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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293 字 6個月前

伸出手,抱住了阿追的後背,淚水無聲落在少年單薄肩頭。

不遠處的魔修和等候的妖物們,都默契地站著,沒有來打擾。

阿追問於說:“殿下……尊上,我怕我自作主張,又做了錯事,所以我想問你一聲,你想被我們救走嗎?你想被人族押送去王都嗎?”

於說睜眼看著阿追,想到了這一行的目的地。

她能猜到人族的目的,能猜到自己那個弟弟的心思——將她關起來,要用大陣封鎖住她,隔絕她和魔域、魔修的聯絡。

為了能關押她,她那個弟弟又不知道會實驗出什麼殘酷的手段用在她身上。而隔絕她和魔域,哪是那麼容易的。她的力量再不能增強,自由將永遠失去,一輩子活在棠華的看押下。

棠華管那叫,“我舍不得你”。

於說低低笑一聲。

她肯定無比地回答阿追:“我不願意去王都,我不願再去人族居住的城鎮。我不願成為喪家之犬,未來被他人控製。”

阿追目光輕輕亮了一下,他望著於說,放鬆地笑一聲:“好!那我們就不去!”

於說勉強笑了一下,想真是個孩子性格,她的鎖鏈……突然,她目光一凝,一把握住阿追的手腕,厲聲:“你做什麼!”

阿追一手與她相握,另一手伸向自己後背脊骨,他咬著牙,一點點將脊骨從自己體內抽出來。他有法術在身,可是痛感十足十,這種鮮血淋淋的抽骨,讓他渾身發抖,手上也全是血。

他看著於說笑,喃聲:“很快就沒事了……”

於說明白了他在做什麼,聲音更厲,抓他手腕的手一下子力道加重:“停下來!”

可是阿追不會停。

他痛得想在地上打滾,他抽取脊骨時整個手都發著抖,每一次呼吸都痛……這實在太痛了,可能他畢生再也不會痛到這種程度。

劇痛灌頂,阿追發著抖,手伸入自己的血肉中,不僅要拔一根脊骨,她要連拔四根。

於說:“阿追,停下來!”

可是阿追不!

那四個將軍用自己的脊骨鎖住魔子,他便可以用同樣的四根脊骨,解掉魔子的鎖鏈,放魔子自由。

他喜愛一個人,他便要她複活,要給她生命,給她機會,給她骨血,給她自由。他喜愛一個人,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周圍魔和妖看得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一個魔會為了魔子做到這一步……他們所有人都是來救魔子的,但是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開鎖住魔子的鐵鏈,但是阿追不在意,隻催促他們跟著他一起行動。

阿追和他們說:“我自有辦法。”

原來是這種辦法!

於說一把扣住阿追的肩膀,她抱著的少年在她懷裡發出淒厲慘叫聲:“啊——好痛!”

可是說著好痛,他血肉模糊的手提著一根脊骨,敲在鎖鏈上。一根鎖鏈嘣一聲斷裂,阿追眼前模糊,冷汗和淚水模糊他的視野,他痛得厲害,神識好像已經抽離在外,不再能感知到自己的身體。

但他斷斷續續,還要抽更多的脊骨,要把四根鎖鏈全部斬斷。

阿追咬著牙發抖:“我要讓你活——全天下人都不要你活,但我非要你活!”

他一根根拔出脊骨,每次脊骨脫體,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麻痹痛意。這種痛,前世的張也寧曾經承受過。可是在一萬年前的扶疏古國中,張也寧那個小師妹,早就承受過了。

阿追從來倔強無比,從來不肯認輸,就像後世魔子和辛追說的那樣——“如果你是她,她會無條件地站在我這邊。”

一根根脊骨抽出,對抗鎖鏈中的力道,鎖鏈一根根崩斷……阿追模糊地要抽第四根時,於說一把將他抱入懷裡,發著抖:“夠了,夠了!鎖鏈全部摘掉了,不要再拔了!”

血肉模糊的阿追和一身血跡的於說擁抱著,阿追勉強睜開眼,迷惘地看到那四根鎖鏈居然真的全部斷了——

好奇怪,不應該是四根脊骨,才能斬斷嗎?

難道是漸漸離開無極之棄,鎖鏈的力量減弱了?

阿追沒有心思想那些,他隻是鬆口氣,隻是為此開心。他倒在於說懷裡,抬起臉,伸手顫顫想撫摸她的麵容。他輕聲:

“殿下,你自由了——”

於說閉目落淚,這一刻,她堪破情關,無悔情劫中的生情無悔劫應劫而破。此心無怨,此心無悔,她如何能不因此破劫?

而阿追還仰著頭,艱難地笑,認真地說:“殿下,你要活得好好的。你不要理世人的話,你要修成大道,你要做那至高無上的仙人……殿下,你一定要成仙。隻有你,才配做仙人。”

於說低頭,淚水和他的血混在一起。

阿追喃喃自語:“以後,殿下就去閉關,就去過劫……我聽說殿下隻剩下無悔情劫沒有過了。我幫殿下過劫!殿下不要再管人族和魔族的戰爭了,我來代替殿下,我來幫殿下。

“殿下去成仙吧!我沒有辦法幫殿下鑄造殿下想要的世界,但是我可以幫殿下撫平這些障礙……殿下專心修行。

“等殿下成仙後,一切就好了。”

他說著說著,帶著對未來的期盼,昏倒了過去。風雪又一重撲來,打在在場的每個人身上,寂冷夜晚,所有魔和妖,都聽到了魔子抱著阿追,終於嚎啕大哭的聲音。

多少年的委屈,多少年的憤恨,多少年的不平……隻在此夜,一場大哭。

寂靜中,妖族的人再也等不下去,站了出來:“金鼎龜一族,願歸順魔子,求魔子庇護我金鼎龜一族。我族願與魔族結盟,請魔族帶領我金鼎龜一族和人族開戰。”

於說抬起了臉,看向他們。

她啞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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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長河中,薑采強撐著靈力,用劍氣劃破屏障,破出時光碎片。劍氣甚猛,她衝破之時,身形跌入長河,眼見要被劃過去的另一道碎片吸進去,她運劍相抵。

手中劍隻是普通劍,在薑采多次全力運功之下,劍砰然斷裂,反噬之力向薑采襲來。

薑采向後一退,唇邊滲血加深,眼眸卻更加冷冽。她一手劍斷裂的時候,另一手就掐起法訣來對抗吸氣。但這一次,她的法訣還沒有完全生效,一道青色的法陣,就依托她的法訣,在她腳下亮了起來。

月色清寒!

一隻手從後摟住她的腰,接住了向後跌出的薑采。

薑采抬頭,看到那墮仙紋。

薑采:“也寧!”

張也寧眸中深紅血腥之色一閃而逝,他壓製著力量,抱住她腰身,雪白衣袍在黑漆天地間飛揚:“我們走。”

說話間,他袖中青龍鞭甩出,襲向晦暗混沌的長河。長河上空突然破開一個細長的雪白的口子,張也寧毫不猶豫,拉著薑采便邁步而走。

二人化光遁入細長軌道,下一刻,他們從時光長河中跌出。張也寧隨手一揮,薑采被他摟著腰,她不回頭,卻抬手便將一道靈力加持在張也寧身上,兩重光相纏,一同劈向在兩人後方上半空再次出現的時光長河。

時光長河被二人協力封印,隻開了一瞬,便關閉了。

兩人跌落在地。

薑采單膝跪地,手撐著地麵,吐出一口血後。她忍著神識中的痛,扭頭便搖晃站起來,去扶張也寧:“也寧?”

張也寧傷勢比她要重。

他臉色紙一樣白,墮仙力量又在影響他……他反握住薑采的手指帶著幾絲顫意,閉目一瞬就睜開。

張也寧輕聲:“我沒事。”

但他怎麼可能沒事?他一直在幫她控製時光長河。

隻是以二人的關係,此時此刻,實在不必多說。

薑采問他:“還能撐得住嗎?”+思+兔+網+

張也寧笑了一下,雖然很淡:“暫時還不會喪失神智。”

薑采便不再與他多話,二人攙扶著站起,觀望四周環境,很快發現他們出現在了魔域,和他們離開時的位置一樣,在焚火修羅界。二人勉強定了定神,不知如今什麼世道,外麵都發生了什麼事,便先離開這裡。

薑采在神識中一一聯絡熟人。

等他們走出焚火修羅界的時候,有人回應了她。薑采打起精神:“是那位巫家祖先。”

張也寧難受無比,淡著臉沒說話,全部力量用來壓製自己。薑采說話間,前方就有一道光落下,向他們疾奔而來。定睛望去,正是巫家祖先。

張也寧勉強回了一句:“看來他身體好了。”

這話聽著有些不冷不熱,讓趕過來的巫公子怔了一下,以為自己哪裡招惹了恩人。

巫家祖先看著兩人突然出現,驚喜萬分:“兩位恩公,你們消失這麼多年,終於出來了啊?外麵都亂套了……”

薑采問:“時間過去了多少年?”

巫公子:“整整一百年。”

薑采和張也寧對視一眼,心裡一沉——謝春山說的關鍵時間,到了。

薑采立即問:“複活的魔子呢?”

巫公子:“她這些年一直閉關修行,魔域是追公子在管啦……哎我實在看不懂這情況,要不是為了等兩位恩公,我早就離開魔界了。你們不知道,無極之棄當年發生了一件慘案……”

二人從巫公子口中聽到無極之棄發生的事。

張也寧蹙一下眉。

薑采說:“那事有蹊蹺,不太對勁。”

巫公子憤憤不平:“有什麼蹊蹺?就是人族忘恩負義!雖然我是人修,可我也看不起無極之棄那些人。要不是追公子……”

薑采打斷:“你要回人間嗎?”

巫公子悵然:“我到底是人修,在魔域實在沒法待。要不是追公子還給我留一口飯,我早被那些魔吞了。兩位恩公即使不來,我也打算回人間的……我也不知道人族和魔族現在這樣算什麼。”

他苦笑一聲:“身在魔域當年,看儘魔子心性,我可能回到人間,也無法和其他人族一樣了。我大約會躲起來,兩不相幫吧。但是兩位恩公要怎麼辦?”

薑采說:“去無極之棄看看。”

反正魔子閉關,見不到人。不如去無極之棄看看。

巫公子嘀咕:“去看那幫忘恩負義的人做什麼……”

張也寧冷冷淡淡,出來後便如清薄月光般,他不言不語,讓巫公子有些忌諱。他瞥巫公子一眼,巫公子倏然閉嘴。

而薑采則耐心解釋:“是否是真的忘恩負義,還要再看看。你說阿追三根脊骨就斷了四根脊骨相連、還有百姓念力加持的鎖鏈,這是不可能的。無極之棄的事有蹊蹺,當去看看。”

張也寧輕聲:“一百年時間到來了,夢境關鍵點要來了。我們要做好準備破夢了,阿采,你覺得——魔子的心願,是什麼呢?”

薑采沒有回答,她沉默一瞬後,問巫公子有沒有學會織夢術。巫公子正解釋他的修為,薑采一把拽住這個人的手腕,趕在一個魔感應到他們氣息奔來之前,和張也寧一起帶著巫公子離