路……就在這時候,異變突生。

一團魔氣從林中裹挾而出,急襲這隻隊伍。

玉將軍立刻拔劍:“護陣!有魔來襲!”

於說仍趴伏在牢車的血泊中沒有反應,她感應到了魔氣,卻身心疲憊,連睜眼看一眼的想法都沒有。甚至她心裡覺得悲哀,覺得這是宿命輪回——每一次她被人族辜負,都要魔族來救援。

她在最開始,明明是恨這些魔族毀了她的生活的。

但她卻成為了自己恨著的族群的魔子,希望,成為了他們的領袖,庇護者。

而人族,再一次將刀劍加於她身。

兵器相撞聲,魔氣和靈氣的撞擊,魔與人的廝殺。周圍聲音混亂,漸漸有血腥味滲出。接著,於說聽到了玉將軍艱難的聲音:“風雪太大了……我們先撤!

“魔子被和地脈相連的鎖鏈鎖著,她逃不走,我們先去搬救兵!”

於是玉將軍帶著那些人族逃命,這些偷襲的救援的魔族居然勝了。於說仍閉著眼,突然聽到“哢擦”聲,牢門開了,少年帶著哭腔的聲音撲了過來:

“尊上!”

她冰冷的、浴血的、遍體鱗傷的身體被抱入一個懷抱,將她拉扯起來。這懷抱卻小心翼翼,不敢碰觸她身上任何地方。

少年聲音裡的哭腔更重:“尊上!”

於說睫毛顫一下,雪霧散開,她睜開眼,見到麵前的少年,是阿追。而阿追帶來的,不隻有很多魔,還有一些妖族的氣息。隻是於說太累了,她沒有細看。

阿追跪在血跡凝固的牢車中,想碰一碰於說,可於說身上的傷太多,讓他不知道該碰哪裡。這個少年眉目秀氣,卻攏著揮不去的魔氣。?思?兔?在?線?閱?讀?

曾經堅持靠靈氣修行、不肯靠修魔來快速獲得力量的阿追,在換了新身體後,終究是選了魔道。

於說回不去了。

阿追也回不去了。

這個少年擦去於說臉上的雪,堅定說:“我救你出去!”

於說拉住他的手,道:“算了。”

她打起精神,向阿追解釋:“鎖鏈連接無極之棄的地脈,被四位將軍抽取脊骨煉製,後來又加了整個無極之棄百姓的念力。你打不開的。”

黑黝黝的雪夜中,她看著以阿追為首的魔修們,竟然奇異地笑了一下。

是那種迷惘的、微妙的、怨恨的、釋然的古怪笑意,笑不達眼。

於說對阿追說:“不必救我,反正我死不了……以後魔域,就靠你了。阿追,好好管理好哪些魔。不要……”

她本想說“不要讓他們再做惡”,但她迷茫了,忽然想到,自從她醒來,在她的約束下,魔族也沒有離開過無極之棄……頂多是魔%e7%a9%b4的問題。

她死了,魔%e7%a9%b4的封印才可能永遠不減弱。

但是魔域不滅,她又不可能死。

於說便垂著頭,閉了嘴。她眼神空茫茫的,讓阿追嗚咽一聲,張臂抱緊她。

阿追哽咽道:“你彆怕……我會救你的。我一定會救你。離光珠的禍事是我惹出來的,族人覆滅是我的錯,不問你一聲就要複活你的也是我……你不要難過,不要傷心,如果他們怪你,你就怪我好了。

“都是我害的你。但我當時,真的希望殿下可以活著!”

於說盯著她:“現在到這個地步,你族人儘滅,妖族卷入戰爭,魔和人大戰,你還覺得我活著很好嗎?”

阿追望著她,專注凝望,不含雜垢:“我希望你活著。我永遠希望你活著!”

心臟重重一擊。

於說心臟猛地抽搐一下,閉上眼。

於說自言自語,絮絮之聲在寒風中孤寂寥落,帶著自厭:“如果我死在了那時候,才是他們想要的雲升公主的結局,才是最尊貴的公主,最美好的姐姐。所以為了他們,我應該死麼?”

為了人族和魔族再不互通,魔%e7%a9%b4最好永久關閉。對於人族來說,魔族最好永遠不要有實力強盛的厲害人物。

蒼生需要和平,人類需要得到救贖,魔族得到了生存空間。就像無極之棄百姓們承受的壓力那般——

“眾生需要你犧牲自己。

所以為了眾生,請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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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說再一次被少年抱住,聽少年的保證:“縱是全天下人都希望你死,我也會是唯一那個希望你活著的人。我從不後悔救殿下……隻是我可能做錯了很多事,害了殿下。

“這是我的錯。可是殿下活著,並沒有錯。”

夜間風雪中,於說閉著眼,眼中卻一點點向下流淌出血淚,沾在蒼如雪的麵頰上。這些日子,她一滴淚都沒有掉,卻在這時候心裡痛得恨不得死去——這世間,起碼有一人希望她活著,對嗎?

她顫巍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